琵琶女 第三十章 噬心蠱

作者 ︰ 紅果屋子

太和殿

是夜,靜謐威嚴的太和殿一反常態,宮人侍女們神情慌張、腳步匆忙進進出出,手中金盆中的液體猩紅一片。殿外,後宮妃嬪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為首的蘇妃幾次上前都被孫明治攔了下來,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蘇妃娘娘,這麼晚了,您還是回宮吧?」

「孫總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他……」蘇妃黛眉緊蹙,冷淡的眸子倒映出的是焦急。

「哎!娘娘您還是請回吧!」孫明治搖搖頭,就退回了殿門邊。

蘇妃抬頭看著眼前緊閉的殿門,咬碎了一地銀牙,眼中滿是不甘,最終還是輕拂雪白金邊的宮裝,淡漠的離去了,只留下一地冷香。眾妃看見蘇妃就這樣走了,都面面相覷,六神無主,不知該作何。

孫明治看著殿前的娘娘們,眼中滿是不屑,「娘娘,夜寒露重,請娘娘們珍惜自個兒身子,回宮等消息吧。」

「姐妹們都回去吧,在這苦等也于事無補,別吵到了皇上休息。」德妃起身看著一地的花花綠綠,聲音雖柔和,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儀。「別繃著哭喪似的死人臉!不要說皇上了,就是本宮看著都心煩!秀秀,走吧!」說完便不再多看一眼,高昂著頭顱踏著碎步離開了太和殿。身後一身翠綠色宮女裝扮的秀秀幾步過去攙著德妃,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夜色里。其他妃嬪見此也起身,估計是跪的時間長了,搖搖晃晃的有些不穩,旁邊的宮女幫忙輕捶著自己主子的小腿,緩解著酥麻感。很快,人群就都散了,空曠的大殿前只剩下一抹縴細的素色身影,突兀的站在那兒,垂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孫明治眯著眼,看著無精打采的怡妃,想了想,還是上前和聲道︰「怡妃娘娘,您還是回宮吧!有什麼事兒,等皇上醒了,您再來請安吧!」

怡妃抬頭,本該活潑靈動的大眼現在卻黯淡無光,「孫總管,本宮只想知道,皇上這一趟出去可是見著太後了?」

「娘娘,眼下皇上的情況很不妙,太醫院的太醫都在里面候著呢,具體的奴才也不知曉。不過,奴才說句不該說的話,以後,您還是少在皇上面前提起太後吧!」孫明治有些不忍,叮囑了幾句。

「可是……」怡妃還想說什麼,卻終歸沒有開口。

「娘娘,該說的奴才說了,不該說的奴才也說了。您還是回去吧!別讓皇上擔心。」孫明治說完就躬身退了回去。哎!這深宮中,也只有眼前這位能保持著初入宮時的模樣和心態了。在後宮這大染缸中,性子依舊,沒有湮沒腐蝕在這滿是黑暗罪惡的逆流河里。

遠遠地就看見一身華服的瑞王爺腳步沉重的向這邊過來了,孫明治低著身子,恭敬的道了聲「瑞王爺萬安!」

「讓開,本王要見皇兄!」瑞王一改往日的輕佻,有些妖媚的臉上閃現著不悅,口氣不善的看著伸出手攔著的孫明治。

「王爺,皇上現在不適合見您。」孫明治不卑不亢,不為所動的看著瑞王。

「再說一次,給本王讓開!」瑞王冷冷地開口,眼中滿是狠戾。孫明治見此也猶豫著。正巧,緊閉的殿門卻開了,原來是小宮女端著一盆水出來了。瑞王不經意的瞟了一眼,頓時沉了眼,急忙推開擋路的孫明治,一步一步的進去了。孫明治看著他有些虛浮踉蹌的腳步,又是一嘆。今天自己似乎感性過頭了,都數不清嘆了幾回了。

孫明治說的沒錯,太醫院的人是在內殿候著,可是皆是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內殿里靜的可怕。一青衣男子正在那明晃晃的龍床邊熟練的做著最後的清理,旁邊鍍金的圓形器皿中是血紅發黑的箭頭和箭尾,不是一只完整的箭,而是被人硬生生分開成了兩截。瑞王微微閉了眼,腦海中想象著那一劍穿胸的痛,垂在兩側的手早已緊握成拳,青筋暴起。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後,他才睜開眼,靠近龍床邊,望向龍踏上的天子。

「瑞王爺?」靜立在一邊的小順子艱難的哽咽著開口喚了一句,雙眼通紅。

瑞王只是抬手,小順子就沒再說了。

床上的人臉色蒼白如紙,血色盡失,嘴唇也泛著慘白慘白的光。那雙如月亮般光輝的眸子緊緊的閉著,劍眉微微蹙著,額頭上是細微的冷汗,似乎陷入了什麼可怕的夢魔里。往日的神采不再,只剩下令人痛惜的憔悴。他怎麼都不法相信眼前那個奄奄一息、形容枯槁,憔悴的不像話的男子是叱 風雲、威震四海的軒轅澈。

「皇兄,他如何?」

「死不了!」瓊觴瞧了一眼身後的人,眼前一亮。哇!好個美男子。

「好好照顧皇上!」留下這樣一句話,瑞王再也沒法再呆下去,似乎這殿內有洪水猛獸讓他避之不及。其實是,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做出什麼不符合王爺身份的瘋狂舉動,是的,他要瘋了!邪魅的眼閃現著殘忍的笑,敢動他的人,找死!

「好了!」瓊觴拿過熱濕的帕子輕輕擦拭著皇帝額上的汗,然後隨手一扔。在清水中仔細清洗那滿是污血的手,自懷中模出一塊手巾擦干水份,掃了一眼地下跪著的太醫們,「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說完就端起那裝著箭頭的圓形器皿,頭也不回的出了太和殿。抬頭望向夜空中那月牙兒形狀的發光物體,清冷的月光灑在太空,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在青石地板上留下斑駁的影子。一舒胸口的悶氣,盯著那凝固著鮮血的烏黑箭頭,嘀咕了聲︰「總算沒有辱沒鬼醫傳人的稱號……」。殿門口的孫明治听得滿頭黑線,現在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麼?……

冰冷的箭穿過胸口,那人胸前冉冉流出的鮮血,滿是痛楚卻心甘情願的慘白的臉。蜿蜒而過的液體就像一條血蛇,令人作嘔的斑紋伸縮著,猩紅的蛇杏子吞吐著,陰寒的眼諷刺的看著蕭傾。突然,滿是鋒利牙齒的血盆大嘴就這樣毫無預警對著蕭傾咬了下來。

「啊!!!!!!!」蕭傾尖叫著從夢中醒來,冷汗浸濕了涼薄的衣衫。蛇!血紅色的蛇!還有那毒牙!穿胸而過的箭,紫黑色的血,那人緊皺的眉……記憶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她一個激靈,「軒轅澈??軒轅澈?!」

「喲!終于醒了!要是再不醒,我可就要動粗了。」低沉的男中音帶著調笑。

蕭傾抬頭一看,才看清自己現在的處境。原來是一個囚室。四周都是冰涼的石壁,只留了一扇一米寬的鋼筋鐵門。想起自己昏厥錢頸項的劇痛,應該是被人趁機敲昏了。果然是關心則亂,警覺性低到連來人的腳步聲都未曾發覺。再無工具的幫助下,算算自己強行從這里出去的可能性為百分之一後,她索性放棄了這個念頭,才仔細的打量起門外的那人。一身灰白的粗布麻衣,略微有些發福。大約在四十歲左右,國字臉,濃眉小眼,處處透著奸猾狡詐。

「閣下是誰?我與你無冤無仇,閣下為何對我這般無禮?」蕭傾冷著聲質問。

「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怪只怪你惹了不該惹的人!有人要你的命!」那人看著她就像看死人般,眼神無波無瀾。

「哦?這麼說,你是被雇佣來的了?」蕭傾挑眉,心里卻在快速的過濾著自己認識的人,到底誰會對自己不利。

「腦子轉的倒還不慢!」那人欣賞的贊了一句,「只可惜,過了今晚,你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後面那句很是惋惜,說的好像是不得已為之。

「哼!收起你那虛假的面目!我只想知道是誰要置我于死地?閣下可否讓我死個明白?」究竟是誰恨毒了自己,敢在皇帝的面前暗殺自己?那幾人是不會的,那麼是……皇宮里的人?是大臣還是後宮妃嬪?

「姑娘心思通透,何必跟我繞圈子呢?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今天要不是當今萬歲爺,姑娘以為你還能這樣跟我說話麼?!」

「是宮里的人?」蕭傾眼楮一眯,眉梢轉冷,周身的殺氣盡顯。「他,怎麼樣了?」

突然囚室的門被推開,一個黑衣的矮個子男人輕身順子階梯走了下來,來到那中年男人跟前俯身湊到耳邊小聲的說著什麼。半響後,中年男人神色復雜的看著蕭傾,繼而一笑,「呵呵!姑娘有空關心別人不如多憐一下自己吧!」說完也不再看她轉身就出了囚室,「砰」的一聲,是鐵門關上的聲音。見此,蕭傾懊惱的踢了一腳鐵門泄憤。

「小六,你說的可是真的?」中年男子一出囚室就皺著眉頭看著比自己矮了個頭的人。

「七爺,是真的,人已經在前廳候著了。」小六忙著答應。

「恩,那我先去會會來人!鎮定點,別慌了神。」中年男子邊走邊囑咐著。矮個子的小六忙點了頭。

不一會兒兩人就來到了前廳,只見一蒙著面紗的白衣女子坐在主位上,看著二人也不打聲招呼,兀自喝著茶。中年男子的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但來人身份不明,他暗暗把心中的不快壓了下去。

「敢問姑娘是?」中年男子坐在客座上,打量著蒙面女子。

「七爺不必如此!我只是替宮主來交待七爺幾句,順便看看人。」說話間朝中年男子扔了一塊牌子過去。

中年男子穩穩接住空中飛來的東西,低頭一看,臉色一變就單膝恭敬的跪在了地上,「屬下不知使者駕到,還望使者勿要見怪!」

「無妨!這次你雖完成了宮主給的任物,但是,你卻千不該萬不該,傷了不該傷的人。你可知,宮主很是震怒!照理來說,你是要接受宮規自裁的,但宮主仁慈,念你這麼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對你略施薄懲,算是給你這次的教訓。」蒙面女子看著地上的中年男子,面無表情。

「使者……這……」中年不解,正想問個清楚就覺得一陣鑽心蝕骨的疼痛蔓延周身,手掌處傳來灼燒的撕裂感。一看原來是自己的手掌的皮膚正在以肉眼能看見的速度一寸一寸腐爛著,並呈現出紫黑的顏色,白霧似的輕煙自手中緩緩升起,一股焦糊味飄蕩在空氣中。是那塊令牌!!中年男子要緊牙關死死忍著,硬是沒有發出一聲痛呼,只是那猙獰的表情卻讓人明白他此時正承受著怎樣的煎熬。

「七爺不必驚慌,這噬心蠱不會要你的命!當然,前提是,只要你按時服下解藥!」

------題外話------

親,看了就表個態吧!有什麼意見,我也參考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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