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換臉
蘇城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在愣了很久之後才問我︰「那宋天饒會願意嗎？」
「不一定願意。」我明說，「這要看他想要什麼，他的養父想要什麼。」
馬車在一座慌廟前停了下來，再翻過一座山就要到達北國了，山林黑的看不出一點方向，我們只能在這里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能繼續上路。
我跟在蘇城的身後緩緩走出馬車，李承歡自然的站在馬車旁邊對我伸出手想要扶我下車，我故意裝作視而不見的樣子，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結果不當心卻崴了自己的腳。
「你沒事吧？」李承歡一把扶住了差點摔倒在地我。
「我沒事。」我說著便沖不遠處的花無邪招了招手，「無邪，過來。」
花無邪听話的來到我的身邊︰「姐姐，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姐姐不當心崴了腳了，你能扶我進去坐下嗎？」我說。
花無邪奇怪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承歡，隨即便點點頭，乖巧的站在我的另一邊小心的扶著我。
「御天狼將軍，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情了，我這里有無邪在就好了。」
「靈夕……」
我不想听他說任何話，之前的不信任，以及後來穆玉和宋天饒的故事都在告訴我，一切的誓言全是假的，當男人們遇到各種指示和命令的時候，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將你拋下，在你受盡一切疾苦以後，唯一可以得到的就只有一句「對不起」，一點用處都沒有的「對不起」！
「越靠近北國天氣會越是寒冷，西國又常年干熱，冷熱在這里交匯，所以這里的土地會比較潮濕，你們先等等再坐，我多給你們鋪些干草。」李承歡在被我拒絕了他的攙扶以後，又非常積極的幫我鋪起來了干草。
「無邪，我們去那邊坐。」
無邪愣了一下︰「可是姐姐……好吧。」他將我扶到破廟的另一邊，將地上的干草都搜集過來，重新給我鋪了一下，然後再扶著我慢慢坐下。
「姐姐，你是不是跟承歡哥哥吵架了？」在李承歡和宋天饒都在忙活著今晚的晚餐時，花無邪問我。
我搖搖頭︰「沒有，姐姐只是不想跟他走的太近了。」
「為什麼？」花無邪不明白。
「因為我是別人的娘子。」我說。
「你是別人的娘子？」花無邪歪著頭，「可你們也不是今天剛剛才知道這件事情啊？為什麼以前都可以好好的在一起，可今天卻變得這麼奇怪了？」
我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被這麼一個小毛孩問的啞口無言了，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瞪著他狠狠道︰「小孩子哪來那麼多問題，再問我就不帶你去北國了！」
花無邪吐著舌頭底下了頭，一個人搗鼓著衣領上的一朵小白花。
「那是什麼花？」我問他。
「梨花。」他將花從衣領子上拿了下來，放到我鼻尖下，「你聞聞可香了。」
果然，一股清香從花朵上蔓延開去，可能是因為這朵花太小，所以在這之前我一直都沒有聞到這股味道。
「哪里來的？那麼香的花朵，也不給姐姐我摘一朵來。」
花無邪直接道︰「這本來就是承歡哥哥從西國皇宮的後花園里摘了要送給你的，可後來你中毒倒地，所有人都在擔心你的安危，就將這花忘記在了你的房里，是我看到宮人拿出來扔的時候才從上面取了一朵別在身上的。」
「李承歡送花？給我？」我詫異的看著他，「你沒有說錯吧？」
花無邪直接搖頭︰「怎麼可能說錯？他說你像極了這梨花，看上去小小的，白白的，沒什麼好看，卻偏偏帶著一股其他花朵所沒有的清香，讓人不由自主的便喜歡上了……」
我猛地往他後腦勺上拍了一下︰「快說，你小子到底收了他什麼好處了，竟然開始幫他說謊了，什麼小小的，白白的，他就算帶了花來也不可能跟你說這些，何況那天我雖然中毒卻是听到你是在他走後才過來的，又怎麼可能听到他說話？」
花無邪委屈的模著後腦勺︰「我哪里有說謊？你難道不記得了嗎？那天西國晚宴回來，我在你房門口等你，你讓我回去睡覺，我就是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他在摘花的，我也是在那個時候問他為什麼要摘花，而他也就是這麼回答我的，我可一點都沒有胡說。」
讓人不由自主的便喜歡上了嗎？你喜歡上我了嗎？我呆呆的看著那個正在生火的李承歡，可如果你喜歡我又為何不信我？
晚飯，是一只野兔，西國干旱已久，能找到這麼一只野兔已經不容易，只是我，李承歡，宋天饒和蘇城四個人似乎都沒有什麼胃口吃東西，反倒便宜了花無邪這個小子。
「快要到北國了。」承歡在吃晚飯以後坐到我身邊，「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我的心猛地一動，似乎預感到他要跟我說什麼，連忙沖對面的宋天饒道︰「天饒，你現在有空嗎？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蘇城在宋天饒之前抬起頭，他已經猜到我要跟宋天饒說什麼，所以整個人顯得有些緊張。
而宋天饒卻點點頭︰「有空，你說。」
「到外面去說吧，這里……」我看向李承歡，「不太方便。」
西國的天空干淨的連一片雲彩都沒有，整個銀河都暴露在了夜空之中，我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問宋天饒︰「你的養父不是一個普通人吧？」
宋天饒愣了一下︰「怎麼突然提起他？」
「你不是說是你養父讓你跟著我，保護我的嗎？」我問他，「他讓你這麼做一定是有什麼目的吧？你之前不也總是說自己有辦法可以讓我跟承歡在一起嗎？我猜，那一定是一個關于國家陰謀的法子。」
「你猜到了？」他大吃一驚，「你什麼時候猜到的？」
我沖他微微笑了笑︰「你還記得你第一次想跟我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嗎？我跟你說，因為你救過我一次，所以我當你什麼都沒說過。」
「我也的確什麼都沒有說過！」宋天饒看著我。
「是，但除了國家陰謀，政治推翻以外，還有什麼能讓一個和親公主逃出遠嫁的命運呢？我當初說那句話的意思就是想告訴你，你救過我，所以我也不希望你被人利用將自己陷入國家陰謀中，你要知道，任何牽扯到政治陰謀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養父沒有利用我，他從一開始就跟我說的很明白，是我自願替他做事的，而且他在做的，是一件非常偉大的事情。」
「你別忘了是誰將穆玉賣進舞館的！」我提醒他，「如果他真的對你好，就根本不會把你最愛的人推入火坑！」
宋天饒沉默了，一直以來，他都是以一種開朗熱情的樣子出現在我身邊，但惟獨在看到和提到穆玉的時候就變得沉默起來。
「明天我就能到達北國，你確定你要跟我一起離開西國，離開穆玉嗎？」我問他。
這一回，他沒有跟上一回那樣回答的那麼干脆，他猶豫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如果留在穆玉身邊就不能按照你養父的命令來保護我了，你怕你養父會責怪你對嗎？」我說。
他看向我，顯然我猜對了。
「你能聯絡到你的義父的對嗎？」我問他。
他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去告訴他，我要將整個西國都送給你，他一定會同意讓你留在穆玉身邊的。」
「什麼！」宋天饒再次大吃一驚，「你說整個西國送給我？」
我點頭︰「這是唯一能讓你的養父同意讓你留在穆玉身邊的辦法。這可比單純的保護我，拉攏我進入你們的秘密組織有價值多了。」
「可……可西國又不是你的？」
我指了指破廟里面︰「西國是他的。」
「你讓我殺了他？」宋天饒愣了一下，隨即卻道，「可就算我殺了他，也輪不到我做皇帝啊？」
「換個臉就行了。」我說，「你不是有個叫一朵的朋友嗎？」
「換，換臉！」宋天饒吃驚的已經不能再吃驚了，「你讓我跟他換臉？那我還是我嗎？」
我緩緩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可我知道，穆玉一直都恨著宋天饒，她已經對宋天饒這個人失望透頂，也不會再給他第二次救贖的機會，但如果你不是宋天饒呢？你是她必須依靠的蘇城呢？你就可以借用蘇城的身份一直在她身邊，替她撫平往日的傷痛，彌補過去對她的傷害。」
宋天饒半信半疑的看著我︰「那蘇城呢？」
「蘇城會成為你。」我說，「他說他做不了一國之主，也不願意穆玉是因為他是皇帝而跟他在一起，所以，他願意成為你，代替你接受她的折磨。」
「可即便我現在飛鴿傳書給養父，恐怕一兩天內也不可能得到他的回音。」
我笑道︰「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回音，我敢打賭，他一定會同意。」
「可……」宋天饒似乎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可你呢？你怎麼辦？」
我說︰「明天就要到北國了，還有誰敢對我不利，再說，即便沒有你，不還有一個李承歡嗎？」
宋天饒也看向破廟︰「你喜歡他對嗎？」
我又笑了笑沒有回答。
「養父是真的有辦法可以讓你跟他在一起的，只要你听他的。」宋天饒從懷里拿出一根小小的類似鞭炮一樣的東西塞進我手里，「養父說，他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但前提是，你選擇願意相信他，他才能跟你說。這個是我們特質的煙花，如果你哪一天想通了，不要繼續這種生活了，就可以點燃煙花，他會在一炷香的時間內來到你的身邊。」
「你能告訴我，你的養父究竟是誰嗎？」我問他。
他搖搖頭︰「只有你選擇相信他的時候才能告訴你。」
哎，說了等于沒說。
跟宋天饒談完話已經是午夜時分了，重新回到破廟里，除了沒心沒肺的花無邪以外，另外兩個人都沒有睡，他們一看到我回來了，幾乎同時朝我走了過來，我連忙走向蘇城小聲對他道︰「宋天饒已經同意換臉了，明天馬車一過西國國界，他就會帶你去找一朵，然後陪著你一起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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