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前夫的邀請 第四十二章

作者 ︰ 夢簡單ING

她不停的撫慰著自己,「他不過只是說說而已,並沒有真的讓你這樣,別瞎想,別自己嚇自己……」

是啊!他不會冷血到連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不顧的!

她肚子里,可真真正正是他的親骨肉啊!難道為了她凌一瑤,他真的就可以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犧牲嗎?!

一整夜,姿妤過得渾渾噩噩。

對于昨夜她听到的這一切,她根本不敢開口去問賀君麒。

她現在不提,或許,他賀君麒還會忌諱,不敢向她提及這件事。但她唯恐自己一開口,他就會順勢求自己救凌一瑤,而到那時候,她該怎麼辦?她不可能會讓自己的孩子犧牲掉的!凌一瑤是一條生命,而她的寶寶,更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也同樣是她簡姿妤的一切!

所以,姿妤最終選擇了緘默。

清晨,姿妤還在睡夢中,就覺有一束炙熱的目光正灼灼的盯著她看。

迷迷糊糊掙開眼開,就撞見賀君麒那雙幽深的眼眸中去。

「啊……」

姿妤嚇了一跳。

一瞬間,面色白得有些嚇人。

看著賀君麒的眼底,充滿著恐慌之色。

只是,卻飛快的,她調整了情緒,唇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看著對面有些愕然的賀君麒,「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賀君麒看著她,深重的眼底噙滿著審視。

為什麼,剛剛那麼一剎那,他卻明顯的在她的眼底看見了害怕……

那一刻,在她的眼中,自己就宛若那可怖的凶狠猛獸一般。

賀君麒伸手,捧過她慘白的面頰,打量著她,「怎麼了?為什麼是這副表情?做噩夢了嗎?」

「啊……沒,沒……」姿妤有些支支唔唔,答起話來也含含糊糊的,「是,是啊!昨晚上你不在,我……睡得不好……」

賀君麒笑了笑,下一瞬將她攬進懷中,「對不起,昨晚真的發生了很多事,所以我……」

「君麒,你趕緊先去洗個澡吧!」

姿妤急忙打斷他的話,莫名的,她就是不願去听他提到昨夜的事情,她害怕,害怕他會向她開口,如果真是那樣,她怕自己的心,會受傷,會冰寒,會絕望……

還有她的寶寶,一定也經受不住他的這般冷漠的!

賀君麒卻沒有急著推開她,只是伸手將她擁得更緊,頭埋在她的發絲間,盡情的汲取著她的氣息,「姿妤……」

他的聲音,很是低沉,「直到昨晚我才知道,原來我欠她的,好多好多……」

姿妤被他抱著,瑟瑟發抖。

听到他這樣的話,她的心底越來越恐慌,越來越害怕……

「君麒,我……我不舒服……」

她不想听他在繼續講下去了。

「怎麼了?」

果然,姿妤的反應,引起了賀君麒的注意。

「我……我好像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我還想再休息休息,你先別吵我好不好?趕緊去洗澡吧!」姿妤說著,又躺進了被子里去。

「好,我不鬧你了!」賀君麒忙幫她將被子掖好,「姿妤,要有什麼不舒服一定得告訴我,知道嗎?不舒服我們就去醫院……」

「恩……」

被子里,姿妤答得含含糊糊,「我沒事,我只是困……」

「對了……」

忽而,姿妤又睜開了眼來,「那個……呆會我想去看看她。」

「恩?」賀君麒有些錯愕,眼底有復雜的眸光折射而出,猶豫了好半響才道,「好,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你都一整晚沒睡了,答應我,好好在家休息!我讓其他人陪我去也一樣……」

「那好……」

姿妤去了醫院,卻不是主要去看凌一瑤的,而是去會趙涵青。

趙涵青看見姿妤的時候,卻是嚇了一跳。

「怎麼才幾天不見,氣色就差了這麼多?這賀君麒是怎麼照顧你這老婆的!真是……」

「沒,我沒什麼事!」姿妤被他扶著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只是昨晚沒睡好的原因。」

趙涵青調笑道,「怎麼,賀子一天不在你就不習慣了?」

姿妤嬌羞一笑,「你就別取笑我了。」

「說吧!來這干嘛呢?專門來找我聊天啊?」趙涵青懶懶的倚在桌上,問姿妤。

「當然不是。」姿妤壓抑住心頭的緊張,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昨兒听說凌一瑤出事兒了,想了想,還是覺得該來看看她,她病……怎麼樣了?」

趙涵青看她一眼,臉上略顯暗淡,「就算是傷口好了,也撐不了多久了……」

「傷口?」姿妤詫異。

「賀子沒跟你說?」

「沒……」姿妤狐疑的眨了眨眼,「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呀?」

「沒,沒什麼……」趙涵青含含糊糊的答著,賀君麒沒告訴她,他當然也不敢自作主張的說了。

「還說沒有,你們倆就是有事情瞞著我,對吧?她到底怎麼了?怎麼會有傷口呢?」

「哎呀,好了好了,告訴你了!是這樣子的,昨兒凌一瑤替賀子擋了一顆子彈,雖然已經搶救過來了,但是因為流血過多,她的身體現在越發虛弱了,到現在還躺在床上醒不過來呢!賀子為這事,一直懊悔著……哎……」趙涵青重重的嘆了口氣,「你說,這是不是冤孽。」

姿妤被趙涵青的話,震住。

此刻的她,甚至于都已經無心去詢問槍戰是怎麼回事兒了,腦子里卻不停的放映著賀君麒的話。

「直到昨晚我才知道,原來我欠她的,好多好多……」

「現在唯一能幫瑤瑤度過難關的,只有姿妤了!」

越是想著,姿妤擱在身前的手,就越漸冰寒。

臉色,也越來越慘白……

「姿妤,你沒事吧?是不是中槍的事兒把你給嚇到了?你也別擔心,這不過只是個意外而已!別擔心,別擔心……」

看著姿妤這幅模樣,趙涵青開始後悔起來,看來自己當真不該同她講的。

姿妤晃然回神,忙牽強的擠出一抹笑容,安撫他道,「我沒事,沒事!那……那瑤瑤的病……還有救吧?」

姿妤的問話,讓趙涵青微微僵了一秒,看著她的眼眸也掠過一抹別扭的神色。

半響,才回答她道,「有是有……」

「恩?」姿妤的一顆心,因緊張而擰做了一團。

「只是沒那麼簡單!她這病,得找人換血才行,而且,這血質要求也高,骨髓配對的概率幾乎是千萬分之一了!而且,這手術對血緣者的體質要求也高,體質如果太薄弱,隨時有可能……失血過多而喪命!」

說到這里,趙涵青深意的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姿妤,又看了看她緊護著的小月復,嘆了口氣,宛若是提醒一般的道,「如果是孕婦,那……一定會流產!」

一句話,讓姿妤的臉色,頓時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手,護著自己的小月復,很緊很緊,那模樣宛若是唯恐自己的孩子被人奪了去。

「趙學長,我想去看看她……」姿妤要求道。

趙涵青看她一眼道,「姿妤,你可能只能擱著玻璃看看她了,她現在身體狀況非常不穩定,一般人是不允許進去探望的。」

「好……」

趙涵青領著她往凌一瑤的病房走去。

擱著玻璃窗,就見她還依舊昏迷著,安靜的躺在病床上,似乎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她的面色慘白著,沒有一絲血色,與此刻,玻璃窗外頭,姿妤的臉色,交相輝映。

那一刻,她在想……

凌一瑤,她,還有她的寶寶……

他們三,到底在賀君麒的心底,誰更重要!

唇角勾起一抹澀然的輕笑,很是淒涼。

凌一瑤,真沒想到,到最後,在他的心中,一個你,卻足以媲美兩個我們……

姿妤的手,覆上自己的小月復,不經意的摩挲著……

對不起,人都是自私的!即使,這世上只有我一個人才能救你,但我也絕不可能用自己孩子的生命卻換你的一條生命!

我不是聖母,但,我是一名母親!

我是,月復中這個孩子的母親!捍衛她的安全,是我做母親的自責,義務,還有,理所當然!

「趙學長……」

姿妤轉身過來,看向趙涵青,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已不自覺的紅了眼眶。

「姿妤……」趙涵青憂心的看著她。

「我沒事。」她笑笑,「我該走了。」

「恩!那好吧,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不用!司機在外面等著我呢!」姿妤笑笑,搖頭,早已將剛剛那抹傷然斂了去。

「那好吧!你一路上小心點!」

「恩……再見。」

姿妤出了醫院,寒風刮過來,才陡然發現,外面已是春寒料峭。

光禿的樹枝已開始漸漸發芽,綠色的新葉染在枝頭,帶著一種新生命的才有的活力,那一刻,姿妤又想到了自己懷中的寶貝。

她就如這春意里的新枝一般,在她懷中,蓄勢生長著,每個人都在盼望著她的早日臨世。

「寶貝,你一定要好好的……」

「這個世界都是愛你的!都在期待著你的出生,相信我,即使是你爹地,他也在等你……」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竟不自覺有些哽咽。

大概是懷孕的緣故,她的情緒變得好像越來越感性起來。

姿妤沒有急著讓司機送自己回家,而是轉而去了百貨商場。

她哪里也沒逛,便直奔嬰幼品專區。

她縴瘦的身影來來回回穿梭在里面,看著那一件又一件可愛的女圭女圭裝,她漂亮的唇角忍不住漾開一抹甜甜的笑,那一刻,心底的傷然也似乎瞬間得到釋然。

「小姐,麻煩幫我把這件包起來……」

「啊,還有這件……」

「這件,這件……」

姿妤回家,手里提著大包小包,幾十來件,竟然全都是寶寶的衣服。

賀君麒看著,好笑的睇著她,「怎麼買了這麼多寶寶的衣服回來啊?干嘛?還怕以後沒機會去買呀?」

「反正都是要穿的,買了不好嗎?」姿妤癱坐在床上,休憩著。

賀君麒將嬰兒裝一件件攤開,一副認真的模樣審視著,笑道,「我只是擔心以後會沒機會穿而已……」

他的話,讓姿妤的臉色驀地一白,心頭狠狠一凜。

「為什麼沒有機會穿?」她聲音里的溫度,急速降溫,直至冰點,情緒也一瞬間變得激動起來,「我的孩子,我買的衣服,為什麼沒有機會穿!」姿妤情緒激動地質問著她。

賀君麒似也沒有她的情緒為何會突然變得這般暴躁起來,「姿妤,你怎麼了?我的意思是說,你買的這些衣服尺寸都差不多,可是小孩子的身體都長得特別快,再說,兩個老媽不是早就替孩子把這些衣服買好了嗎?你這又買一堆,你說寶寶到時候哪有機會穿?就算每天一件都換不過來呀!」

听得賀君麒的解釋,恍惚中的姿妤才稍微平順了一下自己的激動的心情。

「我……」

姿妤也覺得自己的情緒反彈得厲害了些,「對不起啊!最近我……情緒不太好……」

「我理解。」賀君麒倒是沒有在意,「這是孕婦常有的反應!我讓季嫂幫你炖點安神湯吧!最近看你氣色不太好,這樣子可不行,你得把身體養好點,養健康點才可以!」

健康……

這兩個字,一听到姿妤耳底,就不自覺有些發麻。

「不,不……」她忙拒絕,神情很是不安,「我……我不喝湯,我不喝了!我再也不喝了……」

「姿妤,你怎麼了?」

看著她眼底那抹不安,賀君麒擔憂的問她。

她的情緒,很是不對勁。

「是不是你在醫院里發生了什麼事?」

「不!沒有,什麼事都沒發生……」姿妤搖頭,只覺頭部有些凜痛,「我……我頭昏,想去睡一覺!我先上樓去了……」

說著,姿妤起身,就要上樓去,卻還不忘轉身將自己替寶寶新買的衣裳全數攬進袋子里,提了上去。

莫名的,賀君麒覺得,她的眼底,對自己竟寫滿著一種防備的神色?!

她在防著自己?她到底怎麼了?!

賀君麒的心里,燃起幾絲不好的預感,忙撥了通電話給趙涵青。

「剛剛姿妤在醫院里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有啊!」趙涵青搖頭,「不過……我將凌一瑤替你擋槍的事情告訴她了!」

「!那丫頭一定是受了你這庸醫的驚嚇!說不定還把我當成了黑社會成員,難怪剛剛見著我一臉的慌張和警惕。」

「呵!就你這種混蛋,她是該警惕點!免得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就出手在她身後插了一刀!」趙涵青涼涼的損著他。

賀君麒眸色沉了沉,「那件事你沒跟她提過吧?」

「你當我傻!我瘋了才會跟她講!」趙涵青在電話里翻白眼,怨道,「真不明白當初你是怎麼想的!」

「好了,這事暫時都別提了!趙涵青,我可警告你,這事兒你要讓姿妤知道,你就死定了!」

趙涵青哼哼兩聲,「這事兒要被姿妤知道,我看死定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吧!」

他說完,「啪——」的一聲,根本不等賀君麒答話,便直接掛了電話去。

躲在長廊角落里的姿妤,渾身正不停的瑟瑟發抖。

她不是冷的,而是,怕的……

她枕邊,這個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思緒從不顯于色,暗里卻早已在不停的算計著她!

那一刻,她覺得這樣的男人,堪比惡魔!

仿佛是在等著把她養肥了,然後……再毫不猶豫的宰殺!

姿妤進房間,將暖氣打到最大,再用厚厚的被子將自己裹得死緊死緊。

可即使這樣,她還是冷得不停的哆嗦著。

半個小時後,賀君麒端著一碗高湯走進臥室就看見了這樣的一幕。

「姿妤,你怎麼了?」

賀君麒忙將湯放下,抱住顫抖的她,「天,你怎麼這麼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醫院?

兩個字,就像是夢魘一般狠狠的啃噬著姿妤身體內的血液,骨髓……

她慌亂的掙開賀君麒的懷抱,「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醫院!」

她害怕,她一去醫院,他們就會借機抽取她的血液!

她太過激動的情緒,讓賀君麒愕然,忙憂心的安撫她道,「好好,咱們不去!姿妤,你別激動!你這樣會胎兒不好!听話……」

果然,這樣一句話,特別奏效。

姿妤深呼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情緒平順下來。

是啊!自己如果情緒不穩定的話,將來孩子生下來也容易性格暴躁,愛哭愛鬧,所以,她必須得調節好自己的心態才行。

見姿妤好了很多,賀君麒才長舒了口氣,緊繃的心稍稍松懈幾分,「來,姿妤,把這湯趁熱喝了,季嫂剛送過來的……」

又是湯!喝了能身體健康的!身體健康了,就能替她凌一瑤輸血配對骨髓了!

「我不喝!」

姿妤將湯推開,面色慘白著。

「姿妤,听話……」賀君麒好脾氣的安撫著她,他端著湯的手又朝她挪了過來。

「我說了我不喝!」

姿妤被他逼得有些煩了,聲音的分貝陡然拔高幾分,伸手就去推他端過來的湯水。

結果,動作幅度太大,湯水從碗中溢了出來,直接灑在了白色的被子上。

賀君麒濃眉不快的斂了斂,而姿妤,也有那麼一秒的呆滯。

好半響,她回神過來,心口只覺一陣憋悶,卻依舊執拗的道,「我不會喝的!」

「姿妤,別鬧了!」賀君麒顯然有些喪失了耐心。

越是這樣,姿妤的心底,就越是悲涼。

她沒有管被子上的湯水,轉過身去,直接將頭悶進了被子里,根本不再搭理身後的男人。

賀君麒嘆了口氣,卻只听得姿妤的聲音悶悶的至被子里響起。

「我想回我媽家住一段時間……」

她不知道每天要這麼面對他,這日子該怎麼過下去!至少,每天如此,她的情緒會很難安定下來,到時候對肚子里的寶寶會造成很大的影響也說不定。

賀君麒因她的話,鄂住。

隔了很久,才沉聲應道,「也好……」

他將湯碗擱在一邊,起身去櫃子里拿被子,一邊道,「最近我可能去醫院比較勤,你去媽那待幾天也好,我每天會過去看你的,身體要有什麼不適,一定要記得隨時告訴我。」

姿妤將頭從被子里鑽出來,水眸撐開,又閉上。

淡淡的薄霧攏上眼眸,有些模糊了她的眼球。

她問,「去醫院陪凌一瑤?」

聲音,有些低迷,還透著幾分澀然的喑啞。

賀君麒愣了一下,只應她,「恩。」

姿妤的心,因他一個字,發狠的揪著疼。

閉上眼,不讓自己眼底的水霧漫出來,她又問他,「如果我不想你去呢?你會不會不去?」

賀君麒抱著被子的手,微微僵了一秒。

卻久久的沉默著,沒有出聲。

姿妤笑開,「我跟你開玩笑的……別當真。」

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底漫出來,染在她的眼角,竟有些冰冷。

賀君麒嘆了口氣,一邊替她換被子,一邊道,「我不可能不去的!我欠她的太多,太多,她為了我都已經在生死邊緣了,如果我連去醫院看她一眼都沒有,那麼我跟勤獸又有什麼區別呢?姿妤,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是啊!賀君麒說得沒錯,她都為了他變成這樣了,他理該去照顧著她的不是嗎?或許,換作昨天之前,其實她應該可以理解的吧?可是,昨夜之後,她還怎麼去理解呢?

其實,她理不理解對于他而已都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

湯,終究沒有喝。

而姿妤,也終究沒有給他答案。

被子,賀君麒主動換掉了。

至于是誰洗的,姿妤就不得而知了。

晚上,她便隨便收拾了一下行李,就由賀君麒送著去了娘家。

賀君麒臨走前,白玲涵轟她,「去送送人家,干嘛呢!窩在這里一動不動的。」

「哦……」

姿妤蔫蔫的走出去。

賀君麒準備上車,就見姿妤走了出來,他忙快步迎了過去,擔憂掩在眼底,伸手去替她裹棉襖,「怎麼又出來了,剛不是說讓你別出來了嗎?外頭冷。」

「沒事……」

姿妤將他的手不著痕跡的從自己身上挪開,只道,「你路上小心點。」

她的表情,不是很多,甚至于,有些淡然。

「恩……」賀君麒有些擔憂的瞅著她,低嘆了口氣,「這幾天好好在這里養著,沒事別出去亂走,要出去就打電話給我或者是司機,過來接你!還有,一定要注意身體,有什麼不對勁的一定要及時打電話告訴……」

「好了好了!」姿妤忙打斷他的話,「你怎麼跟唐僧念經似的,沒完沒了了!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再說,我媽也不會允許我不好的!」

「那倒是!」賀君麒放心一笑,大手伸過來,攬過她嬌小的身子道,「等忙完了我立馬接你回去……」

「恩……」

姿妤點頭。

而他,卻將她擁得很緊很緊,「要記得想我……」

「好!」她乖乖應著他。

「那我真走了!」

「好,再見……」

賀君麒終是走了,黑色的車影消失在了夜色的霧靄中,也消失在了她模糊的眼球中……

心,也如若瞬間被抽空了一般……

說不出的落寞,掩在心頭,讓她竟有種想哭的沖動,但好在,她抑制住了。

「怎麼?這麼舍不得他,干嘛還要搬回家里住啊?」白玲涵不知什麼時候也走了出來,看姿妤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逗弄她。

姿妤一慌,忙掩了眼底的水霧,解釋道,「他最近事兒多,我擔心他沒時間照顧我,所以先回來一趟!」

她笑著,努力讓自己看下來很愉悅,「再說了,不是很久都沒回來陪你跟爸了嗎?這不,正好趁現在不用上班了,好好陪陪你們不是挺好!」

「那倒是,你爸呀,最近老念叨著你呢!哎……」白玲涵說話間,卻不由得低嘆了口氣。

「媽,爸最近身體怎麼樣了?」姿妤看著白玲涵這模樣,忍不住憂慮的問她。

「還能怎樣,老樣子唄!挺好的,別擔心,別擔心!」白玲涵忙撫慰著自己的女兒,「好了,走了,進屋去了,外頭冷,別感冒了。」

卻只有白玲涵她知道,她丈夫的身子是每況日下,甚至于有時候,臨睡前,她會听到自己的丈夫跟她說,「老婆子,你說我這身體還能熬幾天啊!哎,其實我要走了倒也沒什麼,就是舍不得你跟姿妤,剩下你們倆在這世上,我不放心啊……」

想到這里,白玲涵忍不住在姿妤身後偷偷拭了把淚。

凌一瑤醒過來,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這些日子,厲韓青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在他們的視野里。

而賀君麒,整天都是公司,醫院,以及姿妤的家里,三頭不停的跑。

凌一瑤一睜眼見到賀君麒,欣喜掩在眼底,從不掩飾,「哥……」

她的聲音,很是微弱。

「瑤瑤,你終于醒了……」賀君麒驚喜的去按警報燈,喚著醫生趕緊過來。

伸手,替她將額前的發絲撥開,看著她慘白的嬌弱面孔,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或許是歉疚,「你怎麼這麼傻!這麼多得事情為什麼偏偏要一個人承擔著呢!還有……那顆子彈!明知道自己不能流血,怎麼還……」

「哥,我沒事,現在不是已經好好的了嗎?你看,什麼都沒問題,不是嗎?」凌一瑤笑著,安撫他。

賀君麒的眼底寫滿著慚愧,低頭嘆了口氣,真的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嗎?

她不僅因為這次受傷流血過多,導致身體又再次虛弱不少,趙涵青說,以她現在的體力,再熬一個月都算是奢侈了的,更何況,他還讓她……丟了一條無辜的生命!

「瑤瑤……」

賀君麒的手,扣上凌一瑤冰涼的小手。

有時候他在想,如果這個女孩,當真是他的親妹妹,該多好!

「有些事情,我並不想瞞著你……」

「恩?」凌一瑤錯愕的眨了眨眼。

「其實,你之前,懷孕了……」賀君麒的聲音,很是低啞,「對不起,因為那枚子彈流血過多的緣故,那個孩子……必然不能留下來,所以……醫生為了保全你,把孩子,拿掉了……」

賀君麒的話,徹底讓凌一瑤震住。

她久久的愣在那里,好久好久都找不回任何思緒來。

亦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一滴眼淚還是不自覺的從她的眼底漫了出來……

雖然,僅僅只有一顆,但,她還是哭了。

雖然,她不愛那個男人,甚至于,恨透了那個男人,但,那畢竟是她的孩子……

小手,不自覺的覆上她那早已空空如也的小月復,問他,聲音很輕,還帶著輕微的哽咽,「孩子,多大了?」

「很小,才不過十幾天而已……」

凌一瑤閉上了眼去,眉心不停的顫抖著,再掙開眼來,眼底已是一池平靜。

她笑笑,「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瑤瑤,不準說這樣的話!」

凌一瑤溫婉的笑開,手緊緊地扣住他的手,「哥,能不能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恩?」賀君麒狐疑的看著她,「你問,我如實回答你。」

「好……」凌一瑤欣慰一笑,「我就想問問你,我的病,還能熬多久?」

賀君麒怔忡了一秒,深邃的眼眸凹陷了幾分,眸光也瞬間暗淡,沉默,不語。

「哥,你答應我,如實回答的。」凌一瑤有些急了。

「好!我如實回答你……」賀君麒不忍欺瞞她,最終,老實告訴她,「涵青說,你由于這次流血過多的緣故,你這身體,最多可能只能熬一個月了……」

一個月,這還算是身體狀況好的情況下,如若再流血,可能當場死亡的概率都有!

賀君麒的答案,讓凌一瑤一怔……

下一瞬,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般,不停的往下涌。

「也就是說,我只有最後一個月的時間跟你在一起了嗎?」她嗚咽著,痛心的問他。

賀君麒沉默,只將她的手,握得很緊很緊。

「哥,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你一定會想辦法救我的,是不是?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不想死的,我還想陪著你……讓我陪著你,好不好?哥……」

凌一瑤終是崩潰決堤,小身子埋進賀君麒懷里,無助的哭得像是個淚人兒。

摟著懷里的柔弱的女孩,那一刻,他感覺到了,她對于生命流逝的絕望……

心底的歉疚,越發深重。

「瑤瑤,別擔心,哥一定會幫你,一定會盡全力救你的……相信我!」

終于,懷里的凌一瑤破涕為笑,忙從他懷里退出來,一邊替自己拭淚,「哥,謝謝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我相信你,相信你可以重新賦予我新的生命……」

門外……

姿妤站在那里,手心,一片冰寒。

連身子,都在不住的顫抖著。

心底,惶恐,不安,還有痛心,將她死死纏繞著,有那麼一瞬的,幾乎讓她整個人都透不過氣來。

靈魂,宛若被里面這一雙人兒,活生生從她的軀體中揪了出來……

還未來得及愈合的傷口,再次被他們殘忍的撒了一把鹽,錐心刺骨的痛,直入骨髓!

手,緊握成拳……

手指,深深地掐進冰冷的手心中,而她,卻絲毫也感覺不到一絲絲的疼痛。

賀君麒……

她凌一瑤,于你,真的真的就那麼重要嗎?以至于,即使賠上她寶寶的這條性命!

終于……

她轉身,面色漠然……

一身寒涼的出了醫院。

「姿妤,你沒事吧?」依依做完檢查出來,就見姿妤一臉冰寒的站在那里,等著她。

而她的臉色,更是慘白得有些可怕。

「姿妤,你怎麼了?是不是寶寶出了什麼問題?怎麼這副樣子?」依依擔憂的抓過她的雙手,卻驀然發現,她的手,冷得就像是一塊寒冰。

「天,你的手,怎麼冷成這樣了……姿妤,你別嚇我……」

听得依依在耳邊不停的喚著自己,姿妤才猛然回神過來。

「怎麼了?干嘛無緣無故的掉眼淚啊?」姿妤歉疚的忙去替她拭淚,剛剛自己真的嚇到她了。

「你怎麼了?是不是寶寶有問題?」

「沒!它健康得很!不過醫生說我寶寶現在還沒成形,看不太出來,讓我過些日子再來看看。」

「這樣啊!嚇死我了!那你干嘛這幅表情啊!」依依忙撫了撫自己受驚的心。

姿妤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沒事,剛剛發呆去了,你知道嘛,孕婦的情緒總是很奇怪的嘛!」

「那倒是……」依依嬉笑開來,「你呀!少想點那些有的沒的的事情,少看點悲傷的韓劇,知道嗎?」

依依拉著她往外走。

「你看你,又out了吧!現在的韓劇早就不流行那些悲劇了……」

姿妤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一些。

她甚至于,都不敢告訴任何人,更別提是依依了,她怕這樣的事情,會嚇到她的朋友!

她就不相信,只要她自己不願意捐血,他和醫院還能逼著她進行不成?!

可是,直到後來,姿妤才知道,她真的把這個社會,這個社會中的人,想得太過完美!

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什麼是錢和權勢所不能擺平的了?

一條生命,兩條生命,在他們這些人的眼里,又算得了什麼呢?!

夜里,賀君麒來看她。

姿妤窩在他的懷里,不說話。

「怎麼了?心情不好?」賀君麒修長的手指,不停的把玩著她的絲絲長發。

而姿妤,只是在不停的回想著屬于他們的曾經。

其實,她始終不明白,曾經那樣真摯待她的男人,如今,為何卻能如此輕對她。

或許,真如她說想的那般,那樣的真摯,從來不僅僅只對她!

呵!她還記得,這個男人曾經向她保證過,他的懷抱,從此以後只為她敞開,可後來呢?後來,他還是抱起了凌一瑤,就像他現在擁著自己這一般。

姿妤的心,絲絲冰涼……

有一種絕望,致使她的心,沉了又沉……

直至如今,沉到了谷底,也就……連痛,都不知道到底是何等滋味了……

「沒有……」

姿妤搖頭,似有些倦了。

是啊!這次,她是真的已經倦了……

「凌一瑤的病,怎麼樣了?」姿妤不著痕跡的問他。

賀君麒摟著她的手,微微僵住,半響,才听得他道,「會好的……」

是啊!她今天也親耳听到了他說,會好的!

而且,她還听到過他的那句話,現在唯一能救凌一瑤的人,就是她——簡姿妤!

而且,她還听趙涵青說過,救她,有可能連命都沒了!救她,他們的寶寶,就真的,徹底沒了!

那日,趙涵青有刻意向她提到孕婦,是故意在暗示著她吧!

「君麒……」

姿妤突然喚他。

「恩?」賀君麒狐疑的應了一聲。

「你說……如果我們倆離婚,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將來對咱們的寶寶影響會不會特別大?」

姿妤的話,讓賀君麒震住。

旋過她的身子,讓她對上自己的眼眸,漆黑的眸子里,難掩慌亂和不安,「姿妤,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離婚?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的說出這兩個字來?」

姿妤笑開,「你在慌什麼?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簡姿妤,隨便說說也不可以!」賀君麒摟過她,將她擁得很緊很緊,手臂宛若是快要勒進她的骨血中去,「就算是隨便說說也不可以!知道嗎?別動不動就跟我提這兩個字……」

他似乎真的很慌亂……擁著她的手臂,很緊很緊,幾乎是要將她揉碎。

姿妤窩在他的懷里,低聲問他,「你還愛凌一瑤嗎?」

「不愛!」

「哦……」她點頭,宛若很是隨意。

「但我虧欠了她太多……」賀君麒的聲音很是低啞。

「所以,你打算償還她……」

「是!不惜一切,竭盡全力!」

不惜一切,竭盡全力……

八個字,卻讓姿妤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離婚,兩個字竟然會時不時的竄入她的腦海中來!

她該不該離婚?這是她一直在思考著的問題。她的心底,總是在給她一種聲音……

自己,是不是該再給他一點時間,給他多一點的信任,或許……

或許,還有轉機的!

明明知道,這樣的轉機,微乎其微。

夜里,姿妤撫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月復,輾轉反側。身體,卻是一陣冰寒……

心,也更是亂得如麻繩糾纏著一般。

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他們之間竟又變成了這樣的關系……

還有他們的寶寶,還未臨世,卻要遭受這樣的惶恐!

呵!如若,這場戰役只于她,也就罷了,可這場戰役……

與她肚子里的寶寶有關!

所以,她絕不會就這樣妥協的!

姿妤在水果架上細心的挑選著水果。

這是她第二次來看凌一瑤,所以,于情于理,她也該帶點東西給她吃的。

而凌一瑤,自從那日醒過來之後,身體也逐漸好了幾分,今日她閑得口中太淡,而病房里都只是些隻果、梨之類的水果,她忽而就想吃點奇異果,賀君麒恰好不在,于是,她只好自己出來買些。

卻不料想,撞見了水果架對面的簡姿妤。

她在打著電話,用的不是從前那款iphone,而是一款無輻射的手機。

而她的手,卻還一直托在她略顯突出的月復部上。

「我在水果店這邊……」

「恩,好!你過來吧!一起進去……」

電話才不過簡單的說了兩句,便掛了。

但凌一瑤知道,電話那頭的人,一定是賀君麒!

而她的目光,則一點停頓在她手護住的地方……

眸光,閃爍著,溢出復雜的光芒,似羨慕,似嫉妒,似傷感,還似陰冷……

似感覺到正有人盯著自己看,姿妤也下意識的抬頭去看,穿過水果架,一眼就撞見了對面的凌一瑤。

她,微微一怔。

凌一瑤站在那里,眼眸冰冷,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那縴瘦的模樣,宛若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吹走一般,而她的身上,絲毫也沒有任何一丁點的生氣。

姿妤又一次想起了趙涵青的話,他說,她的時間,最多不過一個月了……

而且,一個月,之于她,都是奢侈的!

心,漫起絲絲澀然,忽而就覺得,人的生命,何其脆弱。

這樣的她,還正當青春年華之際!

姿妤低嘆了口氣,揚唇,淡淡一笑,「你怎麼出來了?」

她的問話,讓凌一瑤明顯的一怔,卻很快的,恢復如初。

凌一瑤沒有回答她,只笑,「簡姿妤,我不會死的。」

凌一瑤的話,讓姿妤鄂住。

「君麒不會讓我死的!他會一直讓我……活在你們倆之間!」她笑著,笑容有些扭曲。

目光,盯著她那攏起的小月復,透著些許陰冷,又轉而道,「簡姿妤,你知道嗎?我的病……有救了,有醫生已經替我在安排程序,準備動手術了!你知道嗎?君麒說……找到血源了,而且,他說他會不惜一切的救我……」

其實,這時候的凌一瑤,根本不知道姿妤就是真正能跟自己血源配對的那個人!

她其實就是想恐嚇恐嚇姿妤,就是想要挑起她與賀君麒之間的戰爭!

其實,曾經听趙涵青說賀君麒很早就找到能與自己配對的血源的時候,她就在想,會不會是她簡姿妤!因為只有她恰巧與大家都熟識,而且只有她才有機會讓大家取血樣,還有,也是在君麒娶她的那段時間,凌一瑤听說了這件事!

或許,她的心里其實也更多的希望是眼前這個女人!

這樣,她簡姿妤就真真正正的,有希望徹底消失在她的眼前了!而,君麒也不會,恨自己!因為,殺死她的儈子手,並非自己!

姿妤听得凌一瑤冷不丁的話,渾身一抖,面色微僵,握著菠蘿的手也不覺微顫起來。

另一只手,護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月復上,很緊很緊。

「啊……姿妤姐,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凌一瑤見她這幅慌張的模樣,心底越發膽大起來,「我听說,那個人好像有可能是你呢!你知不知道,君麒說……即使是你,也要不惜一切的救我!嘖嘖……肚子里應該有寶寶了吧?哎呦,好可憐哦!听說寶寶也會流產的……」

凌一瑤看著她抖得愈加厲害的身體,心底那幸災樂禍的感覺就更甚。

「姿妤姐,你一定不知道孩子流產是什麼感覺吧?我很清楚的,我告訴你吧!那是一種……從月復部一直痛一直痛到心里的感覺,這里啊,就總覺得一瞬間就像被掏空了一般,好疼,好虛,也好難過……」

凌一瑤說著,眼底有薄霧在緩緩的滋生,她似乎真的很疼,疼得她,竟不由得渾身顫抖。

忽而,她又笑開,「對了,姿妤姐……」

她抬眸看向面色白如紙片的姿妤,唇角洋溢著一抹淡淡的淺笑,問她,「你一定不知道我前兩天流產的事情吧?」

她的話,讓面色慘白的姿妤微微僵住。

她又笑,「那你一定不知道我懷了君麒的孩子的事兒……」

一句話,如同當頭棒喝!

狠狠的敲在姿妤的頭上,只听得「嗡——」的一聲悶響,姿妤震驚的腳步往後踉蹌了一下。

冰涼的雙手,扶住了身後的水果架,卻發現,渾身還是虛軟得厲害,甚至于,連開口說話的氣力都沒了。

「你不會知道,我為了他,連自己的孩子都犧牲了……簡姿妤,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他,連我們的孩子都流掉了!可你呢?你又為他,做了什麼?」

凌一瑤咄咄逼人的質問著臉色白得沒有絲毫血色的姿妤。

「夠……夠了……」

姿妤的聲音,顫抖著。

那一刻,她宛若一瞬間就明白了,那個男人,為何那般不顧一切的想要救眼前這個女人!

原來如此……

原來,他真的欠了她很多很多!

淚,至眼眶中,滑落而出……

她輕輕的閉上眼,不願在別人面前,尤其是凌一瑤,她不願將這份脆弱和傷痛展現在他們面前!只是,她卻還是抑制不住的想哭!

手,緊緊地握住水果架,幾乎要將水果架的邊緣,深深嵌入手心,指甲更是已然掐進水果架中去,而她,卻絲毫也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此時此刻,上的疼痛,拿什麼來跟她心底這份冰寒,以及痛楚來比擬呢?

賀君麒……

這三個字,此刻,就如同凶狠猛獸一般,瘋狂的啃噬著她破碎不堪的心!

好久……

姿妤稍稍調整了一下情緒,緩緩掙開眼來,卻見身前的水果架正朝她壓了過來。

「啊——」

她嚇得一聲尖叫,就見對面凌一瑤那張一貫溫婉的面頰上露出算計的冷笑。

而這水果架,恰巧齊她的月復部,一旦壓下來,她的孩子……就真的,完了!

那一刻,姿妤完全是出于自身的保護意識,幾乎是下意識的,一伸手,毫不猶豫的將水果架檔了回去。

手臂上,有血滲出來,但好在只是輕微的擦傷。

只是,誰也未料想,這水果架,竟順著姿妤的氣力,正往對面的凌一瑤倒了過去。

「啊——」

凌一瑤根本沒想到這麼重的水果架,竟然被姿妤給擋了回來。

水果「砰砰砰——」的朝凌一瑤打落而下,而水果架更是如山倒一般朝她狂肆壓了過去。

她本是薄弱的身軀,推倒這水果架都已廢了她好一番氣力,而此刻,要擋住這架子,顯然,完全不可能。

「砰——」

重重的一聲悶響,伴隨著一道嘶聲力竭的尖叫聲,凌一瑤嬌弱的身軀躺在了水果架下,就見鮮紅的血水,不停的往外涌……

水果架打傷了她的手臂,壓壞了她的雙腿……

一旁,響起群眾們紛紛議論聲……

「天!流了好多血……」

「快!找人扶起來!這女的真是太狠了!居然拿架子壓這麼一個瘦小的女孩子!」

都是一群听到悶響聲才回頭的不明實情的群眾。

而姿妤,望著那一灘灘的血水,腦子里早已一片空白……

她記得,趙涵青跟她說過,如若凌一瑤再流血,就隨時有死亡的可能!

姿妤渾身一片冰寒,全身更是顫抖得厲害……

恐慌,將她整個人,整個思緒,包覆的緊緊地!

而賀君麒,才一踏進水果店,就見到姿妤推著水果架正往瘦弱的凌一瑤身上壓了下來!

感覺到有一束冷然的目光正盯著自己,姿妤猛然回神,就撞見了賀君麒那雙疏離的眼眸……

他盯著自己,就像是,盯著一個……陌生人!

對!是陌生!

那一刻,賀君麒,宛若快要不認識這樣的姿妤……

他疾步走過去,卻看亦沒再多看一眼身旁發僵的姿妤,焦灼的抱起地上倒在血泊里痛苦掙扎著的凌一瑤。

「哥,我……我好疼……」

「疼……」

她嚶嚶泣泣著,聲音低柔且模糊不清。

臉色,早已白得有些駭人,濕潤的眼眸昏昏沉沉著,似隨時有暈過去的可能性。

「瑤瑤,別睡,別睡……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賀君麒焦灼的安撫著懷里的凌一瑤,腳下的步子如飛一般的往醫院里沖去。

姿妤從怔忡中回神過來,急忙追上他們的腳步,然而,才要跨出水果店去就被店主給揪住,「小姐,你把我們店弄成這樣,你不準備賠償啊?就這樣走了?」

「我……」姿妤支支唔唔著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她胡亂的在包里掏著錢,扯了幾張一百的遞給店主,急忙跨步就跑。

身後還在響著群眾們的討論聲,「哎呀,這女的可真是可惡!」

「什麼呀!你們又沒看見,根本不是她的錯,明明就是那個女的先推的!她只是擋了一下,沒想到就把她壓傷了!我看啊,這就叫做自做孽不可活!自己作的!」

「原來是這樣啊……」

「可不是!」

醫院里——

「涵青!趙涵青!」

賀君麒奔在走廊里,大聲吼叫著趙涵青。

遠遠地,趙涵青就听到了賀君麒焦灼的大吼聲,忙奔了出來,一見還在不停的流著血的凌一瑤,嚇了一大跳,急忙追了過去,一邊責罵道,「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我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不能讓她流血!你們這簡直就是要她的命!」

趙涵青的抱怨,讓姿妤本是慘白的面色,越加失了血色。

而賀君麒,依舊只是沉著一張臉,不說話。

「快,把她送進急救室去!」

趙涵青推著凌一瑤焦急的往急救室里的奔去。

「——醫生,——醫生!——護士,快去找——教授過來!要快,人命關天!」

一瞬間,整個醫院宛若因凌一瑤的手上而變得忙碌起來。

「哥……哥……」

昏昏沉沉之際,就听得床上的凌一瑤正不停的喊著賀君麒,「不要走……」

「我在這!哥在這!」

賀君麒急忙握住她的手。

「我不走……我在外面等你!你一定要堅強!」

然而,凌一瑤握著賀君麒的手,卻很緊很緊,怎麼也不願松開來。

趙涵青看一眼站在原地臉色慘白的姿妤,又看一眼快要不省人事的凌一瑤,最終道,「賀子,你跟咱們一起進來吧!這世上怕你是唯一一個能讓她有動力活下去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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