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天下 八十章︰遇刺

作者 ︰ 汐夢若嫣

鳳墨予大手一揮。宮人們都識趣地退出了勤政殿。

偌大的殿堂,宮人們再一退下,整個勤政殿顯得極為空蕩。

鳳墨予濕熱的吻霸道地吻著喬子暖。這是自從那晚在邇水閣遇到喬子暖之後,鳳墨予就一直隱忍著未曾做的事。

慢慢地,他已經不再滿足單純的吻。吻漸漸往下,落在她的脖頸間。她身上鮮紅的披風應聲落地。喬子暖衣裙間的盤扣被解開,露出勝雪的肌膚。

那多花瓣狀的胎記,是鳳墨予的摯愛。

倏爾,他皺眉,望著她胎記上的指甲劃痕,聲音微有冷淬,「你這是怎麼弄的?」

喬子暖俏紅著臉,沉默從他身上爬下來,一邊將衣服扣好,一邊舉重若輕道,「自己劃的。」

鳳墨予有些不相信地凝著她,卻未說什麼,牽著她的手並排坐在龍椅之上。

桌案上的菜還冒著冉冉熱氣。每一盤上都撒了許多的辣,鳳墨予嘴角有些抽搐,轉眸似笑非笑地看了喬子暖一眼,「這辣是你加的?」

喬子暖眨眨眼,很自然地點頭道,「對啊。天寒地凍,要吃些辣。暖身子。」

鳳墨予︰「這紅彤彤一片,叫一點辣?」

喬子暖︰「皇上,您不是一般人,就算是吃個辣那也得配得上你的九五之尊的身份。你看著紅彤彤的,多喜慶,多吉利。」

鳳墨予微微皺眉,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喜歡喬子暖喚他皇上。

側過頭,他細細打量喬子暖若無其事的表情。心中終是默默輕嘆了口氣。

以前在商王府里,那個事無巨細,什麼都會告訴他的小子暖,終究是長大了。在他面前,也學會了隱藏情緒,她分明是不開心,似有什麼發生過,卻不說。

鳳墨予倏爾抬手,將宮女們替她梳得一絲不苟的發髻揉亂了一些,然後優雅地吃起盤里那些灑滿辣椒的菜。

喬子暖見他那副仿佛要將盤子里的菜都吃光的架勢,終于良心發現,開口道,「不辣嗎?」

鳳墨予轉眸睨她一眼,「你說呢?」

喬子暖吐吐俏舌,「那你還吃?」

「不是你讓朕吃的?」鳳墨予問得極自然。

額……喬子暖一時沒忍住,月兌口道,「我讓你死,你也死啊。」

「是啊。」鳳墨予吃著飯,極自然地答道。

喬子暖整個人怔住,半晌,突然站起來,將他手邊的餐盤都收拾了,然後遞給他一杯清茶,「你也吃過飯了,我回去了。」

說完,就要走。

他月兌口而出的話太讓人震驚。她需要時間消化。

鳳墨予看著她慌亂的模樣,開口道,「朕讓你走了嗎?」

喬子暖回頭,看著他,不然咧?

鳳墨予道,「陪朕去御書房。」

「為神馬?」喬子暖默默地反抗,「皇上您要批折子,我去不合適。」

「不去?」鳳墨予凝著她。

「不去。」喬子暖回凝他。比眼楮大咩?切,誰怕誰?

「那就去寢宮。」鳳墨予又道。

「在寢宮批折子太不專業了。」喬子暖一臉不贊同,好似她知道怎麼批折子似的。

「誰說朕要在寢宮批折子?」鳳墨予似很有與她斗嘴的閑情。

喬子暖迷惑了,「那這個時辰,你去寢宮做什麼?」

鳳墨予不由分說地牽著她走出勤政殿,往思暖殿走去,「朕記得,昨晚曾讓你侍寢。」

喬子暖轉眸掃他一眼,「昨晚是你沒來,過時不候。」

「你昨晚等了我?」鳳墨予挑眉,看著她。

大雪初晴。鳳墨予難得偷閑,並不著急,拉著喬子暖的手往御花園賞雪。

這滿園迷人的冬景,因為有佳人陪伴,所以顯得靈動。

喬子暖畏寒,並不愛玩那些堆雪人打雪仗的游戲,她只是有時候見樹上有積雪因為風吹過而輕揚,落在鳳墨予的發冠之上。

一時玩心大起,用手捧了一把雪,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笑著道,「好甜。」

鳳墨予詫異地挑眉,湊過頭去,「朕也試試。」

身後的太監宮人們險些下巴掉進雪堆了,眼前這俊美貴氣的男人還是他們那位不苟言笑的皇上嗎?

誰知鳳墨予頭剛一湊近,喬子暖的手就迅速地抬起,手心的一把雪瞬間撒了鳳墨予滿臉。

喬子暖整蠱完驚才絕絕的鳳墨予,忙連跑帶跳地退開他一丈遠,臉上笑得極歡暢,「皇上,是不是很甜啊?」

鳳墨予拂去臉上的殘雪,站在日光下,朝著喬子暖微笑招招手,「過來。」

喬子暖才不上當,反而笑地極開懷地朝著他相反的方向跑開。

鳳墨予不過幾個箭步,就追上了一路快跑的喬子暖,一手拎起她的衣領,「敢整蠱朕,嗯?」

喬子暖哎呀大叫,縮著脖子,「救命啊,皇上以大欺小啦!」

鳳墨予挑挑眉,似笑非笑看著她,「你不妨再叫得大聲一些,看看有沒有人來救你?」

喬子暖不服地嘟起嘴,「沒意思,不玩了!你身為堂堂皇帝,擺明了欺負人!」

鳳墨予輕哼,捏著她的俏鼻,「伶牙俐齒!」這女人真是被他寵出了天大的膽子,居然敢將雪砸他臉上!

恰在這時,四周突然涌來一群黑衣蒙面人,手執利劍朝著鳳墨予和喬子暖氣勢洶洶地急速而來。

宮中侍衛和一直藏在暗處的影衛們同時出現,兩撥人頓時刀光劍影,四周的太監宮女們則是亂作一團,四處亂竄。

喬子暖眼明手快,雙手環住鳳墨予的脖子,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嘴里小聲地道,「我就說不能進宮嘛……」

鳳墨予一手抱著她,另外一只手敏捷地擋去四面八方的沖著喬子暖而來的刺客,眼眸中的冷意越來越深,這些人的目標似乎不止他,還有他懷里的女人……

很快,喬子暖也發現了,她緊緊地抱著鳳墨予,聲音有些顫抖,「他……他們怎麼都一直沖著我來啊……這些刺客,該不會是來殺我的吧?」

鳳墨予瞥她一眼,輕哼道,「你說呢?」

額……喬子暖瞬間沉默,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究竟是誰要殺她。

靳泠他們到底都是皇城中數一數二的高手,手起刀落,很快便將那些刺客給解決了。

看到刺客紛紛倒地,靳泠才走上前,朝著鳳墨予單膝下跪,「屬下救駕來遲,請皇上降罪。」

鳳墨予望著地上的那些死士,心中泛起一個極為不好的想法。他冷聲吩咐靳泠道,「查,這些刺客究竟來自何處!」

「遵旨。」靳泠即刻起辦。其他的侍衛則開始處理地上的死尸。

喬子暖到了這時還有些驚魂未定,忍不住道,「皇宮守衛森嚴,這些人也來得太奇怪了吧?似乎將你的動向知道的格外清楚似的。」

鳳墨予心中也是同樣想法。他平時根本很少來御花園,不是勤政殿便是御書房。今日難得想陪一下喬子暖,就遇上了刺客。這世上豈有如此湊巧的事?

這時,在所有人都未看到的時候,一個原本一直躺倒在地的黑衣人突然一個挺身,手中的劍朝著鳳墨予急速地刺來。

喬子暖只感覺到背後一陣強風,她轉眸,就看到那刺客拿著劍惡狠狠地朝著鳳墨予的背脊刺來。

她根本來不及細想,忙將整個人擋在鳳墨予身後,「小……」

喬子暖的話還未說完,就感覺到冰涼的劍刺入胸口,血連帶著深邃的疼痛同時襲來。

鳳墨予一掌將那刺客震開,那刺客一口污血噴薄而出,當初死去。鳳墨予迅速地將受傷的喬子暖橫腰抱在懷里,疾步往思暖殿狂奔,「傳太醫!快!」

她胸口汩汩不斷流出的血,在明晃晃的積雪上漸漸蔓延,刺痛了鳳墨予的眼。

「暖兒,不要睡,不許睡!听到沒!」

喬子暖無力地倒在鳳墨予的懷里,只覺得他的聲音越來越飄渺,她很想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可是頭上的男人不停地喚著她。喬子暖有些吃力地睜開眸,很自然地喚他,「大叔……」

鳳墨予想要將她放在床榻上,喬子暖卻不肯。手緊緊地拽著他的衣襟,笑容甜美卻慘白,「不要走……」

鳳墨予將她抱得更緊,深情的吻落在她的眉心和鬢角,聲音間有極難察覺的一絲哽咽,「我不走,我在這里陪著你。」

太醫很快進來,正要向鳳墨予下跪,卻听到他焦慮地低吼道,「還跪什麼?!還不過來給暖兒醫治!」

那把劍就刺在喬子暖的心口處,劍身將近一半都嵌在血肉中。身為太醫院的翹首,胡太醫第一個開口,「皇上,我們必須給喬姑娘用一些麻醉的藥,然後替她將劍拔出來。」

鳳墨予點頭,憐惜地擦去她因為疼痛而不斷冒著冷汗的額頭。

喬子暖的意識漸漸模糊,因為疼痛她的口腔之中不斷分泌著唾液,宮女們完全無法將麻醉的湯藥給她喂進去。

鳳墨予急得大怒,一把奪過習悠手中的湯碗,一下倒進自己口中,然後一點點地渡進她的口中,用舌頭抵進喬子暖的咽喉。

沒一會兒,喬子暖便沉沉昏睡了過去。

胡太醫和另外一個資深的御醫親自上前,看準了角度和力道,一下將劍身拔出,然後迅速地為喬子暖止血。

胡太醫的動作很嫻熟,沒多久便替喬子暖止住了血,他抹了抹額角的汗,朝著鳳墨予拱手,「皇上,萬幸這劍並未傷中喬姑娘的要害,喬姑娘已經無礙了。只要悉心調理,養好傷口,日後便不會落下什麼病根的。」

鳳墨予沉默點頭。太醫走後,習悠上前來,戰戰兢兢地問鳳墨予,「皇上,要替姑娘換身干淨的中衣嗎?」

鳳墨予頷首。習悠忙上前將喬子暖身上的染滿鮮血的衣裙一層層地月兌去。

鳳墨予目光如炬,在看到她身上那一道道指甲劃痕和極淺的血印時,倏爾冷聲,「這是怎麼回事?」

習悠嚇一跳,忙跪拜在地,「皇上饒命,是奴婢服侍姑娘不周。」

鳳墨予冷冷轉眸,掃她一眼,「你弄的?」

習悠嚇得身子直顫,「不是奴婢。是昨兒個內務府的兩位宮女來給姑娘量身,不小心弄傷了姑娘。」

鳳墨予眯起鳳眸,手指輕柔地撫上她身上的那一道道傷痕,聲音輕地似呢喃,「你們不知道,她怕疼嗎?」

「以前,她學策馬,馬顛得太厲害,她都會大呼小叫好幾日。」她們居然敢背著他將她的身上劃成這樣?!

習悠跪在地上,听著鳳墨予極為清淺的話語,心卻越顫越厲害。

「去將靳泠喚來。」

不久後,靳泠疾步走進來,單膝跪地,「皇上。」

鳳墨予目不轉楮地望著床榻上的喬子暖,「昨晚思暖殿的事你都知道?」

靳泠馬上明白過來鳳墨予說的是那兩個宮女。他躬身,「是屬下的疏忽。」

鳳墨予搖頭,是他的錯。他怎麼會忘了這宮中復雜骯髒的規矩……他的母親,不就是死在這些罪惡的規矩之下?

該死的,他怎麼會因為找回喬子暖太過欣喜而忘了這一切?!

鳳墨予輕聲道,「你護主有失,自罰二十板子,扣半年俸祿。將那兩個宮女掌嘴斷手,丟出皇城。所有思暖殿的人,各罰十板子,扣俸祿三個月。」

若不是考慮到喬子暖身邊不能沒有侍候,他絕對不可能罰得這麼輕。雖然他心中覺得最需要重罰的,其實是他自己。

靳泠別無二話,甘心領罰。

鳳墨予開口又道,「命人通知那簡府,朕同意那簡漣生的提議,那簡兮月蕙質蘭心,朕特封她為鳳儀女官,官拜從四品,即刻傳召入宮。」

靳泠俯身叩拜,「遵旨。」

那簡漣生說的對,無論前朝如何更新換代,後宮永遠都是暗流涌動。他雖然不是雲南帝,也沒有其余的妃嬪在旁,但宮中的舊制一時難改。

必須有個人能隨時替喬子暖擋住四周黑暗而深不可見的危險。那簡兮月與喬子暖親厚,又從小學習宮中規矩,是最合適的不二人選。

至于今日那些突然出現的刺客究竟從何而來,鳳墨予冷冷一哼,看來他需要好好肅清一下他身邊的那幾個內侍官了。

*

錢府

錢一彥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在秦天臉上,目光似刀,剮在他身上,用力揪起秦天的衣袖,「誰準你踫她的?!你知不知道,你幾乎殺了她!你簡直該死!」

秦天面無表情,「有人出了懸賞令,屬下不過是按規矩辦事。」

錢一彥一向清潤的臉上此刻盛滿殺氣,「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底線在哪里嗎?」

秦天看他一眼,「當家,恕屬下直言。因為喬子暖,你如今畏首畏尾,再這樣下去,你辛苦努力得來的一切都會付之東流。皇上不會放過你,你只能是死路一條。」

錢一彥眯眸,松開他,冷聲道,「我的事,何時輪到你來管。」

「不過是個女人,當家,值得嗎?」

錢一彥蹙眉,聲音清冷,「出去。若再有下次,我不會留情。」

秦天沉默離開。錢一彥踱步走至窗前,窗外又開始落雪。他忽然瘋狂地開始想念喬子暖。

當初,他用生命救來的女子,最終卻還是被那個人搶了先。

為什麼!錢一彥一點點地拽緊了拳頭。喬子暖,你居然願意為了鳳墨予去死!

你難道不知道,你那條命,是用我錢一彥的血換回來的嗎?!喬子暖,你真是個狠心決絕的女人!

既然沉默的守護對你全然無用,那我也不介意強取豪奪……

他迅速地換上一件夜行衣,一路飛檐走壁,快速地往皇城而去。

這雲南國的後宮,沒有人能比錢一彥更熟悉。從地勢,侍衛的交接班時辰到每一個宮宇,他都很清楚。

所以,要找到喬子暖所在的思暖殿,對于錢一彥而言,根本毫不困難。

袖中的迷香撒出,殿中的宮女太監們很快便失去了意識,倒在地上。錢一彥黑布遮面,身姿靈活地走進內殿之中。

殿中燃著沉水香,喬子暖穿著一件素色的芙蓉中衣,神色平靜地躺在偌大的床榻之上。

鳳墨予向來寵她,吃穿用度,一應全部意外都是宮中最好的。錢一彥憐惜地望著喬子暖蒼白的睡顏。手不由自主地撫上她的額頭和臉頰,嘴里忍不住輕聲呢喃,「你就這麼在意他嗎?明明腦中關于他的記憶如此稀薄,卻還是義無反顧地救他?為什麼?」

錢一彥有些濕潤的眸漸漸冷卻,「喬子暖,你可知道,我為數不多的耐心已經快要耗盡了,你為何從來想不起來,哪怕是回眸多凝視我一眼?」

喬子暖難忍傷口的疼痛,即便在睡夢中,依舊疼得眉頭緊蹙,冷汗漣漣。

錢一彥溫柔地替她擦去額角的汗,目光眷戀而深沉。想到這令她幾乎喪命的疼痛都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而受。錢一彥的心似被狠狠地切割成一片片,痛得血肉淋灕。

那種痛,比他少年時三餐不繼被人嗤笑的傷痛還要來得猛烈。痛得他幾乎快要窒息。

他想,若是這一次喬子暖安全醒來,以鳳墨予對她的疼寵,該是要封她為妃了吧?從此三千寵愛,她便會徹底忘記了這世上還有個叫錢一彥,能夠為了她而生,為了她而死去的男人……

錢一彥一想到這些,就覺得心死如灰。若到了那一日,他的人生便會徹底灰暗,窮其一生,再爬不出內心的深淵。

不,他絕不允許這一切發生!錢一彥倏爾起身,伸展輕功快速離開思暖殿往星竹殿而去。

喬子暖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贖,就算拼盡所有,他也要全力一試……

------題外話------

今天有二更。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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