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失憶夢一浮生 第一百七十九回,愛 四

作者 ︰ 白逸秋

背著繁華回府邸的途中經過姬如侯府時,也不知繁華哪根筋沒對硬是讓自己先行回家,而她卻鬼使神差的想要在姬如侯府中度過一夜。拗不過繁華的墨翰令只得壓制住內心中莫名的不甘將繁華帶入侯府後,方才緩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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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空一縷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回到府邸,一身白衣紛飛的墨翰令比直的站立著身軀,輕輕躍起站于屋檐之上毫不掩飾渾然天成的龍鳳之姿。任狂風吹亂滿頭烏黑的發絲,散亂的披在肩頭。鬼斧神工都不足以形容這張如刀削般完美的臉頰,精美絕倫的劍眉下,狹長而鬼魅的丹鳳眼輕佻。口中不停的念叨著繁華第一次對自己寫下的詩句,那是一年之前,可卻猶如昨天。

目光移動,望向離郡主府邸不遠處的姬如侯府。手臂一抬一落之間,一身黑衣的君遷已然恭敬的拜跪在墨翰令身前。

「如何了?」

「已被人拿走。」君遷從容不迫的低頭回應著自家主子的話語,豈料自家主子卻沒有因為自己的這般滑稽的答案生氣,而是緩慢而深處的深吸了一口氣,答非所問般淡然道︰「也許這是他能為她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蹉跎了半響的君遷思索了半響想要出口的話,可最後還是選擇了問出來︰「主人,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墨翰令知道君遷要問些什麼,冷冷一笑道︰「曾經的我,現在的她。」

「主人……」不是不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些什麼的君遷,只是有時候人性都是自私的,壓根兒就搞不清楚明明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麼事情的主子,居然會仍由事情發生而為有所動到底是所謂何般。難道真的就要這樣…

君遷沒有往下想,抬頭望著黑夜中豐神俊朗如同天神般的墨翰令,那看似無暇的俊顏隱含著一絲不甚淒涼。沉靜了許久的兩人,「主人」君遷剛要開口,被墨翰令一句‘退下吧’給硬生生的止在口中。

這下就算是君遷有再多的話也只能憋回口中,慢慢站直了身軀一個閃身躍下了閣樓,可當君遷再次轉身望向墨翰令所在之地時,屋檐之上已空無一人,然嘴角沒由來上揚成好看弧度的君遷,劍眉星目中卻映入了一抹奔向姬如侯府的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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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醉非醉最是扣人心弦,心口處的傷口隱隱作痛像是在提醒著自己的生命正在無盡蔓延的消逝著。可對于現在的繁華來說卻沒有一絲的害怕,因為無所留念,更談不上有所留戀。從不曾擁有,又何來的舍不得?

從墨翰令走之後,就未在閉上雙眸的繁華瞪著本來就不大的眼楮四處張望著。閣樓之中的陳設依舊是當初小時候自己離開時的模樣,說不出的欣慰在心中蔓延。坐正了上身安靜的背靠枕芯,在黑夜中模索著只屬于自己的回憶。哪些過去的,回不來的回憶,懷中墨翰令送給自己的麒麟株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依舊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看起來是何等的獨一無二,可當握于掌心,為何傳遞而來的只有磚心的痛苦。

門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若不仔細听根本就無法察覺。可好在繁華也是習武之人,怎會察覺不到。迅速收回手中的麒麟珠很是寶貝的藏入懷中,雙眸假寐閉上,她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子居然敢夜闖姬如侯府。

果不其然,一陣輕風襲面。前來之人已站在繁華身前,屏氣凝神的觀望著自己。過了許久都沒有任何的動作,這讓一直假裝的繁華很是納悶。性格本就大大咧咧的繁華著實忍不住猛地睜開雙眸,直到看見眼前的人影本能的後仰了身軀道︰「居然是你?!」

「怎麼?相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繁華郡主也會害怕?」灰瞳微微上挑,顯示著痕心天隱藏的笑意。繁華嘟了嘟嘴,好奇心勝過一切。盯著痕心天看了看忽的轉動眼珠道︰「江湖人無所不知的痕先生該不會是被‘誰’追殺,跑我這里逃難來了吧?」故意加重了‘誰’字的繁華認真的觀察著痕心天的神情,卻之迎來痕心天陣陣輕笑︰「繁華郡主,想多了。」

「哦?」狐疑的繁華掀開被褥站了起來,畢竟躺著對自己的不利。在痕心天身旁來回走動了幾圈,探頭到痕心天眼前道︰「那不知痕先生此般前來所為何事?」

「帶你去見一個人。」痕心天低頭看向正不斷打量著自己所說之話是真是假的繁華,隨機兩人四目相對,相視一笑。繁華收回小腦袋饒有興趣的「哦?」了一聲,痕心天聳了聳肩也不強求道︰「當然,見不見隨你。」說罷,痕心天從袖口之中拿出一枚丹藥放置在繁華眼前繼續道︰「如果你去,就吃下它。」

手平攤在繁華眼前,既不強迫也不收回。等待著繁華的回應,倒是繁華本就只是有點興趣的小心思這下多出了大大的興趣。呵…吃一顆貌似也無妨,本來就已經半死不活的身體。若是一顆**倒也解月兌,不過這個痕心天能夠夜半來此。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只為讓自己跟他去見一個人,這個人到底還會是誰?有時候你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不如親身去經歷。這樣簡單而明了,也不再浪費時間的繁華一把抓過痕心天手中的丹藥毫不猶豫的吞了下去。

繁華這般爽快讓痕心天有點詫異︰「你就怕是**?」這話引來繁華咧嘴大笑道︰「你都敢冒著生命危險夜闖侯爺府,我為何不敢舍命陪君子。看君子酒壺中到底賣的什麼藥?」

「救你命的藥。」這話痕心天回得沒有半點遲疑,倒讓壓根兒沒想到的繁華瞬間愣在了原地。本就因為酒效而陷入些許昏迷的腦袋此時加上丹藥效果的發揮顯得更加明顯,見繁華身體慢慢往下沉。痕心天也不再浪費時間,抱起已經陷入昏迷的繁華離開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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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說彼岸

無生無死,無苦無悲

彼岸有花

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生于弱水,絢爛緋紅

彼岸花,開彼岸

開一千年,落一千年

花開葉逝,葉生花落

生生想錯,永世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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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繁華再次睜開雙眸,眼前的一切仿佛剎那間回到了曾經。熟悉的一切,熟悉的感覺一點點侵蝕著繁華的內心,如此深刻,如此真實。被眼前的一切驚得石化的繁華僵硬的站在原地,雙眸瞬間像是蒙上了一層水漬般模糊。緊緊閉上眼為了讓眼楮看得更加清楚的繁華再次睜開雙眸時,眼前的回憶被一身青金色長袍包裹著修長而厚實的身影遮住了視線。

「 …. … ……」心沒由來的亂跳,好似隨時都會從口中跳出。繁華不敢抬頭,這樣的場景在夢中重復了千百回。她太過害怕,怕自己一抬頭如夢驚醒。便不復存在,哪些深藏在腦海之中的回憶像是開了閘門的洪水一涌而至。讓繁華使勁了全身的力氣才站穩了腳步,丹藥不斷的發揮著它的藥效,讓繁華失去了所有的思緒仿佛真的置身在夢中。明明就在眼前感覺卻恍然若夢。

「你….」

「我….」

若是不開口便是一片沉靜,然一口開卻是無從訴說。四周沒有了夜半的狂風而是讓人說不出的壓抑。繁華終是抬了頭,望向那沉入夢中整整十年的臉龐,不要問她為什麼知道一定是他。其實連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他一定會來到她的夢境之中。可偏偏沒想到是今日,如此的讓繁華措手不及。

眼前是那張熟悉的臉龐,只是取代了當年的年少無知。可是只要一眼,一眼繁華就能認出來這就是她的宮岳。可是為何卻有種早就熟悉的感覺,恍然間繁華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了百里扶蘇的身影,驚慌和不知所措充斥著繁華的內心。本能的連退了幾步,卻被忽然伸向自己的手給固定在了原地。猛的墜入熟悉而懷念的懷抱,這種感覺是何等的暖人心懷。在貪念和回憶的驅使下,繁華伸手緊緊擁住了眼前的宮岳。

淚不知不覺間依然布滿了臉龐,如兔子般紅彤彤的雙眸瞬也不瞬的仰望著這張如畫卷中走出的驚世絕顏。除了那滿滿的眷念便是深深的愧疚,如果不是當年的自己,宮岳也就不會離開。那句始終無法開口的話,在繁華口中隱藏了許久伴著哽咽的聲音道︰「對不起…我…….」

可話還未說完,就被緊擁著自己的宮岳用手指給制止在了口中。宮岳收回抵在繁華嘴角處的手指,笑得出塵如畫柔聲道︰「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你要記住我是心甘情願的。」

「可是….」繁華不斷的反駁著宮岳的話,可是得到的卻是宮岳笑顏如花般的搖頭否認。雙手溫柔的撐住繁華瘦小的身軀,讓身軀慢慢蹲下與之平等。宮岳再次伸手拂過散亂到繁華臉頰邊凌亂的發絲,飽含著愛意的口吻︰「你長大了,小老大。」

這句‘小老大’讓繁華的淚瞬間迸發,沒有掩飾如此的真實。積蓄了許久的情緒在此刻全部爆發,宮岳,這個第一眼就讓自己記憶深刻的男子。陪伴自己走過了人生最寶貴的世間,無論是苦還是甜,他都寸步不離的跟隨著自己。

那些回不去的回憶對于宮岳來說,早就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自己最在乎的人在自己的懷中,即便是丟掉性命也已經無所畏懼。笑是從宮岳看到繁華來此的一次時間便沒有在消失的容顏。如果說世人都覺得自己驚世之貌,可是對于自己而言。他的一切都只為懷中這個瘦小的身影綻放。

「小老大,我有兩件禮物想要送給你。」宮岳輕輕拍著繁華的肩背,呵護至極的語音猶如繞梁三日般好听。松開環抱著繁華的手臂,從懷中取出兩個精美的錦盒放置在懷中之人眼前。在繁華疑惑的目光中,宮岳慢慢打開第一個錦盒。一朵華麗到讓人移不開視線的曼珠沙華在繁華的視線中綻放開來,艷麗得如同鮮血般栩栩如生的曼珠沙華美到世間不曾存在。沒有吭聲的繁華,不解的望向宮岳,卻見宮岳依舊笑著像是掌上明珠般小心翼翼將繁華的亂發梳理好盤在發間,將帶著曼珠沙華的發簪插入為繁華挽好的發髻之中。

沒有任何的言語,然替代了所有的語言。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能體會宮岳的心境,連同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再做個很美很美的夢,在夢里不用再絞盡腦汁去想明天應該如何頑強的活下去。放松了一切的警惕,只為展顏一笑為眼前之人。

「從今以後,它會替我守護你,永生永世。」一邊理弄著繁華的雲鬢。宮岳自言自語般,像是說給自己听,又或者是說給以為自己身在夢中的繁華听。低頭之間,繁華對著自己笑得如沐春風。還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能讓宮岳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有意義的呢?

比起繁華的笑容,宮岳則是痴痴的俯視著,正凝望著自己的容顏,說不盡的**。了不斷的相思,沒有遲疑,宮岳再次打開另外一個錦盒。錦盒內一顆極小的丹藥安靜的躺在其中,取出丹藥的宮岳,將其含入口中。吻住繁華的嘴角,淡淡一吻用盡了他用一生作為代價。

在你記憶之中是否有過這樣一個人存在,如同清風拂面一般。雖有著深刻的記憶,可是某一天某一個時間瞬間消逝得無影無蹤,就像是從來就不曾存在過。他的重要,在內心深處曾無可取代。直到有那麼一天突然顯現在你的夢中,讓你猶如真實般存在。

破曉漸漸到來,緊擁的兩人也漸漸分開,懷中之人早已深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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