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失憶夢一浮生 第一百三十六回,黃粱一夢 一

作者 ︰ 白逸秋

白雪皚皚,漫天飛舞。落于掌心,化于柔情。

當清晨的第一股涼風吹入屋內,百里扶蘇便蘇醒了過來。皺了皺有些許僵硬的俊眉,轉頭間繁華熟睡的搞怪身影便映入了惑眸。薄而性感的唇角微微上揚,百里扶蘇瞬也不瞬的凝視著繁華看了許久,從墨發一縷紅到睡夢中緊蹙的雙眉,以及那雙不安的睡眸。無一處不牽動著百里扶蘇不規律的心跳,不知繁華何時而來亦不明守著自己的古檀月何時離開,似乎昨晚睡得夠沉。昨日的一切如場景再現般,一一隨著百里扶蘇的回憶浮現在眼前。沒有劍沒入骨肉的痛苦,剩下的只有說不出道不明的安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盯著繁華看了多久的百里扶蘇,直至頸部傳來針扎的刺痛,這才小心翼翼的坐了起來,可惑眸滿是不舍的神情,又生怕驚醒了入夢的繁華。

起身後的百里扶蘇躡手躡腳的行至繁華身後,輕輕拿起放置在矮桌上的青金色長袍。隨手一套,如玉魅惑的臉頰上迷亂而失神的雙眸轉身目不轉楮的又瞧了繁華許久。畢竟是入冬的清晨,風總是刺骨的寒冷。百里扶蘇先是一點繁華的睡穴,以保證自己將繁華抱入床榻時不會擾醒這個嬌小的人兒,待為繁華掖好被角。左右看了幾眼的百里扶蘇清楚繁華怕冷,卻未有閑置的薄被棉衣,心怕繁華受涼的百里扶蘇,月兌下自己身上的大襖給繁華又蓋了一層,理弄好之後,這才放心的往屋外走去。

郊外山寨的清晨,空氣清晰,滿眼的雪白讓百里扶蘇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舒服。可迎面吹來的入骨涼風,著實讓百里扶蘇打了個冷顫。淡然一笑,這算是自作自受嗎?百里扶蘇無奈笑望了眼床榻之上的繁華,撩開衣擺,瀟灑至極的往雪地之中走去。

在這漫天的白雪之中,山寨中僅存的一棵大樹下。一位身著黑色斗笠的身影此刻顯得格外的顯眼。百里扶蘇似笑非笑的看著背影,手中輕觸著通體雪白的玉笛。漫不經心的走近黑色身影壓低了聲音道︰「你是故意的?」

「呵呵」黑色身影听聞百里扶蘇的話語,冷冷一笑轉頭看向百里扶蘇俊逸不凡的臉龐道︰「公子說什麼就是什麼。」百里扶蘇甩了甩玉笛,微眯著惑眸倒也不看黑色身影道︰「你是來恭喜我計劃沒有如期?」黑色身影搖了搖頭,沉穩而濃厚的聲音道︰「我和公子乃一條道上的人,如何敢取笑公子。」

「是嗎?」百里扶蘇依舊笑得滿臉無害,深不見底的雙眸中折射出來的目光連黑色身影也不敢直視道︰「公子,有什麼疑惑的地方嗎?」

「百里晉陽會如何做?」話中有話的百里扶蘇側目看向黑色身影,像是料定此人肯定知道一般。倒也不出百里扶蘇的預想,黑色身影一罷手,接住飄落的雪花深意道︰「如公子所想。」

「是嗎?」百里扶蘇皮笑肉不笑的輕哼一聲,黑色身影接著道︰「公子想要的東西,得到了嗎?」一向笑顏如花的百里扶蘇,在听到黑色身影的話音落下後,似百年難得一見般的寒冰三尺。嘴角陰冷一笑道︰「你是在提醒我嗎?」包含著莫可奈何的笑聲從黑色身影的口中溢出道︰「我說過了,公子與我當屬同類人,所以公子大可不必多想。」百里扶蘇順著黑色身影的話轉移話題道︰「我還不知道你是誰,或者說你是唯一知道我身世,而我卻不知道你身世的人。」

「太過好奇,可不是件好事啊。」黑色身影轉身面對著百里扶蘇,灰黑面具與黑色斗笠完全整合的融為一體。很難讓人看清楚此人的真正面貌,別說其他人就連與黑色身影面對面整整十年的百里扶蘇都未弄清楚此人到底是誰。想到這的百里扶蘇,呡著唇點了點頭道︰「沒事,我總會知道你是誰的。」

「拭目以待。」黑色身影拱了拱了手,也不再多做停留,轉身消失在了百里扶蘇的視線之中。望著黑色身影遠去的背影,百里扶蘇的臉龐上卻出現了一抹狡黠的笑意。此人是誰對于百里扶蘇來說一點也不難知道,最難的是這個黑色身影當年為何會那般做。百里扶蘇從來就相信,沒有什麼秘密會永遠的深藏不露。時間總會給自己一個答案,然當自己得到答案的那一刻,是不是一切都結束了?或許到了那天,自己就永遠看不到想看的那抹身影了。想要的總是需要用代價去交換,有時候太過沉重會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就像,死人根本就不能再選擇愛。

將玉笛橫于唇間,悠遠而靈動的笛音瞬間充斥著被漫天大雪覆蓋的山寨之中。百里扶蘇悠然的閉上惑眸,仿佛在欣賞這般難得領悟的笛曲。雪落止百里扶蘇已經全然泛白的銀發之上,不見蒼老更見出塵不染,俊逸天下。腦海中那點點滴滴拼湊進來的記憶,伴隨著百里扶蘇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顯現出安然而非淒涼。

好似入夢般的笛音,回蕩在繁華的耳邊。動听而唯美,繁華皺了皺雙眸,慢慢睜開雙眸。手不自覺的四處模了模。棉被之中傳來的暖意,讓繁華心中一驚,回想起昨晚明明就著床邊睡了過去,怎麼醒來就到床榻之上了?瞬間瞪大了雙眼,只見一抹青金色的大襖出現在眼前。而本該睡在床榻之上的蘇扶早就不見了人影,擔憂著蘇扶身上的傷勢,也不再蹉跎時間的繁華,忙起身伸手按了按略帶頭疼的額頭。好歹別人蘇扶也是為了救自己才受傷的,這下又沒了人。繁華如何能不擔心,整理好衣衫拿起大襖便朝著屋外走去。笛音如繞梁三日般圍繞在繁華的耳邊,像是有魔力般牽引著繁華的路線。順著笛音繁華慢慢的尋了去,果不其然吹笛之人就是蘇扶,腳踩著厚厚白雪的繁華。在百里扶蘇的背影映入眼簾之時,像是被點了穴般竟痴痴的站在原地,雙眸中極其復雜的情感盯著百里扶蘇。頃刻間繁華也漸漸迷失了,她始分不清到底蘇扶是否是蘇扶,又或者說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銀發飛舞,身姿絕世。品貌非凡而神情自翊,皆讓繁華覺得眼前的蘇扶太過不真實。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揣不透的面紗,可這種感覺又好像當自己要去揣破時,又有心無力。

「你來了?」當蘇扶好听而清澈的聲音浮現在耳邊,繁華才略略回過神來對著蘇扶咧嘴一笑道︰「這大冷天的,不冷嗎?」說話間,繁華走近百里扶蘇將手中的青金色大襖遞給百里扶蘇又道︰「謝謝你,蘇扶。」百里扶蘇也未過多的回禮,順手便接過繁華遞來自己的衣衫,套在身上。收回玉笛溫和道︰「繁華郡主,睡得可好?」

「很好啊,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醒來卻又睡到床上了。」故意這般調笑的繁華,瞧著笑得如同月明般俊朗的百里扶蘇接著道︰「你多久醒的?」百里扶蘇輕點繁華的鼻尖道︰「在你睡上床之時。」不明確卻又給與了時間的答案,著實讓繁華听的有點頭疼。俏皮的嘟了嘟嘴道︰「我很重吧?」惑眸微眯的百里扶蘇想了想道︰「繁華郡主是在懷疑區區的體力不支嗎?」百里扶蘇的話音剛落,繁華急忙的擺了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自己很重。」話還未說完的繁華就見百里扶蘇搖著頭打斷自己道︰「多吃點,你太輕了。」

「謝謝。」繁華也不知道為何听到百里扶蘇說出這樣的話,會選擇沉默了半響。興許是因為太久沒有听過這樣關心的話語,又或者是太久沒有人如此這般的對待過自己。心里是這樣安慰著,可腦海中關于蘇扶的一切仍舊是一團漿糊。若你曾失去過某些東西,當有一天上天讓你再次看到與那樣東西幾乎一模一樣的某物時,你會怎樣?其實很多時候連你也想不到你會怎樣,是否會迷失自己,又或者說催眠自己。這又該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才能確切的描繪出內心真正的想法。繁華很清醒的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著自己,這是蘇扶不是宮岳,可是不知不覺間卻又會把蘇扶當成宮岳一般的存在。

對于繁華的‘謝謝’兩字,百里扶蘇只是笑著沒有回應。惑眸很是自然的看向正望著自己發呆的繁華,從繁華發愣的目光中,百里扶蘇很是清楚的知道繁華在想些什麼,靜止不動著身軀,波瀾不驚的神情絲毫未有打斷繁華的意思。站的好比雕塑一般,任由繁華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來回飄動著。

直至繁華身後不遠處出現身影,百里扶蘇抬起頭,風輕雲淡般的目光望向漸漸走近的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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