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說到這個，當家的你為什麼給他們機會逃？」蔡靖方問道。
「我要用的人，是心甘情願的，如果覺得自己是被迫的，或者有了更好的去處就想走的，我沒那個美國時間去培養和應對。」凌清羽淡淡的道。古代有階級制度，忠心要比現代強多了，但是凌清羽還是覺得人性最重要，如果不情不願，再強的制度約束，都管不住人心外向。
蔡靖方不覺多看了凌清羽一眼，和這個女孩子相處越久，就越發覺得她身上很多不同的東西，一部分是新奇的知識，一部分是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想法。已經賣了身的僕從，那就是主家所有，好用，主家給予賞賜和前途，不好用，主家可以任意處罰，發賣，有狠心的，直接打死，官府都不會干涉。只有當家的，才會為他們考慮那麼多。
「那些到了的人，當家的準備怎麼安排？」蔡靖方問道。
「我已經叫吳老在泉州造幾艘新船，雖然沒有舟師只能跑跑沿海，但是也需要水手，那里面有批人非常不錯，丁冬看中了的，如果這次沒跑，可以直接給丁冬沈戰他們去帶。對了，船上有幾個婦人做菜著實不錯，酒樓那邊可以考慮下。其他的婦人如果有會紡織的更好，織坊那邊要擴大，我希望，明年我回來的時候，你和鄭喜的絲綢就可以滿足我的需求了。其他的人，咱們明天去的時候，先要讓他們都填下自己的專長和喜好，然後按照這個分配。」凌清羽手指輕敲著桌面道。
「當家的不準備給自己要一些？」蔡靖方問道。
「等丁冬的船回來了，我們馬上要起航出海，船上女人太過辛苦，沒必要跟著我受罪。不過這院子。」凌清羽看了看周圍，笑道︰「我非常喜歡，你安排人修繕好吧，然後放些人幫我管理打掃，我下次再來杭州，就住這里的。這次，你看看，城里有現成的小院子沒，最好幾個在一起的，咱們一起搬過去，也好處理事情。這里住著，我怎麼覺得滲得慌？」
「嘿嘿。」蔡靖方干笑兩聲，沒把這院子就是因為傳出鬧鬼才一直沒人買的事說出來，鬧鬼怕什麼？我們當家的什麼人？那是天地都要敬一步的，鬼算什麼東西！
「天色不早了，早點休息，明天的事還多呢，丁冬他們後天就走，明兒也幫不了什麼。」凌清羽打了個哈欠，道。
「好咧。」蔡靖方將算盤和賬冊揣回懷里，退了出去。
在船上這麼些天，最郁悶的是沒有好生洗過一個澡過，蔡靖方出去後，凌清羽便推開房門準備喊人燒水，自己這件正房旁邊有間小房，和臥室打通，里面居然布置成了一個浴室。而此時，幾個小童正在葉十一的指揮下，燒水，並將熱水倒入那個特大桶中。
哇！這才叫生活啊！
「慢點，孜孜你給我站住。」凌清羽喊住了那個才兩歲多卻使著吃女乃的勁拖著一個木桶的女孩子，道︰「你別做，十一，那幾個孩子太小，先讓他們休息。」
見燕三也微微點頭，葉十一便將那幾個歲數還小，做事還不如說拖後腿的孩子叫到一邊。
這個院子有正房五間，兩邊廂房各有四間，又有後罩房五間，倒房五間，房間里，蔡靖方給後罩房和倒房安排的都是下人住的通鋪，正房五間，一邊是臥室，一邊是書房，二兩邊廂房就單獨布置成了臥室。
燕三環顧了下東廂房，房內布置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兩張椅子，一個衣櫥，便再無他物。
看了蔡靖方伸進來的頭，燕三對床上一靠，以示他還滿意。蔡靖方便屁顛屁顛的往西廂房而去。
這日晚上，凌清羽睡了個好覺，一覺醒來，見外面已經天光大亮，院子里有細細的說話聲，還有幾聲鳥鳴，凌清羽不覺有些恍惚，仿佛還在那老家的鄉下別墅。
披衣而起，推開房門，外面幾個孩子，有的在打掃院子，有的在清理花木。
一個小姑娘見她出來，忙去廚房端了盆熱水拿著牙具過來。
「其他人呢？」就著水洗了把臉，凌清羽問道。
「一二三四，跟著蔡掌櫃去買東西了，七**十還有幾個跟著三爺走了。」小女孩又遞上毛巾，聲音清脆的道。
「一二三四？」凌清羽不解的望著她。
「蔡掌櫃說，要等著當家的給我們取名字，暫時先這麼叫著，我是五。」小女孩眼神清亮，帶著笑意道。
這麼省事……！可以考慮不用改了，凌清羽剛這麼想，看到小女孩眼里殷切的眼神，又把話壓了回去，道︰「取名字是大事，等我想想。」
那幾個被燕三帶走的，估計又是去練功了，嗯，看燕三這樣子，是想幫我培養一群刺客？燕三有這麼好心嗎？？
「當家的起來了。」蔡靖方推開院門正好看到凌清羽，笑道︰「這幾個孩子不錯，當家的給我兩個吧。」
凌清羽看著他空著的手，再看看後面那抱的東西都堆過頭頂的孩子，不覺笑道︰「孩子還小，別欺負太狠了。」
「那會，我帶的仔細呢。是吧，一二三四？」蔡靖方回頭笑問道。
「是！」後面的回答倒是整齊劃一。
「對了，當家的，清水來了。」蔡靖方讓旁邊一讓，也抱了滿懷東西的水手清水苦著臉站了上前。
「當家的昨天晚上人已經到了織坊，不過只有三百七十八人到了，其他的都跑了，那推人下海的幾個也跑了。」清水把東西放下，道。
「還能有那麼多人留下？」凌清羽微微有些驚訝，杭州如此繁華之地，隨便找個事做都比做人奴僕強，能留下來的人，可用。
「那天在船上的那一百個人都留下了。對了，還有幾個讀書人，當家的現在怎麼辦？」清水道。
「我們現在過去，等我下。」凌清羽進屋換了件干淨衣服。
五拿了洗漱物品跟了進來，凌清羽就著她手漱口刷牙，對她道︰「你們自己弄點吃的，等下燕三回來了給他說，我們去織坊了。」
「我回來了。」凌清羽的話音還沒落，燕三的聲音便在門口響起。
凌清羽往他背後看了看，沒見一個人，不由奇道︰「十一和那七**十呢？」
「十一帶著練功呢。」燕三閑閑的道。
走出院門的時候，凌清羽下意識的往荷塘望了一眼，然後一回頭盯著瞧了又瞧，果然，那荷葉底下冒著好幾個人頭。
織坊在杭州府出去十幾里地的龍井山下，是個小型莊子的模樣，周圍環繞著桑林和茶園，一條小溪從中間彎彎曲曲的繞過。
凌清羽走進大門，本來閑散在四下的人立刻站了起來，
凌清羽眼楮一掃，看到一邊站著那幾個穿著長衫的讀書人，在船上的時候凌清羽問過，還真有幾個是中了秀才的。便回身對蔡靖方道︰「你去和那幾個書生說下，要他們幫忙做下筆錄，順便看下，做事態度和習慣。」蔡靖方也出身于秀才，對讀書人多少有些了解。
蔡靖方應了一聲，過去對幾個讀書人說了意思，又讓人從屋里抬了幾個桌子出來，將帶來的筆墨紙張在桌上放好，然後帶著那幾個讀書人在各自的桌子後面坐好。
凌清羽站在堂屋前的石階上，對下面的人大聲道︰「各位，首先歡迎大家加入我們凌氏商行，現在，請大家排隊到那幾位先生那里，將自己的名字，家鄉，家庭情況，還有自己以前做過什麼事情，擅長什麼事情，想做那方面的工作，對自己的評價，給幾位先生說清楚。好了，現在開始，大家別著急，慢慢的說，別忘記表述下自己的特長。」
下面眾人先是安靜了一會，然後疑惑的相互詢問，也有一些人二話沒說的直接坐到了桌前，開始一樣樣的述說。
見人群開始排隊，凌清羽便繞到院子後面開始細細查看這個織坊。
織坊佔地面積不小，不說那個容納了將近四百人還有寬裕的前院，這後面也有幾十間連在一起的平房，只是織房的面積並不大，大概也就二十幾座織機，空置的庫房面積倒是很大，後面有個很大的平地，散落了好些放置桑蠶用的竹篾筐，平地周圍延伸出去是片茂密桑林，樹上還掛著些已經干癟了的果實。看樣子，這個織坊和桑園也荒廢有些時日了。織房要擴大，還要建一些蠶房，這里的空地還多，可以好好的規劃下。
凌清羽漫步在桑林中，遠處有渺渺的歌聲傳來，又有農人的笑聲，讓這夏日的烈日都變得歡快起來。
凌清羽伸出手臂，張開手指，陽光從指縫里灑了下來，點點碎碎的，晃了她的眼。
「燕三，你有願望嗎？」
「嗯？」靠在樹上昏昏欲睡的燕三一愣，問。
「吶，你難道不想金盆洗手，娶個貼心貼肺的媳婦，生幾個孩子，過著這麼悠閑的田園生活？」凌清羽湊到他面前問。
「你曬昏頭了啊？」燕三探頭往她頭上模去。
「你真沒有嗎？」凌清羽抬頭向遠處的田野望去，道︰「我有，以前沒法子實現，我想，這次，一定能實現的！」
「娶個貼心貼肺的媳婦？你能嗎？」燕三閑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