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寧雄猛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雙目瞪圓,滿臉恐懼。
他雙臂只剩下一半,筋皮外翻,血肉模糊,白骨露出,看起來猙獰可怖,異常駭人!
這位身材魁梧,剛剛還是滿臉戲謔的漢,此時突然雙膝一彎,不由自主,跪倒在地,全身瑟瑟顫抖,臉色慘白無比。
不知道是被斷臂的疼痛壓垮的,還是被瓖嵌在地板里的那張可怕的紙給驚嚇的。
整個大廳的地面,滿是龜裂的痕跡。
那張紙猶如巨山,重不可量,陷在坑,金光閃爍,氣奔涌。
紙上組成那首小詞的字,扭曲擺動,好似活了一般,一個個光芒四射,宛若烈日,極為刺眼。
大廳,光芒萬丈,氣洶涌,如浪奔騰!
眾人瞪大雙眼,目瞪口呆,身更是猶如雕塑一般,瞬間定格。
至于寧雄這位偏將的慘狀,和那聲嘶力竭驚恐無比的慘叫,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
楊魚怔怔地看著地上的那張紙,萬萬料不到,這次竟然虧的不是一般的大。
旁邊的陳胖,張大嘴巴,滿臉駭然,猶如見鬼了一般。
而那名紅著臉頰的丫鬟小青,則是張口結舌,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只知道這首小詞很好,好過她的預料,完全不知道此時這首小詞的價值,已經高的無法形容,令在場的包括蒙大統領在內的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場唯一沒有盯著那陷在坑的紙的人,是楊夜身後的那名白衣少女,此刻在她的眼,除了眼前的少年,別的什麼,都不存在。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一如當初,在皎潔的月光下,第一次听著那淒美的簫聲般,安靜恬淡,不惹塵埃。
大廳,靜無聲息。
連那些感覺到房屋搖晃,涌來察看的護衛和一些沒有資格進入大廳的客人,都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屋的異象,詭異的安靜。
那名程姓將軍,滿臉呆滯,恍若夢里。
而對詩詞極有天賦和研究的雷之庭,此時則是雙手顫抖,看向那首小詞的目光,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貪婪。
「哥哥,這首小詞咱們不送了好不好?」
此時,楊魚突然出聲道。
隨即,她走上前,蹲了下來,伸手去拿那張猶在閃光的紙,想要把它收起來。
然而無論她如何使勁,那張紙陷在石磚,紋絲不動。
她漲紅了臉,雙手光芒閃爍,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可惜,仍舊難以撼動分毫。
場眾人的臉色,再次變白了一分。
字有萬斤,墨如青山,如此絕詞,世所罕見!
小青急了,唯唯諾諾上前,對那位好似在搬山一般的小姑娘紅著臉,咬著嘴唇,低聲哀求道:「這是……我的,楊公送給我的。」
她聲音發顫,眼淚在眼眶打轉,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可是卻不敢動手去搶。
楊魚累的氣喘吁吁,小臉通紅,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然後站了起來,冷哼道:「是你的麼?好啊,你來取吧。」
小青聞言,淚眼朦朧,楚楚可憐地看向了楊夜。
「魚,不要胡鬧,這首詞已經是小青姑娘的了,你若想要,下次我再給你寫。」
楊夜微微一笑,對這小姑娘的守財性,有些無奈。
不待小姑娘說話,他伸手一抬,那張重若巨山般的紙,竟然輕飄飄地從坑懸浮而出,停在了小青的面前。
頓時,光芒斂盡,大廳的異象,也漸漸消失不見。
那些洶涌奔騰的氣,也重新回到詞,隱匿無蹤。
小青大喜,慌忙捧住了那張紙,警惕地看了身旁的小姑娘一眼,緊張地退到了一邊,滿臉開心之色。
「楊公……謝謝你。」
少女收好紙,愛不釋手,滿臉感激地看著那少年,激動不已。
直到現在為止,她仍舊沒有弄清,這首小詞的重要性。
當堂所有人的目光,都復雜地看著她時,這小丫鬟,頓時有些驚慌,茫然失措起來。
那高位上的蒙言,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爽朗豪邁,震徹著整個大廳。
他含笑看了那名小丫鬟一會兒,隨即轉眼掃了那些神色各異的客人一眼,笑容微斂,語氣竟然帶著一絲威脅,道:「各位,這首小詞雖然是楊侯送給老夫府上這個小丫鬟的,但是你們也知道,老夫一生,也就只有一個寶貝女兒,小青與我家雪兒一同長大,老夫早就也把她當做親生女兒了。你們如果有別的想法的話,那麼就別怪老夫翻臉無情了。」
眾人聞言,頓時心一凜,驚醒過來,慌忙斂去了眼的貪婪之色。
雷之庭連忙拱手笑道:「蒙老說哪里話,咱們今日就是來為您老人家賀壽的,別的事情,可都沒有放在心上。至于那首小詞,咱們都是粗人,眼拙,看不出是什麼品質的作品,自然更不會在意。」
「就是,就是,大統領,咱們都是您的手下,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咱們都不敢半點違逆。」
眾人連忙附和道。
蒙言淡淡一笑,並未回話,而是轉頭對一直躬身站在自己旁邊的一名年護衛道:「從今天起,你就不要再跟著老夫了,小青以後也不用再做端茶送水的活了,你就負責教授她武技,無需有顧忌。」
那年護衛眼精芒一閃,恭敬答應一聲,腳下未動,竟然直接出現在了小青的身後,道:「小青姑娘,以後我會跟著你,寸步不離。你叫我師父也好,叫我雷也好,不用有所顧慮。」
眾人一听,頓時心大驚,忌憚地看著那位年人,暗暗道:原來這位就是蒙老身前的第一高手雷,這可是一名武將境界的人物啊。
小青愣愣地看著身後的年人,頓了頓,道:「那我洗澡的時候,睡覺的時候呢?」
年人神情一滯,用力想了想,道:「我會走開的。」
小青「哦」了一聲,放下心來。
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連忙對蒙言道:「老爺放心,我一會兒就會把這首小詞傳給小姐的。」
蒙言笑了笑,道:「這是原稿,你好好放著就是了,待她回來時,再交給她。你只需謄寫一份,傳給她。」
小青點了點頭,見老爺目光閃爍,立刻醒悟在這里不能明說送這首詞的事情。
她低下頭,不再說話。
蒙言抬眼看了眾人一眼,目光看向了重新坐下的楊夜,臉上露出了不加掩飾的欣賞,道:「楊侯的才華,果真是驚天動地,老夫不得不佩服啊。以後我夏國的朝堂,必有楊侯的一席之地。」
雷之庭眼閃過一抹陰暗,滿臉笑容道:「蒙老之言極是,楊侯,這次來邊關參軍,可有什麼需要的?以你的才能,就算直接當上一個都尉,也不成問題。楊侯若是有意,可來之庭的軍,有你教導,咱們軍的修者,不成氣候都難,呵呵。」
陳劍臣也呵呵一笑,道:「雷將軍抬愛,劍臣替楊夜感激不敬。不過這小是我家佷,在我軍效力,也是理所當然的。何況雷將軍也知道,我那軍都是些不用的東西,楊夜再一走,我這大將軍了就真沒得當了。」
雷之庭哈哈一笑,看了楊夜一眼,不再勉強。
以他們雷家和楊夜的仇恨,他自然不相信楊夜會敢去他的軍,剛剛的話,也只不過是隨便說一說而已。
「對了蒙老,末將這次帶著楊夜前來為您賀壽,可是專門為您準備了兩件禮物。這兩件禮物,保管您老喜歡。」
陳劍臣剛剛親眼看到楊夜所展露的才華,暗暗震驚的同時,也為那兩件賀壽的作品更添信心起來。
他肥胖的身,艱難地站了起來,笑呵呵地道:「蒙老您猜猜,劍臣和楊夜會送您什麼禮物?」
蒙老瞥了他一眼,眼帶著一抹笑意,道:「你猜老夫猜還是不猜?」
陳劍臣一愣,還未答話,便見那位在門口迎客的王管事,一臉笑意,捧著兩只熟悉的禮盒,送了上來。
「陳胖,你住的這麼近,卻這麼晚來,不就是想等著楊侯回來為你拿出一件像樣的禮物嘛,難道老夫會不知道?」
蒙言接過兩只禮盒,笑著道。
陳劍臣尷尬一笑,拍著馬屁道:「蒙老果真是算無遺策,運籌帷幄啊。」
蒙言懶得理他,伸手打開了兩只禮盒,猶豫了一下,看向楊夜笑道:「這兩件禮物,楊侯可否先透露一下?」
楊夜恭敬道:「兩件賀禮都是一首小詩,楊夜初來斗雪城,並無珍寶異物,只能寫首小詩,聊表心意。」
身後的楊魚卻是撇撇嘴,瞥了那老人家一眼,不滿道:「我哥哥剛剛那首詞是隨便寫的,這兩首詩,卻是很認真寫的,蒙老爺,我哥哥這次來吃你一頓飯,可是虧大了。」
此言一出,場眾人,皆心一驚,臉色微變。
他們不是驚愕楊魚的膽大,而是被她的話所驚嚇到了。
剛剛那少年隨便寫的一首詞就那麼逆天,現在這兩首詩,竟然是他很認真寫的,這簡直讓人不得不震驚。
場各人,皆雙眼放光,齊齊盯著蒙言手的那兩只禮盒,滿臉熱切。
大廳,再次一片寂靜。
此時,蒙言听了小姑娘的話,不怒反喜,哈哈大笑起來,滿臉興奮道:「小丫頭,你說的對,這次你哥哥,可真是吃虧吃大了,哈哈哈……」
這位老將軍歡快的大笑著,雙手卻悄悄把禮盒藏了起來,生怕被別人發現似的,看得楊魚一陣鄙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