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言愣了愣,突然捻須哈哈大笑起來,意味深長地看著楊夜身後的那位小姑娘,道:「小丫頭,你竟然對你家哥哥這麼自信,看來老夫的這位小丫鬟,真要受寵若驚了。」
說罷,大手一揮,對堂下的另一位管事吩咐道:「準備文房四寶,請楊小侯盡興發揮。」
那名管事聞言一怔,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不過不敢多問,答應一聲,轉身便去準備了。
而客廳中的來客,則是被蒙言的做法,弄得有些暗暗心驚。
這小子不過是急性作一首詩詞罷了,直接念出來就是了,為何還要準備筆墨呢?
難道蒙老真的相信,這年紀輕輕的小子,隨便拿出一件作品來,就是修文重寶,價值連城?
眾人對蒙言的小題大做,感到有些不屑,目光都瞥向了那神色平靜的少年,準備看他的笑話。
陳劍臣見蒙老當場拿出筆墨讓楊夜作詩,就知道這是趕鴨子上架,故意擠兌。
楊夜若是能夠做出好的作品來,自然皆大歡喜,眾人津津樂道。
但是如果作不出,這少年的才名在這些人看來,都是吹噓出來的,那些出名的作品,也不過是偶爾靈感迸發,根本不能說他的才華,如何驚天動地,詩詞,隨手拈來。
蒙老向來就是一個豪爽坦率的人,今日這樣做,無非是想親眼看看這膽敢得罪雷家的少年,到底值不值得他在斗雪城保護。
這位老將軍雖然對詩詞等修文東西,不太鑽研,但是對這些東西的喜愛程度,卻不亞于旁人。
他得到手的修文寶物,一般都會送給邊關那些真正有才華,對國家忠心耿耿,或有戰功的人。
蒙老的慷慨,邊關盡知。
但是蒙老並不是對任何一個人都要好臉相對,除非你有一定的實力,對國家對軍隊,有一定的貢獻或者用處。
「蒙老,不如就讓楊夜當場念出來吧,今日是您大壽的日子,搬出筆墨來,讓這小子作詩,這樣大張旗鼓的,未免有些喧賓奪主了。」
陳劍臣怕楊夜沒有準備好,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丑,只得迎著頭皮對蒙老勸道。
蒙言看了他一眼,笑道:「陳將軍,不用擔心,老夫這樣做,也是第一次見面,尊重他相信他而已,若是換做別人,我連當場作詩的機會都不會給他。既然那位小丫頭都對他信心滿滿,你這個做長輩,就應該更加安心才是。」
旁邊的雷之庭也微微一笑,目光閃爍地看著他,道:「蒙老說的對,楊侯竟然能夠輕而易舉做出國歌那等驚天的曲子來,一首小小的詩詞,有何難?相信楊侯定然不會負蒙老和咱們的期望。」
與雷家交好的一名將領,頓時冷哼一聲,斜睨了一眼楊夜,道:「希望如此,不然咱們這些人可是白等了,畢竟咱們今日來這里,是為蒙老賀壽的,可不是看某個乳臭未干的小子耍戲的。」
「嘿嘿,程將軍這話說的對,末將前來,就是為了蒙老的大壽,可不是為了看小丑表演而來的。何況這小丑的表演,並不一定好看。」
另一名身材魁梧的副將,也滿臉嘲弄道。
客廳中,眾人各懷心思,看著不動神色的少年,很多人,帶著幸災樂禍,看好戲的戲謔神情。
不多時,兩名僕役抬著一張書桌,來到客廳,放在了楊夜的面前。
書桌上,筆墨紙硯,早就準備妥當。
楊夜見堂上都是戰功赫赫的前輩,不敢托大,站了起來,拱了拱手,目光看向了鋪開在桌面上的文紙。
「哥哥,我來磨墨,你別听這些人的鬼話,隨便作一首普通的小詩就是了,誰敢不服,子魚自會用拳頭與其辯之。」
楊子魚上前研墨,滿不在乎地道。
楊夜拿起狼毫,看了那邊有些忐忑,有些興奮,雙眼中滿是傾慕的丫鬟一眼,微微一笑,道:「小青,可有心意的詩題,或者想要什麼類型的詩詞?」
小青聞言愣了愣,轉頭看了自家老爺一眼,見老爺點了點頭,臉上露出鼓勵的神色。
小丫鬟的膽子,方大了起來,她紅著臉頰,小心翼翼地道:「楊公子,過幾日便是七夕了,我家小姐一個在京城,也不知道有沒有找到喜歡的人。奴婢最喜歡公子成親的時候,所作的那首小情詩了,希望公子可以以七夕的試題,作一首小詩或者小詞。奴婢會把它傳給小姐,讓小姐在京城的詩會上,不至于被旁人所看輕,希望公子能夠成全。」
听完她的心意,蒙言哈哈一笑,眼中滿是欣慰,轉眼對楊夜解釋道:「我那女兒倔強,獨自一人,在京城求學,一年難得回來一次。小青雖然只是個小丫鬟,卻是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兩人的關系極好,所以今日她會替我家雪兒求詩。」
說到此,他又對小青笑道:「這是楊侯給你的東西,你若是要想要傳給雪兒,我也不阻攔。不過作品的主人,卻不能換人,你到時候告訴雪兒這是誰做的就是了,相信以雪兒性子,是不會把別人的作品榮譽,據為己有的。」
這話雖然是對小青說的,卻也是對楊夜表明,讓他安心,孟家的人,不會竊取他的詩詞,並且還會在京城幫其宣揚文明。
小青「哦」了一聲,顯然有些失望,不過想到傾慕的楊公子將要親筆為自己寫詩,很快又開心起來。
「既是以七夕為試題,那我就作一首小詞吧。」
楊夜提筆蘸墨,稍一沉吟,便開始在文紙上運筆如飛,不到片刻,一氣呵成。
旁邊的楊子魚看了一眼,頓時皺起眉頭,有些憤憤,道:「哥哥,這首詞咱們不送了,你再重新作一首。什麼時候作的我看不上眼了,你再送人。」
以這小姑娘對詩詞的理解,她竟然能夠一眼看出這首小詞的不凡,自然不想輕易送人。
並且還是送給一個小小的丫鬟,而那個丫鬟,又要送給一個京城的女子。
這些人對哥哥可是沒有半點作用,還不如身邊的吟雪姑娘,她才不願意把好東西送給她們而得不到回報呢。
眾人見楊夜沒有任何停頓,轉眼間就作完了一首小詞,頓時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再听到那小姑娘撅著嘴巴說的話後,更加啼笑皆非起來。
「哼,裝模作樣,一看這小子就是隨隨便便寫了一首,專門糊弄咱們的。」
那名與雷家交好的將領,冷笑一聲道。
而那名身材魁偉的副將,更是突然站了起來,大步上前,滿臉譏諷道:「小子,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沒能做出什麼好東西來。之前還一臉篤定,裝腔作勢,你這妹妹還口氣狂妄,簡直是丟人現眼,惹人恥笑,你們兄妹可真不要臉。」
走到書桌前,他滿臉鄙夷,伸出手嘲弄道:「來來來,讓寧某看看,你這沽名釣譽狂妄自大的小子,到底做出了一件怎樣驚天動地的作品啊。嘿嘿,說錯了,恐怕是一件怎樣丟盡你楊侯臉面的垃圾來吧,哈哈哈……」
寧副將一邊輕蔑地大笑,一邊伸手去拿書桌上的那張文紙,準備來當場羞辱這肆無忌憚的少年,替雷將軍報仇。
楊子魚目光一閃,剛握緊小拳頭,準備動手,卻見楊夜搖了搖頭,嘴角微翹,道:「讓他自取其辱吧。」
楊子魚聞言一怔,雖然很是茫然不解,但是想到哥哥的才華和聰明,立刻松開了雙拳,有些好奇地看著那得意大笑的魁梧副將。
眾人對眼前的一幕,各懷心思,都沒有插嘴。
蒙言坐在上面,似笑非笑,眼中精芒閃爍,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麼。
寧副將拿起那張文紙,隨便掃了一眼上面的小詞,並用體內的朝氣接觸了一下,頓時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一邊笑,一邊滿臉不屑地對蒙言道:「大統領,您看看,這就是您浪費時間,並且放下架子給他準備筆墨所換來的東西。這是什麼狗屁詩詞,不僅沒有一點點文氣,連一點氣勢都沒有,讀起來更是軟綿綿的,酸掉牙。就算是要末將來寫,也肯定比這小子寫的好。」
「寧雄,不得無禮!」
雷之庭皺眉冷哼,嘴角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陳劍臣心中嘆息一聲,正準備站起來幫楊夜說幾句,卻听蒙言平靜地道:「寧雄,念出來給大家听听。」
丫鬟小青,站在一旁,心中很是激動。
她可楊夜寫的詩詞好不好,只要是楊夜寫的,她都會喜歡,何況她對這位楊公子,可是很有信心的。
「對,寧將軍,念出來給大伙听听吧,咱們對楊侯的才華,可是仰慕的很啊,嘿嘿……」
那名程姓將軍,滿臉譏笑,瞥著楊夜道。
寧雄嘿嘿一笑,譏誚地看了楊夜一眼,抬起手中的文紙,粗聲念了出來。
「縴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待寧雄念完,正要冷笑著繼續尖酸挖苦楊夜幾句時,突然發現,堂上四周,竟不知何時,一片寂靜!
「這首小詞可有名字?」
沉寂半響,台上的蒙言突然問道。
寧雄看了看文紙,怔怔道:「回稟大統領,這首詞叫鵲橋仙,哼,狗屁不通的名字……」
話剛說完,那張文紙突然一震,光芒爆射,一股浩瀚的文氣,徒然間勃發而出!
寧雄驀然感到手中一沉,那張文紙竟然重如巨山,「 嚓」,直接把他的兩只手臂壓斷,轟隆一聲,砸在地面!
整個大廳,突然搖晃,地面石磚,全部龜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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