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不算事兒 和離不算事兒 第二十六章

作者 ︰ 衣十一

「棋路?」太後詢問道,「你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秦硯卻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反問道︰「從方才的那盤棋中,你可看出什麼疏漏之處?」

「疏漏之處?」太後擰眉思忖最終問道,「你所說的漏處,是哪一步?」

「在最開始,你的身份上。」秦硯緩緩道,「無論我與蘇家鬧得有多僵,無論有多少人認為此事的背後由你授意,可是你的人,你的身份,名義上還是出自于蘇家,更何況皇位上的顯兒還是蘇老將軍的外孫。是以前面的局鋪得再好,睢陽王仍然會有所遲疑,血濃于水,若是他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起兵造反,下一刻你如果又與蘇家聯手到了一起,那他豈不是要吐血氣死?」

太後的眉頭皺得更緊︰「因為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確實與蘇家無關,所以竟把這層利害關系給忘了。」

看向神色依然愜意的秦硯,太後問道︰「所以你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

秦硯點頭︰「應對之策是早就已經想好的,只是走下這步花了我不少時間,所以一直不大舍得用。」

「可是……」太後皺眉,「你有沒有想過本來我們手上有蘇家和蕭侯兩枚棋子,蕭侯雖然易于控制,可到底缺了蘇世清的世故與圓滑,當初如果你選擇拉攏蘇家而疏遠蕭侯,不僅可以省去這些麻煩,風險也會小上很多,為何還要如此費心盡力地繞這麼一大圈?」

「你也分明知道,我們的計劃即使再縝密細致,也有失策的可能。」秦硯風輕雲淡道。

太後蹙了蹙眉,卻听秦硯繼續道︰「既然我們還有其他選擇,我便會用手上的棋子一步一步請君入甕,但若是萬一失敗,起碼我們早就與蘇家劃清了界限,到時候無論誰坐到了如今的皇位上,就算是要牽連,也不會牽連到蘇家,而她……」

說到這里,秦硯眸中露出些許融融暖意,瞬間讓他清俊的面孔鮮活不少︰「自那次一步之差,我便沒奢求過與她長相廝守,只求她能安穩一世,變回那個瀟灑快意的蘇玉繼續活下去。」

「你……」太後聞言一怔,隨後搖了搖頭,嘆道,「我只是被這所皇宮困住了身,你卻是心甘情願地將自己的心都困住了。」

秦硯失笑︰「這句話當初我與她成親的時候你也說過。」

「嗯。」太後溫婉一笑,也想到了往日的時光,「若是先帝去的不這麼早,便沒有後面這些糟心事了。」

太後伸出手,將手蓋在秦硯手背,柔聲問道︰「你就沒有想過將原因與她解釋清楚?」

「解釋了又能如何?」秦硯緩緩道,「她與你我不同,我們將面具戴在臉上,而她卻從來都不喜這般,就算為我戴上,也只是憑白多個枷鎖罷了。再者,你也應是知道那丫頭的道行,無論面上怎麼掩飾情緒,只要那雙清澈的眸子一睜開,一眼便能被有心人看到底了。」

說到這里秦硯無奈笑笑,「有些事情,不瞞她還真不行。」

「那便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罷。」

「哪有那麼容易,更何況她身邊已經……」秦硯露出一抹疲憊笑意,卻沒有將話說完,反而搖頭道,「不說閑話了,正事要緊。反正應是今晚,最遲也是明早,在朝中坊間都會出現一些關于你與蘇家的有趣的傳聞,到時候你听听笑笑便罷。」

「你要開始動作了?」

「是。」秦硯應了一聲,「到了明日下午,你便宣旨讓蘇家中的一人入宮覲見,礙于你的身份,蘇家的男丁怕是不合時宜,就宣蘇玉那丫頭罷。」

「為何?」太後問道,「究竟是何傳言?」

「明日你便知道了。蘇玉入宮之後,你便讓她沮喪而歸。」

「我懂了。」太後道,「這傳言你打算從哪里傳出來?」

「自然是蘇家。」

太後訝然︰「你在蘇家布置了人?」

秦硯笑得風雅無比︰「不僅布置了人,而且還是個大人物。」

太後挑挑眉,正要繼續發問,就感覺身~下馬車晃了晃,之後緩緩停了。

秦硯將窗紗撩開一條細縫︰「到了秦府前面的那條街了,府門口還有探子守著,我不好久留,便在這下車了,你路上小心些。」

太後應了一聲,目送秦硯下了車,正打算閉目養神,卻看到馬車的窗簾卻被秦硯掀開一條小縫,隨後一聲遲疑低語傳來︰「明日你與她說話的時候,不要說狠話,不要欺負她。」

「說狠話?欺負她?」太後沒忍住,終于笑出了聲,「是你讓我叫她沮喪而歸,卻又攔著不讓我說話。」

見秦硯依然執著立在馬車旁,沒有要走的意思,一雙俊秀眉眼露出的是難得固執的表情,太後以手捂嘴,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舍不得她,我會注意的。」

得到了太後的保證,秦硯似是安下心來,低聲到了別,小心將窗簾重新掩好,這才離去。

太後一人坐在車中,隨著輕輕晃動的車廂壁嘆了一口氣,這才閉了眼,臉上的溫婉笑意也瞬間垮了下去。

~

蘇玉清早起來時,便覺得家中的氣氛不太對,可究竟如何不對,她卻也說不上來。

本想著在前廳遇見蘇逍時詢問一聲,沒想到蘇逍竟不像往常那樣在正廳候著她,詢問了一個前來正廳收拾整理的小廝,才知道蘇逍一大早便被父親叫到了書房。

「不知這兩人又湊在一起嘀咕些什麼。」蘇玉撇了撇嘴,卻也安安靜靜坐到了桌旁,從袖中掏出昨日秦硯送的那包巧果,打算邊等蘇逍邊吃。

昨日蘇玉對著那包巧果心中尷尬,想要將它送回去,但一想到好不容易溜出來,又要自己湊回去面對那兩人,心里實在不願意。

最後蘇玉把心一橫,索性還是將它帶了回來,就算它是秦硯做的,但好歹也是糧食,自己拿回家喂小黑也比直接扔掉強得多。

昨日還是這麼想著,今日蘇玉就與小黑搶了食物,打算沒事的時候吃一個,好帶又管飽。

拿出一個巧果咬了一口,蘇玉驚訝發現味道竟然還不錯,三下五除二將那個巧果解決掉,又拿出一個正打算吃的時候,蘇逍卻回來了。

「嘿,吃獨食呢?」蘇逍喜滋滋地在蘇玉身邊一坐,伸手便搶了蘇玉手中的巧果,「給我也吃一個,大早上起來就被父親叫去了,飯都沒來得及吃,快把我餓死了。」

蘇玉手中一空,伸手就要將巧果搶回來︰「我的東西,憑什麼給你?你昨日那麼不仗義把我丟下,今天倒是好意思問我要東西吃。」

「我後來不是回去找你了麼?」蘇逍嬉皮笑臉道,手向上一抬,便將巧果整個塞入口中,「喏,沒了,你要吃,我吐給你唄?」

蘇玉嫌棄地看了蘇逍一眼,又從紙包里拿出一個巧果,一邊咬一邊道︰「真惡心,賞你了。」

蘇逍嘴里含著巧果「嘿嘿」一笑,正要咀嚼咽下,突然臉色大變,猛地站起來埋頭四處亂竄,從屋子東頭竄到西頭,口中還不停「唔唔」的叫喚,最後似是終于忍不住,沖到房門外「哇」一聲將口中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看到蘇逍這模樣,蘇玉覺得自己手中的那半個巧果也吃不下去了,走過去捶了捶蘇逍的後背,問道︰「大哥你沒事罷?大早上就晨吐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蘇逍一面吐一面忙中抽閑地狠狠瞪了蘇玉一眼,伸手接過下人遞過來的水,猛灌了一口,這才暴喝道︰「你給我吃的是什麼東西?!」

「巧果呀。」蘇玉將手中的那半個晃了晃,「我都吃了倆了,你這是什麼反應?」

「你竟然能吃下?」蘇逍眼楮瞪得能裝下一只兔子,懷疑道,「你這是故意報復我的罷?」

「分明是你自己從我手里搶來的。」蘇玉白了蘇逍一眼,沒好氣道,「不知你這反應是怎麼來的,我覺得做得還不錯,起碼還軟硬適中。」

「大便也是軟硬適中,你怎麼不吃?」蘇逍一張臉苦哈哈的,咬牙切齒道,「我覺得這還不如大便呢。」

蘇玉被蘇逍的話說得一陣惡心,捏著鼻子後退到離蘇逍幾步遠的地方,聲音有些尖細道︰「原來你還吃過大便,以後快離我遠一些,什麼癖好!」

蘇逍︰「……」

又從下人手中接過一碗水,蘇逍猛灌了一通,半天才緩過勁兒來,一邊喘氣一邊道︰「你癖好才怪,那麼難吃的東西你還說味道不錯,快把那一包不知是什麼的東西扔了,別再拿出來禍害人。」

蘇玉听話將巧果遞給端著空碗的下人︰「要不拿去喂小黑罷,我也不想吃了。」

「快別快別。」蘇逍趕忙阻止道,「明日小黑若是被難吃死了,陳姨娘得跟你拼命。」

「哪有那麼夸張。」蘇玉撇撇嘴,但也便隨蘇逍去了。

經過早上一番折騰,待到蘇家兄妹二人趕到校場時,蕭致墨已在大門口等了許久,正與幾個守門的兵將比賽投石子,比誰將石子投入小盒的次數越多誰便贏。

幾個人正玩得不亦樂乎,便听到兩匹馬的馬蹄聲一先一後傳來,一抬頭,果然是蘇家兄妹二人。

蕭致墨見色忘義,扔了石頭便去迎接蘇玉,留下幾個蘇家小兵迅速的將殘局一收,裝模作樣的站崗放哨。

蘇逍其實老早就看到了幾人在做什麼,笑道︰「好你個蕭致墨,竟然教壞了我家的兵。」

蕭致墨模了模鼻子,「嘿嘿」一笑,卻也不辯解,一雙眼楮時不時的偷瞄正在下馬的蘇玉。

「走罷。」蘇逍揮揮手道,「今日來得晚,你過來幫我給他們喂喂招。」

蕭致墨正要點頭答應,卻又听到一陣輕快的馬蹄之聲,回頭一看,卻是一個身著布衣的男子騎馬而來,一面鞭馬一面口中喚道︰

「二小姐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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