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雲賦 第四章︰天下名刀

作者 ︰ 路方非

羽玲瓏輕咳一聲,道︰「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西雲派了些海軍來攻打晨曦白塔,恐怕咱們的駐軍守不住。」

「派兵支援便是,不必再來與朕說。」隆光不耐煩的說。

「諾。」羽玲瓏應下來,又道︰「還有一事,神之十三族族會即將開始,這次是辰族主辦」

隆光眉毛一挑︰「辰族?辰族辦事一向穩妥公正,朕並不擔心,羽卿可是有什麼疑問?」

羽玲瓏站起來,輕輕拜了一拜,道︰「陛下有所不知,此番各族相約,排名最後的那一族將要被排除出神之十三族,而辰族忙于鎮守極北雲州的雁歸城,無力參加族會,恐怕要……」

隆光眉毛皺起來,捋著胡須沉吟片刻,又問︰「辰族的那位新秀辰昀呢?」

「昀哥他不幸墜入冥界,恐怕要兩個月才能回來。」說著,羽玲瓏看了巫啟一眼,又把美目轉回到隆光臉上,笑意盈盈,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那便等辰昀兩個月。」隆光揮手做了決定。

「不行啊!陛下!族會怎可隨便改動時間?!」巫啟大叫起來,著急的差點跳起來。

「巫卿不必著急,只是兩個月而已。」隆光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道︰「也給辰族點兒時間,辰族勞苦功高,受得起這兩個月的轉圜。」

羽玲瓏看都不看巫啟,盈盈拜下︰「那微臣就先代辰族謝過陛下了。」

這時千傾城忽然開口︰「那辰族在邊境鎮守的族人是否需要回來參加族會?前線有辰族不少的jing銳族兵,若是回來恐怕前線危險。」

隆光猛地一眯眼楮,深深的看向羽玲瓏。

羽玲瓏眉頭微皺,道︰「怎可全部回來?只要幾個人回辰族便可,雁歸城那邊不是還有陛下欽定的那位鎮遠軍馬大元帥張岐山大人嗎?」

幾個人三言兩語打發了這件事,隆光便揮袖命幾人散了。

三人走出大殿,千傾城便露出一個有點扭曲的笑容,道︰「羽大人果然好手段。」

「國師大人也不差,此番還要謝過國師大人仗義執言。」羽玲瓏笑容溫柔似水,清雅聲線帶出娓娓笑意。

千傾城拱手一禮,道︰「丞相大人過獎,還望ri後丞相大人能高抬貴手。」

「國師大人何出此言?玲瓏愚鈍,怎敢戲耍國師!」說罷,羽玲瓏便向著兩人各自行了一禮,當先走了。

巫啟眯著眼楮看了一會兒,也道︰「族會事關重大,在下便先告辭了,國師大人自便。」

千傾城送走二人,意味深長的回頭看一眼富麗堂皇的宮殿,一頭紅se頭發在陽光下流光溢彩,彷如火焰。

辰昀醒來時發現他和喬夜曉已經在紅森林里面了,而喚醒他的便是喬夜曉身上刺鼻的血腥味。

他急忙從喬夜曉緊緊箍著的雙臂里掙月兌出來,看到那沉重到了破碎的傷勢,第一反應便是去模喬夜曉的脈搏。

「帝君還活著。」

辰昀一怔,抬頭便看到了一把刀插在地上的漂亮紅se長刀︰「你是……赤雪嗎?」

「是我。」赤雪刀發出清亮的女子聲音,聲線干脆利索︰「剛才帝君爆發出了本源力量和破妄之瞳,被我感應到了之後我就把你們接進了我的域。」

「原來這是你的域,我還以為你在妖界。」辰昀松了一口氣,一邊問一邊喂喬夜曉吃下一顆療傷藥。

「我倒想回妖界。」赤雪刀沒好氣的說,「對了,你怎麼那麼弱?這樣怎麼保護帝君!」

「赤雪,你應該還有時間觀念吧!」辰昀無奈的說︰「現在我不是什麼妖界始皇帝了,你家帝君,如今也只是個剛步入修煉大門的菜鳥,他什麼都不記得了,連我都只是個陌生人。」

赤雪刀呵呵笑起來︰「你也有這麼一天啊!」

辰昀苦笑︰「是啊!我種下的苦果,自然是要我自己吞下去。好了,不說廢話了,赤雪,你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走?你們自身難保還想走去哪里?」赤雪刀嗤之以鼻,好笑的問︰「帝君早就告誡過你,不要來冥界不要來冥界,你還真是忘了個徹底啊!」

「這只是個意外!」

「意外就可以掩蓋你把我拋棄在這里這麼久的事實嗎?!」

辰昀張口結舌,一句話說不出來,伸出手去想踫踫赤雪刀,卻被赤雪躲開了。

「不許用你的髒手踫我,離我遠一點!」赤雪刀冷笑著向後飄去,道︰「帝君傷愈之後你們就快些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還有,一會兒會有冥界的人來這里挑戰我,藏好了,不然我是不會管你的死活的。」

赤雪話音剛落,辰昀還未來得及說什麼,紅雪森林外就傳來了一陣踢踢踏踏的馬蹄聲。

辰昀臉se微變,抱起喬夜曉就走向森林深處。

赤雪刀刃沖著二人離開的方向,像是在看著他們的背影,很久才發出一聲悠悠的嘆息︰「你果然一點都沒有變。」

這時,一個披著黑se戰袍的鬼王騎著一匹黑se無頭駿馬走了過來,身上紅光繚繞,顯然是被紅雪森林的結界壓制了。

「那兩個闖進冥界的活人果然是你收留了。」鬼王的聲音顯得很年輕,低沉好听。

「怎麼?幽葉,你有意見?」赤雪刀飛起來,刀尖指向幽葉鬼王,聲音清冷,殺意縱橫。

「我無所謂,我只是來找你的,其他人我沒有興趣。」幽葉拔出一把寶劍,那把劍的劍柄和劍鞘都是黑se,但那劍身卻是明晃晃的銀亮,正應著那句「寶劍雙蛟龍,雪花照芙蓉」。他豎起劍身,劍刃對著赤雪︰「赤雪,來戰。」

「戰便戰!」赤雪刀爽朗的大笑起來,縱身化作一道赤se流光電she而下,割裂長風的刀芒直直斬向幽葉的脖子。

幽葉不慌不忙,長劍一記仙人指路,也直刺出去,端正的刺在了刀尖上,一時間氣浪翻涌,只見劍尖對刀尖,誰也不讓誰。

幽葉開聲吐氣,空閑的左手猛地揮出一拳,狠狠地打在赤雪刀面的血槽中心。

赤雪刀應聲震顫,翻滾倒飛退回原地,磕在一棵樹的樹干上,便又一個轉折,由上至下斬劈下來,紅se刀芒一吐百米,浩然博大,不容抵抗。

幽葉與赤雪刀在著五千年間相斗不下千次,早就見過了這一招,見怪不怪,也是調集全身力量揮動手臂,鼓足力氣的一記燕回斬從左側狠狠的迎上了刀芒,劍光的璀璨絲毫不輸赤雪,劍光刀芒相觸不到頃刻便雙雙消散,化作點點熒光。

兩人對這樣的試探都已經不耐煩了,幽葉從馬上飛身而起,踏空揮劍︰「江涌星河!」

這一劍便如星河倒掛,浩浩湯湯,洶涌星光如同噴涌的長河生生不息,大浪滔天。

「海棠開處香傾世!」赤雪刀長吟刀訣,身形隨風翩躚,朵朵盛開的解語花迎上了那滔滔星河,周身星光紅光交相輝映,美不勝收。

「這一式你已用過太多次了!」幽葉毫不在意的看著那美麗的,毫無殺意的花朵破了自己的劍招,語氣中頗多欣賞,身邊的黑馬化作黑風滾滾幫他防御住了那些暗藏殺機的紅se芳花。

赤雪刀卻未停下來,紅se刀光劃過淒艷的弧度,聲聲刀訣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千山萬水路通天,白骨累累枯紅顏

愁心煮酒角聲怨,青絲又染夜繁霜

落花莫怨人duli,旌旗不語鼓長吟

惟願此身薦穹宇,孤劍單刀天下蕪

幽葉神se大變,大喝一聲,長劍一橫,也開始劍舞。

剎那間,劍光如網,刀芒如chao,狂暴的糾纏到了一起。幽葉的劍幾乎舞成了一團清風,赤雪刀也將全身都投入了戰斗,從刀尖到刀鍔,無一不去跟幽葉的劍抗擊交纏,凌厲的閃擊就像是一朵一朵紅se的雪花,組成漫天的大雪,細細密密,無孔不入,靈動的像一朵飄飛的落花。

「死!」先沉不住氣的還是赤雪。她發出震天的咆哮,紅se刀身帶起強大的風雷聲,磅礡刀氣伴著滾滾雷音怒斬而下,大巧不工,大拙無鋒,但是那樣的瘋狂,無人可擋。

幽葉也沒想到赤雪忽然爆發出這樣的威力,急忙揮劍去抵擋,心道不好,大約自己的劍是保不住了。

烈烈風壓吹開了幽葉擋在眼前的黑發,露出那張已經皮膚干枯了的丑陋的臉。

刀光如同破開混沌的電光,沒有絲毫猶疑——

「砰」!!!!!!

冥界忽然開始地動山搖,好半天才停下,一道又深又長,足有萬米長,百米寬的地縫從赤雪的刀尖下蔓延而去。

幽葉怔怔的看著前方,看著一個身形虛幻的紅裙女子從刀身上飛下來,握住了刀柄後,轉頭看向幽葉枯敗的臉和鬼火熒熒的空洞眼眶。

女子露出一個笑容︰「原來你這家伙只是在拿聲音騙人啊!虧我還以為你長得很帥呢!」

「抱歉,讓你失望了。」幽葉裂開嘴笑了笑,沒有牙床和舌頭的嘴黑洞洞的,難看到了極點,「不過我的聲音真的是這個樣子的,生前長得也真的很好看哦!」

「我相信。」女子吐了吐舌頭,俏皮地說。

「對了,剛才那一刀,沒有見你用過,叫什麼?」

她抬頭看著紅雪森林上一成不變的,始終在在飄雪的紅se天空,輕聲說︰「我家帝君說,這一招叫‘一生一代一雙人’。」

幽葉看著這個突然陷入悲傷的女孩,下意識的呼喚︰「赤雪……」

「我有名字的。」女孩看過來,認真的說︰「我叫英靈,‘英靈不遠’的英靈。」

「管你叫什麼!今ri便叫你這賤婢歸順于朕!」黑金se的儀仗步入了紅雪森林,生生破開了赤雪的域,端坐在駕輦上的鬼帝大袖一揮,囂張的說︰「你的王氣在這里還當真是浪費,不若借給朕,至于那兩個活人,朕可留他們全尸。」

妖界東北青州,辰族駐地的紫竹林外,羽玲瓏扶著侍女的手下了馬車,紫竹林口已經有個穿著月白袍子的少年等在那里了。

「昭言,你回來接我還真是稀奇啊!」

「接你?羽玲瓏,你開什麼玩笑?我又不是有病,」辰昭言不屑的說,「你還不是我大嫂,少在這里跟我套近乎。」

羽玲瓏眉毛一挑,「我記得今天是要商議族會事宜,你身為少族長在這里,合適麼?」

「管你鳥事。」辰昭言不耐煩的說,擺了擺手︰「你快些進去,我懶得理你。」

羽玲瓏正奇怪,遠處有一輛十六駕的翻雲車駛了過來,穩穩地停在辰昭言面前,車身上有一個九層水晶樓閣的標志︰「這是……水晶樓嗎?」

辰昭言根本不理羽玲瓏,徑直走上前,向著車內伸手,把一個清秀的紫衣女孩扶了出來,關切的問︰「唯清姐姐,你怎麼自己來了?」

「我也是想出來散散心,有人跟著太煩了。」女孩露出開朗的笑容,拍了拍辰昭言的肩膀,「怎麼,一上來就盤道,不請我進去麼?」

「什麼叫盤道啊!我是在關心你。」辰昭言鼓起腮幫子,裝出一副不爽的樣子。

「好好好,是我錯啦!」女孩掐住辰昭言的臉拽了一下,「來,給姐姐笑一個。」

辰昭言立刻露出燦爛微笑,拉著女孩就往里走。

這時羽玲瓏開口,把兩人的注意力拉到了自己身上︰「這位莫非是水晶樓主人,木唯清木樓主?」

木唯清挑眉看過去︰「您是……羽玲瓏小姐麼?」

「正是妾身。」羽玲瓏笑道,「不如咱們要一起走?」

辰昭言差點跳起來,木唯清輕輕一拉辰昭言,制止了他,笑容得體,既不親近也不疏離︰「如此甚好。」

三人結伴走進辰族駐地,在中心的議事廳落座後不久,就听見了外面侍者高聲唱諾︰「白族聖子大人白方天,靈族聖女大人靈秀兒,烈族聖子大人烈青穎到。」

「寶族聖女大人寶兒到!」

「樸族聖女大人樸瞳到!」

「雷族聖子大人雷雲,巫族聖子大人巫凌帆到!」

「玉族聖女大人玉如煙,幽族聖子幽海原,雲族聖子大人雲津,炎族聖女大人炎靜到!」

十一位年輕才俊魚貫而入,向著主人辰昭言打過招呼後,按照上次族會的排名落座,便各自寒暄,完全無視了辰昭言和木惟清。

木惟清眯著眼楮掃視一眼這十三個人,邊低下頭來喝茶。羽玲瓏笑而不語,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辰昭言作為主人,大馬金刀的坐在主座上,面對這種無視,卻坐得穩如泰山,似乎毫不在意,臉上的表情卻是似笑非笑,不知道在嘲諷著什麼。

大家都是一方俊杰,誰也不會沉不住氣,但僵局需要有人來打破,做主人的辰昭言已經用沉默表示了不會巴結任何一個人的意思,誰來開口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這時,相貌美麗的炎靜吊起玫紅的眼角,斜眼睨向木惟清︰「這位姐姐倒是面生,不止我神之十三族族會,這位姐姐又是哪一族?怎會來這里?」

木惟清放下茶杯,看都不看眼楮一眼,手中捏了個玉葫蘆細細把玩,若有所思的對辰昭言說︰「小昭,今ri我算是見識了,你們神之十三族還真是家教優良,令人心生敬服啊!」

「讓唯清姐姐見笑了。」辰昭言笑眯眯的說︰「這也怪昭言沒本事,昀大哥又不在,被人欺負也是應該的。」

炎靜听著二人話里帶刺的對話,臉se一變︰「辰昭言,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這個意思。」辰昭言翹起二郎腿,笑容變得有點冷了︰「你若是不滿意我也沒辦法,本來就是你們要辦族會,求著我從雁歸城回來,大不了我不cao持這件事了,你們誰喜歡誰來,我們辰族全族上下都會很開心。」

「你!」

「行了,都給我閉嘴!」玉如煙一拍桌子打斷兩人的唇槍舌戰︰「說正事,你們吵個毛!炎靜,想丟人會自己家丟去,你還真好意思在這兒跌自己的份。」

炎靜被罵的一噎,氣哼哼的坐了回去。

玉如煙看了一眼木惟清,道︰「木樓主,怪我們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道木樓主您也來了,不知您這次……」

其余幾人看著木惟清的目光都變了,一是尷尬不已。

木惟清也不在意,道︰「沒關系,現在的小一輩都不知道我是誰,所以我無所謂什麼冒犯不冒犯。我這次來是因為陛下說想讓族會成為世界級的盛典,不局限于大凌帝國,要讓周圍的屬國和西雲也見識到咱們的強盛國力,要本樓主動用水晶樓的力量大力宣傳,所以我也來了。當然了,我也是來幫小昭的忙的。」

辰昭言露出靦腆的笑容︰「嗯,這次的總裁判長就是唯清姐姐,唯清姐姐向來公正不阿,有姐姐在我很放心。」

年齡最小的寶兒笑道︰「辰哥哥,你在這里秀恩愛真的好嗎?木姐姐,可以加我們寶族一份兒嗎?有錢要大家一起賺啦!」

辰昭言寵溺的笑起來︰「寶兒,你這鐵算盤又開始打啦!你們寶族吃肉,怎麼也得給我姐姐漏點湯吧!」

兩人笑了一陣,巫凌帆開口了︰「這次皇家依舊全力支持我巫族,不參加族會,另外,陛下還說,這次聖子聖女不應再參加族會了。」

羽玲瓏眉毛一掀︰「那ri商議陛下可不是這麼說的。」

「國師進言之後,陛下下的聖旨。」巫凌帆耐心的解釋了一句,道︰「我們在此商議,算是籌辦方,哪有籌辦還下場去比試的?況且外敵來襲,我們也需保存實力。」

「可是昀哥……」

「羽大人不必擔心,辰昀公子是我大凌第一高手,怎麼能來欺負後輩?自然不用再參加比試。」

辰昭言心里咯 一下,面上卻不變,手握緊了椅子扶手听幾人的唇槍舌戰,眼楮不自覺的瞄向了羽玲瓏。

——羽玲瓏,你究竟想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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