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諜苡嘆 第2章 青靈緣起話恩仇

作者 ︰ 鹿贏

大齊天佑二十四年,這不過是五月初夏時節里平凡的一天,天朗氣清,陽光燦爛。然而,因為一件事,國都雲臨城一大早就被濃濃的喜氣填滿了。無論是商鋪里的伙計,衙門里的官差,亦或是尋常的城中婦孺,大家都在因為一件事興奮不已。

「要我說,王爺和這江大人家的千金可簡直是郎才女貌的絕配!听聞這江家大小姐,可謂是品貌無雙,世間少有的——」

「哪里還用你說!聖上欽定的婚約,江家大小姐怎麼可能不是品貌無雙?再說了,單憑江大人的地位,睿王爺的身份,——更別提王爺還剛剛立下那麼大的戰功——能把燕國的騎兵打得落花流水,可夠他們喝一壺的!連契丹人都被震住了,這陣子他們多安生啊……這一件一件擺出來——這樁婚事,絕對是金玉良緣!」

其時已經臨近中午了,兩個讀書人打扮的人一邊低聲說著,一邊從一個大院落的後門走過,院落外一隊隊的侍衛安靜的守著,但不少人臉上也洋溢著掩飾不住的歡喜。只見那院落里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小橋流水,石桌假山。綠樹掩映間,奇花異卉時不時吸引蜂蝶飛過,院內的小路上一群群宮裝侍女低頭急匆匆地走著。手里捧著各色物事,皆是喜氣洋洋的金紅裝飾

「快點!馬上就要去迎親了!若是因為你們耽誤了王爺的吉時,王爺便不責罰你們,我這一關你們卻過不去!仔細你們的皮!」領頭的嬤嬤話雖嚴厲,嘴角卻也忍不住上翹著。小宮女們互相看看,已知道嬤嬤只是嚇唬她們,紛紛相視一笑,腳下的步伐也快了起來。

遠處,一棟精巧的小樓上,一個身著軟銀輕羅百合裙的少女憑窗而立,她那雙翦水秋瞳此刻盈滿了淚水,白皙的臉上淚珠滑落。少女朱唇輕啟,小小的貝齒咬住了下唇。她低頭望著那一群宮裝侍女遠去的身影,腮邊一滴清淚已然滴落在腳下的地上。這少女生得天仙一般,此刻卻愁眉不展,淚眼朦朧,讓人看了好生奇怪。少女抬起頭,望向遠處氣勢恢宏的院落主屋,那里也已經被紅色的花球和金色的飾物裝飾了起來,更多身著宮裝的人急匆匆的進進出出。她的眼神突然凌厲了起來,抬手狠狠地擦掉了腮邊的淚,轉身奔出了屋子……。

不多時,吉時臨近,侍女和小廝們屏聲靜氣站在主屋外,一起等待著王爺從屋子里出來。適才一切已然準備妥當時王爺突然命下人全部退出來,一個人呆在屋子里,也不知是為什麼。正當大家遲疑著要不要在門外提醒一聲,雕花木門「吱呀」的一聲打開了,睿親王徐天釗身穿大紅喜服,長身玉立。紅色的袍子越發襯得他面如冠玉,目似明星。他面色沉靜,步伐沉穩的邁出主屋,不由得讓下人們松了口氣。

突然,就在徐天釗準備在下人的簇擁下走向停在庭院中(同樣被裝飾起來了)的駿馬時,一個小太監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沖著他奔了過來。「王爺!王爺!……。」小太監叫道。人們認出這是徐天釗的貼身小太監杜秦。只見他徑直跑到徐天釗身邊,匆匆忙忙行了個禮,低聲對徐天釗說了些什麼。隨著他低聲的話語,徐天釗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大家不由的紛紛起疑。

「此話當真?」徐天釗突然問道,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急。目不轉楮的盯著杜秦。「千真萬確!小的親眼看見苡姑娘從後門出去了,背著個竹籠,穿著……。」小太監突然停了下來,帶著不太放心的表情望向四周的人。然而僅僅是這一丁點兒信息,就已經足以讓原本冷靜自持的徐天釗猛然摘前的紅綢花球,看也不看一眼就扔在地上,發足沖著大門大步奔了過去。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的人們被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去將他攔住。「王爺!不論出了什麼事兒,迎親要緊啊……」「是啊王爺,您不能讓新娘子那邊的人都等著,全城的人,全國的人可都在盯著您這場婚事呢!」「王爺三思啊………」一時間,院子里勸阻的聲音此起彼伏。徐天釗眉頭緊鎖,依舊不管不顧,也不發一詞,只是推開眾人,繼續向前走去。

「王爺……你可記得今日皇上是要來觀禮的?」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聲若洪鐘。徐天釗猛地剎住了腳步。臉上一時又是憤怒,又是焦急,還夾著幾絲憂傷。他定定的站在那里,身體卻不由顫抖了起來。

「王爺可記得,臻貴妃是怎麼囑咐你的?」聲音的主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人們默不作聲的主動讓出了一條路,一個身著灰布長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背著雙手,慢慢向徐天釗走來。此人約莫四十來歲,面孔端毅,燕頜虎須。此刻,他一邊說一邊已經走到了徐天釗身邊。他的話似乎起了作用,徐天釗慢慢轉過了身,臉上已經恢復了剛才的平靜,只不過,細心的人會發現,現在的徐天釗,臉上少了幾分喜氣洋洋,多了幾分死氣沉沉。「蘇先生說的是………皇上待會兒回來觀禮……此刻……迎親……乃是最要緊的。「他艱難的說,停頓了一下,他又說︰「多謝先生提醒。」語氣客氣而疏離。盡管是道謝的話,听起來卻仿佛比指責還要多幾分怨氣。被稱為蘇先生的人卻不以為意。既不生氣,也不高興。臉上仍是波瀾不興。周圍的人都忍不住暗暗稱奇。此人姓蘇名寒山,乃是睿王府的管家。但是睿王身邊的親近之人都知道,蘇寒山這個人,可不只是個小小的管家。

看見徐天釗已經面如死灰的準備去迎親了,蘇寒山回頭對身後的杜秦吩咐道︰「還不快把王爺的坐騎牽來…。」杜秦連忙忙不迭的走開了。「都各自散了吧………難道今天不夠你們忙的?」他回頭喝道。霎時,一群群的下人作鳥獸散。他皺了皺眉頭,轉過身才發現徐天釗還呆呆的站在原地,默不作聲。蘇寒山這才流露出了幾分焦急。他走上前,低頭在徐天釗耳邊說道︰「她沒有走遠………不過是去城外青靈山散心去了。在下會派人暗中跟著的,不會有事。」

此話一出,徐天釗的臉上終于又有了些神采,他對蘇寒山點了點頭,轉身走向了坐騎,卻沒有看見蘇寒山在他身後,神色復雜……。

與此同時,雲臨城外的青靈山上,一個身穿葛衫,背著一個怪莫怪樣的竹編籠子的少年正在青靈山半山腰的山路上艱難地行進。正是紅日當頭,他的臉黑黑的看不清膚色,又顯得甚是骯髒。也不知是怎麼弄的。他的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手持一根粗糙的木棍,跌跌撞撞的在雜草從生荊棘遍地的山上開出一條路。突然,正當他抓住了一株茂密的植物並準備借此向上攀爬時,植物的葉子邊緣毫不留情的把他的手心劃傷了。「嘶……」少年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低頭查看手掌,只見原本細女敕的手心出現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正不停往外滲出鮮血。他憤怒的咒罵了一聲。嘴里低聲嘟囔著︰「要不是只有這兒才有老子要的東西,老子才不上這鬼地方來呢!媽的!」他平日里受的教育要求他不許說「老子」和「媽的」這一類字眼,雖然他八歲就會說了,但現在義父不許他說,所以他只好學著知書達理。然而現在他這麼說著,心里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滿足感。

太陽毫不留情的炙烤著大地,炙烤著少年,炙烤著一切………少年咬著牙攀上了一個高地,,那里,一片茂密而高大的的樹林在地上投下深色的陰影。少年望著那濃蔭,露出一個欣喜而疲憊的微笑,蹣跚著走上前去撿了一棵最大的樹,在那樹根處坐下了。

青靈山是雲臨城周邊範圍內最高的地方,視野自然也開闊。在半山腰處望著遠處的雲臨城,耳邊幾乎可以听到那城中的喧鬧………少年嘆了口氣。將那個怪模怪樣的籠子放在了地上。伸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立刻,被擦過的地方露出了一道白玉似的皮膚,跟他其他地方那些刻意抹黑的皮膚在一起,看起來說不出的怪異。他低頭輕悄悄的解開了籠蓋,朝里面望了望,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嘆息。然而只在一瞬間,他臉上淡淡的歡欣被惱怒所取代。于是用他那雙白玉似的手狠狠的扣上了籠蓋,怒氣沖沖的別過身去,眼楮又望著遠處的雲臨城時,那雙顧盼流輝的杏眼又是淚水盈盈。

「 嚓」一聲,少年回過神,被嚇了一跳,四處尋找這聲音的來源,然而一無所獲。卻見離他不遠的地方,兩個漢子已經從下面的小路上過來了。一個高大魁梧,但顯得粗魯可鄙,且嘴里兀自咒罵不休。另一個則又瘦又高,看起來不知怎麼的有些病怏怏的,一臉的厭倦神色,拖著步子慢吞吞的跟在同伴後面。

「媽的!那個狗東西最好別讓老子抓到………否則老子一定——」壯漢摩拳擦掌,一臉的好勇斗狠。他的瘦子同伴一臉厭煩的看著他,拖腔拖調的接口道︰「你還是小心點兒吧!這樣罵他,要是他就在這附近怎麼辦?畢竟他可是……讓他听見,以後萬一他又回去了,你看他不把你千刀萬剮!不過……咦?」

說話間,兩個大漢已經到了少年所在的高地上。瘦子突然住了口,原本無精打采的眼楮現在終于有了點兒神采,帶著幾分警惕地望著樹下的少年。「 !這兒有個小東西…。咱們不妨問問他………嘿!小子!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十七八歲年紀的小賊從這兒過去?」胖子問道。他的同伴似乎不認為他這是個好主意,但是卻並未阻攔。樹下的少年懶洋洋的揪了根女敕草叼在嘴里,閉了眼楮躺下。嘴里含含糊糊的說︰「沒看見。」這可激怒了那個問話的大漢。于是他怒氣沖沖的上前,揪住少年的領子一把將他推在地上。「看好了小子!你大爺問你話呢!規規矩矩的跟老子說話!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少年的嘴角被磕破了,鮮血滲了出來。大漢看他這副樣子,哈哈大笑起來。突然,還沒等大漢看清怎麼回事,少年一揮手,一個色彩斑斕的物事向他飛來,下一刻,只听那大漢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少年從地上爬起,嘴角帶著微微的冷笑。

「你你你你你……。」那大漢伸出一只手,大拇指上赫然是殷紅的血。地上離他不遠的地方,一條花蛇正威脅性的沖他吐著信子。壯漢憤怒的沖過來揚手向少年臉上打去,卻被少年靈巧的一矮身閃過了。大漢笨拙的轉過身想要抓住他,卻听見少年冷冷的說︰「你可以選擇把我痛打一頓,打死也行,只要你不怕你自己毒發身亡死的像條蟲一樣難看。」他的話讓大漢猛地呆在了那里。呆呆的地望著少年。傻乎乎的長大了嘴巴。少年嘴邊泛起一絲冷笑。「我敢說你不信,我問你,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微微的頭暈?有沒有覺得渾身燥熱?有沒有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站不穩了?」

話一出口,大漢「咚」的一聲坐在了地上。連滾帶爬的靠近少年,帶著哭強求道︰「小爺饒命……。小人無意冒犯…。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

「饒命?」少年輕笑一聲。「現在可不是我饒你命不饒你命的問題!是你自己想不想救你命的問題!——這青靈山腳有一種解毒草,只長在有蛇出沒的地方,山下有幾處蛇的洞穴,那周邊也許會有,你去拔了那草來,加黃連搗碎,一日三次,服食七日方可解毒,若你還想要你這條命,天黑前找到那草,算你走運!」說完這話,少年不理會大漢的驚慌失措,悠然自得的回到樹下坐了,從籠子里拿出一只小小的包裹,一層一層的揭開了,里面是一只烤好的肥女敕母雞。那大漢見他從適才放蛇的籠子里拿出吃的東西,不由大駭,當下對他的話深信不疑,連忙奔下山去了。

但見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山路上,少年終于小聲笑了起來。這時,又是一聲「 嚓」的聲音。少年猛地止住了笑聲。兩個眼珠子靈動的轉了轉,嘴角微微翹起。

「還不快下來嗎?收了我的恩惠,難道兩聲謝也不道?」他目不斜視,大聲問道。仿佛在和空氣說話。手里仍然漫不經心的撥弄著裝肥雞的包裹。然而,隨著又兩聲「 嚓」,一個身影從天而降,落在了少年身側。

那是一個身著襤褸短褐的青年,十**歲年紀,身上的衣服已經看不出顏色,同樣看不出顏色的還有他的臉——黑乎乎不知是抹了些什麼,不過他的很可能不是他自己抹上去的,而是長期顛沛流離,迫不得已才弄成了這種樣子。但臉上那幾道帶著血痕的口子依舊看得真切。不過盡管他從頭到腳看起來都如此狼狽,那雙點漆似的眸子卻仍然流露出一些與他的外表極不相稱的情緒——不是驚慌,不是感恩戴德,事實上,那種神情應該是摻雜了一半的欣喜,三分打量,還有兩分令人捉模不透的玩味。少年被他這種表情弄得很不舒服。

「……你看什麼?我救了你的命!難道你對救命恩人就用這樣的表情表示謝意?」少年不滿的瞪著他,倒也不畏懼。青年愣了一下,接著那張被涂得看不清顏色的臉上綻開了一個笑容——真誠的笑容。他雙手抱拳,語氣真摯地說︰「多謝小兄弟救命之恩!」這下子,反倒是少年不好意思了。見這青年如此鄭重的對自己抱拳道謝,他的神色間頗為不自在,尷尬的揮了揮手︰「我只是說說而已,哪里用得著你真道謝………道謝還不如給我錢來的實惠………」他半開玩笑的加了一句。青年臉上現出了一絲為難的神色︰「小兄弟,不是在下小氣………但在下現今身上真的是——」

「好啦好啦!開個玩笑而已!誰用得著你真得出錢了……瞧你這副樣子,估計就是把你賣了也賣不了幾兩銀子!」少年促狹地說。青年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兄弟說的極是。」他附和道。少年眉開眼笑︰「你這個性格很合我的心意………嗯………看在你有個這麼討人喜歡的性格的份上,坐下吧,我敢說你肯定好幾天都沒有吃飯了………給!」少年一邊自己在樹根處坐了,一邊從他的竹籠里拿出一只烤好的肥雞,撕下兩條腿遞給了青年。那青年倒也不怕有毒,伸手接過,張口就咬。「嘖!看來你真的是好久沒吃東西了……誒,那兩個人抓你,所為何事?」少年一邊拿起自己的那一個雞腿,一邊饒有興趣地問。

青年正咬了一大口雞腿肉在嘴里,听了這話,突然被嗆住了,咳得地動山搖。「誒……。不就是問你一下嗎?至于嗎?反正你必須得告訴我,別以為咳嗽一陣就能把這事兒給遮過去………我可不會白白把東西給你,我是要听你的故事的!」少年壞笑著說。青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再翻?再翻?再翻我就把這雞腿拿走了……告訴你,我今天踫上了一件倒霉事兒!心情壞得很!別逼我失去耐心!」少年的語氣突然嚴厲了起來。青年苦笑了一下,放下了雞腿。

「在下本是禹州人氏………家父經營了一家鏢局,日子倒也過得不錯。可惜在下五歲時,家父納了一個小妾,這狐狸精到我家一年多,也生了個男孩。家母身體不好,在下四歲時她就去世了,然而在下雖頭腦愚鈍,家父到底還是不嫌棄,一年前家父去世了,將鏢局留給在下經營。豈知後母蛇蠍心腸,暗懷鬼胎。家父去世後她並未立刻命當時在外地的在下回家奔喪,而是改了家父臨終前的遺書,讓她的兒子接管鏢局。在下不服,與她理論,豈知這婦人如此歹毒,花錢買通了州刺史,非將一宗殺人命案強加在在下頭上。在下不得已只好逃跑………不料這賤婦竟如此心狠手辣,買通了人千里迢迢一路追到這里要把在下捉回去!在下現在在外面東躲**,也不知這賤婦有沒有動了家母的陵墓——這賤婦自從家母去世後一直想扶正來著,但是家父沒有理會她……在下現在就怕她喪盡天良挪動家母的陵墓,若真是那樣,在下與她不共戴天!」

青年說到這里,悲憤難忍,原本平靜的表情已經被憤怒扭曲了,一雙眸子里滿是怒火。

「…。真精彩…。」停了半晌,少年突然說。青年吃驚的望著他,繼而猛地將雞腿摔在地上,站起身來,雙手顫抖︰「要不是你救了我的命。我一定早將你打得滿地找牙!我才不相信你什麼蛇蠍蟲子的鬼把戲!「憤怒讓他看起來好像馬上就要燃燒起來了一樣,說怒發沖冠一點兒也不過分少年冷冷的抬頭看著他憤然離開,突然聲音清亮的說︰「對不起,是我造次了………畢竟你的經歷太過離奇,剛才我不得不懷疑,但是現在……看見你這幅樣子,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這位大哥,回來坐下吧!」

青年站在那里,頓了一下,這才回過頭來坐下了。盡管他的臉上依然很黑,但可以看出他的臉色陰沉。兩個人坐在那里,呆呆的對著各自手里的烤雞。听了好一會兒少年突然說︰「咱們趕快吃吧!這烤雞可是我費了好大勁兒才偷來的………」

「偷來的?」青年被他突如其來的轉換話題弄得有點兒反應不過來。「對啊,偷來的………不然你以為我這樣一個窮小子哪里吃得起這麼好的東西?別問我從哪兒偷來的………這是個復雜的故事,而且一點兒也不好玩兒,你不會想知道的。」少年快言快語的說完,咬了一大口手里的烤雞。「唔………真香啊………」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兩個人各自無言的吃了一會兒手中的東西,少年突然開口問道。青年沉思了一會兒,靜靜地回答︰「我打算到宜州去,听聞那里經商賺錢快,等我賺了錢,一定要把家父的家業從那賤婦手中奪回來!就算到時候買通殺手殺了她,我也要把家業奪回來!」他回頭看了看少年,「小兄弟,你覺得我這樣做對嗎?

「好男兒,有仇不報非君子。」少年一臉嚴肅的說。「雖然她沒有殺害令尊和尊夫人,但她把你逼到這步田地,還妄圖挪動尊夫人的陵墓,霸佔令尊的心血,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哥,你的打算不錯!」

青年听他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當真是句句掏心掏肺的話,不由得很是歡喜,「小兄弟,你我一見如故,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有些稚女敕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我叫周苡,大哥,你叫什麼名字?」

「穆辛。」

「好!穆大哥,小弟這里還有些零碎銀子,也是和那烤雞一並「拿」來的………你若不嫌棄,給你做盤纏吧!此去不知何時才能與你相見………小弟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穆辛無言的望著周苡,接過了那幾塊碎銀子。鄭重地點了點頭,抱拳行了個禮,轉身下山去了。

陽光下,只見他的身影在崎嶇的山間小道上越變越小,漸漸地消失不見了……周苡望著那遠處消失的一點,重重的嘆了口氣。

「血海深仇不得報,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周蕙苡………你不如他………」他仰頭望了望天上明媚的太陽,在心中默默祈禱︰「太陽啊太陽,請你保佑穆大哥報得大仇吧!」

周苡——現在應該叫她的真名周蕙苡了,她站在原地又發了一會兒呆,長長的嘆了口氣。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竹籠,將散落一地的雞骨頭都踢到樹根處堆好,抬起頭,她望了望遠處已經開始暗淡的太陽光芒——天色快要晚了………

「走吧!總躲著又不是辦法………是時候去見見我的新嫂嫂了………」她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解開竹籠看了看,里面得蛇爬來爬去,吐著信子。「這些蛇………用來配釗哥哥這一段時間的藥應該是足夠了………」她對著竹籠溫柔地笑了笑,神色間帶著幾絲淒苦。「釗哥,釗哥,我對你這麼好,你知道嗎?恐怕你現在正忙著跟你的新娘子拜堂吧?」

她突然哭了起來,彎子蹲在地上,哭得像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周蕙苡,你怪誰呢?只怨你自己命不好啊………」

太陽高高的在空中,慈悲的照耀著大地…………照耀著哭泣的蕙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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