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總會里喧聲震天，穿過舞池的時候，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讓唐旭宸覺得腦袋都快炸開了。
雖然干了十幾年情報工作，還當了兩年的職業殺手，但是唐旭宸很少去夜總會。
這也可以理解。
在為軍情局服務的時候，唐旭宸主要在巴基斯坦與印度活動，而這兩個國家的服務業並不發達。後來去國土安全局，他更加難得參加這種基層調研活動。過去兩年，他以職業殺手的身份活動，更不會來這種人員密集的地方干掉刺殺對象。即便遇到過類似情況，也會在外面等待機會。
只有裝扮成岡薩雷斯，在華雷斯臥底的那段時期，經常混跡于夜總會與酒吧。
繞了幾個彎，唐旭宸才跟著歐陽鳳鳴來到那個包間外面。
因為經過了兩扇防火門，而且隔音做得非常不錯，牆上敷著吸音的海綿，所以噪音已經不是那麼強烈了。
歐陽鳳鳴敲了敲門，一名身材高挑、相貌清秀、看上去大約二十歲出頭，身上裹著紗巾的年輕女子拉開了房門。
雖然光線很暗，但是唐旭宸一眼就看了出來，在紗巾下面什麼都沒有。
房間內，還有三個年輕子女，著裝與開門的那個完全一樣，裹住身體的紗巾由一顆別針在胸口系著。
還有兩個男人，一個很強壯，光頭，脖子上與胳膊上全是文身，很粗獷。
只是，他埋著身子，對那個看上去斯斯文文，半點氣勢沒有的年輕男子擺出一副必恭必敬的樣子。
顯然，那個年輕男子就是譚滔。
歐陽鳳鳴嘆了口氣，打開房間內的吊燈，然後拍了拍手，引起其他人注意後，朝門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歐陽，你們很準時，剛好十五分鐘。」
「夠了，我不是來跟你喝酒的。」歐陽鳳鳴拉開房門，說道，「讓他們出去，不然就換個地方。」
譚滔站了起來，朝那名男子點了點頭。
那名男子的目光很不友善，因為歐陽鳳鳴的舉動太大套了。只是他很听話，叫上四個女子離開了包房。
「這里安全嗎？」唐旭宸的目光在房間里掃了一圈。
「放心吧，老龔是我的人，絕對可靠。」譚滔關掉了正在播放舞曲的電視，對歐陽鳳鳴說道，「別這麼看著我。沒人能想到大名鼎鼎的歐陽鳳鳴與唐旭宸會來這種地方，特別是在這個時候。」
「別的時候就回來？」
「那可說不準，至少在美國，你沒少去這類場所。」
歐陽鳳鳴翻了下白眼，拿起一瓶啤酒，走過去坐到沙發上。
「找我們來干嘛？」唐旭宸也走了過去。
「給你們提供一條線索，而且與你有關。」
「我？」唐旭宸鎖緊了眉頭。
譚滔點了點頭，坐下後拿起了放在茶幾上的香煙。「兩年前，我就懷疑你還活著，畢竟歐陽不會讓你死得那麼簡單。」
唐旭宸苦笑了起來，沒有多說什麼。
「與你們一樣，我也在暗中調查殺害楊局的凶手，而且查到的線索比你們多得多。」
「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聯系？」歐陽鳳鳴問了一句。
「第一，楊局死後，我不知道該相信誰。不要問我為什麼，其實你也一樣，不然你不會去美國，還避開了所有尋找你的人。第二，在最初的時候，我查到的線索也很有限，而且難以甄別真假，沒多少實際意義。第三，我只知道你在美國，不知道你藏在什麼地方，根本找不到你。」
歐陽鳳鳴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到是事實。他要藏起來，沒人能找到他。
「當然，找到楊詩琪，就沒那麼困難了。」
唐旭宸與歐陽鳳鳴都是一愣，目光落到了譚滔身上。
「別這麼看著我，雖然我跟她不是很熟，甚至不太了解她，但是絕對不會做任何對不起自己人的事。更何況，她跟你關系非同一般，你是我的領路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怎麼都得給你面子。」
唐旭宸又是一愣，朝歐陽鳳鳴看了過去。
「很奇怪嗎？」歐陽鳳鳴明顯有點尷尬，卻不肯承認。「她是女人，我是男人，我們又不敢輕易相信其他人，在楊局遇害之後更是成了驚弓之鳥，她需要一個安全的臂彎，而我需要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歐陽，你啥時候變得這麼害羞了？」譚滔笑著搖了搖頭。「上過床就上過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孤男寡女的湊到一塊，都有生理上的需求，還同是天涯淪落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
一只酒瓶飛了過去，只是被譚滔穩穩的接住了。
「小鬼，你再胡說八道，我就再當一次你的領路人，教你怎麼做人。」
「別鬧了，說正經事！」唐旭宸結束了這個話題。「譚滔，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回來？」
「三天前，我在軍情局的內部網絡上看到一條消息，老木派楊詩琪去找歐陽。」譚滔把酒瓶拋給了歐陽鳳鳴，說道，「兩年前，歐陽就離開中國去了美國，而且再也沒跟軍情局聯系過。雖然楊詩琪還在軍情局的編制內，但是她也去了美國，以搜集情報為名，一直沒回國述職。兩年來，軍情局一直在找你，卻始終沒有讓楊詩琪去找你，而老木在此時讓楊詩琪去找你，就算我不知道你們在干什麼，也能猜到肯定出了很嚴重的事情。我首先想到有人要對付你。」
「不是我。」
「當然，我們現在知道那些家伙要對付的不是你，而且讓楊詩琪找你的不是老木，而是唐旭宸。」
歐陽鳳鳴喝了口酒，讓譚滔接著說。
「楊詩琪一直在跟軍情局聯系，能在軍情局的絕密信息庫里查到她的行蹤，所以找到她算不上難事。可惜的是，我去晚了一步。根據在現場發現的線索，我查出綁匪，然後跟隨線索回到中國。」
「然後呢？」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你們已經知道了。」
「你當時在附近？」
「算不上，在幾百米之外，不過看得很清楚。」
「為什麼不跟我們聯系？」
「有用嗎？」譚滔看了唐旭宸一眼，說道，「等我發現那些家伙綁架楊詩琪不是為了對付歐陽，而是對付你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把她救出來了。再說了，你們離得更近，肯定能在我之前趕到。如果你們都救不了她，我又能做什麼？如果為了救她而丟掉線索，我就不會讓你們來這里。」
唐旭宸暗自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
「你查到什麼了？」歐陽鳳鳴引開了話題。
「從長的說起，還是直接說結果？」
歐陽鳳鳴瞪了譚滔一眼，讓他不要開玩笑。
「還記得兩年前的那些事情嗎？」譚滔點上了第二根香煙。「在你們從墨西哥趕往緬甸之前，我就收到消息，有人在國際黑市上販賣病毒武器，然後聯系了楊局，讓楊局對此展開調查。」
唐旭宸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件事，當時楊懷烈提到過「夜行者」。
「按照楊局的安排，我回到了那個情報掮客身邊。」
「****？」歐陽鳳鳴看了譚滔一眼。
「別想歪了，是個女人，還長得很漂亮，身材一級棒。」
「說正事。」唐旭宸把話題拉了回來。
「因為要回去做臥底，所以我沒有參與隨後的調查工作。早知道是那樣的結果，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中國。」譚滔嘆了口氣，說道，「如果我留了下來，參與調查，也許楊局就不會死。」
「小鬼，不是你的錯。」歐陽鳳鳴低下了頭。
歐陽鳳鳴一直認為是自己害死了楊懷烈。如果當初沒听楊懷烈的話，做了唐旭宸在隨後做的事情，楊懷烈就不會死。
「也不是你的錯。」譚滔也嘆了口氣，又說道，「得知楊局遇害的消息後，我干掉了那名情報掮客，準確說是在審訊後處決了她。據她交代，在緬甸伏擊你們的雇佣兵屬于一個被稱為‘龍焰’的雇佣軍團。」
「龍焰？」
譚滔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去緬甸的情報由她提供給那些雇佣兵，而且賣了一個好價錢。」
「媽的！」
「情報來自軍情局，不過與人無關，而是軍情局的通信系統被入侵，讓幕後主使掌握了你們的行蹤。」
唐旭宸與歐陽鳳鳴都點了點頭，這些早就查清楚了。
「為求一死，她還交代了一條極為關鍵的情報。」
「什麼？」
「龍焰軍團由一個叫唐龍的人領導，成員大多來自東南亞，而且是近幾年發展速度最快的雇佣軍團。隨後，我查到……」
「等等，你開始說誰，唐龍？」
「跟你一樣，也姓唐。」
唐旭宸揉了揉額頭，說道︰「在調查刺客的時候，軍情局查到，李立新的父親供職的貿易公司的老板就叫唐龍。」
「是一個人。」
唐旭宸微微一愣，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接著開始的說。」歐陽鳳鳴已經放下酒瓶，點上了香煙。
「唐龍與你們調查的那個秘密組織有關，龍焰軍團由該組織資助，在過去幾年里做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當然，最近幾天，他們不但綁架了楊詩琪，還派人去英國，不過遇到一個超難對付的家伙，死了很多人，還把軍情五處搞得雞飛狗跳，驚動了好幾個歐洲國家的情報安全機構……」
「這麼說，試圖綁架我的是唐龍？」
「還有那架航班。」
唐旭宸鎖緊眉頭，不大明白的看著譚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