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這里,我也不知道去哪兒,關掉了手機,坐在火車站迷茫著,我要去哪兒,應該是一個很遠的地方,哪里不應該有擁擠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車輛,大片的高樓,不應該有我熟悉的語言和
相同的膚色。總之一切能勾起回憶的東西統統不能有。
悠然的漁港,寧靜的海灘,和不會見到雪的冬天。這是我想去的地方。
在車站前一小時10元的網吧里我搜到了一叫北海的城市,離這兒兩千多公里。
在售票廳買了去南寧的車票,因為需要三十多個小時,我買了硬臥。
凌晨兩點一刻,我踏上火車,車動的那一刻,所有的眼淚都下來了,我帶著自己痛恨的命運,帶著父母的悲痛、和小婉的愛與青春,走了。
朦朧中,我似乎听到了小婉絕望的哭聲,我眼楮睜開了,醒了,自己還在晃動的火車上,窗外的天已經大亮了,眼角還有殘余的淚。望著窗外一切陌生的景象,每一處似乎都有小婉,結了
冰的湖面、屋頂、鐵軌旁甚至半空中。她流著淚,望著我。
自己不敢再清醒的面對了,下了床買了四小瓶二鍋頭,酒就目前的狀況應該是致命的,我沒有思考的時間,一股辛辣從喉嚨涌向胸口,我沒有其他選擇,幾分鐘後,兩瓶已經被我騰空了,
酒精不斷的往頭頂沖,我繼續往嘴里灌著,等待著栽倒的那一刻來臨。我倒了,毫無意識,當然,這也正是我要的結果。火車不知道開了多久,眼楮再一次睜開了,胃也開始鬧騰了,車在漢
口站停了,我在車務員的藥瓶箱里找了片止疼藥吃了。整整一天沒有吃東西了,除了喝熱水,其他什麼也吃不進去。車在第三天的上午,到達了終點站南寧。
下車後,我像個傻子一樣,因為我來自北方,我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這里似乎還是春天,城市的綠意並未消退。我沒有在此地過多的停留,在車站廣場旁我看到了南寧發往北海的中巴車,
發車前,車上有兩個東北小伙兒,在和售票員吵架不知為何事兒,車上人並不多,我坐在了最後排靠窗的位置,閉上眼楮,無視這周圍發生的一切。東北小伙兒的大嗓門讓我這一路飽受摧殘。加之去年的沈陽之行,我內心有些反感這兩個張口閉口把**********當做語氣助詞來車用的家伙。車行駛過一段距離後,停在了一個簡易的服務站加水,司機示意大伙兒可以下車休息下。
我下車後上了個廁所,站在車旁的樹蔭下點了根煙抽上了。剛才在上車時,那個個頭比我矮與售票員吵架的東北小伙兒朝我走來。
兄弟,借個火行不?他嘴上叼著根沒有點燃的煙。我把打火機給了他,他點燃後,並沒有離開。
兄弟,哪的呀,小伙很友善的問道。
西北的,我說。
我們是長春滴,他很激動的給我指了一下遠處的高個。見我沒多大反應,然後說了句,謝了,又回到了大個身邊。這一路上我幾乎沒有留意任何人或物,除了這兩個被我納入壞人系列的小
伙兒。三個小時候,我到了北海,中國東南角一個海濱小城,三面環海,有潔白的沙灘,和膚色黝黑的人群,听起來完全蒙的白語。
在北海的第二天,我在離漁港很近的地方足了一間三十多平米帶衛生間的房子,月租五百。
因為這里以前是賓館,由于生意不好老板決定往外出租,帶床帶被褥,里面的家具是原來賓館配的,所以感覺挺不錯的。
最吸引我的是可以去樓頂平台,這里下午可以看到漁港的日落。
我打算在里生活,直到死亡或者厭惡。
安頓好這一切後,我扔掉原來的手機,因為上面有我不敢面對的容顏以及文字。
走得時候,就帶了電腦和幾件衣服,電腦是09年我生日的時候母親送我的禮物,我不忍心扔下。在我看來衣服帶的多余了,這里不需要保溫、或者防寒。
愛情已經從我的生活中逐漸退隱,我不再需要也不配在擁有,我只需要一份可以維持生命的工作。
一周以後,我在當地人才招聘網上通過電話找到了一份24小時便利店店員的工作,工資每月1400,以當地消費水平來說,確實很低。
我也不知道是否能維持我在這兒的生活。
我和一個當地的女孩兒是一班,她叫小艾,姓艾。她皮膚很白,很細膩不像給我第一影象的當地人,人很文靜,話也不多。
我們一個店是六個人,老板隔一兩天來一次收一次現金順便補充一下貨。
我的第一個班是晚上八點到早上八點。小艾給我簡單的講了一下大概要主要的事項和收銀機的操作後,便沒在和我說話。
耳機掛在耳朵上,听著劉若英的(知道不知道)。我又想小婉了只不過,已經不再想她哭時的樣子,而是她朝我笑的那些瞬間。
我期望誰知道我的過去,和沒有希望的未來。
2010年12月25日,
今天我休息,昨晚平安夜,我和小艾兩個過的,當然是在店里,凌晨兩點的時候,我請她吃了頓餃子,速凍的,在店里平時煮蛋的鍋里煮的。吃的挺滿足的,我看著她想小婉了。
她送了我一個隻果,我挺感動的雖然平時我們兩不怎麼說話
早上交完班後我回到房子里,用新注冊的郵箱給姐姐發了封郵件。
大概如下︰
我需要要一個人生活一段時間,不想讓任何人打擾,如果小婉找我,千萬別告訴她原因,讓她死了念頭,我想讓我們的愛情不參雜任何東西。
也讓我保留最後一次純情,不要同情我,憐憫我,憎恨我。
我不清楚自己以後會怎樣,但是現在不該怎樣,我知道,比任何人都清楚。
讓父母放心即使死亡,我也會干干淨淨的離世。
我想你也應該清楚慢性乙肝意味著什麼,活著,叫終身攜帶者。如果抗體無法產生,那就是命中注定了,別讓爸媽再傷心難過了。
我現在有份不錯的工作,在一個有海的小城市,我喜歡這里,在這里我不用擔心自己會被人看穿,好讓我保有一絲絲尊嚴。
不要找我,不然我會消失的,隔一段時間我會用不郵箱給你寫信。
我愛你們!
我知道你會收到,勿回,我不會接收的。
一宿沒合眼,發完之後便昏睡過去。
下午四點多,我醒了。
下樓吃了份快餐,我喜歡吃充滿腥味的小海魚,因為它便宜。
吃完飯後,順著巷子走到了海邊,這里是漁港,沒有沙灘,浪很大不時拍打著海堤。我從沒見過海鷗偶爾一只從眼前風過,向深藍處飛去。
走累了,點根煙,身體依著堤上的大理石護欄,望遠處天與海相交的那條線,惆悵一會兒。
風隨著夜的降臨,開始肆虐起海面,浪一波接波翻滾著,我打了個冷顫,畢竟是北半球。
我繞著道回了房間,一些和時尚或者洋文沾邊店鋪門口紛紛亮起彩燈,聖誕老人的帽子耷拉在被彩燈纏繞的或真或假的柏樹頂部。
聖誕歌曲在耳邊迂回著,打開電腦,看了會新聞,便臥床了。
小艾打來電話,說老板今晚請客,叫我馬上過去,我本想拒絕,但是想想一個在這個被我稱之為家都地方確實挺寂寞的,我需要新的圈子來填充空虛。
坐了個摩的,迅速抵達。
除四個值班的同事外,其他的人都來了,五女三男當然沒有把老板算進去。
老板四十多歲,祖籍江蘇鎮江,現已定居此地,有一閨女在上高中。
老板在動筷子之前,向同事們簡單介紹了我一下,意思大家以後和諧共處吧。
我並沒有太多胃口去接納這些海產品,除了蝦仁之外。
大家相互敬酒,而我卻只能觀望,我沒有習慣以茶或飲料與人踫杯的習慣。
有同事敬我,我不好意思,拿起酒杯,只能以胃不舒服打掩。他們笑著說我是在找借口,我笑了笑。然後小艾舉起杯子要替我待酒。
我急忙搶回杯子,一口氣喝完了。
在場人都笑了,笑的那麼****,小艾有些尷尬。
我連忙解釋到,長著麼大從沒讓女人代過酒,就是喝死也不螚。
沒有人听的出我這句話不是玩笑,也沒有人知道我為何不讓小艾踫我沾過唇邊的杯子。
這一杯下去,便接二連三的與人踫杯。
小艾始終沒有和我踫杯,這是飯後在回去的路上,我想起來的。
聖誕夜,我沒有喝醉,再回去的路上,買了個蛋糕,二十一根蠟燭,和一束玫瑰。
回到家,我點燃了蠟燭,關上了燈,把玫瑰放在蛋糕前,電腦上放著,生日快樂。
我看著蠟燭一點點消熔著,直到第二十一根燃盡。屋子里有變得黑暗了。
窗外的風並沒因為今夜是聖誕而息怒,它瘋狂的怒吼著,街道旁的高山榕和櫚棕被風的煽動下沒了正型。
我窗下這條街上幾乎看不到了行人,偶爾有輛車子穿過。
今夜注定被孤獨渲染,我或者俯視之下的這條街。
身體在生活中,並沒有任何明顯不適的癥狀,只是偶爾會頭暈,這是我一直一來最大的困惑。
年前,我找小艾去海邊幫我拍了幾張照片。
相機是小艾的,她同我一塊回了我租的家。
把照片傳上電腦滯後,她看著照片在思考什麼。
你雖然笑了,但眼神不對,透著什麼,又缺點什麼。
小艾,一個人說著。
應該是悲傷,和希望。
她嘆了一口氣。
你能告訴我,你年紀輕輕的有什麼苦大仇深的事兒嗎?
不會又是因為個失戀,跑了出來,打算遺忘過去,重新開始吧?
她見我沒說話,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對不起了,我以為咱倆已經很熟了。然後繼續鼓搗著相機。
年味越來越濃,臨近除夕,街上的店鋪有些已經關門了,超市的人潮涌動,人們把一年的辛酸都拋在了身後,用紙幣或卡購買這各種春節期間的奢侈消耗品。似乎不買東西顯然不符合邏輯
,不適應節奏。
老板問我回家嗎,我說太遠了,回不去了。
然後,順其意我被安排為春節放假期間的固定值班店員。
因為人數不夠,老板關了一個店鋪,剩了一個。由我和他、還有她上高二的姑娘,我們三個看店。
大年三十晚上,店歇業了,老板叫我去他家過年,我感覺他是誠心的,但是我拒絕了。我怕會當著他們面前哭訴我的種種哀怨,一個喜慶的日子不容許有眼淚。
離店的時候,帶了幾桶泡沫,一些零食,兩包煙,一罐可樂。
回到家,我沒有打開電視。害怕電視屏幕上跳出去年過年時的場景,父親的酒杯,母親的容顏和小婉的笑聲。
正當我點上煙,打開可樂要我緬懷過去的時候,門突然被人敲響了,小艾拎兩個大袋子過來了。
我很意外,當然心也有點被觸動。
她說,願意為我會去老板家過年,她給老板打了電話才知道沒去。我媽想讓你去我家,但我猜你也會言概意簡的拒絕。所以只好讓我媽做了一些菜和餃子給你送來。
我笑著接過了她手上的袋子。
然後,說了謝謝
你趕緊回去吧,今晚是除夕,要和家人待一塊,我很沒有底氣的說著。
哎,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還沒喝口水,就趕我走,過分了噢,她質問著我。
不是,你看我這里也水啊,除了可樂,就是自來水。我笑著辯解著。
小艾在我的催促下,撇著嘴和我下樓了,我把她送到了,離她家不遠的叉路口。
新年快樂,我對小艾說。
我希望看到你每一天都笑容,新年快樂,她走了。
送小艾回去之後,我把前幾天小艾幫我拍的照片發給了姐姐,告知她們,我一切安好。
手機再也沒有往年那麼活躍,它安靜的躺在枕頭旁,時刻的等待著被人喚醒。
吃過小艾送來的有些冰冷的餃子,喝了些泡面湯。我月兌掉衣服,進了衛生間,水要比想象中冰冷許多,甚至有些刺骨。
我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等著鞭炮聲襲來。
2011年來了,早晨吃了桶泡面,便匆匆向店里趕去。
老板昨晚估計喝的有點多,進門的時候酒氣未散。
他給了我一個300元的紅包,我收了,說了新年快樂。
他問為高中學習咋樣,我說,除了數學英語,其他都是渣。
離開後不一會兒,他家的姑娘過來了,名義上幫忙看店,實際則是讓我間接的輔導英語。
新的一天重復著久的一天,溫度漸漸升高了,植被也越來越綠。
每天站在店里,透過玻璃門,注視街上人群的變化。看他的表情,姿態,容顏。
四月初,沙灘上的人已多了起來,尤其是周末,各地的游人在這里坦胸露乳,不分男女展示著他們或大或小,或硬或軟的胸大肌。
我是一個無趣的觀望者,坐在遠處的椰子樹下,吹著海風,看著被浪潮追趕而抖動****奔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