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廢太子被封為昭王，表明了皇帝對這個兒子的心意。
眼前這位昭王妃讓清歡是一見如故，仿佛像個長輩又像個大姐姐一樣，看得讓人忍不住就升起了好感。
「哎呀……我算是白來了。王妃眼里可只有我這表弟媳婦，我這心怎麼就酸溜溜地，不是滋味呢。」王大女乃女乃故意捻酸說道。
其實她心里也是明白，比起清歡，她這丹陽公主嫡親媳婦的身份不適合同昭王妃相處甚至親近。
清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丹陽公主笑罵道︰「得了沒看見清歡臉紅了嘛，這是不好意思了。小心等一下容哥兒找你算賬，我可不幫你。」
「祖母偏心。」王大女乃女乃立時不肯了。
清歡臉紅得更不行了。
昭王妃看在眼里，也是樂個不停。
早年的時候，她可不是這樣的平易近人，一動一靜就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嚴，只是這些年的修身養性，自己也是慢慢習慣放下了身段。
王大女乃女乃陪著坐了一會兒，就要往前面去了。
雖說皇子妃們應該還沒有到。
可其他侯爺夫人什麼的，她也應該去迎接。
清歡見了也就站了起來。
丹陽公主道︰「你先坐著說說話，遲點在過去。」
清歡更不好意思了。
覺得自己這麼一個比起王大女乃女乃算是外人的人留在這里偷懶不好，可有時候想想就因為丹陽公主府的事情就是王大女乃女乃的事情。
所以她比自己要更不遺余力地去操持。而不像自己其實更多的時候只是走走過場。
王大女乃女乃見了也笑︰「你先坐回吧，有你忙的地方。我雖扒皮一些，可也舍不得你一直累得，不然表弟真找我算賬可如何是好。祖母可是才說了絕對不會幫著我的。」
「嫂子，你快走吧。」清歡忍不住了。
王大女乃女乃哈哈一笑，往外走去。
昭王妃就和丹陽公主有一下沒一下地說著閑話。
清歡見無人理自己，只得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又站了起來去端了茶壺過來續茶。
昭王妃就轉過來說笑︰「听說你的弟弟考上了懷恩書院？」
「啊……是啊。」清歡睜大了眼楮，沒想到昭王妃會連這件事情都知道，下意識地就去看丹陽公主。
丹陽公主哈哈一笑︰「這可不是我說的。」
清歡想想也對。
顏珺只是因著像容忱得了丹陽公主的愛屋及烏，可放到昭王妃那里就不靈通了。除非……想起之間的話，聯系到一起。
清歡只想到或許容忱這些年背地一直和昭王有聯系。而這一直接結果就是，昭王很是關注容忱乃至于容家和容家的姻親，顏珺。
或許是幫助。
也或許是保護。
更或許是一種監視。
清歡不願意去想不好的，寧可相信出發的緣由是好的。
不過……幸好如今珺兒去了懷恩書院。
至少幾年內平安無事。
就算到時候真的他們有什麼動作。
無論成與不成，和珺兒也是沒關系了。不……若是成了的話，已經在昭王那里留下印象的珺哥兒未來只好不壞的。
清歡暗自嘆了一口氣。
隨後笑著說道︰「是啊，珺兒師從黃大儒，這去考試的事情，我也是不知道。雖說開始也想過這間書院，只是那考試的名額也不是那麼好拿的，也就沒有去多想。誰曾想到……還真有了好消息。」
「這或許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昭王妃溫柔地一笑。
清歡點點頭。
自然笑著說是。
昭王妃又問起了她從前的事情，話題很自然地就引到了她在余杭時候的日子，以及三老爺和三太太的事情。
這些年過去了，明明音容笑貌早就記不清了。
可不知道怎麼得……
清歡鼻子一酸，眼楮就泛了紅。
看得昭王妃幽幽一嘆，攬過清歡到懷里，安慰道︰「會好的，什麼都會好起來的，包括你父親和母親的事情。」
清歡緘默不言。
直等到前面差不多看，王大女乃女乃過來邀請了，清歡才站了起來。
昭王妃見狀也笑著說道︰「如此我也該準備準備，換一身衣裳了。」對上清歡不解的眼神，就笑著解釋︰「王妃的朝服，里三層外三層地，能不多穿我都懶得穿。」
看來就是為了這一次才穿的。、
其實連太子妃的服飾都穿過了，又哪里會因著衣服多爾不耐煩王妃的服飾呢。怕是她心里也有一個結吧。
若是換了自己，想必也是不願意穿了王妃的朝服，就算那些要面對的妯娌還只是個皇子妃身份不及她。
看著人走後，夏媽媽從簾子後面走了出來。
丹陽公主幽幽地說道︰「只希望真的能成功把，這樣對咱們府里，對于容哥兒，對于顏家都是一個好的結果。」
「公主，您又多想了，太醫不是說讓你放寬心，凡事不要多想，您啊……就是憂思甚深，才導致身子不好的。」夏媽媽有些擔心的說道。
丹陽公主渾不在意︰「活了這些年，我也是夠了。如今也算是四代同堂，至于五代什麼的，我可不貪。」
活得是夠久了。
其實身處皇家的人，才真正不想著長命百歲。
每一日都要過得戰戰兢兢。
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翼翼。
身邊危機四伏。
在這種氣氛下，能不老，心態能不累嘛。其實她擔心的是她死後這些晚輩可要如何是好，不然也不會撐這麼久。
只要她還活著一天。
不管是哪一位皇子上位，都能保住丹陽公主這一派。
可……終究不是一個事。
活到九十九是個夢，長命百歲不過是一樁笑話。
若是可以，真的要選擇一位皇子來支持。其實還是容哥兒說對了，昭王妃看著就是個好的。只是且看看吧。
對于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丹陽公主也不是無情的。
那個時候他還常常拉著她的袖子叫著姑母。
這些情形，縱使這麼多年過去了，依然是歷歷在目。
誰叫他們是皇家人呢。
享受了皇家帶來的權利，也就要忍受皇家帶來的弊端。
「走吧，我也要換一身衣裳。」雖說有了昭王妃，丹陽公主到時候出不出現都不要緊，可既然心里有了想法。
還是出去吧。
夏媽媽沒有去問原因，只是低聲應是。
清歡趕到園子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的夫人和太太，在去找王大女乃女乃的途中，不斷有人和她打招呼。
有清歡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對此，清歡一貫地含笑點頭。
等來到王大女乃女乃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發現她剛才根本就沒有記住那些和她打過招呼的人。這樣的自己，終究不合適呢。
清歡自嘲地一笑。
王大女乃女乃同說話的人笑了笑，才來到清歡身邊。
「你這是來了。」
清歡點點頭，注意到四周不少人的目光都聚了過來。想來是因著王大女乃女乃和自己的親昵有關系。等王大女乃女乃介紹了方才她說話的那幾個人，清歡更是覺得沒錯。
畢竟……這幾個都是公侯夫人，或者侯夫人。
說出去在京中也是如雷貫耳的，就是清歡也是听過的。早些年的那幾次瓊花宴他們並沒有帶人出現。
怎麼這一次過來了。
難道為的真是皇子後院的那些位置。
清歡不覺得擰了眉頭。
王大女乃女乃說笑了幾句，拉過清歡低聲說道︰「這一次來得人不少，有些人不管是又餓米有想法，或者是想要中庸，就不能不來了。」
大家都來，你不來。
亦或是大家都不來，你偏偏過來了。
那就不是中庸，而是**特行了。
清歡點點頭，有些明白，又有些了解。
王大女乃女乃含笑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清歡赧然一笑。
王大女乃女乃似乎有了興趣，就帶著清歡不停地在貴婦人之間周旋著，時不時地說上幾句話，介紹了清歡給她們認識，亦或是把她們介紹給清歡。
來來去去地，清歡總算是記住了幾個人的名字。
沒一會兒就看到宋墨蘭也來了。
宋墨蘭看到清歡的時候目光一亮，迫不及待地走了過來。
清歡看了王大女乃女乃一眼。
王大女乃女乃點頭，無聲地說去吧。
清歡心里松了一口氣，跟著宋墨蘭離開。
那還圍著的夫人們就開始問了起來。
王大女乃女乃苦笑︰「這是我那表弟妹，沒辦法，祖母疼表弟，連帶著愛屋及烏。出來的時候，可是再三囑咐過了，一定不能讓她受了委屈。她別看已經嫁人幾年了，其實心里面還是有些天真。別的不說……就是我剛才介紹了一大圈，估計她就沒有記住幾個。哪里是記憶不好，根本是沒心沒肺。」
人群中幾個人悄悄地對視一眼，隨即笑了。
沒心沒肺才好。
其實她們這些人，在後宅里面成日算計早就不耐煩了，若是出路愛踫到個人都是個府里的人一樣，其實她們也是不耐放的。
其實反而清歡這樣的，容易得了她們的喜歡。
「你怎麼來了？」
這一邊，清歡拉著宋墨蘭到了人少的地方，不知道王大女乃女乃一群人正在說自己，只是隨口找了話題同宋墨蘭說起話來了。
「怎麼我就不能來了。」宋墨蘭不樂意了。
清歡失笑︰」也不知道誰說的，瓊花宴可沒什麼好玩，我才不來呢。是不是你……你說啊。」
「好吧，好吧，是我，是我。」宋墨蘭皺了皺鼻子。
清歡笑眯眯地說道︰「本來就是你，我也沒說謊啊。」
「哼。」宋墨蘭輕聲一哼，問道︰「你方才在做什麼，看你身邊好多人的。」
清歡笑了笑︰「你不知道嗎，這瓊花宴我也是參與了的，雖說也就搭把手，可我那表嫂的性子，肯定要讓別人知道了這麼一件事情，似乎怕我受了委屈一樣的。」
「你倒真好，命好。」宋墨蘭有些羨慕。
清歡挑眉。
對她的話不表態。
宋墨蘭就道︰「不說這些了，對了……不是瓊花宴嗎，那些姑娘們呢？我去看看也好啊。」
「你想干什麼？」清歡狐疑地看著她。
宋墨蘭就笑︰「嗨……還不是何季同。」
清歡一怔。
宋墨蘭也不知道是看出來了還是沒有看出來，繼續說道︰「他不是要找第三個妻子嗎，又沒有別人合適，就我來了。」
「到時候，你一定要幫著我一起出主意啊。」
清歡無言地笑了，點點頭。
「真的？」看到她這麼干脆點額反應，反而讓宋墨蘭感到了奇怪。
清歡好笑道︰「不只是你，就是我也要幫著找一個人出來。」
宋墨蘭上下打量起清歡。
清歡被看得一愣一愣的，往後退了幾步︰「你……想干嘛呢？」
「沒有……」宋墨蘭搖搖頭︰「我就是奇怪，你怎麼也要找人，你還有什麼弟弟嘛。珺兒不是已經結婚了嗎，我听說好笑還是一個侯府之女的。」
當時孫宜春回來和她說起的時候，還說顏珺走了狗屎運，要不是他姐姐也就是清歡嫁給了容忱同丹陽公主府搭上關系，這種事情根本不會和他聯系起來。
宋墨蘭當時氣得要命，只以為孫宜春又有了什麼花花心思，看上了顏珺的未婚妻，兩個人還為此吵了一架。
「哪能呢，我那弟媳婦我可是滿意的。」清歡笑笑︰「如今他們兩個人一起去了書院那邊，我可是不管的，只等著過幾年喬楚生個兒子，那樣我就徹底放心下來，總算沒有對不起父母，讓顏家絕嗣了。」
听她提起這個，宋墨蘭有些不舒服，換了話題︰「你還沒說，你這是為誰看的姑娘呢，總不能是容忱把。」
隨即哈哈大笑。
清歡白了她一眼︰「去你的，是趙陽。」
「趙陽，小將軍，人稱趙小侯爺的那位。」
清歡想了想說道︰「前面連個稱呼你隨意，至于趙小侯爺，那不過是他孩童時代，大家的戲稱，這些年都過去了，也就算了吧。」
宋墨蘭聞言看了看清歡︰「沒想到你這麼護著他啊。」
清歡微微一笑。
「這也是我們家老爺的意思。」
宋墨蘭輕哼一聲。
清歡搖搖頭︰「走吧，去不去看看來的姑娘們？」
「去……當然去。」宋墨蘭眼楮一亮。
……
官署里，今日的氣氛同往常都不一樣。
大家嚴肅著臉進去，出來的時候往往是忍笑的模樣。
有不信邪覺得奇怪不知道內情的人，因著好奇也走進去，就是想看看里面的情況。畢竟誰都知道在那里面的是容忱。
平日不苟言笑，最是嚴謹不過了。
顧而大家進去都是嚴肅著臉，誰也不敢嬉皮笑臉，出來的時候，許多人則是耷拉著腦袋，怏怏地毫無精神。
都是被訓地。
像今日這樣的反應，著實少見。
等進了屋子，立刻就知道原因在哪里了。
原本第一眼就應該看到容忱面無表情，冷淡的眼楮。可這一次……卻是對上了一雙圓滾滾得純真可愛的眼楮。
差一點以為自己的眼前出現了幻覺，直到往上移了目光，看見容忱，才頓時嚇了一大跳。
容瑾不解地看了看又出現的一個陌生叔叔，隨即站了起來，抱住容忱的脖子，兩只小腳踩著容忱的大腿，女乃聲女乃氣地問道︰「爹爹，他們是要干什麼啊。」
「沒事，那人眼楮不好，咱們瑾哥兒乖。」容忱說著在容瑾不注意的時候，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下屬。
簡直是把自己的兒子當了猴子來看。
往常沒見幾個人進來，都躲著自己。
今個兒來得倒是勤快啊。
容忱心里不痛快，加上擔心清歡，就冷哼了一聲。
容瑾眼楮泛著水光。
容忱就知道定是來到這陌生的地方，自己因著官威不得不板著臉，如此一來把瑾哥兒嚇到了，讓他感到害怕了。
容忱今天已經是不止一次後悔，之前為何信誓旦旦地對容瑾說沒事。
「還不出去。」
等下屬跑走了。
容忱才軟化了表情，抱著瑾哥兒親了一口︰「都是爹爹不好，剛才爹爹和瑾哥兒玩鬧呢。瑾哥兒可乖了是不是，等爹爹這邊的事情好了，就帶你去找娘。」
容瑾听說找清歡，立時乖乖地听話，從容忱身上下來，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小手端端正正地擺在膝蓋上，目不斜視的。
偏偏他還是一個小人。
自己的兒子這樣可愛的模樣，容忱只覺得自己怕是沒有心思繼續做事。好不容易沉下心，快速地把重要的公文看了，不重要的拿在左手，右手抱著兒子，出去扔到了副指揮使的案上，才帶著瑾哥兒大搖大擺地出來。
「才出來，我都等半天了。」
一道聲音響起。
兩父子就看到樹下，趙陽嘴里叼著葉子蹲在陰影處。
終于看到除了父親之外熟悉的人，容瑾目光一亮，歡快地招手︰「舅舅，舅舅。」
趙陽和容瑾關系挺好的。
可像今日這般熱情卻是少見，一時有些受寵若驚地感覺。
「這……這是。」
容忱哼了一聲，目不斜視地從趙陽身邊走過。
趙陽嘿嘿一笑，看著瑾哥兒趴在容忱肩膀上，笑著一張漂亮的臉朝他招手，頓時覺得那長得像容忱的臉，一點也不可恨了。
趙陽一躍而去，三步並作兩步地追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