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出于對容瑾的愧疚之情，清歡又想著瓊花宴的事情也是安排的差不多了，並同王大女乃女乃說了一聲，只是隔日去一次，看看安排的情況。
其他的事情，倒是留在了家里陪著瑾哥兒。
而容忱也在清歡特意說過之後，再忙也會抽了時間出來陪瑾哥兒一會兒。夫妻二人從未忘記過當年太醫說的話。
容瑾原本就是早產的孩子，加上身子不好，性格就比較細膩，較于其他人來說，要敏感了許多。
對于這樣的孩子，是不能有疏忽的。
果然……一連幾日陪著，容瑾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清歡這才高興了起來。
這一日，夏草來到了府里。
清歡正和容瑾在玩鬧。，听到回稟的時候，楞了一會兒，才讓人把夏草請到側廳去。
「你陪著小少爺玩一會兒。」清歡叫來幼圓。
自己去了側廳那邊，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顏珺那邊出了什麼事情。或者是小夫妻兩個人鬧了別扭？
畢竟他們的年紀在別人家里，還算是個半大的孩子。
懷著疑惑和擔憂，清歡見到了夏草。
夏草笑意吟吟地朝著清歡屈膝行禮︰「給姑女乃女乃道喜了。」
清歡楞了一會兒，月兌口而出︰「喜從何來？難道喬楚有了？」話音剛落，又懊惱地拍了自己一下，這話要從哪里來。
喬楚都不曾有了葵水呢。
兩個人都才十三、二歲的，怎麼可能有孕呢。
夏草捂著嘴笑。
清歡清了清嗓子︰「是什麼事情？我倒是不知道有什麼喜事呢。」
「還不是一樁喜事呢，是兩樁。」夏草神秘地說道。
清歡就更好奇了。
「說。」
夏草見了也不賣關子了，認真說道︰「一是和太太有關的，雖說不是姑女乃女乃方才所想的那樣，但也總算是有了個好的開頭。早上去院子里伺候的時候，太太身邊的陪嫁丫鬟拉著我神神秘秘地，才知道竟是要了換洗的東西。只是……我們這些下人使用的，哪能給太太用啊，外頭買的也是不放心。只能先將就撿了個好的，其他的，這不……我就上門來了。」
「我當是什麼回事呢，這我倒是多得很……」雖是這樣講，清歡卻是高興不已的模樣︰「幾個丫鬟平日就愛做東西，做完了荷包做帕子，這樣一樣一樣下來，歡喜的東西也做了一大箱子。香濃……」
清歡朝外頭喊了一聲。
香濃走進來。
「快去……」說著附耳說了幾句。「裝小半箱子吧。」
夏草道︰「是不是太多了。」
清歡不容拒絕︰「我這是高興的，總算是有了盼頭。只是年歲還小，你回去之後……不行，還是等我什麼時候過去一趟，免得兩個孩子不懂事。」
夏草到底是一個下人，雖然如今做了管事媽媽。
那是當年清歡的抬舉，顧而面對清歡的時候總是畢恭畢敬地，聞言後，也笑著說道︰「那行，我們也正擔心著。」
到底太早生孩子不好。
喬楚的身量又沒有完全長開了，這骨盆太小，日後生孩子容易難產，卡在半道上。只是這些話，她們做下人的不便說。
今日過來，未嘗不是有讓清歡這個做姑姐的到時候去一趟。
香濃很快就回來了。
身後還跟著零露︰「听說舅女乃女乃成人了，我想著上回那太醫留下來調理的藥材，是誰都能吃的，正好帶一些回去。」
清歡听了也覺得好。
夏草則是看了一大箱子，又笑又無奈。
「對了，不是說兩樁喜事嗎？那另一喜呢？」
夏草道︰「爺考上了懷恩書院，還是前幾名的，听說這名次好，過去之後還能有個**的小院居住呢。」
懷恩書院，清歡早就听說過了。
幾年前，就想讓珺兒去。
只是一無門路，二是顏珺太小了，清歡實在不放心。
要知道懷恩書院可不是誰都能進去的，就是有丹陽公主出面，也只是多了個機會，卻還是要經過考試。
清歡和容忱商議之後，才放棄。
這幾年，顏珺跟著黃大儒學習。
清歡覺得甚好。
也就一直沒有想起這件事情。
如今听到顏珺竟是考上了，清歡是再也坐不住了。
「不行，這孩子，竟不和我說一聲，就去考了。」
清歡火急火燎地就回了正屋，換了外出的衣服，瑾哥兒也被抱進來重新換了干淨的衣服。
「娘，去哪。」
「去看舅舅。」
容瑾眉眼彎彎，似乎很是高興。
清歡笑著問︰「瑾哥兒喜歡舅舅？」
容瑾拼命點頭︰「舅舅好。」
清歡就笑了。
母子二人往外走去。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夏草也就跟著一起回去，既然是要過去了，清歡索性又去開了庫房，拿了一蹲送子觀音出來。
零露見了咋舌︰「夫人，這會不會太早了？」
清歡自然也是知道。
只是方才在興頭上，等醒過來的時候，東西都拿出來了。
再放回去？
那不是清歡願意的。
零露也就是那麼一說。
清歡很快見到了喬楚。
喬楚面色有些蒼白，但見了清歡只好，臉上飛了一道紅霞。
似乎是害羞的。
「怎麼樣？可是難受的？」清歡自己就是每一次來的時候，容易疼痛，不能受涼，否則更受罪。
直到生下了瑾哥兒之後，情況才有所好轉。
「沒事呢。」喬楚不好意思地說道︰「爺也請了大夫回來，說是正常的情況。只是……我也沒料到會這麼突然。」
說起這個，喬楚更不好意思了。
清歡卻是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喬楚陪嫁過來的時候，只帶了貼身的丫鬟，那是她外祖母給的。其他人都沒有要，是怕著到時候娘家那邊的人搞怪。
而喬楚的外祖母知道顏珺這里的情況，怕送了個管事媽媽過來，反而會讓小兩口束手束腳的，干脆也就不送來了。
只是喬楚……到底還是個面女敕的少女。
突然來了這麼一個事情，旁邊又沒有個老人說話，一時就有些不適應。
顏珺，就更別說了。
他只知道讀書，要嘛就是陪著小外甥玩。
這里面的彎彎繞繞，誰敢在她面前說。
夏草就第一個不準。
「那就好，知道你沒事，我才放心。」清歡溫言說道︰「對了，珺兒呢，去哪了。怎麼沒有陪你一起？」
「是去先生那里了，要稍晚才會回來。」頓了一頓，喬楚問︰「姐姐問的是不是懷恩書院的事情。」
清歡點點頭。
這倒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喬楚左右看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清歡見狀就笑著站起來︰「對了，夏草說你沒有準備了換洗的東西，我正好帶了過來。你先進去換吧，我也陪著你去看看。」
喬楚羞紅著臉。
清歡第一次在他們婚後，踏入小兩口的屋子。
喬楚在屏風後歡喜。
清歡則大量起屋子里的擺設。
走得是溫馨路線。
床上只放了一床的鋪蓋。
似乎是喬楚的。
清歡無言地笑了，只覺得可樂。
她又不是不知道，這小兩口成婚後，一直未分房，更比說分房而睡了。只是清歡听說珺兒行事規矩，沒有亂來。
這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以己度人，換了自己，只怕也是樂得要和容忱一起的。
清歡坐在床邊，按了按身下的被褥。
喬楚出來之後，以為是和她來葵水的事情，換了床褥有關，又是一紅。
清歡已經招手了。
「說說吧，懷恩書院是怎麼回事？」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說黃先生給爺報了名。當時爺自己是沒有想法的，黃先生就讓他先去考。畢竟懷恩書院不是那麼好進去的，就是擔了先生入室弟子的名聲，也不一定能進去。」
「只是沒想到，結果出來之後，爺竟是進了前幾名。」
「或許是不在乎，所以平常心對待，發揮倒是超水平了。」說到這，喬楚捂著嘴笑︰「听說好些人，不及平日呢。」
清歡點點頭。
「那你是如何想的？」
「我……」喬楚張了張嘴，又忍了下來。
「若是為爺好，自然讓他去的。」
懷恩書院的重要性，不只是清歡知道，喬楚也是如此。
……
顏珺回來的時候，清歡已經走了。
顏珺心中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有些害怕清歡不悅，跺跺腳，同喬楚說了一聲，跑去找了容忱，說明了前因後果。
「那你想去嗎？」容忱含笑看著這個自己幾乎算是看著他長大的小舅子。
沒想到那個穿著大紅色袍子萬事不懂的孩子，已經能考上了懷恩書院了。
「我……自然是不去的。」顏珺雖有些猶豫，但還是抬頭說道︰「我走了，姐姐肯定傷心的。再說了……顏家的事情，還沒有……」
後面的話不說，容忱也知道。
想了想，容忱拍著他的肩膀︰「你先回去，這件事情，我和你姐姐商量商量。你放心，你考上了懷恩書院，你姐姐只有高興和驕傲的份，有這麼一個厲害的弟弟，她哪里會不高興呢。」
顏珺听了嘿嘿一笑，有些得意︰「我也沒想到會考這麼好，本來我是什麼都沒有想的。」
「你啊，以後可不能像現在這樣，喜顏于色。」
「當然不會，你是容大哥我才這樣的。」容忱的意思，顏珺自然是明白的。
容忱卻是听了很是受用。
這是他喜歡顏珺甚至後來愛屋及烏到清歡身上的緣由。雖說如今那屋和烏的身份進行了兌換，可這對姐弟，依然讓他歡喜。
……
容忱回到家里。
清歡趴在桌子上，頭也不抬地問道︰「他去找你了？」
容忱就笑，走近後說道︰「可不是，你都知道了，還問？」
清歡哼了一聲，站了起來。
「知道去找你，也不知道來找我。」
其實清歡回來之後，就一直在等顏珺上門了。只是等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以顏珺的性子，這回肯定跑去找容忱了。
這才泄氣。
「來，我們坐著說話。」
容忱拉著清歡，兩個人相對而坐。
「關于懷恩書院的事情，你有什麼想法？」
清歡沉默。
容忱也不催她，只是靜靜地等著。
「我自然是高興的。」清歡抬起頭自嘲地一笑︰「我又不是那拎不清的人，能考到懷恩書院，可謂是天上掉了餡餅呢。」
「再說了，你日日出去，早出晚歸的，雖說了因了我的原因，有時候盡量提早回來。可我也不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
「你別忘記了，我可還是去丹陽公主府的，外頭的事情還是能听到一二。」
「朝堂上的斗爭，越發的緊張，幾乎下一刻就會徹底爆發開來。」
「到時候，這京中不見得安全。當年你想送我走，不就是這個原因嗎？」
容忱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道︰「我現在還是這個想法？」
「那你？」清歡猛地抬起頭來。
「不過我後來想了想，趙陽有一句話說對了。比起你在我身邊出了事情，我更不能忍受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出事。」
清歡再一次沉默了下來。
良久過後，說話的語調帶了一點哭腔。
「懷恩書院超然于外，幾次關于皇權交替時發生的爭斗，都不曾影響到它。這個時候，怕是不少人都想去。顏珺既然能去，我只有高興的分。當時還愁著，若是顏珺一個人去的話，喬楚怎麼辦。還暗暗後悔，是不是給他結親過早了。說句你不知道的事情，其實我也一直暗暗準備讓顏珺過去那邊，只是沒想到這小子給了我這麼一個大驚喜，自己考中了不說，還獨得了一處院子。」
「要不，你到時候也一起去。」
「不……」清歡果斷地拒絕︰「若是把瑾哥兒送過去，我還會同意，但我是不會走的。你知道的，就像你不能忍受我不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事，同樣我也是如此。」
「不過……」清歡話音一轉笑道︰「只怕著瑾哥兒不肯，再說了，顏珺帶著喬楚去還算是正常，瑾哥兒跟著去算怎麼回事。這京中里的人，誰不知道我們夫妻對他的重視。」若是真的這樣做了，只會讓人把目光注意到他們夫妻二人身上。
到時候又八分逃生的機會，也只剩下兩分。
「不管如何，到底一家子在一起就是了。」
……
幾日後，關于這對話，清歡再一次告訴了聯袂前來的顏珺和喬楚。
喬楚欲言又止。
清歡已經打斷她的話︰「別說什麼你留下來，留下做什麼？我們家可沒有什麼公爹婆母長輩讓你留下來敬孝，若是你真個有心，逢年過節多少些香油錢就好了。」
「至于你……」清歡看著顏珺︰「我可是听說了，就算靠進了懷恩書院，那院子也不是一直讓你住著的，若是學不好，就會讓其他人住進去。你心里要有個底，可別到時候讓你的妻子每個屋瓦遮頭，平白讓人笑話了去。」
清歡更怕的是，顏珺被懷恩書院逐了出來。
往年這種情況，也並不是少數。
清華正色不敢。
「既然要走了，這里該賣的都賣了吧，店鋪就全轉租了出去，自己就不要經營了。房契和地契這些收好，家私也全帶走。你放在這里，我也沒個時間替你看著。」
「還有，既然要走，就早一點走。我看五日後是個好日子。你走前去見黃大儒，然後別忘記了吳先生和柳姨娘。你需要記得，不管你再出息，。他們兩個人一個曾經教育過你，一個含辛茹苦地養大了你我姐弟兩。」
喬楚可以安排，柳姨娘怕是難。
清歡也是擔心。
雖說到時候，若真有個什麼，她必然不會不管。
可清歡更怕的是，柳姨娘跟著自己，反而因此被連累了。
「姐姐……」顏珺覺得急了。
清歡已經說道︰「這有什麼，讓你走就去吧。好好去，努力學習。你現在才十三歲，懷恩書院是要讀五年，到時候出來就是十八歲了。」
「那個時候，姐姐就不管你了，你想如何就如何。」
顏珺沉默。
喬楚卻是听懂了，回去之後著實好好勸了顏珺一番。
幾日後，清歡果真听到喬楚那邊正準備收了東西。
而下人們自然不是全帶了過去。
喬楚過來說道︰「夏草姐姐照顧爺許久，自然是帶走他們一家人，樂山樂水，爺也是用慣了。幼巧和雀兒作為他們屋里人也跟著一起走，只是其他人……那院子統共也就一進。再說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能住了。」
對于這一點，喬楚也是擔心過的。
同時因著要離開的事情，她回去見了一趟外祖母。
喬楚心中不舍，還在猶豫。
哪知道外祖母听了之後，卻是雙手合什︰「這門親事可真是結對了，外孫女婿是個好的，懷恩書院是好地方，進去了就安全了。」
喬楚听得迷迷糊糊，卻大概知道和那龍椅有關，心里害怕的同時，也在慶幸外祖母說的話。這門婚事對她的確有利。
且顏珺對她是真的好。
若是換了個人，她可不認為有現在這般自在悠閑的日子。
清歡听了喬楚的話，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也就是說其他人是不想要了。
其他人里面是包含了春枝和冬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