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年的時候，柳姨娘那頭傳來了消息說是宅子已經修整地差不多了。
而顏珺這幾個月也是突然成長了許多。
就是那些管事見到他了，也會稱呼一聲四爺。
除夕的時候，容府那邊送來了年禮。
春枝過來請了清歡。
路上，清歡狀似不在意地問道︰「听說冬末姐姐已經是定下婚事了，春枝姐姐是不是也要快了？」
「真的嘛，到時候可要恭喜姐姐了。」蔓草笑著說道。
春枝扯了扯嘴角︰「我還想著再留幾年呢。」
清歡目光一轉，停在了春枝身上。
春枝的樣貌都是極好的，性情也是不錯。夏草一直跟在顏珺身邊，清歡不是沒有問過她，只是夏草一直說著不急。
清歡開始是覺得她是不是把主意打在了顏珺身上。
幾次詢問下來，才發現不是如此。
清歡這才放了心，但同時也決定了日後一定會好好讓人想她的婚事。如今幼巧和雀兒都已經能獨擋一面了。但是有夏草在，清歡自是更放心一些。
她在顏珺身邊是留不了多久的，听夏媽媽的意思。
容府那邊比較著急。
當然丹陽公主和夏媽媽也是著急的。
前者是擔心容忱到時候找了理由悔婚，棄了清歡選了一門家世好的容貌品性皆是不錯的貴女。畢竟憑著丹陽公主府的名頭，這事情很容易的。
而丹陽公主她們是希望有人能開始照顧容忱。
雖說容忱的事情，她們沒少操心。
但畢竟不同。
容忱這些年都是一個人過活，實在讓丹陽公主感到心疼。
如此一來，只怕等到自己笈第過後，就會完婚。
清歡的生辰是在四月。
榮壽堂里很是熱鬧，打遠就能看到人來人往地。
過往的下人看到清歡都上前行禮。
清歡面上帶笑，看著蔓草她們發了賞錢。
「姑娘……」
清歡挑了挑眉頭。
春枝臉色有些為難。
清歡也沒有勉強她，只是道︰「榮壽堂也快到了，竟是這麼快。」、
春枝臉色一變，輕聲說道︰「我想跟著姑娘走。」
清歡一怔。
蔓草也是一愣，反應過來後，立刻注意起周遭的情況，生怕有人靠近听了什麼話去。
清歡問道︰「今個日有什麼事情？」
春枝道︰「說是定了婚期了。」
不用想應該就是自己和容忱的。
只是清歡有些不解，春枝為何有這個想法。
走到門口，清歡輕聲說道︰「看看吧。」
春枝雖有些失望，但心里還是安心了一些。況且若是清歡很干脆地應下來，春枝興許還會疑神疑鬼。
清歡進了屋。
就听王薔的笑聲︰「這可是好事啊，七妹妹嫁人之後也是咱們府里的姑娘。老太太你就算心里再舍不得，也要高高興興才是。」
清歡眨了眨睫毛，嘴角微冷。
春枝進去通報之後。
清歡進了屋。
顏老太太招手笑道︰「快來看看，這是容府送來的年禮。」
清歡沒走幾步，就被王薔拉住手。
「是啊，七妹妹。這可是有不少好東西，就這些燕窩就是難得的。我看著都是羨慕呢……」
清歡笑著說道︰「那大嫂子可要向老太太去要了。」
「老太太心善，最是疼愛我們這些晚輩不過了。」
眼老太太目光目光微閃。
大太太笑道︰「說什麼呢，這是容府送給你的……」
不等她說完，清歡瞪大了眼楮，驚訝地說道︰「這是什麼話。這顏里可是顏府，送過來的年禮哪能是給了我這個小輩，自是給府里人的。」
「老太太，您說是不是啊。」清歡抿著嘴笑道。
顏老太太沒有回答，只是讓清歡走近。
清歡並知她是默認了。
心里想著只怕這一次的年禮真是個大手筆。
倒是可惜了。
清歡被顏老太太拉著坐在身邊。
「婚期是定了，就在四月十二日。我們看著日子都好，只是沒多久，你就要開始繡嫁妝了。可憐見的，那個時候還是瘦瘦小小的一個人，如今竟是這麼大了。要嫁人了……」
清歡眼角微紅。
「清歡能有今天多虧了老太太呢。」
顏老太太輕輕拍著清歡的手︰「我只盼著你們姐弟二人好呢。你父母早早地就離開，誰能知道等三房的人回來後，就只剩下你們姐弟二人。」
清歡微垂著頭。
沒有讓人看到她眼底的恨意。
怎麼能不感謝呢。
自己一家人能到了現在這模樣，清歡可不信沒有他們在里面做了手腳。可眼下不是攤牌的時候，所以嗨必須要忍。
清歡眼角含淚，抬頭哭道︰「是，這些年真是多虧了老太太和大太太的照顧呢。說來……」清歡轉頭朝大太太福了福身子︰「這些年，是真的要多謝大太太。」
「快快起來。」大太太忙伸手去扶清歡。
王薔目光一轉，笑著說道︰「這可是大喜的日子，怎麼竟是哭了。難道是媳婦做得不好，若是如此，可就該打了。」
說著還竟是打了自己一嘴巴子。
清歡噗嗤一聲，破涕而笑。
王薔笑眯眯地說道︰「可算是好了，七妹妹總算是不哭了。」
清歡抿了抿嘴角，隨後想起什麼似地看了看屋子里的情況，微微有些奇怪，歪著頭看向大太太，像是在詢問。
大太太目光一冷，很快笑道︰「你二太太同四姐姐回了娘家一趟，等年夜飯的時候就會回來了。」
二太太的娘家？
清歡點了點頭。、
是和四姑娘的婚事有關吧，雖是不喜四姑娘之前的做派。但不得不說有那麼一個糊涂的二老爺做父親，也委實不容易了。
清歡點了點頭。
顏老太太又同大太太說起了清歡的嫁妝。
大太太笑道︰「這公中都是有定例的，只是原先三房是分了出去的……」
「就按照定例來。」顏老太太不快地打斷大太太的話︰「雖是分出去了，但眼下還是我們府里的姑娘呢。還是按著公中走吧，到時候我在拿一些私房出來……」
公中能有多少？
清歡相信到時候容府下聘，她們必然會從中賺取不少。
可這是清歡不願意的……
況且這宮中……
顏老太太故意當著自己的面和大太太商量，打著什麼主意。清歡難道不知道嗎？原想沒有想這麼早就說。
但清歡是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老太太，大太太說得沒錯。三房原是分了出去，我既是三房的女兒，這些年已經佔了不少府里的便宜了。又哪能再厚著臉皮讓府里出了那嫁妝呢……」
清歡站起身，走到屋子中間，直直跪了下來，咬了咬牙認真地磕了三個響頭。
「那個時候出了事情，沒有辦法才回來求了老太太看顧。可如今我是大了，珺兒也算是懂事不少了。少不得要重新**門戶才是……」
「不行。」顏老太太面色難看，想也不想地拒絕。
清歡又磕了一個響頭︰「老太太，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姐弟二人受苦。可這三房既是分了出去，又哪能一直留在府里。長此以往下去豈不是讓長房和二房吃虧……這種事情，但凡有些羞恥心的人是萬萬不會同意的。」
清歡不是沒有看到顏老太太幾欲要生吃了自己的怒火，只繼續說道︰「母親在世的時候，曾經在舅舅家入了股份，這些年的出息竟是不少。又有外祖父舅舅他們每年給的花銷，存下來之後也是一筆不少的錢銀。前些時候柳姨娘幫著去買了宅子，竟是好不容易有人要賣。雖說只是五千兩銀子，但我想著總不能到時候沒有了三房的立身之所，也就讓人買了下來。眼下宅子已經是好了的，我想著沒幾個月就要出嫁了。想來父親和母親定然是希望我從自己家里出嫁才是……舅舅和舅母雖是不舍也是同意的，說畢竟已經是分家了，沒得繼續佔親戚的便宜。」
「你……」
「老太太。」
「祖母。」
隨著顏老太太的昏倒，屋子里亂作一團。
清歡面色焦急，卻是冷眼看著一群人圍在顏老太太身邊。
等到大夫來了，清歡才同大太太說道︰「我先回去了，老太太這邊若是有個消息，請大太太同我說一聲才是。可不能因著我……」
清歡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竟是哭得不行。
大太太嗯了一聲，隨後盯著清歡仔細看了一看。
清歡低頭莫著眼淚。
蔓草扶著清歡的手︰「姑娘，仔細傷了身子。咱們先回去吧。」
清歡點了點頭。、
等一出了屋子，清歡目光頓時冷了下來。
「讓人送信去程府。」
蔓草低聲應是。
等清歡回了屋子後，顏珺也是听到消息過來了。
「姐姐。」顏珺焦急地跑了過來。
清歡讓其他人去外面守著，姐弟二人坐下來一處說話。
「別急，看你跑得滿頭是汗。」清歡笑著拿了帕子擦了擦顏珺額頭上的汗珠。
顏珺渾不在意地說道︰「我只是跑得急了。」說完後就眼巴巴地望著清歡，大眼楮一眨一眨地。
清歡笑出聲。
「姐姐……」顏珺急了。
清歡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容，正色說道︰「宅子里去看過了？」
「是。」提起這個顏珺高興地說道︰「姐姐你若是去看，肯定喜歡。可漂亮了……」
「那就好。」清歡說道︰「過些日子，你就是要成為真正的男子漢，頂立三房的門戶了。你告訴姐姐，你怕不怕？」
顏珺臉上一慌，很快抬頭昂胸道︰「怕，可是我會是男子漢的。」
清歡微微一笑︰「對，我們珺兒是男子漢。日後姐姐就要靠著珺兒了，若是旁人欺負了姐姐，也只剩下珺兒了。」
顏珺點頭︰「若是容大哥欺負姐姐，我去揍他。」
「不過……」顏珺模了模鼻子︰「我怕揍不過。」
清歡哈哈大笑︰「傻瓜，你容大哥不會欺負姐姐的。」
就算是欺負了又如何。
顏珺目前需要容忱的扶持呢。
倘若日後只是受些委屈什麼的話，清歡並不在乎。
「記住了，我們將要有一場硬仗要打。」
想要完好無缺地離開，又豈能那麼容易。
清歡早就做好了準備。
只是沒想到會是在這一天提出來。
……
是夜。
年夜飯的時候，眾人都只是低著頭不聲不響地吃飯。
顏老太太身子抱恙，並沒有出息。
不是沒有看到一些人或是譴責或是不滿的目光。
可是清歡並不在乎。
說來她們有什麼好譴責的。
是……
感激的是她們收養了自己姐弟二人。
可若不是當年顏老太太的做法，自己的父母又怎麼會離家。
就是三房分了出去……
可他們是不是忘記了。
其實三房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長房。
這顏府里產業的大頭，哪里能跑了開去。
若是真算起來，到時候吃虧的必然是她們才是。
清歡吃完年夜飯，就同顏珺離開。
一連幾日，顏老太太都不曾見清歡。
清歡抿了抿嘴角。
是主動出擊的時候了。
正月初五的時候，這一日不少顏氏族人過來拜年。
就是抱病在床的顏老太太也是出來了。
也是這一日。
程老太爺帶著程天和程景新許氏、李婉音上門。
听到下人的稟報的時候，顏老太太眼里閃過一絲厲色，表情有些發狠。
只是沒多久，就又有容忱到來。
這些人的到來，為的正是清歡姐弟離府的事情。
一群人聚在榮壽堂里。
顏老太太有心讓其他顏氏族人離開，可那些人竟是糊涂了一樣，不會看人臉色了，只是站在原地。
顏老太太已經知道情形不對了。
可卻是進退兩難。
程老爺子直接說了來意。
顏老太太自是想要拒絕︰「那兩個孩子都小，我不過是心疼她們。可她們……竟是……」雖是含含糊糊，可明確在指責清歡姐弟叫人上門來逼迫。
對此，程老爺子只是笑著說道︰「可不是，我也覺得老太太好。要不然當年我那女婿和女兒要分家的時候，竟是什麼也不要。」
「這分家有分家的道理。雖是三房，可實際上……」程老爺子頓了一頓說道︰「原先我也是心疼女兒，想讓她們通過宗祠分家。只是他們竟是不肯……開始我也氣糊涂了，後來想著許是老太太心好，不然我那女兒怎麼肯這樣分家呢。」
這是顏老太太的痛。
她雖是先進門的，身份地位自是比小柳氏高。
可……
可若是根據族譜，往上推，這真正的長房嫡孫是顏珺，而不是顏瑋。這是顏老太太不允許的。
大老爺自是也清楚這個事情。
心里惱恨程家人提起這個事情，想不承認，可是又有族人在場。
況且這個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
老一輩的人都是知道的，就算是不想承認也不行。
大老爺朝大太太看了一眼，希望她出來說話。
大太太心里冷笑，俺很大老爺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想到自己。但同時她也是必須出面，畢竟顏瑋是她的兒子。
舊日的事情若是真的揭開。
吃虧的可是長房……
所以，大太太笑著說道︰「三弟和三弟妹是個好的。也正是如此，他們出了事情之後，我們老太太也是傷心不已。想著把她們接回來，可是那大佷女……是個倔的，硬是要守完孝期。」在大太太看來顏雅歡人都死了，怎麼說都是她們的事情。
死無對證的事情，就張口隨意說道︰「後來七佷女和四佷子回來之後，我這個做伯母的也是心疼得不得了，可別說我們老太太了。這些年的感情自不是假的……這一下子說要出去。老太太因此還傷心地病了呢。」
「老太太……」
外頭傳來清歡的聲音。
大太太神情一變。
李婉音已經笑著說道︰「是表妹呢，我去迎一迎。」
很快清歡姐弟二人就進來了。
清歡同眾人見禮。
隨後帶著顏珺跪地︰「老太太，都是我不好。您可別氣了，若是……您實在不願意。就讓珺兒搬了出去吧，我留在這里陪老太太便是了。」
大太太忙道︰「七丫頭，不是……」
顏珺哭著說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要考什麼科舉。姐姐想著三房已經**門戶了，哪能在一起，才去買了宅子。沒想到因此讓老太太病了，姐姐回去之後還哭了好幾天。老太太對珺兒是最好不過的了。
「珺兒記得剛來的時候，珺兒就是住在老太太這里額。還要好些漂亮的姐姐每日陪我玩，好多玩具，胭脂可以吃……我。」
「珺兒……」清歡喊了一句。
顏珺迷茫地問道︰「姐姐，怎麼了？」
容忱看得想笑。
方才程老爺子同顏老太太說話，他是一個晚輩才沒有出聲。
他今日過來，原不過是一種表態。
只是這姐弟二人一進來後，那顏老太太的表情……說句難听的話，跟便秘了一樣，臭臭地。不過同時，容忱知道可不能得罪珺兒，這孩子這嘴巴……
「珺兒，不可胡說。老太太那是疼愛你。」容忱說道。
顏珺目光一亮，隨即困惑地說道︰「我知道老太太疼我啊，這才很傷心的。不過……老太太一定也舍不得我們失望的。這是父親和母親的意思呢……」
「什麼？」
誰也沒有想到顏珺會說這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