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的做法確實讓程家人惱了。
許氏為此下了帖子邀請大太太上門。
也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麼，只是隨後大太太就再也沒有帶清歡出去過。
幾日後，許氏找了清歡。
「你的庚帖還在不？」
「庚帖？」清歡不解地看著許氏︰「舅母，您這是要……」
清歡皺了皺眉頭。
庚帖這東西上門寫了生辰八字籍貫和祖宗三代的東西，因著顏家其他人並不清楚知道清歡八字以及三老爺和三太太的生辰。
顧而籍貫這東西也只是清歡一人有。
之前一直有柳姨娘保管著，只是等清歡大了一些，就放在自己身邊了。
庚帖若是被交換出去，就很容易被定下婚事。
再不清楚一些之前，就是對許氏這個舅母，清歡也是要小心防備著。
清歡的態度很是明白。
許氏雖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遂笑著說說道︰「舅母也不問你要，只是讓你小心放好了，別被人找了去。」
清歡認真地點頭。
「舅母，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可是……」
後面的話，卻是怎麼也問不出口。
問起庚帖還能有什麼事情，當然是自己的婚事。
清歡從被大太太帶到姜家的時候，就明白外祖父那邊肯定會有動靜，顧而許氏過來的時候，自己並不感到驚訝。
程家里唯一真心實意疼愛姐弟兩的人大概也只有程老爺子和程景新。只是前者清歡相處的比較少，倒是顏珺見到的機會多一些。
許氏想了想說道︰「是你外祖父的意思，你的婚事……你外祖父那里已經有了主意，舅母雖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你外祖父總是不會害了你的，這庚帖你只管自己放好，誰也不要給，到時候你表哥過來了，你再給。」
許氏也明白相對于自己，清歡更信任自己的兒子一些。
畢竟對于自己來說娘家和程家才是真正關心的人，而程景新卻是程家，而清歡和顏珺是程家的外孫和外孫女。
清歡點了點頭。
心里也明白大概舅母是真的不知情吧。
雖不知道外祖父為何要這樣做，但還是選擇去相信。
這種事情，總不能自己上門去選夫婿吧。
清歡相信只要未來的丈夫不是真的無藥可救那種，就算是相敬如賓也是可以了的。清歡並不貪求太多，那些對她來說只是一些奢望。
其實這一世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奢望了。
送走許是，清歡讓蔓草幾個人收拾了箱籠，該曬洗的東西都搬了出去。稍後又帶著人去了外院顏珺那里。
「七姑娘。」夏草坐在大門口和雀兒兩個人正在做衣裳，看到清歡過來忙放下針線起身相迎。
清歡笑著說道︰「珺兒是還沒有回來吧？」
夏草應是︰「少爺人這幾日做了幾篇文章。」
清歡點了點頭。
夏草上茶。
清歡坐在椅子上喝茶。
蔓草拉著夏草說話，兩個人嘀咕了一會兒。
夏草帶著人去了里面隨後搬了幾只箱籠出來，又把換洗的被褥放好。
「姑娘屋子里都好了嗎？」夏草低聲問道。
蔓草點頭︰「可不是，里面好了，才出來來一趟的。」
清歡這一日一直呆在外院，一直等到顏珺回來，兩姐弟說了一會子話後，才帶著蔓草等人回了內院去。
……
容忱請了一日的假，被夏媽媽拉著去了丹陽公主府。
原本他的意思是等到了沐休日再說。
可是被夏媽媽否定了。
容忱以為丹陽公主那出了什麼事情，可夏媽媽卻是像鋸嘴了的葫蘆怎麼也不肯說明到底是什麼情況。
容忱無奈只好應了她的意思。
丹陽公主府里，容忱熟得不行，眯著眼楮都能走到丹陽公主的屋子里。只是在看到王逸也在里面的時候，容忱著實楞了一下。
王逸在一旁擠眉弄眼。
容忱皺起好看的眉頭，想著等一下到底會有什麼事情。
「容哥兒來了啊。」丹陽公主笑眯眯地說道。
容忱放下心思，上前行禮。
丹陽公主等他起身後，拉著他坐到旁邊。
「听說你同你那父親吵了起來？」
容忱听到這冷哼一聲，面色很是難看地說道︰「姨祖母，是不是他又跑到您面前說什麼了，你別管他就是了。」
從前就有這種事情發生。
丹陽公主雖不喜容天，但也不能直接讓他掃地出門。
否則在別人的眼里，只會覺得那容忱的父親不受丹陽公主喜歡呢，說不得丹陽公主看不起容家人呢。
可容忱說到底也是容家人。
就是為了這一點，丹陽公主對容天還算是有耐心。
不然以她的性子早就讓人拿著木棍打了出去了，至少再幾年前的時候就是如此了。
說到底，不過是看在容忱的面上。但可笑的是，容天最不喜的兒子並是容忱。
「哪能呢？這麼大人了，要學會忍耐，不能什麼都表現在面上。這樣會讓人揪住你的弱點的，不是教過你這個道理嗎？「丹陽公主溫聲說道。
容忱抿了抿嘴唇，目光有些倔強。
「容哥兒，快喝茶，這是我從外面找過來的好茶呢。原本只是給祖母的，現在倒是讓你也佔會便宜。」王逸故意打岔說道。
夏媽媽也遞了一杯茶碗過去。
容忱把手中的茶碗端到丹陽公主手上。
丹陽公主臉上笑得更開懷了。
「乖，你比王逸那小子懂事多了。」
王逸不依，大叫︰「祖母，你可是真偏心了。從小到大就是如此，什麼都是容哥兒好。明明這茶葉是孫子找來的。容哥兒，他……他最多只是個借花獻佛啦。」
丹陽公主板著臉看王逸︰「你這做哥哥哪能和表弟計較。」
王逸撇了撇嘴，看向容忱。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看吧看吧，果然是偏心你的，什麼都是你對的。
容忱揚了揚眉毛，有幾分得意。
氣氛總算是好了一些。
不只是丹陽公主，夏媽媽也是笑眯了眼楮。
從小王逸經常就是負責逗笑的角色。
容忱心里是感激他的。
夏媽媽笑著說道︰「這茶還有呢，逸哥兒不吃醋，夏媽媽也給你道一杯。」
王逸笑︰「果然還是夏媽媽最疼我了。」
夏媽媽笑得老臉都快擠成一朵菊花了。
「都疼，都疼，容哥兒也有。」
容忱忙恭敬地接了過來。
「嗯，這茶真好。謝謝表哥。」
王逸手上端著茶杯頓了一頓，擺了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你的大喜事，你若是喜歡。等一會兒我讓人送一些到你府里去。」
大喜事？
容忱目光閃了一閃。
是什麼喜事呢。
容忱很快想起容天說的婚事。
念頭一轉過，容忱大概知道自己的婚事丹陽公主那里有了主意了的。只是……容忱心里有些焦急，猶豫著要不要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
他倒不是認為姨祖母會听容天的話，選擇了什麼人。
這婚事既然是姨祖母定下的話，怕是女方真的不錯，且是真心為自己著想的。想到自己府里那幾個人。夏媽媽雖說在府里地位崇高，但很多時候到底是不方便處理。況且……程景新有一點說得沒錯，自己府里的確是太亂了。
容忱抬頭看到丹陽公主眼里的慈愛，立時下了決心。
罷了。
只能是有緣無分。
不可求得並不強求。
況且這些年，姨祖母沒少為自己操心。容忱也不願意再讓她失望了，這一次同以前每次說起自己的婚事不同。
這一次看樣子似乎是已經看中了一個女方，
而不像從前只是拿著幾個姑娘家的畫卷讓他從中挑選一個。
容忱抬頭正色道︰「一切都听姨祖母的意思。」
丹陽公主眯著眼楮同夏媽媽說道︰「我就說了嗎？容哥兒肯定會是這個回答的，他啊，最不舍得我失望了。」
夏媽媽笑著應是。
容忱嘴角有些發苦，面上依然帶著笑。
心里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直到……
「……我看那丫頭是不錯的，雖說家世差了一些，但從她能把自己的弟弟帶大到現在來說，就是個難得的。」
容忱听到自己冷靜地說道︰「不知道祖母說得是？」
丹陽公主同夏媽媽相視一笑。
容忱面色依然鎮定。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實他是有多緊張，就臉連戰場上一個人被二十多個敵人包圍也沒有現在這般緊張。
「就是那顏家的姑娘啊。容哥兒，你是見過的吧。若是你真不滿意……」王逸快嘴說道。
容忱眼里一亮，很快又消了。
若不是仔細看，幾乎誰也不會注意到。、
容忱面不改色地說道︰「婚姻大事自然是听長輩的。」
王逸撇嘴，心道得了吧。
那也要看什麼長輩，若是換成其他人，只怕你都要動起手來了。
不過……
王逸眯了眯眼楮，他雖是沒有見過那顏家七姑娘。
但也知道在今年的瓊花宴上得到了祖母的一只玉如意。
王逸心中一動。
莫非那個時候，祖母心中就有了主意，看上這個姑娘了。
其實事情並不是如此。
清歡一直以來只是其中的一個備選。
畢竟丹陽公主雖喜歡她，但也希望容忱日後能有一個好的岳家能扶持他在朝堂上的事情。倘若是選了清歡。
日後就是少了一大助力。
但……
在容天上門，清歡同大太太出一次門之後，總總原因加起來。終究還是下定決心選了清歡，只是這一切還要看容忱的意思。
若是他不喜歡。
那選一個家世好的。
想到這，丹陽公主問道︰「你可是不滿意，我知道她的家世是差了一些。只是那顏珺的孩子你也是喜歡的……」
突然，丹陽公主嘆了一口氣︰「也罷，並是我糊涂了，還是算了吧。還是有不少其他的姑娘家的，家世也好。你既然無所謂的話，那姨祖母就給你選一個。」
「不……」
容忱身子一僵。
他剛開了一個頭，屋子里的人就全都看向他。
容忱正了正臉色︰「我也不在乎家世好不好，珺兒那孩子我也是喜歡的。況且……她曾經對我有救命之恩，說起來……原本我就該負責的。」
容忱越說，臉色的表情越鎮定。
若不是噗通噗通跳著的心髒實在地反應了他的心聲。他幾乎要被自己說的話給說服了。可不就當年她雖然還小，但也是十歲了。
雖說不是孤男寡女，但也是共處在一輛馬車上。
按理說，自己的確要為她負責。
不……
是必須要負責。
容忱嘴角噙笑︰「一切就交給姨祖母了。聘禮什麼的……」容忱目光看向夏媽媽︰「夏媽媽，府上的庫房鑰匙你是有的……」
夏媽媽掩著嘴笑︰「可不是，我是有的。容哥兒只管放心便是了。」
容忱就算掩飾地再好。
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丹陽公主和夏媽媽豈會看不出來這里面的不同之處。
看來他是真的喜歡。
那程景新的孩子的確沒有說謊。
其實……在這之前，丹陽公主就和程景新接觸過了。只是程景新是清歡的表哥，丹陽公主總覺得他是不是為了幫助自己的表妹，故意這樣說。
顧而其實還是有些不相信的。
但眼下看來。
卻是真的了。
丹陽公主笑了笑︰「這麼多年了，容哥兒的婚事也算是有眉目了。」
一年拖一年地。
丹陽公主可真是怕直到容忱三十而立了，還拖著這件事情。
事情定下來。
但下定的事情，需要不少準備。
可不是直接過去就行。
雖說可以通程家接觸。
但顏家到底也是清歡的長輩，少不得還要同他們通氣。
至于吳氏那邊……
丹陽公主目光閃爍著，最好是讓她主動有這個想法。
……
小吳氏每個月可以有一天見娘家人的機會，這是容忱要的命令，原本是想著以此讓她們幾個人安分一些。
只是這幾日府里隱隱傳出丹陽公主要為容忱定下婚事的消息，讓小吳氏很是不滿。沒有主母的姨娘和有祖母的姨娘可是不同的。
「娘。」小吳氏一見到吳夫人就說了府里面的事情。
吳夫人皺眉︰「這事情，不讓你姑母答應便是了。」
「娘，那是丹陽公主。姑母推了一個總不能推了第二個吧。這婚事是一定會定下來的，姑母又能怎麼樣？」
吳夫人大驚︰「那可怎麼辦？」
小吳氏小聲說道︰「娘，若是一個有家世的進來，還不如一個沒有家世沒有娘的人進來的好。娘，我可是貴妾呢。」
若是主母沒有娘家撐腰，也不敢怎麼動她這個貴妾。
況且……還有一個許姨娘呢。
她可是正經的大家閨秀。
豈能有一個沒有家世的主母擋在前頭。
吳夫人皺眉︰「你有什麼想法？」話音剛落馬上搖頭說道︰「這事情不一定行，既然你也說了是丹陽公主的意思，又豈會娶一個沒有家世的人呢。」
「可萬一……必須要娶呢？」
小吳氏目光微閃。
吳夫人眼里有一絲詫異，忙問道︰「你是知道了什麼？」
小吳氏勾了勾唇角。
吳夫人離開之後，直接去了東容府。
吳氏雖對吳夫人突然過來感到奇怪，但知道對方來意之後，臉上也是微惱。但有什麼辦法，若是丹陽公主真下了決定。
別說是她了，就是容天也沒有辦法拒絕。
況且早前就說過容忱的婚事歸丹陽公主府決定，而不是容天這個父親。
「姑太太，可別說嫂子不幫著你。我可是知道一件事情，可是能幫著你的。」吳夫人神神秘秘地說道。
吳氏不由地奇怪了。
心道吳夫人能知道什麼，只是很快想到了在容府的小吳氏。
莫非是她從那府里知道了一些什麼事情。
容天下了回到府里，就有下人等在門口︰「老爺，太太請你去呢，說是有重要的事情。」
容天皺了皺眉頭。
那人小聲說道︰「太太說是關于大少爺的婚事。」
容天眉頭緊鎖，進了屋就問道︰「到底是什麼事情？不是說了嘛，容哥兒的婚事你不要去理會。」
就是我也不能去理會了。
「不是的，老爺。」吳氏雖不喜容天說的話，但想到心中的計劃忙溫言細語地拉著他坐到椅子上，又親自倒茶。
吳氏走到容天身後，親自幫著按捏肩膀。
容天眯了眯眼楮，覺得渾身舒服。
吳氏當年就是憑著這一手絕活，成為了容天的姨娘。
這麼多年過去了，吳氏知道怎麼做讓容天更加的舒服。
「老爺，我那佷女不是……」
容天輕哼一聲。
吳氏就知道他不喜這個話題。
只是眼下卻是不得不說。
吳氏道︰「老爺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是有話要說了。你可知道，容哥兒那孩子曾經和一個姑娘家獨處過。」
容天雙眼豁然睜開。
吳氏感覺收下的肩膀一硬，知道有戲了。
面上只做不知笑著說道︰「這可是那夏媽媽親口說的，只是……那姑娘家世不顯，如今更是無父無母只是一個年幼的弟弟。可……有一件事情，我卻是不得不講。雖說那件事情只是意外，但那姑娘的父親曾經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是正經的大家閨秀。這不負責任的事情……」
「確定他父親曾經是官員？」容天突然出聲打斷。
吳氏嘴角一笑︰「听說是這樣的，不過老爺也可以去查一查，我也怕是錯了的。那可不就是冤枉了容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