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冰吟猛地咬住了嘴唇。她很想告訴趙琳兒，她所謂的寂寞，所謂的苦練，跟她的童年比起來，才真的是不堪一提！她們有過失去父母親人的苦痛嗎？她們有過用柔弱的肩頭挑起一家重擔的經歷嗎？她們有的，不過是斜倚在父母的膝頭撒嬌，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所謂哀怨罷了；豆蔻年華，哪個女子不愛美，卻有誰會像她那樣，苦練畫技，為的卻是——用自己的筆，將自己一點一點畫丑，究竟有誰會懂得她內心的委屈和苦悶呢？可是，她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歉然道︰「對不起。」
趙琳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地嘆了口氣︰「有的時候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是聰明還是傻。別人不懂的，不會的，你全都懂；可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事，你卻反而不知道了。我曾經勸過皇上，集寵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我相信，皇上他懂；可是此次回來，皇上卻依然只召幸你一個。告訴我，為什麼？」
為什麼？林冰吟忽然想起了那個溫柔的夜晚，枕邊的那個人嘆息著告訴她︰「相信朕，朕不會讓這事再發生。這，是一個帝王的承諾。」難道，他竟然想用這樣的方式？是的，想要沒有孩子，只有兩個法子，一個，就是蕭雲軒曾經用過的方法，也是太後所用的方法；一個，則是閔天澈的法子。他和他，到底還是不一樣呵。她的心，忽然之間，亂了。
趙琳兒一直注視著她，見她忽然間低頭沉思，憂傷與甜蜜，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居然同時從她的臉上一閃而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吃驚道︰「難道皇上……？你們……？」她似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半晌方平復了情緒︰「朝堂和後宮，從來就密不可分。就拿我和皇後來說，你應該也知道，我們的哥哥都是誰；而她們幾個，後面亦有娘家撐腰。聯姻，本就是把雙刃劍，用得好，則四兩撥千斤；用不好，可就適得其反了。皇上本是其中高手，可他為了你，竟然什麼都不顧了。」
「如果御人，靠的只是聯姻，那麼這個人的忠心，也實在值得考量。」不知為何，林冰吟很想幫閔天澈辯白，又或許，她只是想為自己辯白。
趙琳兒凝神看了她一眼，嫵媚地一笑︰「事情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的。還有，你知道歷任帝王的寵妃都是什麼下場嗎？高祖最寵德妃，德妃死；仁宗最寵清妃，清妃亡；過帝最愛明成皇後，可明成皇後，卻連皇宮都不曾踏入一步就暴斃身亡；就連太後，也在外遁世多年。你確定，你還要堅持嗎？」
明成皇後？林冰吟的心突地一跳，忙問道︰「姐姐說的明成皇後，可是風相的妹妹？」
「不錯，正是她。」趙琳兒很奇怪林冰吟突然岔開話題，「你認識她？」
「怎麼可能呢？」林冰吟勉強笑道。明成皇後，呵，想不到，她還是被封為了皇後，盡管她的家人被牽連，被流放，可是，畢竟，她還是得到了那個人的一絲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