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妝》 天涯何處人,似曾雁歸時

作者 ︰ 瀟湘女子

今早在金鑾殿上,群臣上奏求皇帝收回對皇後的懲罰,皇帝雖怒氣消了大半卻礙于君無戲言不得不將其駁回,其心中亦是有知皇後本賢惠,只是昨日之事確實在自己心中大打折扣,本是要皇後去太廟反省四天,如今卻也不好不顧及天子顏面,當即決定了皇貴妃臨時替皇後主持太子生日宴,于是關于皇貴妃和皇後之間的各種揣測傳開……

皇帝本有意瞞著太後,袁芳忠主,冒死哭訴于老太後,太後聞言此大為震怒,立即找來了皇帝質問。

此時離宴會還有四個時辰,而主持宴會的皇後卻還在太廟受罰,鳳儀宮里的人進進出出卻是不帶喜氣,顯得格外安靜。

太後身著紫色暗紋長衣,面色憂優,倚在櫸木瓖骨椅上目光朝著皇帝的方向探去。

「為了一個不知來歷的女人連發妻都不要了嗎?皇後是按哀家的囑咐辦事,難道你連哀家都要罰去跪太廟嗎?真是活活氣死哀家!」

皇帝心中也是萬分的懊惱,太後又因此事與其大吵一番,只忍著脾氣在殿中徘徊。

「如今你打算如何?」太後軟下了語氣。

聞太後終于敗下氣來問善後之事,這才嘆氣道︰「朕既金口言出這處罰皇後的聖旨是定不能收回的,否則天子威嚴何在?待皇後刑滿朕撫慰一番便是!」

他上前跪于太後跟前,誠懇道︰「母後,其他朕都听命你,只是還求母後成全孩兒與依兒,既然已經將依兒帶進宮,宮中朝上皆已知曉此事,若是不封個位份怕是說不過去了!」

「然此事我朝並未有先例,朝廷本就與江湖隔閡眾多,如今你要封一江湖女子為妃豈不違亂先祖的規矩?你若決意,也只能將她收為隨侍宮女。」太後面不動容,依然己見。

「母後……」皇帝情急之下大聲喊道,眼中隱含著如透明般得物體卻不易被發覺,竟握住她干瘦的手苦苦哀求︰「規矩由人定,正規為天子難道不能開我皇室先例?您就看在兒臣的份上答應給依兒一個名分吧!」頓了頓,他決然道︰「事到如今即便母後不同意,朕也決意如此。況且依兒乃是當今武林盟主慕容城的掌上明珠,若是封了依兒為妃多年來朝廷和江湖之間的隔閡也可解開。這不是先帝最想看到的嗎?反之必然造成兩股勢力沖突。母後三思……」

太後扶頭思忖著,其似寐似醒,殿中靜的可將莎莎細雨聲听得真切,忽然抬起頭道︰「也罷!木已成舟,為時已晚啊……就隨了你的心願給她個貴人吧。」無奈起身,「我累了,今晚的家宴就不去了,你回吧。」

隨侍承歡將其攙著進了簾內。

新宮苑里的一切都是那麼新意。

雨已停罷,從屋檐流下而串成的水珠鋪蔓成晶瑩透亮般得簾子,不時發出叮叮咚咚的翠耳聲,我躺在窗邊牆角的榻上听得入神。屋里充滿著藥香,听說聞藥治病是極好的,所以香雲特意將煎藥的爐子搬到了我住的屋里,這才舒服了許多。

「香雲,現在應該宴會開始了吧?」我咳道。

「主子還在操心著這事呢?快別想了。」

「小姐要是無聊不若玉兒給你找幾本書來?」

見我點頭,遂小玉取了本《本草綱目》供我打發時間。

「小姐若是將此書看完,大概也成半個大夫了。」她笑道。

我不予理會,只埋頭鑽進了書中……

這《本草綱目》真是一本奇書,其處處精華,不得不感嘆醫學之博大精深。書中把藥物分為水、火、土、金石、草、谷、萊、果、木、器服、蟲、鱗、介、禽、獸、人共16部,包括60類,有些听說過的,也有些沒听說過的,平常毫不惹眼的東西卻成了治病良藥,不可思議之極!

對此書越發的引起興趣,書中講到了治療傷寒熱病所需配方;另外,馬兜鈴二兩(去殼及膜),酥半兩(入碗內拌勻,慢火炒干),甘草(炙)一兩,為末,可治肺氣喘急。不盡想起了我已故的母親,大概得的就是此病,若是那時候我專心研醫便不會這般淒涼死去……想著此事不盡淚眼婆娑,看著窗外的水滴發起呆。

「貴人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哭了。」香雲見我如此驚慌道。

「我沒事,想起來傷心往事罷了。」

「小姐又想夫人了……」小玉端了藥過來,一語道破。

我干笑著接過藥碗,一口悶下,這藥不苦,苦的是人心。

「貴人不苦嗎?」香雲吃驚道,「這回太醫加重了幾份藥。」

話語間已是拾起一顆備好的蜜棗塞入我嘴里。

笙歌斷霄雲,翩舞絕重門,梢頭未月玉,暗風探墜簾,三兩亂撥珠。歌聲悠揚如水流在皇宮中回響,君不知那輝煌盛世之下卻是硝煙戰場……

「看來今日的家宴甚是熱鬧!」無奈將書拿起隨的翻了幾頁,卻發現書中平白的殘缺了一頁,不禁皺眉,「玉兒是這打哪兒借的書?這皇宮里的人心都是殘的,難道連皇宮里的書也都是殘缺嗎?」

見我不悅,小玉忙道︰「這是從藏書閣借的,想必是哪位主子借去不小心損了。」

「貴人也莫要惱這些,藏書閣的書多如牛毛,長久使用殘了頁也是常有的。……奴婢知道貴人今日心情不佳,不如早些休息吧!」香雲安慰道。

「姐姐正生氣呢?不知道什麼事惹姐姐這般不高興,如此我來得不巧了……」

香步頻頻,倩影依稀,那沐琳斐悄然入內,美色飛舞道。

「美人妹妹不是去參加太子生日宴去了嗎?怎麼還有興趣來我這清冷之地?」我放了書,淺笑道。

「今日宴會之上陛下下了旨封那慕容氏為貴人,姐姐作何想?」冷笑一聲,又道︰「慕容氏僅憑一劍舞,便引得陛下與之攜手而去……這宮里的日子是越加的生趣了。」

她目光中溢出嫉妒之色。

「原是惜花之人離去妹妹才拋下那熱鬧的家宴來我這兒!」我幸災樂禍的笑道。

「姐姐也別在心里笑我,宮中女子誰不為皇上而活?難道姐姐不是嗎?若是得不到聖上恩澤倒不如死去,只是妹妹是絕不會認輸的,相信姐姐也是。」她坐在身旁,當仁不讓道。

「呵呵,那先祝賀妹妹馬到成功!」我笑意淡下來,見其從袖中掏出一長條精致的漆木盒,道︰「妹妹這是做什麼?」

「姐姐可別誤會,如今你我一同進了清羽宮,這主位的修媛視姐姐為心月復,妹妹想請姐姐幫忙舉薦……這是妹妹特地獻給儀娘娘的南海夜明珠。」

我接過盒子,不禁笑道︰「妹妹真是太看得起姐姐了,這事我倒是可以幫你說說,只是這行與不行還得看修媛娘娘自己的意思,你說呢?」

她這般意思多半是想依附阮姐姐借著阮姐姐的力量分些皇上的恩寵。

但笑不語,收起了盒子請他吃茶。

小玉素來不喜此人,啐了一句︰「這茶太涼,怕是不合美人的口味。」

沐琳斐尷尬一笑︰「時候不早了,這茶我也不喝了。」

聞此話是要辭的意思,我也不好多留,只听她走前提道︰「妹妹想著進宮這麼久了按理應該去給太後皇後請安,這皇後如今不在鳳霞宮,可太後那若是不去怕傳出去說我們是不懂規矩了,姐姐若是願意過幾天等病好了去給太後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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