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妝》 天涯何處人,似曾雁歸時

作者 ︰ 瀟湘女子

惠蘭苑,位于清羽宮側殿附近的一塊錦繡之地,雖說不上如何的氣派,去也是花香鳥語。沿路而來是一簇簇迎春緊貼宮牆角,在雨中五香卻更添明麗。

「貴人,到了!」

儀輿在苑門前落地,撩起紗幔香雲撐著傘扶我下輿,提醒道︰「地滑,小心著。」

這惠蘭苑好似多年空置,雨水中門口的石板路微微泛著綠,低低頭細瞧卻是長了青苔。「惠蘭苑」的匾額倒是呈新,經過雨的洗禮越加的不染凡塵。

「貴人主子先進屋歇息,我家娘娘已吩咐了奴婢將屋子清理的干干淨淨。」這時里面迎面出來一位宮人道。

「有勞了!」

入門便是一個寬長的院子,正值百花齊放時,院內種滿了異珍花草,盡是藝人香氣。每五步間便是一株梅,雖未開,其枝也是傲骨三分,更對其情有獨鐘。流鶯婉囀,雀躍香枝,已是鬧意盈盈……

「貴人可滿意此處?」那宮人又詢問道。

「代我謝過修媛娘娘,我很滿意。」

正欲進屋,卻聞苑中一陣悲鳴之聲,一只大雁從天而降,掙扎著落在梅樹下,其齊聲艾艾!

眾人呈痴呆狀,有人私下議論︰「這是不祥之兆!貴人剛遷入此居處便有哀鳥闖入內,破了今日的祥瑞,怕是這惠蘭苑前主子不願將此處讓出。……」

那宮人立馬扇了幾個耳光給那小宮女,斥怒道︰「卑賤的奴才,誰讓你胡說八道了?今日貴人新晉大喜何來晦氣?」

小宮女扔了掃把哭著跪求︰「請貴人恕罪,奴婢無心的……」

這殺雞儆猴之法果然是有效,其他人皆怕的不敢私下嚼舌頭,畢恭畢敬的立著。只是我不免好奇道︰「你方才的話什麼意思?前惠蘭苑的主子?」

那中年的宮人瞪了她一眼,小宮女低了頭不敢吱聲。

「說,恕你無罪!」

「這惠蘭苑已經有五年沒住人了,以前是皇上賞給祥嬪住的,自從祥嬪娘娘莫名其妙死後便無人入住了,听老人說死不瞑目的人死後亡魂在陽間逗留,閻王爺都不收的。」

「胡說八道,這世上哪有什麼鬼魅之說?我家貴人和祥嬪無冤仇又怕的什麼?」香雲道。

「本主還真不信了邪,我倒是想看看是人怕鬼還是鬼怕人。」我淡笑著對她道︰「起來吧!以後少說話多做事。」

「听到沒有?還不謝過貴人?」

那小宮女自是沒料到我會既往不咎,愣了半會兒,直到那宮人提醒才磕頭道︰「謝貴人寬恕!」

「不必謝我,今日乃吉日我不想罰人。你去把那只大雁給我撿來。」我吩咐道。

她跑去撿起大雁,有小心翼翼的捧給我,手上沾染了新鮮的血跡。

「貴人,這大雁的腳好像受傷了!」香雲道。

「像是有人射了一箭卻沒射中,只是刺傷了它的腿。」我便檢查著它的傷口,一邊進了屋。

懷中的那只大雁一直伸著脖子低聲嗚咽,像是在向我悲嘆苦命之事,楚楚可憐。此時正是候鳥返回之際,我想他是落了隊恰巧從獵人捕殺中逃月兌……這番遭遇不禁讓我想到了自己的不幸,我這憐憫之心今日倒是用在了這小東西身上,可謂同是天涯零落人啊!

細心的敷上傷藥,用手中的絲帕為其纏好傷口,小東西用柔軟的脖子不停的往我懷里蹭,它好像看的懂我所做的一切,不在鳴叫。

「小東西,你是在謝我嗎?」我撫著他潮濕的羽毛對它道。

外面有人匆忙來稟︰「貴人,外面有御前侍衛求見。」

御前侍衛?不是跟在皇上身邊的人嗎?莫非……皇上……我急道︰「還不快快請進來?」

那宮人急忙又出去回話。

此刻我正端了小東西在榻上嬉戲,听見沉重的腳步聲入內,男子朗聲道︰「參見貴人!」

「御前侍衛?」我抬頭,見他正躬身抱拳而拜,「免禮吧!」

「貴人可將這大雁還與在下?」他卻不敢抬頭見我。

那一臉不苟言笑的神情格外的嚴肅,粗獷的眉目卻炯炯有神的眸子,有英雄非凡的氣度,束一身黑色長袍顯得修長而稜角突顯,配的是一把精致的長劍,腰間若隱若現著無暇美玉,見其絲毫未敢抬頭的模樣不禁想笑。

「大人何必這般,為何不抬頭看看?本貴人又不吃人!」我道。

頓了頓,其一本正經道︰「貴人是後宮妃嬪,貴人芳容不敢褻瀆。」

守禮如此,這般鮮有男子我倒是頭一次見,著實有趣。忽然來了挑逗之意,「哦?是嗎?」我捧著雁渡到其身側,在其耳邊媚笑︰「大人果然是正人君子,怪不得得皇上器重!……只是這小東西是自己飛到我院里來的,你憑什麼說還給你?」

我心忖這小東西若真是他所傷,那交給他不是難活命?豈不是白費了我一番心思將其救?

「還請貴人把他交給我!此乃驚弓之鳥,方才皇上在御花園和太子比射箭,太子一箭未中,皇上以空弦將其打落至此……」其認真的道明原委。

我不依不饒道︰「哦?是皇上打得?……可是這小東西受了傷本貴人才將他包扎好,若是讓你拿走了豈不是要將其拔了毛吃了?」又似對小東西交流︰「你說是不是很可憐啊!」

「那麼貴人需要在下怎麼做才肯把大雁交給在下?」

「這簡單……我若把這東西交給了大人隨時將成為盤中美味,可實在放心不下!這小東西和我有緣,大人得答應我保全這小東西的命。」

我見他眉聚一處似為難,想了半天才擠出一個「好」字。

嫣然一笑,將手中之物遞于他,又囑咐道︰「可照顧好了,傷一根毛也不可以。」

「請貴人放心」他捧了大雁走到門口卻又停下。

「還有什麼事嘛?」

他緩緩的轉過頭,見了我正掛著明媚的笑意,平淡如水的眼中一閃驚濤過,呆滯了半會兒才回神道︰「在下告退!」

我遮了扇子竊笑,好一個呆子!

「哪有小姐這般作弄人的!」香雲瘸著腿將藥端進屋。

「呵呵!你不覺的這個御前侍衛特別有趣嗎?」

「有趣?以前小姐在府里的時候可也是這樣欺負表少爺的,我可不覺得表少爺覺得有趣,每次被你整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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