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天 第十九章 金鷹斗蛇

作者 ︰ 信筆行書

諸次山少有鳥獸,群蛇聚集。

兩人慌不擇路,跑出林間,原本以為可找到一處棲身所在,哪曉此山附近,處處枝葉聳動,群蛇環繞,這里的蛇與平時的蛇大不一樣,蛇身色澤光鮮,五彩斑斕,只怕危險不低于著身蛇洞的那條黑水蛇。

季羲自幼生活在山間,每日爬山游玩,練得身子甚是壯實,但他身上傷勢不輕,再加上與女媧一路奔行了這麼遠,早已累得疲憊不堪,他停下腳步,喘了口氣,道︰「看樣子再行一個時辰,也難走出這群蛇谷。」

女媧道︰「那我們坐下來休息一下啊。」

季羲道︰「這里毒蛇太多,防不勝防,我們慢些走。」

兩人緩步而行,走了一半的路程。此時已是正午,烈日當頭,將諸次山花木烤的懶散燥熱,天空不時傳來鷹鳴聲,女媧指著天空,奇道︰「你看,那是枝頂上置有一處大巢穴。」

季羲隨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有不少支架的樹枝上的大鳥巢,靈機一動,道︰「听大哥說諸次山有一種鳥類名叫金鷹,追兵就快趕來了,鳥巢正好可以容納我們兩個人的身子,我們就躲在上面。」

女媧听他說得有趣,點頭道︰「好的,可我不會爬樹啊。」

伏羲道︰「沒事,我帶你上去。」,說罷,扶著她一節一節的爬上鳥巢旁。

女媧從未上過這麼高的,心里害怕之極,好在有季羲樓住,略略安心,望著足下的鳥巢,道︰「我們就藏在這鳥巢上?」

季羲點了點頭,道︰「待我殺了它們,以免暴露了行蹤。」

女媧急道︰「不要,切莫傷害了他們」

季羲道︰「此為獸類,殊不知痛。」,說一出口,見女媧緊緊抓著自己的手腕,言中流露出憐憫之色,他眉頭一皺,笑道︰「好吧,听你的便是了。」,探進鳥巢,對幼鷹道︰「鳥兒,鳥兒,季羲處境危險,接過一用。」

女媧撲哧笑道︰「我們一進來,它們的地方就窄啦。」

季羲嗯了一聲,眼楮直直的盯著北方。

女媧問道︰「怎麼啦?」

季羲道︰「不要出聲,有人來了。」

不久,下方傳來一陣腳步聲,一人喊道︰「小賊女,能得力牧大人賞識去取靈物,哪知事到臨頭將那人救了不說,還帶他一起逃了。」

另一人道︰「連力牧大人的話也敢違抗,當真的不要命了,方圓千里,哪里沒有力牧大人的將士,就算他們插著翅膀,我看也難飛的出去。」

另一個人咦了一聲,道︰「乘師叔,這麼說來,我們到也不急于一時。」

一個聲音較為蒼老的聲音「嗯」了一聲,道︰「自得令來,我們一路奔行了三十里路,我營中弟子倒也無妨,勞的眾位將士跟著一起受累,才是萬萬不該啊。」

那人身邊一麻臉小將,陪笑道︰「哪里,哪里,小將對大陰營弟子仰慕已久,今日有幸得見,能為大家指引下山路,哥幾人心里高興還來不及,又有何苦可言。」

在力牧號令群眾,手握天下兵權後。大陰營的聲名大震,每有要事辦理,均是直由力牧親自調動太陰營弟子領頭,所以軍中上下無不對大陰營弟子言听計從。

季羲俯身下方望了一眼,看這十余人的裝扮其中便有五名便是大陰營的新收弟子,為首一名被稱做乘師叔的那人,衣著樸舊,一頭灰發,看樣子資歷不低,在這白日林間萬萬不是敵手,回頭對女媧暗示,此時凶險萬分,一定不能做出任何聲響。

鳥巢內幼鳥開始焦躁起來,吱吱嘰嘰的大叫,季羲暗叫不好,那幼鳥每叫一聲,他心中便大跳一下,心中暗暗祈禱,「小鷹,小鷹,我饒你們性命,正在關鍵時候為什麼偏偏叫出來了。」

樹下年齡較輕一人說道︰「師兄,你听。」

乘師叔半閉著眼楮,過了良久才「嗯」了一聲,拖著嘶啞的聲音,道︰「這是幼鷹的叫喚聲。」

年齡較輕那人道︰「要不我們上去抓它幾只,來解解眾位兄弟月復中饑火。」

女媧越听越覺不妙,焦急驚慌見,突然樹枝一陣晃動,女媧坐立不穩,伸手去扶一邊的枝葉,她不扶還好,伸手一模,但覺手指所觸之物冰涼滑膩,側目瞧見有條大莽近在身側,不由得花枝大顫,盡管她極力克制,還是「啊」的一聲輕叫。

季羲早察覺有異,抬頭望見她身後正有一條皮質光瑩,全身灰土色的大蟒,盤在枝頭,血口大張,紅信吞吐,形態猙獰。蛇頭微動,似乎喘息間便要咬上。電光火石間,他不由多想,連忙伸手向毒蛇蛇頸間抓去。

季羲出手不慢,毒蛇卻極是靈敏迅捷,蛇首略偏,他一爪沒能點到,反倒讓毒蛇繞住手臂,女媧看著季羲手臂被縛,身蛇扭轉,從手腕慢慢移至手臂。蒼白的臉孔,也因疼痛而漲的通紅,看他神色,疼痛之極。

也虧得他年紀輕輕,性子堅韌如鐵,牙關緊咬,硬是一聲不出。女媧在一旁親眼見到這等惡景。雙眼睜大眼楮,捂住嘴唇,嚇得呆了。

樹下數人正在談論間,見到數枝散落,鳥巢騷動,均覺有異,但听幼鳥鳴聲大是驚惶,乘師叔緩緩說道︰「看到沒,金鷹年長時食蛇,年幼時被蛇食。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有了禍根應及早除去,以免根枝壯大。」,眾人想起毒蛇捕食的情景,均覺惡心,只盼早些離開,連連點頭道是。

乘師叔走出數步,忽然「咦」了一聲眾人問道︰「怎麼?」

乘師叔道︰「有滴水聲。」,眾人愕然之余,心升敬佩,一人道︰「乘師叔耳聰目明,無人可及。」

乘師叔在樹下粘了些血,道︰「是熱的。」

麻臉小將性子頗急,問道︰「乘師叔啊,眾位都知道這血熱乎著,這其中又藏有何玄機?」

乘師叔緩緩道︰「王麻二,這說明大蛇與幼鳥正有著一場殊死搏斗,可不知最後是蛇勝呢,還是眾幼鳥勝?眾位如有興趣,不妨觀上一觀。」

太陰營弟子均知這位師哥在武學上有著極高的造詣,性子卻是慢條斯理,過于嘮叨迂腐,他見識不多,在眾弟子中常愛倚老賣老,出口成理。又因這人極好面子,若是與人爭辯不贏,老羞成怒時便會大打出手,平常相處總是處處附和稱是,這才和他脾胃。

其余四人太陰弟子心中不大樂意,但口頭上還是大大稱好,點頭不迭,只有麻臉將軍頗感不快,「難道叫我們十一人像猴子一般,爬到樹上抓頭觀看才是?」

「錯!」,乘師叔慢悠悠的說道︰「老夫只需一掌之力,可將大樹從中折斷,到時候就可觀個仔細了。」

眾弟子大聲呼喝,拍手大贊,年長那人支手捋須,哈哈而笑,甚是得意。

王麻二低頭細想,「舉石拔木的本事對太陰營弟子來說,再平常不過了,也不至于這般叫好稱絕。」

乘師叔笑道︰「眾位稍等片刻,血不下流時,便可看個究竟。」

這時,天空中遠遠傳來一陣鷹唳,唳聲急惶悲愴,徹人心扉,在眾山中回蕩著。樹下十余人聞聲望去,見有一只大鷹,開空天疾來疾去,展翅盤旋。

乘師叔嘆道︰「獸類舐犢情深,何況我們……」,太陰營余下弟子跟著扼腕垂頭,嘆息不已。

王麻二茫然問道︰「乘師叔既生了惻隱之心,又為何不及早出手相救呢?」

乘師叔板著個臉,喝道︰「我若出手,哪里能知誰勝誰敗?」,他這麼一喝,也覺索然乏味,嘆了口氣道︰「走。」

金鷹愛子,眼見大蛇脊背上黃黑斑斕,色澤光鮮,不顧自身性命,大張巨爪,驟然下落。女媧見眼前黑影一閃而過,隨即驚醒,見到季羲仍舊盤坐鳥巢,一動不動,周身為巨蛇纏繞,不明生死,心悸之余更是不知所措。

巨蛇翹首高望,血口大張,紅信吞吐,蓄勢待發。金鷹在盤旋數周,倏地收翅疾下,來勢甚猛,巨蛇並不避讓,蛇首微屈,如離弦之箭,陡然前伸。金鷹不敢與它硬拼,一聲驚啼,羽翼一側,從蛇身畔,斜斜飛了出去,它力之所及,敵不過大莽,卻又不甘心就此離去,棲在樹上遠遠望著。

就在這時,樹枝一晃,季羲的身子連同巨蛇一齊摔了下去。鳥巢築得本就高,下落之勢甚猛,再加上一個人的重量,直摔得巨蛇翹首搖尾,扭曲不已。金鷹見勢,展翅飛近,在蛇身上啄了一啄,正欲飛去,但見蛇首翹起,作勢反咬,奇怪的是並不回救,今鷹見機會難得又啄了兩啄。

原來有一只手掐在蛇身七寸初,使蛇首動彈不得。金鷹連啄數下,總算松了下來,季羲一得月兌身,想到自己險些喪命蛇口,僥幸之余,逐開金鷹,在巨蛇上大施拳腳。

女媧兀自還在樹上,只听她大聲叫道︰「不要打了,再打它便死啦。」

季羲說道︰「我正是要將它打死,以免它再行害人。」,但見她面有悲憫之色,神情楚楚,不忍心違拗她的意願,收拳道︰「看樣子是不是該把他救起來,回家喂養?」,這句話倒真合她的心意,「如果真能那便,就更好了。」

季羲道︰「是啊,到時候再抓些小兔,幼鷹之類的,將好好它調養傷勢,然後白白胖胖了再放入林中。」

女媧听出他在開玩笑,撲哧笑道︰「好啦,不和你爭了。」,和伏羲一同爬下樹來,又道︰「你為什麼也會來這兒,你要去哪里?」

季羲道︰「我迷路了,想早些趕回家里。」

女媧道︰「回家,你家在哪兒?」

季羲道︰「我家在鐘山,你呢?」

女媧笑道︰「我也住在山里,我在昆侖山,林兒現在定在等我。」

季羲道︰「林兒是你關系很好的朋友嗎?」

女媧道︰「是啊,我和她從小玩到大……」

季羲見她神色郁郁,問道︰「怎麼啦?」

女媧甜甜一笑,道︰「可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直都長不大。」

季羲呵呵笑著,心中絲毫不把這些放在心中,忽地拍了拍腦袋,道︰「壞了,壞啦,我竟把追兵給忘了,快跑。」

女媧道︰「好啊,我這些天便隨著你東走西藏了。」

女媧自幼女林兒相依為命,自己雖然年長些,性子溫和寡斷,反而處處對琳兒言听計從。她現下孤身一人流落林間,回去的路早已忘得干干淨淨。又見季羲為人淳樸和善,就連受縛石柱,身陷蛇口,生死攸關時也不曾疾言厲色,反是雙手一拍,一笑了之。她口中雖未提出,在她心中早將季羲當做武功奇高,性子極善的少年玩伴。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戟天最新章節 | 戟天全文閱讀 | 戟天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