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邊侯 第六回 西涼名士

作者 ︰ 定邊侯

第六回西涼名士

涼州地界一路西北而行,城關越發堅固,百姓生活卻遇見窘迫;三日後,王大叔一行于日落時分,抵達金城郡治所允吾城。

漢邊群煙斜,孤城落日圓!

金城郡確實很荒涼,夕陽下、風沙中的允吾城益發顯得破敗!落日的余暉灑在略顯殘破的巍峨城樓和布滿刀槍、箭矢劃痕的厚重城牆上,宛如涂上一層厚厚的血色!

按說,大漢郡城是僅次于州和郡國的存在,可不管從那個角度來看,金城郡甚至還比不上狄道;即使作為治所的允吾城,在眾人的印象中,甚至不如新安縣繁華!

張祺等人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名叫「安居」、適合大家投宿的客棧,眾人停好車馬,各自回到房中洗漱。隨後聚到王大叔的房中,討論之後的安排。

想到終于到達此地,接下來就可以展開販馬大計,眾小興奮不已!一時間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好不熱鬧!

「祺兒,以你之意,我等接下來如何安排?」見張祺含笑看著眾人說話卻不發一言,王大叔不由好奇他的想法。

「還是看看大家有什麼辦法,不過祺兒以為,還是先找小二問一下此地的情況再做打算!畢竟,我等對此地並不熟悉,說什麼都是無的放矢!」張祺雖然有王越留下的《涼州地理志》,然而他還是想先詢問一番,再作打算!

「好吧,這件事就由瘦猴去辦!」王大叔想想也是,便喊過瘦猴和張遼,令他們前去打听情況,順便前去詢問華佗此行尋找的藥草名字。

「老大,看來我等來這允吾城,倒真是選對了地方!」約莫頓飯工夫,瘦猴和張遼興沖沖的進門,言語中有種壓抑不住的興奮!

「老大,允吾城東面百里外,黃河支流流經此處,牧草豐盈、沃野千里,盛產耐力持久的小個馬匹;西面一百五十里外,有潢河流過,盛產沖刺有力的雄壯駿馬!只是,西方如今是羌人居住區域,似乎有些不太平!」瘦猴抓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抹了一下嘴巴,說出問到的情況。

「華佗先生要尋找的草藥,名字叫做‘蟲草’,據說只有西面的一個大湖邊方有出產,只是此處尚在羌人聚居地往西,大概有三百里的路程!」見石頭說完,張遼在旁邊補充說道。

「蟲草?」聞听張遼說道這種後世當作寶貝的中草藥,張祺不有眼楮一亮!

嘿嘿,華佗阿華佗,看來你還真的是心懷叵測!

作為後世之人,張祺自然之道蟲草的功效!想到這種草藥除了具有溫補之效,並無其他奇效;那麼華佗口中所言就明顯有了破綻,加上華佗遇到北宮伯之後的反常表現,,華佗來此來此的目的便昭然若揭!

肯定了華佗此行的目的,再想到華佗沿途行為,張祺也確定北宮伯之事,定然與華佗之間有著諸多關聯!至于華佗後面究竟如何,只要知道了他將要聯系的對象,那麼華佗來此的秘密便會大白于天下!

「既然如此,明日吾與張遼、大牛、黑娃和周倉一道,帶上華神醫,前去尋找這中草藥,其他人在此等候司馬大叔;若是司馬大叔到來,吾等屆時返回便罷,若是吾等還未返回,一切由大叔做主,任何人不得亂來!」想到甘寧等人,張祺不由擔心其安全,想到此時運糧北上的凶險,遂留下瘦猴和張遼以防萬一,也好接應他們。

「喏!」听到張祺說完,眾小齊聲應諾。而黃敘想到有機會和阿鳳一起,心中早就樂開了花!

看看天色不早,王大叔吩咐張遼去請華佗一道過來用餐。隨後眾人各自回房,養精蓄銳,準備第二天的行程!晚間,眾小依舊盤膝行功,勤修不輟!不料,到的後半夜,外面竟然飄起鵝毛大雪!

第二日早上,眾人起床一看,整個世界已經成了冰雪世界!看到漫天風雪,張祺不得不改變了計劃!與王大叔等人商量後,決定各自分頭行動。

瘦猴閑來無事,便在允吾城四處走走,查看此地的地形和守備情況;黃敘、郭嘉、張祺三人陪著翠妞和阿鳳到城中閑逛;大牛和周倉留在店中,照顧好馬匹行李;王大叔則在店中坐鎮,順便打听涼州的形勢!

「遼兄弟,如今已進入涼州境內,汝可要好好照顧華佗先生!」想到華佗此行的目的,張祺臨行前叮囑張遼。

「祺哥放心,遼會小心照應華神醫!」自從沿途發現華佗的異處,張遼就對華佗格外留心,如今見張祺特別交代,自然將此事放在心上。

張祺五人走到街上,看著漫天風雪,頓覺心情大好;唯一不滿的便是這塞外的天氣,雖然眾人多添了不少衣服,仍然覺得寒氣刺骨!

「荊州二月已經草木萌發,真沒想到塞外竟然還是風雪交加!」身體縮在厚厚的冬衣中,看著紛紛揚揚的雪花,生在荊南的黃敘不禁感嘆不已!

「這不稀奇,據說南海此時已經鳥語花香了!」聞听黃敘之言,郭嘉朗聲一笑,悠然說道。

「若是吾等此刻置身南海沿岸,豈不是可以一路踏青、如沐春風?」言語間,郭嘉已是一副向往之色,仿佛此刻猶似置身南國,就連臉上,亦是一副陶醉之色!

「嘉賢弟若是有意,吾等不妨學那騷人墨客,效仿那踏雪尋梅的高人,到郊外一行如何?」見眾人興致頗高,此時華佗又不在場,張祺也是少年心性,難得的開口提議游玩一番。

「踏雪尋梅?好主意,嘉樂意奉陪,只是要委屈兩位姐姐受這風雪之苦,嘉實在過意不去!」聞听張祺的建議,郭嘉立即鼓掌贊同,只是看到旁邊翠妞、阿鳳兒女,有些擔心地說道。

「哼,只怕最後受不了苦,提前回來的,還不知道是誰呢?」不料郭嘉一番擔心倒是換來兩人的一陣白眼!

「敘兄意下如何?」想到有恙在身的黃敘,張祺有些擔心的問道。

「賢弟放心,這點風雪,怎能阻住吾探芳賞雪之心?」看了阿鳳一言,黃敘一聲朗笑、滿臉憧憬!

不過說也奇怪,自從隨眾人啟程以來,黃敘的身體竟然日益好轉,即使今日風雪酷寒,也不似往日般難過,恍若無事人一般!

「走,城東賞梅去!」見眾人興致盎然,張祺向路人打听一番,聞听城東有數株梅樹,便招呼眾人一道向城東行去!

出城不到二里路,遠遠看到雪野中一處亭子後,一片嫣紅分外醒目!周圍尚有三三兩兩的文士,似乎也在觀賞!

「看來就是此處了!」望到雪中幾處嫣紅,郭嘉興奮的一聲歡呼,便朝前奔去!孰料腳下一滑,頓時摔個四仰八叉!

「哈哈…」看到郭嘉模樣,張祺四人忍俊不禁,不由開懷大笑,笑聲在空曠的雪原上,傳出老遠!

郭嘉看四人發笑,不由自己也是一樂,隨後爬起來,隨著四人一起來到亭子前。

還未到達那個亭子,便听到有個清越的聲音,正在吟詠詩句!

「…漫天風雪起,悠悠行萬里。江山如畫卷,名士揮丹青。山川社稷里,忠孝耀古今。鳴鼓興士卒,撞金止行陣。橫刀震邊荒,風雪沒胡羌。」

此人一口雒陽官腔,張祺等人倒是听得清楚!

聞听那文士吟罷,周圍一幫文士立即鼓掌叫好!不過他們中倒是半數人說的本地方言,張祺等人之能從表情上看出,他們是在吹捧那吟詩的中年文士,只是言語不同,听得卻不太清楚!

「橫刀震邊荒,風雪沒胡羌,文約好胸襟!有文約相助,本太守倒真是高枕無憂了!」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口中咀嚼著那文士的一句詩,滿面欣慰之色。

「好詩,文約兄不愧西涼名士之名!」旁邊已有人隨聲附和。

「陳太守客氣,各位客氣了!」一片贊譽之聲中,這首詩的作者,一位身長八尺、體態挺拔的中年文士不住向眾人拱手,雖然意態謙恭,卻掩不住滿面得意之色!

張祺眾人也听到了這中年文士最後幾句,尤其是郭嘉,似乎不滿此人的張狂,聞言小聲說道。

「老大,此人野心不小!」

確實,這人這首詩,將他的心意表露的一覽無余!眾小聞言頷首,俱是同意郭嘉的看法。

「所謂管中窺豹只見一斑,片面之詞其可全信?我等還是看看再說!」沒想到此行竟然能夠見識這等人物,張祺吃驚之余,連忙叮囑眾人切不可以貌取人。

對于張祺之言,眾小深以為然。按捺住心中的想法,眾人紛紛抬頭打量此人。

只見此人面如冠玉,劍眉鷹目,面形狹長瘦削,頜下三縷長髯,一件皂青色的厚厚錦袍,內罩月白色長衫;頭頂一只進賢冠,前高七寸,後高三寸,長約有八寸。

好一名瀟灑文士!

看到此人長身玉立,在漫天風雪中亦是英姿勃發、毫無一絲文弱之氣,眾小心中不由暗叫一聲好!

「去去去,哪里來的小孩,前方乃是本郡陳太守與屬下及一眾好友在此相會,汝等還不速速離開!」就在眾小打量那人的功夫,一個家奴模樣的人嚷著走了過來,開口便要驅趕眾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吾等身為大漢子民,在自家土地上難道也有錯?不知是哪位先賢,竟然教出爾這無禮之人!」看不慣那惡奴嘴臉,郭嘉怒聲喝道!

然而他也不是笨蛋,想到此處有什麼陳太守在此,遂擺出一副士子的模樣,倒是引起了那群人的注意!

沒想到郭嘉絲毫不將他放在心上,那個惡怒看到郭嘉不似俗人,擔心他是有身份之人,立時凶焰頓失。

「你你…」那惡怒指著郭嘉,一時倒是說不出話來!

「韓松退下!」那惡奴正不知所措,忽然听到主人的吩咐,立時如逢大赦退到一邊,眼中卻是閃過一抹厲色!

「這位公子說的是,在下韓約馭下不嚴,尚請贖罪!」喝住惡奴的正是那位吟詩的中年文士,此刻他面含微笑,微微躬身一禮,竟是方才家奴的行為向郭嘉為道歉!

「西涼名士怎會是御下不嚴之人?小子潁川郭嘉見過先賢!」人的名、樹的影,聞听此人便是韓約,張祺、郭嘉與黃敘心中俱是一驚!

他們均听說過韓約此人,尤其是張祺,在董卓府上更是知道了他的底細,故而對于郭嘉適才的頂撞有些擔心;而翠妞和阿鳳則是無知者無畏,又因為他先前那首詞顯露出的野心,對他頗不以為然!

不過,文人面皮要緊,郭嘉開口便用話扣住對方;何況,還有這位進城郡陳太守在此,眾人倒是不擔心他們動粗!

「原來是潁川郭公子,不知尊師是哪位?」聞听郭嘉來自潁川,韓約臉上笑意更濃,立即上前詢問郭嘉的師承來歷。

「實不相瞞,在下…」就在郭嘉說出自己游學之時,張祺忽然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

「小子張祺見過韓先生!」打斷了郭嘉的話,張祺含笑上前抱拳行禮,見過韓約。

「張公子?」見他打斷郭嘉之言,並自報姓名,韓約不由眉頭一皺,臉上掠過一絲不悅之色,然而隨之含笑問道。

「只是不知公子何事?」此時的韓約言語之間和藹可親,仿佛方才張祺的行為壓根沒有引起他的反感!

然而,不論是張祺、黃敘還是郭嘉,就連阿鳳和翠妞也看出了韓約方才一瞬間的怒意!只是此時看他一副笑臉,渾似方才之事不曾有過,眾小心中均是一凜!

引而不發,此人好深的城府!韓約,絕非易與之輩,而且似乎並非善良之人,眾小心中均是這般想到。

「神醫交代,北宮伯已入董府!」張祺趁著拱手躬身之時,低聲、急促的將這些話說出;隨後起身呵呵一笑道。

「學生老師乃是涼州本地人氏,家師姓賈諱名詡!這位郭賢弟,本是潁川人氏,如今已拜入家師門下,乃是家師新近收錄的弟子!」

「原來汝二人乃是文和兄高足。只是不知文和兄近來可好,賢佷一行又為何而來?」聞听張祺之言,韓約不由臉色一變,隨即平復。呵呵一笑扶起張祺,趁機說道。

「轉告神醫,十天後太守府見」

華佗,果然識得此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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