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龍血玉 第六章 千年舍利

作者 ︰ 丁一卯

車馬走過之後,林中恢復了平靜,唯有風吹著樹木,盤桓著古怪的聲音,以及各種各樣的小鳥不停地嬉戲吵鬧,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圓圈。

玄影時不時地的往遠處看著,好像在等什麼到來,倒是那位公子顯得極其悠閑,還對著樹中的小鳥吹起口哨。看神情,像是成竹在胸。

「玄相去了這麼久,還沒把那女的找來」玄影的語氣顯得有些急躁。

「不急,該來的總會來,東西又跑不掉」,貴家公子神態自然,拿出腰間的寶劍,比劃了幾下,又拿出手帕輕輕地擦拭。

「好劍」,玄影在一旁喝彩,這自然是一把好劍,鍛造精巧,劍刃鋒利無比。劍長四尺,揮舞時霸氣十足;劍身上的刻紋如流水至柄至尖連綿不斷。

「當初歐冶子為楚王做了三把劍,一把龍淵,一把太阿,一把工布,這把便是工布,秦始皇當年佩過的寶劍。當年荊軻刺殺秦始皇時,秦始皇用這把劍傷的荊軻」,貴家公子不斷擦拭著劍,講起了它的歷史由來,「小時候見我酷愛武藝就把它賜給了我,二十年前我就靠著它才保住了性命」,說到這段,這位公子神情凝重,像是想起以前的事,「現在我要用它討回我的一切,還有我父皇跟我王兄的。」

「殿下,他們來了」,玄影指著遠處一男一女。見一男一女飛身過來,男的是玄相,女的卻是瑤光。

「孟公子,找我有什麼好事啊,老娘還要追陸子孝」,瑤光也不叫他殿下,見了也不拜,只是平常地招呼訊問,語氣也不是那麼溫和。

「陸子孝的事不急,好事嘛,當然有好事」,孟殿下收起了劍,「瑤光姑娘還是那麼直爽。」

「你也不賴啊,還是那麼會拍馬屁」,瑤光一點面子都不給,平時嫵媚的笑容也不見,異常地板著臉「怎麼跟殿下說話呢」,玄相出來指責。

「老娘我怎麼說話,你這個矮子管得著麼」,在瑤光的心里,除了她大哥,誰她也不放在眼里,喜怒完全憑愛好。

「你這個老妖婆,一把年紀了,還裝女敕,到處勾引少年」,玄相脾氣本來就不好,一听他矮子的叫著,怒目圓睜。

「哈哈」,瑤光听玄相這麼一罵,非但沒一臉怒氣,反而放聲大笑,「死矮子,你倒是去勾引人家少女啊。」

「你」,玄相面紅耳赤,伸手就拿身後的大斧,玄影連忙按住他的手,示意他別妄動,到底人家殿下還在呢。

「好了,二位有什麼好吵的」,孟殿下一臉不滿,「找你們是有正事要辦。」

兩人听他這麼一說,安靜了下來,雖然瑤光並不服孟殿下管,但到底是一陣營,事還是要辦的。

「听國師說,在這黃龍寺有一顆第一代方丈的真身舍利,傳到現在已有一千年之久,這舍利至純至淨,凝聚了方丈的畢生法力,加上在青山寶剎吸收的天地精氣,和和尚們念經時加注的佛法,可謂是天下至寶,國師對此舍利甚為忌諱,希望諸位能出寺中盜出,至于怎麼處置,你們七星教看著辦」,孟殿下說了一大堆。

「偷舍利,這東西又不知道擱哪,怎麼偷,依我看直接殺進去,搶出來不就得了」,玄相瞅著山上說。

「你當黃龍寺是玄英殿啊,有你倆當內應,你倆要上,就沖進去唄」,瑤光譏諷道。黃龍寺的名頭一千年來,一直威震天下,寺里和尚的武藝、法術,二十二年去寺里盜經書的時候就領教過,那看守藏經閣的臧主一人就將她與大哥、二姐三人打敗。

「你這什麼話,你不是擅長勾引男人嗎,有本事勾引和尚,讓他把舍利送出來啊」,玄相見瑤光這麼嘲諷自己,跟她爭鋒相對。

「我自有辦法」,瑤光說著,腦海浮現了心遠老實的模樣,嘴角微微一翹,臉上露出詭異地笑。

「你們先干別的去吧,舍利我去拿便是」,一轉眼瑤光消失在樹林之中,留下聲音在樹間回蕩。

黃龍寺在送走皇帝之後,恢復了平時的狀態,誦經、禪坐,用膳、起居,一一照舊。整個寺里共有一百二十三人,從方丈、首座,到各個大殿、藏金閣,淨光塔負責人,再到圓頭、庫頭、火頭等等,應有盡有,各司其職。

心遠站在大殿,看著大伙一個一個的忙碌,悵然若失,覺得心里一陣空虛,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這種感覺既新奇,又讓人心生畏懼。他突然覺得自己心生邪念,入了魔道,渾身都是罪惡。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心遠跪在大殿佛祖的金像前,低著頭,閉著眼,念了一遍《心經》。念完之後,頓時覺得心神安定,全身舒爽,一個人憨笑起來。

「現在可以出門去采草藥了」,心遠伸了個懶腰。

「心遠,你怎能在佛祖面前如此不知禮數」,方丈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身後,表情嚴肅地看著他。

「弟子一時疏忽」心遠一見方丈到來,立馬變得拘謹,眼里藏著不安,生怕方丈看出心底的事。

方丈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弟子,自他三歲進寺,于今也有十五年了,一直小心老實,從未出過差錯,今日卻在大殿之上,佛祖面前,伸起懶腰,心里充滿了遺憾,自己細心教了十五年的弟子啊。

「記住,莫被眼前事遮住了心眼」,方丈留下這句話就走開了。

心遠采藥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停下,似乎听見有人喊他一樣,或者朝四周看看,有沒有人影,也不知道為什麼,老覺得周圍有什麼人,那攪動神經的香味,貼近臉龐時傳出的熱氣,又在心里冒了出來。

「阿彌陀佛」,心遠把佛念了一遍又一遍,真希望佛祖能顯靈幫自己解決現在的困境。

瑤光一直在遠處的樹上看著心遠,看著一會俯身采藥,一會呆立不動,一會東張西望,看著他滑稽的動作,俊俏的臉龐,憨憨地笑容,突然覺得一陣心軟,這樣一個人,自己也要下手,不過更多的,自己對的興趣愈加濃厚,想看看小和尚慌張的神情,想知道這個小和尚到底有多少定力。想到這,一個飛身從心遠的面前過去,淡藍色的紗衣帶著勾魂的香味滑過他的臉龐。

心遠頓時不知所措,仿佛如夢境一般,一直讓自己心神不寧的香味又侵襲而來。他拔腿就跑,都已經懺悔無數遍,絕不能犯戒。瑤光一看他要跑,立馬趕到他的前頭。心想,這次不會跟你玩老鷹抓小兔的游戲,直接讓你上鉤才行。

瑤光故意挨著他前面點,心遠只顧猛的低著頭跑,待看見瑤光時,已經來不及停住腳步,一頭撞到瑤光身上。瑤光要的就是這樣,也不閃躲,一只手拉著心遠,跟著兩人倒在地上。

心遠本來還能止住腳,被瑤光這麼一拉,身子就壓在她身上,臉正好貼在她起伏的胸脯。心遠霎時滿臉通紅,趕忙撇開她的手站了起來。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心遠額頭沁出了汗水,不停念佛,「女施主,放過小僧吧,小僧跟你並無仇怨。」

瑤光看著心遠緊張的神情,不住地笑著,心想,我要找誰,殺誰,要什麼仇怨,喜歡殺就殺,不喜歡啥不殺。我要想要的人,想跑也跑不了;我不想要的,誰也奈何不了我。

或者有一個人例外,瑤光又一次想到了他。她看了看心遠,走到他面前,「你說,我漂亮不。」

「漂亮」,心遠側著腦袋看了她一眼,她眼楮雖不大,但嫵媚靈動。臉頰的弧線優美,配上深淺均勻的粉底以及濃郁卻不刺烈的香味,掩蓋她的年齡,吸引無數的男子。

「小師傅,你挺會哄人的嘛」,瑤光說著,手伸向了心遠的脖子。

心遠像觸電一樣,連忙後退,「女施主,莫要再戲耍小僧了。」

「你不是說我漂亮嘛,怎麼,都不動心麼」,瑤光的臉貼近了心遠。

心遠又一次被迷人的香味纏住,竟然呆呆地立在那。他突然覺得渾身發燙,心急速的跳著,腿像被黏住一樣,居然沒有想逃,反而有一股莫名的好奇心。他一不動,瑤光倒吃了一驚,旋即心里暗笑,到底是個男人啊。

「小師傅,要不要一起玩玩啊」,瑤光水女敕的丹唇在心遠的臉上印下兩片殘紅的月牙。心遠被他這麼一親,臉上火燙火燙的,跳似地跑開了。瑤光緊跟著跑到他面前,身子往前側了過去,誰知心遠用力推開,費力的說道「女施主,再這樣,小僧要動手了。」

瑤光以為這小和尚會乖乖地臣服,誰知道他還是那麼死板,不肯就範,心想,我就不信,你這一個從未聞過葷腥的人,會對葷腥沒興趣,奈你是什麼和尚,也逃不出老娘的掌心。

心遠煞有其事地擺開出手的陣勢,不過手卻不停地顫抖,瑤光一看樂了,這小和尚空學了一身本事,還打架呢。于是她走到心遠面,裝作害怕的樣子,指著自己的胸部,用嬌細的聲音說道,「小師傅,來撒,朝這里打,可別手下留情哦。」

瑤光這麼一弄,心遠就不知所措了,出家人本來就忌打架,更何況是一女子,他又收回手,懇求道,「女施主,到底怎樣才能放過小僧。」

「听說你們寺里有一顆舍利」,瑤光試探地問道。

「我們寺里好多顆舍利呢,歷代圓寂的方丈都有」,心遠終于喘了口氣。

「我說的是你們寺里最珍貴的那顆」,瑤光直接拍了和尚的腦袋。

「最貴的那顆,沒有啊,方丈說了每一顆舍利都是無價的」,心遠怎麼也想不起哪顆最貴。

瑤光看著心遠呆訥的表情,覺得可憐又可氣,「我問的是你們第一代方丈的舍利。」

「有啊」,心遠滿臉疑惑的看著瑤光,突然問起這個做啥。

「舍利放在哪啊」,瑤光繼續訊問。

「舍利都供奉在淨光塔里的,淨光塔一共有八層,最上面層只供奉了第一代方丈的舍利,第七層供奉了第二到五代方丈的舍利,第六層供奉了第六到第十二代方丈的舍利,第五層供奉了」,心遠還想繼續往下說,瑤光打斷了他的話,「行了,不用知道那麼詳細」,一轉目光含情,「小師傅,我想看看你們第一代方丈的舍利,拿出來給我看看唄,就看一下。」

「不行的,那些舍利是不能動的」,心遠連連擺手,「只能瞻仰。」

「反正你不拿出來給我看,我現在就跑寺里去,告訴你們方丈,你我親密之事,到時候」,瑤光話沒說完,心遠臉脹得鼓鼓的,趕緊止住她,「不行的,方丈會趕我走的,我也沒臉見人了。」

「那你就拿出來,讓我看看」,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可我真拿不出來啊,淨光塔每一層都都有一人看守,最上層是由了塵師叔看守的,根本不可能拿出。」心遠一臉苦相。

瑤光從衣服拿出一個小繡袋,「你把這里面的東西放在他的茶水里,無色無味的,他也察覺不出來,等他喝了,他就會不知不覺地暈過去了,這時你把舍利拿出來,給我看一眼,看完你再放回原處,神不知鬼覺。」

「給師叔下藥,犯大不敬的」,心遠還是害怕。

「那我現在就去寺里跟方丈說,你和我行男女親熱之事」,瑤光直接把繡袋塞進了心遠的手里,瞪著眼楮看他,「你覺得哪樣劃算啊。」

心遠想還是先听她的話,拿出來給她看一眼再趕緊放回去就是,要她真上去跟方丈說男女之事,不但犯了*戒,以後都沒法見人了。

又是到了酉時,給淨光塔師叔師兄送茶水的時辰,心遠一層一層地送著,給了塵準備茶水的時候,心遠掏出繡袋,左右前後看了幾遍,確定沒人,才從里面倒出一點點白色的粉末,用手搖了搖,確定完全不見了,才端著茶壺上樓。

「師叔,請喝茶」,心遠小心翼翼地從茶壺倒出一杯茶遞給了塵,手在遞茶的時候微微顫抖,頭一直低著,也不敢看了塵的眼楮。了塵也不計較這些,拿過茶一飲而盡。心遠見他喝完茶,拿過茶杯,緩慢地朝樓梯口走去,不時地回頭看看。了塵見他這樣,問道「有事麼」。心遠結結巴巴地回答「沒事」,準備下樓梯了。

心遠站在樓梯上往回看最後一眼時,了塵搖搖晃晃地,兩手扶著桌子,一臉痛苦的表情,眼楮死死地盯著心遠,拼命想說什麼話,卻說不出來。他趕忙過去扶住了塵,可還沒靠近,了塵就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心遠叫了幾聲「師叔」,了塵也沒響動。

或者是睡著了,心遠心里想著,于是朝著千年舍利走去。在一個檀木做成的盒子里,放著一顆坐佛模樣的舍利,舍利晶瑩剔透,高度竟一寸有余。心遠也只在每年建寺的慶典上得以瞻仰一番,見他雙手小心翼翼地托起舍利,隱隱地听見舍利里有說話的聲音,蒼老而又有力,帶著幾分責備似的,心遠本來滿懷恐懼,趕緊用早已準備的布袋裝好,拿起茶具走出了淨光塔。

當心遠把舍利拿出來給瑤光看的時候,瑤光又驚又喜,這麼大、規則,通身透明的舍利從未見過,居然還是一尊坐佛的模樣,面容稜角分明,祥和而又莊重,而且舍利還不停地泛著白光。這就是傳說中的千年舍利,果然名不虛傳,怪不得姓孟的說是天下至寶。

哈哈哈,瑤光一個人大笑起來,拿過舍利,一個飛身就消失在樹林里,「小和尚,你不用回去了,那個老和尚已經被你毒死了,記住,女人的話是靠不住的」,整個樹林只剩這句話在回蕩。

心遠頓時覺得天旋地轉,癱坐在地上,神經上下錯亂,腦袋一片空白。

此時,天也逐漸變得暗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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