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滿是怎樣煉成的 第二十章

作者 ︰ 小一

身材瘦小的阿八雖然年紀輕輕已經通過了冒險家公會的初級戰士考核,但是卻沒有辦法與真正強大的魔物戰斗,對自己實力十分清楚的他知道自己似乎並不適合成為一個魔物獵人,然而,出生普雷利小鎮的他比其他同樣地處偏遠城鎮上的戰士要幸運的多。

因為普雷利鎮上居住著一位貴族,這位貴族在家族中雖然沒有任何爵位,但是確實是一戶名副其實的貴族人家。

于是在某一次貴族招募面試的時候,阿八來到了邱卡家的會場,幸運的是,貴族開出的門檻不高,畢竟在這樣偏遠的小鎮上要多挖幾個初級戰士出來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所以,在那個審核著他初級戰士資格證件的老管家,用一種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阿八數遍之後,他通過了面試,正式受雇于邱卡家族,成為了一名護衛。

阿八人很機靈,很勤快,入職後不久便主動接過了深夜守崗的工作,家境並不富裕的他希望能在自己年輕力壯的時候多存一些錢,畢竟守夜崗的補貼要比白天多上一倍。

很快的,他交到了許多好朋友,其中和他關系最好的便是那個每晚和他一起值守崗位的頂頭上司皮埃爾。

皮埃爾和阿八一樣,是個並不太強大的初級戰士,在這片大陸上有數不盡的戰士懷著滿腔熱血和遠大的報復踏入了魔物出沒的危險地區,卻在魔物壓倒性的強大之下被擊潰信心,有的死了,有的逃回來了。

阿八是後者,他很清楚的認知到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個潛力成為強大的戰士的,他不想自己傻乎乎的和那些空談著夢想卻被魔物吞噬的年輕人一樣,拋下家人客死他鄉,不能怪他膽小,畢竟阿八的家里還有一位年邁的老母親和一個比自己更有戰斗天賦的弟弟需要自己去供養。

而皮埃爾比阿八早進入家族兩年,作為儲物庫的看守者,他保管著存放家族所有護衛制服和裝備的倉庫鑰匙。

顯然,某些時候,他可以為了自己的一些私事,動用一下儲物庫。

為了尋找主人所說的入侵者,整個宅子的護衛都已經被動員了起來,作為一小隊的小隊長,皮埃爾卻不知去向。

阿八必須去通知正在某處與情人約會的皮埃爾,免得到時被人撞見,可是阿八去了多處平日里皮埃爾告訴過他的約會地點,卻到處都找不到皮埃爾的身影,于是帶著某些嘗試的心理,阿八一直找到了儲物庫。

輕輕的一推門,儲物庫的門就這樣輕輕的打開了。

果然沒有鎖。

阿八露出壞壞的笑容,嘴里嘖嘖了幾聲,心想皮埃爾果然不只是吹噓著自己泡妞的本領,才沒幾天就進展到這地步了,他已經大概的猜到倉庫內間自己那位好友此時正在做什麼好事,本來出于各方面的考慮,他都不應該去打擾自己這位上司兼朋友,畢竟**一夜值千金,只是現在外面事兒鬧的很大,他必須在皮埃爾被其他人發現之前來通知他一聲。

阿八貼在內間的門後,靜靜的听了一會,沒有听到什麼聲音,心想皮埃爾不會已經睡了吧,可是也不能在這種地方睡覺啊。

用力的咳了兩聲,阿八敲了敲門,想提醒一下里面的人,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好友懷里摟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的畫面,熟歸熟,但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可是阿八敲了幾下,隔間里面遲遲沒有傳出應答,阿八覺得事情不太對,難道皮埃爾已經離開了?可是為何離開以後卻不鎖門?這也太不小心了,要是被發現了,這可是十分嚴重的失職!

于是出于謹慎,阿八還是推開了門,至少在他離開倉庫前作一下最後的確認。

就在推開門後,阿八看到了他這輩子恐怕都無法磨滅的畫面!

映入他眼簾的那一幕血腥的場景讓他的腿不停的顫抖起來,而此時房門背後,一只不太大的手掌從黑暗中探出來,切在了阿八的後頸上。

眼前一黑,阿八昏迷了過去……

阿八做了一個夢,在夢里,他又回到了那個和皮埃爾喝酒聊天整天說著黃色笑話打發時間的夜晚。

他和皮埃爾互相討論著曾經的冒險經歷,分享著刺激的故事,提到各自從前犧牲的伙伴,二人一起悲傷的流下眼淚,提到那危險的場景,二人又捏起了拳頭為對方捏一把汗。

兩人發現原來骨子都都對冒險有著那麼深切的熱愛,說到激動處,皮埃爾甚至惋惜的發出感嘆,若不是家里有不得不養活的老少,兩人一定要再次結成伙伴進入森林,沼澤,甚至是巨龍出沒的島嶼,然後不留任何遺憾的揮灑他們的青春和熱血,即使戰死在冒險中。

阿八從昏沉中醒來,發現陽光有些刺眼,傳來有些冰涼的感覺,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被綁坐在地上。

「你醒了?」

阿八剛醒來,還有些迷糊,順著聲音望去,看到了一張威嚴的臉

「老……老爺……」

阿八是天亮以後才被路過的護衛發現的,昨夜一夜搜尋未果,卻有一個護衛在路過的時候發現倉庫的門微微打開著。

于是他看到了那兩具死法詭異的尸體,還有趴在不遠處的阿八。

已經被審問了大半天,阿八覺得頭實在有些暈,那一記手刀下手干淨利落,重重的切在了他的動脈上,讓他一直昏迷了許久,直到現在脖子後面還傳來陣陣疼痛。

只是阿八實在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已經反反復復將皮埃爾和小梅私定終身的事說了一遍又一遍,可是顯然邱卡家當家人想听到的並不是他說的那些。

「快說,你看清楚凶手是誰了麼?」

「沒有,我都說了,我進去後就被打暈了」

「打暈?你好歹是個初級戰士,怎麼可能連凶手的臉都沒有看清就被打暈,我們家花那麼高的薪水就是為了養你這種廢物麼?還是說……」

穿著紳士的男人頓了頓,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接著說道

「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同伙!?」

「你在說什麼!皮埃爾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麼可能殺他!」

阿八剛一掙扎站起來,卻被踢中膝關節,腳一軟又跪了下去。

阿八憤怒不甘的抬著頭,眼神中卻流露著毫不掩飾的悲傷,因為他知道昨晚看到的一切不是夢境,也不是幻覺,那個幾天前還拉著自己炫耀著他追到了姑娘的好友,現在卻變成了在一旁被白布遮蓋著的冰冷的死尸。

只是無論阿八說什麼,審問的人都始終堅信他一定隱瞞著什麼,畢竟這件事非常的匪夷所思,房間里一共三個人,一個活人,兩個死人,那麼按照常理來判斷這個活著的人無論如何也和二人的死月兌不開干系,更何況是那個常年封鎖的儲物庫。阿八本就不該出現在那里。

而如果說殺人凶手不是他,那為什麼凶手在殺了兩個人以後卻只是將阿八打暈,即使冒著增加暴露自己的危險也要留他一命?

家里的人始終覺得阿八的說辭講不通,就連阿八自己都覺得疑惑,畢竟,自己沖進去的時候誰也說不準他是不是可能看到凶手的臉,可是為何自己沒被滅口呢?

剛滿不知道,只不過是自己一時的心軟,不希望徒增無辜的犧牲者,讓那個在自己手中留下一條小命的無名士卒在未來走上了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剛滿有些疲憊,手臂上和肩膀上兩刀紅色的血痕從他綻開的黑衣便服下暴露在陽光下。

昨晚終究還是被人發現了,在最後突圍的時候,護衛們大叫著前赴後繼的沖來,為了他們的賞金,剛滿就像是一塊鮮女敕的肥肉,誰都要上來割上一塊。

而邱卡皮用來蒙面的那塊布塊早就不小心留在了偷听父母對話時的那個窗戶外,那張地精臉實在是太好辨認了,導致一路上剛滿不得不大開殺戒。

一路沖殺著剛滿才發現,原來自己真的很強。小鎮上能夠使用斗氣的人不多,剛滿害怕暴露身份一直沒有使出他的底牌,可是剛滿發現光是單憑自己肉身的戰斗力,他竟然可以在十多個初級戰士的包圍下帶著邱卡皮這個有些礙手礙腳的人不停的周旋。最後在付出了身中兩刀的代價,留下了數具尸體,剛滿成功的帶著邱卡皮月兌圍。

這也是為什麼啊八會遭受到家族強烈的懷疑的原因,因為除了他之外,凡是遇到侵入者並且戰斗過後的人,沒有一個幸存的!

剛滿蹲在河邊,不停的用水潑著臉,用力的揉著,直到把自己的臉揉的發紅。

邱卡皮正在一邊不停的嘔吐著,先前就連最後的拼死突殺中都一直保持著冷靜的他此時才表現的像是一個正常孩子該有的樣子。

「第一次殺人麼?」剛滿用沾著灰塵的袖子抹了抹臉,手上的血跡已經清洗干淨,只是他身上的傷口卻還在緩慢的向外滲出血來。

「嗯……」邱卡皮吐了好半天,回憶起被自己插死的兩人,還有黎明前那一個又一個倒下的尸體,才終于讓剛滿在他心中的形象的變的可怕起來。

原來自己一直在招惹這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家伙,自己能活到今天還真是幸運,邱卡皮本能的離開了剛滿兩步,因為此時的剛滿身上還依舊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邱卡皮只要一聞到那個味道就覺得月復中翻騰,仿佛要把胃都吐出來一般。

「切,昨晚那麼狠,現在就變成軟腳蝦了?我第一次殺人可比你淡定多了」

剛滿說的自然是那個死的莫名其妙的黑人卷毛胖子。

邱卡皮頭皮有些發麻,他不是不敢殺人,但是那是在一種情緒失控的情況下所做出來的過激的事情,可是剛滿卻不同,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剛滿,在那樣的戰斗中,冷靜的割開擋在前面人的喉嚨,雙手好不顫抖的將劍穩定的刺入敵人的心窩。

每一招都是那樣干淨利落,那樣的冷靜,即使殺了那麼多人之後,剛滿現在也可以依舊冷靜的站在自己面前,說著冷靜的話。剛滿自己沒有注意到,他的每一擊刺出,選擇的角度和時機都像極了那個老人戳出拐杖的樣子!

「不用覺得奇怪,我和你不一樣,從根本上不一樣。」

剛滿淡淡的說了一句邱卡皮根本無法理解的話。

到底哪里不一樣?

剛滿對于之前自己殺死的人沒有太多的同情,也沒有太多的感覺,倒不是他殺人殺多了已經麻木了,而是這些年來身處一個全新的世界,剛滿還沒有能夠完全的讓自己融入其中,對他來說,這始終是另一個世界,而被他殺死的人,就好像是自己玩游戲時候遇到的野怪或者npc一樣,總覺得那並不是真實的。

更何況,他早在那個世界里就已經殺死過兩個欺辱過他的黑人。

這是一種怪異的感覺,對他來說,籮絲和莉莉這樣的,雖然一樣是不同世界的人,但是她們的生命卻和那些素未蒙面的護衛不同。在剛滿心中的重要性有著天壤之別的差距。

生命的價值難道不應該是相同的麼?

剛滿不會去考慮那些事,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他對于生命的詮釋有著和普通人與眾不同的看法,他既尊重生命,又漠視生命。

這也許看來矛盾,但是剛滿就是這樣,他關心的人的生命也許甚至可以比自己更重要,但是剩下的那些,他也做到可以視如草芥。

「以後該怎麼辦?」

邱卡皮問的自然是自己的事,昨晚的他已經認清自己父母的真面目,認清了自己一直以來生活在一個怎樣畸形的家庭中,他不願意回去,即使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父親事後因為害怕宗族的壓力而默認了後媽對自己斬草除根的做法,光是听到了那一段令人心涼的對話,邱卡皮就決定離開,再也不願意回到那個毫無溫暖的家。

「我現在不能回家,得先去趟瘸子那」

剛滿的傷口還流著血,如果自己回家的話恐怕要嚇壞籮絲和莉莉這兩個小姑娘。

「你先在瘸子那躲一陣子,我去和他商量一下,應該沒問題,等鄧肯回來了,你隨他一起去神聖天堂吧。」

剛滿的聲音有些沙啞,臉色也因為失血而蒼白起來。

邱卡皮跟著剛滿躲過了熙熙攘攘的集市,他的這張臉似乎早已經在小鎮上出了名,長著地精臉的邱卡皮,這是貪玩的孩子們給他起的綽號,這讓他不禁想起自己當年也身處孩子堆的一員,對著那個孤單的身影說著獸人生的野孩子這種話。

只是今天那個人卻站在自己的身前,一次又一次的救下自己的命。

二人無聲的繞過了人群密集的鬧市,穿過了幾條人煙稀少的小巷子,來到了一片金黃的田地里。

高高的稻穗迎著風左右搖擺著,兩個少年矮小的身影剛好可以從那麥里田間穿過而不用擔心自己被人發現。

幾分鐘後,二人從麥田的另一頭鑽了出來,這里是小鎮邊郊靠近森林的地方,也是靠近剛滿家和城衛兵們訓練的地方。

邱卡皮一直緊跟著剛滿穿梭在大片的麥田里,比自己還高的稻穗從四面八方擠壓著自己的身體,讓他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也不知道剛滿究竟是怎麼在這樣的環境里分辨方向的。

「哎喲!」邱卡皮捂著酸痛的鼻子,走出麥田後剛滿突然停了下來,可是自己一直慣性的跟著,加上一晚上的驚險歷程,讓他精神有點恍惚,所以沒能及時做出反應。

「干嘛突然停下來啊……喂叫你呢,在看什麼啊……咦!史……史蒂夫!」

剛滿微微一愣,他沒想到無意中抄近路竟然發現了史蒂夫,而讓他真正停下腳步的原因卻不是因為遇到了這個老熟人,而是史蒂夫此時的慘狀!

剛滿看著史蒂夫,眼里驚色大作!拔腿便跑了上去。

就在森林的入口處,史蒂夫低著頭,這里是小鎮郊外十分偏遠的地方,再往前走便是狂風森林,然而森林入口的那幾顆孤單的樹卻並不是那樣顯眼。

可是如果,有人被一根細長的箭矢釘在樹上的話,那麼這棵樹就顯的非常刺眼了!

剛滿來到了史蒂夫跟前,試圖去拔那根穿過他左鍵一直深深釘入大樹的箭矢,可是這根閃著淡綠色光滿的金屬箭矢卻似乎插的有些太深而紋絲不動。

剛滿沒有能夠拔出箭來,但是史蒂夫卻因為他的動作感受到了疼痛,虛弱的睜開了眼楮

剛滿看到史蒂夫還活著,松了一口氣,隨即在他的觀察後發現,那根箭矢雖然狠狠的刺穿了史蒂夫的身體,但是卻十分巧妙的從他肩胛骨的縫隙中穿了過去,沒有傷及心肺,也沒有踫到大動脈,顯然這個射箭的人是個箭術高明的家伙,並且他故意射偏了箭,給史蒂夫留了一條命。

「史蒂夫,這是怎麼回事?」

史蒂夫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成年男子,已經是初級戰士的他早已通過了冒險家工會的考核,也曾經因為獵殺到了一只流浪者小妖精而完成了他的成年禮。

邱卡皮站在史蒂夫的旁邊,個子和他比起來還差了大半個頭,實力也差了大半個頭。

在這個村子里,戰士們除了被貴族招募,便是加入了城衛兵。

如今村里能傷到史蒂夫的人應該不多,有能力傷到他的應該也沒那個空閑跑來這種地方。

史蒂夫看清了剛滿的樣子,認出了他,眼神中爆發出一股看到希望的神采。伸手用力的抓著剛滿的衣襟,不停重復的喊著一個名字。

「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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