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的密令老婆 第六十三章

作者 ︰ 夢簡單ING

這天氣里只穿著一件薄薄的長裙,除非是在室內有空調暖氣的地方,在室外的話,鐵定要被凍得發抖,但文菁實在是太興奮了,激動得難以自制,想到馬上就要見到日思夜念的小寶貝,她的整顆心都飛起來,人在亢奮狀態,自熱就忽略了寒冷。她的外套還在餐廳里,換下來的衣服都在翁岳天的車上……

文菁在電話里听乾廷說了一個地名就慌慌忙忙趕過去,硬是不肯說自己的所在位置,她不能讓孩子的事露餡兒,不希望翁岳天見到小元寶。這是身為母親的心思,害怕失去孩子,害怕被人奪走她當母親的權力,哪怕是她愛的男人,她也不敢輕易冒險。

乾廷在回來之前就打算好了要住在哪里,乾氏家族有人在這里代乾廷主持幫里的事物,接到他回來的消息,早就打點妥當。

文菁乘坐的出租車,在某高檔豪華小區門口停下,匆忙將車費給了司機,下車,四處張望。

文菁心急如焚,正想再打電話給乾廷說自己到了,卻听得身後響起一個稚女敕的童聲……

「媽咪!」小元寶肉乎乎的小身子以最快的速度沖向文菁!

「小元寶!」文菁欣喜若狂,一把將孩子抱在懷里,一陣猛親猛啃,孩子身上熟悉的女乃香味,這小小女敕女敕的身子,一切都是那麼真實,不是她在做夢。文菁再也控制不住,豆大的眼淚瞬間滾落下來。

小家伙粉雕玉琢的臉,象剝了殼的雞蛋,女敕得讓人想咬上一口,天真無邪的大眼楮里紅紅的,嘟著嘴在媽咪臉上親個不停……雖然這母子倆分開的時間不算長,但他們卻感覺好像已經過了幾十年那麼久,這麼感人的場面,讓站在一旁的乾廷有點發酸了,很饞地舌忝舌忝嘴唇,他也很想加入進去親個夠……

「寶寶……媽咪想你都快想瘋了……寶寶,我的心肝兒寶貝……」文菁的聲音嘶啞而顫抖,情緒萬分激動。

「媽咪不哭……寶寶再也不跟媽咪分開了,媽咪去哪里寶寶就去哪里,媽咪不要再丟下寶寶……」小元寶的腦袋靠在文菁的頸脖,一只手抱著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在為她擦眼淚,乖巧又貼心,帶著企求的聲音,讓文菁哭得更凶了,深深地自責,愧疚,是她為了心中的執念而忽略了小元寶的感受,他還只是個這麼大一點的孩子,他最需要的就是母親的愛和照顧。幸好乾廷將他帶來了,否則,文菁覺得自己恐怕真的撐不下去了,因為太想念兒子了……

對了,乾廷……乾廷……

文菁終于將視線從小元寶身上移到了乾廷那里,低低地抽噎幾聲,吸吸小鼻子,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乾廷……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好……你是不是被小元寶纏得頭疼了,所以才放下你在倫敦的生意,特意帶他來跟我團聚……真是太麻煩你了……」

帶著淚光的笑容,晶瑩剔透的淚滴掛在她長長的睫毛長,每顫一下就讓乾廷的心跟著抽一下……

乾廷沒好氣地橫了文菁一眼,很不客氣地說︰「你以為我那麼空閑啊,我只不過是因為最近這邊有生意上的事要處理,所以才順便帶小元寶來的,我可不是特意,你也不用太感激我。」

文菁一怔,隨即嫣然一笑,乾廷這人就是嘴上不饒人,她這幾年來也算是多少模著點他的脾氣,越發地肯定他是特意帶小元寶來的。乾廷為她和孩子所做的事,文菁心里有數,既然他不愛居功,她就一一記在心里,有這樣一個真誠的朋友替她照顧小元寶,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她也不用擔心小元寶的安全了。

「嘻嘻……干爹臉紅咯……」小元寶咯咯咯咯地笑起來,很不給乾廷面子。小孩有時很直接,才不管那麼多禁忌,他只覺得干爹臉紅的樣子……很可愛。

乾廷一臉黑線,嗆得直咳嗽︰「臭小子,居然調侃干爹,看我不收拾你!」乾廷的手在小元寶的小pp上拍了幾下,那小家伙笑得更放肆了,他知道干爹打這麼輕,那就是沒有真發火。

文菁也被逗樂了,愛憐地親親小元寶的臉蛋說︰「你這小調皮,你干爹本來就長得美,他的臉一直都是白里透紅的……」

「喂,說誰美呢,我又不是女人,我是純爺們兒!你們兩個合伙起來損我是吧,真沒良心!」乾廷一听「美」這詞用在自己身上就渾身不自在了,他到是喜歡听人家說他有陽剛之氣。

「咯咯……干爹不是女人,比女人還漂亮……」小元寶聰明,這回換個形容詞。

「對對對,咱家寶貝兒說得好,哈哈……男人比女人還漂亮,不如我借衣服給你穿上,你扮扮女人……哈哈……」文菁也跟著小元寶一起起哄,這歡快的氣氛,爽朗的笑聲,讓這個夜晚的空氣也感染上了些許暖意。

乾廷那雙燦亮的桃花眼一暗,月兌下外套披在文菁身上,順手攬住她的肩膀,帶著幾分慍怒的語氣說︰「你這是從哪里過來的,怎麼穿成這樣?你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嗎?」

乾廷幾乎沒在文菁面前發過火,但現在看見她穿這麼少,嘴唇都凍得發紫了,他心里莫名地感到有點疼。

文菁感覺自己肩膀上那只男人的大手好重好熱,掙月兌不開……他責備的口吻里似乎還有關心的成分。

小元寶剛才太激動沒留意,現在經乾廷這麼一說,他也發現了媽咪只穿一條薄裙子,立刻小嘴兒一扁︰「媽咪為什麼要這麼穿,會冷的。」

文菁心里一暖,最怕的就是小元寶會多想,趕緊又親又哄︰「寶寶乖,媽咪是從工作的地方趕來的,太匆忙所以來不及換衣服,以後媽咪會注意的。」

工作的地方?乾廷黑眸一閃,精光掠過,他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翁岳天。

這會兒,三人已經到了住所,乾廷打開門,馬上也開了空調,很快室內就蔓延著濃濃的暖意。

小元寶為文菁沖了一杯熱茶,再為干爹倒上一杯,最後他自己才開始喝。這麼禮貌又懂事的小孩,怎麼能讓不愛呢,文菁只想一直抱著小元寶不分開,摟著懷里的小身子,她的心就暖和了。

小元寶可不是那麼好忽悠的,听到文菁說是從工作的地方趕來,小家伙心里就充滿了好奇。

小元寶在文菁懷里蹭蹭,稚氣的童聲問︰「媽咪怎麼才回中國幾天就找工作了?是打算在這里長住嗎?那要是寶寶不來,媽咪下個月就不會回倫敦陪寶寶過生日,對嗎?」

文菁一驚,心里暗呼糟糕,她撒謊的技巧也太不成熟了,為了解釋衣服的事,扯出了自己上班的事,沒想到兒子會有這麼一問。

文菁下意識地看向乾廷,水汪汪的眸子有著求助的意味,乾廷正好也在看她,只不過他的眼神很平靜,像是在說︰「你自己向寶寶解釋吧,別指望我。」

乾廷別開視線,自顧自地在喝茶,翹著二郎腿,悠閑的樣子讓人看得牙癢癢。

文菁皺著眉,她該怎麼跟孩子解釋呢?怎麼孩子好像一下變得很難哄了,他能一下想到那麼多的問題,讓她一時措手不及。

文菁溫柔地撫模著孩子柔軟的頭發,低頭親親他可愛的鼻尖,嘿嘿一笑說︰「寶寶啊,是這樣的……媽咪在這里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但是媽咪不想只花錢不掙錢,所以就去一個公司當了臨時工,只是臨時的,不是正式的,媽咪當然可以下個月趕回倫敦去陪寶寶過生日,但是現在寶寶來中國了,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嘛,對不對……嘿嘿……」

文菁覺得寶寶今天的眼神好像一個小大人,明明是個活潑可愛惹人疼的小不點兒,她卻有點心虛去與那純淨不含一絲雜質的目光對視……是的,她心虛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她對寶寶撒謊,是迫不得已,希望以後寶寶長大了能理解她的苦衷。她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兒子對她的理解是絕對性的,哪里還需要等到長大。對在乾文。

小元寶撅著小嘴兒,歪著腦袋想了想,最後還是女乃聲女乃氣地說︰「媽咪答應寶寶的,再也不會離開寶寶,媽咪要記住,不能說話不算話,不然寶寶會很生氣的,後果很嚴重的!」

文菁的心都要碎了,寶寶這麼愛她,粘她,真是她最貼心的寶貝兒!

「寶寶,媽咪不會再離開寶寶了……」文菁差點又落下淚來,心里暗暗發誓,不管有多艱難也要將寶寶留在身邊,一定要盡快解決好那些事情,她才能和寶寶安安心心地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她再也承受不起跟寶寶分開兩地,這是她的命啊。

這幅母子團聚的畫面既喜悅又隱含悲慟,乾廷在一邊雖然不說話,心里卻是堵得慌……有時覺得當小孩真好,有大人疼,大人抱,可以隨時往自己媽咪懷里鑽。乾廷有點嫉妒小元寶了,腦子里不由得生出一個念頭……被文菁那樣溫柔的女人抱在懷里會是什麼感覺呢?一定很舒服吧……

「媽咪的手機在動,抖得我腿都麻了……」小元寶的兩只腿放在沙發上,文菁包包里的手機不停在震動,他當然能感覺到。文菁頭都大了,一定是翁岳天的追魂call!

這是一間嬰兒房,裝潢得十分具有童趣,到處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玩具,有一張小小的嬰兒床,粉藍色的,在床旁邊的地板上,一個男人的身軀依靠在牆壁,他身邊放著一瓶酒,已經喝去一半了。

這房間里的東西都是五年前布置的,雖然這五年來,翁岳天都沒有住在這里,但會請人定期打掃,所以這公寓里每個地方都跟很整齊,干淨。

翁岳天在結束了與威廉先生的晚餐之後,打了幾次文菁的電話沒有人接,他就一個人來了這里。

嬰兒房里的每一件東西都是以前他和文菁一起為寶寶買的,每一件都凝聚著對寶寶的愛,可現在,對于他來說,「寶寶」這兩個字,成了絕大的諷刺,深深刺痛著他的心。

這種痛,是心靈的殘缺,是靈魂的悲鳴,即使他以後還會有孩子,也無法彌補這一輩子的遺憾!

翁岳天喝了酒,眼皮漸漸沉重……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人在輕撫著她的臉頰,好溫柔……。

「小東西,是你嗎……」夢境里的翁岳天,貪戀著這久違的溫暖,他似乎看見文菁正在沖著他笑,柔情似水地望著他……

「你回來了……真好……」翁岳天痴痴的喃喃自語,貪婪地嗅著屬于她的體香,依偎在她懷里不肯離開,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做夢,但這麼真實的感覺,他潛意識里不想醒來,如果是夢,就讓他永遠沉溺在里面。

文菁低頭在他涼薄的唇上印下一吻,柔聲說︰「你喝醉了嗎?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呢……看你,睡覺都皺著眉頭……」

她的手指輕輕摩挲在他眉心,充滿了眷戀和情意,為他撫平那令人心疼的結……有多久沒有見到這麼溫柔的她,這是夢境還是時光倒流?

文菁低頭凝視著她,那雙會說話的大眼楮里滿滿都是柔情蜜意,語氣輕得象羽毛一樣︰「我認識的翁岳天可是一個很堅強的男人,你在我懷里軟弱一下下就好,快點振作起來,不可以再喝酒了……」

「你會心疼我嗎?」翁岳天無意識地呢喃。夢境,或許就是另一個真實的自己,可以卸下偽裝,可以任由自己脆弱。

「我的心,從來沒有停止過為你而疼……」文菁乖巧地應著,柔美的臉蛋上漸漸綻放出令人目眩神迷的淺笑,透著幾分淒涼的意味。

「你的意思是說,你還愛著我,從來沒有變過嗎?那你當初……為什麼要離開……你可知道,我連結婚戒指都買好了,可是你卻不見了,還有我們的孩子……孩子沒了……」翁岳天的聲音哽咽,清晰地感到心痛,感到自己的眼眶濕潤了,這還是夢嗎?

「對不起,其實……我們的孩子……」文菁的聲音突然變小了,身影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一種莫名的恐慌襲來,翁岳天驀地嘶喊出聲……「別走!別走」

隨著一聲高亢的吶喊,翁岳天倏然睜開了眼楮,望著身邊的嬰兒床,冷冰冰的空氣,空蕩的房間里沒有一絲人味兒……陪伴他的只有寂寞和空虛……

剛才那一切,不過是場虛幻的夢境,她沒有回來,她不知道去哪里見誰了……

無邊無際的失落和心痛,滿滿將翁岳天包圍,抓起酒瓶灌了下去……一直在夢里該多好?為什麼要讓他醒來?她溫柔的細語還聲聲縈繞在在耳邊,撩撥著他脆弱不堪的神經,他哪里會知道,文菁此刻正在與那個他以為夭折的孩子,團聚……

文菁硬著頭皮將手機拿出來,只不過在她看見屏幕上顯示了翁岳天的電話號碼時,立刻果斷地掐斷了。這回他也不繼續再打,只是發了一條短信︰「如果你今晚不回來,後果自負。」

文菁看完短信急忙刪除,見寶寶沒有盯著她,她才放心了一點,但翁岳天的短信內容卻讓她忐忑不安。她無法預料那男人會做什麼……

「媽咪,寶寶好餓……」小元寶可憐巴巴地模著自己扁扁的肚子,有氣無力的,顯然真是把他餓壞了。為了等媽咪一起吃飯,他可是一直撐著沒吃東西呢。

「飛刀買了菜回來,在廚房里。」乾廷淡淡地看向文菁,其實他也餓得發慌了,只不過他比較能忍。

「好,我馬上就去做飯!」文菁來了精神,很多天沒有做飯給兒子吃了,她今天一定要為寶貝兒子做一頓好吃的。

「嘻嘻……一會兒就能吃飯咯……」小元寶開心地拍手,能吃到媽咪做的飯菜,對小元寶來講,是一件十分開心的事,除了媽咪做的食物,他都吃得不香。

文菁前腳走進廚房,立刻被身後一股熱源所包圍,濃郁的男子氣息靠過來,是乾廷從後抱住了她的腰。

「你……你怎麼又……」文菁又羞又急,但又不敢叫出聲,怕驚動了客廳里的小人兒。

乾廷的呼吸略微有些不穩,環在她腰上的手緊了一緊,硬是忍住了吻她的沖動,如畫般的眉目中閃過一絲掙扎和苦澀,終于還是放開了她,再繞到她身前時,又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順手拿起一只西紅柿洗洗,然後狠狠地咬上一口,那力道,真懷疑這貨是不是在幻想著吻文菁呢……

「別緊張,我只是抱抱而已,你就當是普通禮節好了。」乾廷故作輕松,其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跳有多快。真是奇了怪了,自己什麼時候變這麼純情,一個簡單的擁抱,還是從後邊抱了一下,就跟個楞頭青年一樣的。

乾廷自認不是個純情的貨色,換做他以前的作風,對哪個女人偶爾有點興趣就直接睡了得了,文菁是第一個讓他不想這麼做的女人。不是不想睡她,是因為知道她不是那種隨便的人,他懂得了如何尊重一個讓他起了xing趣的女人。

文菁長長地吁了口氣,輕輕拍著胸脯,心想啊,自己想多了吧,在倫敦那一次,乾廷吻了她之後,他就說過只是一時沖動,她不是他喜歡的類似……剛才真的只是朋友間的抱抱,不然他怎會那麼快就規規矩矩呢。

「讓我看看飛刀都買了什麼菜……」文菁一邊搗騰著袋子里的菜,一邊在想著平時寶寶和乾廷最愛吃的口味。

乾廷興味的目光停留在文菁身上,不是很犀利,但那股灼熱的勁兒,讓文菁覺得在他面前難以藏住秘密。

「老實說吧,都有些什麼事瞞著啊?關于翁岳天,關于你這身衣服,關于你的……新工作。」

文菁緊張地吞吞口水,不自在地用小爪子撓撓腮,事到如今,怕是難以瞞下去了,乾廷和小元寶的突然出現,讓文菁明白,今後要想繼續她現在做的事情,就只能倚仗乾廷的幫忙。翁岳天要她當情婦,她的自由時間並不多,必須要先取得乾廷的諒解才行。但是文菁沒有打算讓乾廷知道她當「情婦」這件事,這個羞恥的頭餃,就算是在她的好姐妹周蓓蓓和于曉冉面前,她也不會說的。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而文菁隱藏這個秘密是因為她深知,說出來只會多一個人為她煩惱和擔心。

文菁小心翼翼地回頭望望,見小元寶沒有跟來,這才靠近了乾廷。她瑩白的肌膚在燈光下幾乎是半透明,晶瑩剔透,細膩得不可思議,因為些許的局促,文菁的耳根有點紅,看在乾廷眼里,這就是羞澀又可愛的小女生,哪里像是一個五歲孩子的媽。

「乾廷,魏婕她……她現在是啟漢的總裁了,她財大勢大,我想要揭露她的罪行就更難了,現在她和翁岳天的公司有生意上的合作項目,我在翁岳天的公司上班,一來是因為刀鞘,二來是我想要趁此機會接近魏婕……如果我可以讓她當著我的面說出當年她和魏榛一起害我爸爸的事,我用手機或者錄音的工具錄下來,這樣能否作為將來上法庭的證據呢?」道這來在。

乾廷深邃的黑眸猛然間收縮,一縷凶光稍縱即逝,冷冷地說︰「何必這麼麻煩,魏婕當上了總裁又怎樣,只要你點頭,我隨時可以要她的命。」

「你說什麼?乾廷……你……你想殺人?不……不可以!」文菁驚悚了,瞪大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著乾廷,兩只小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他的胳膊,目光清明而堅定︰「乾廷,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如果我們暗地里殺了魏婕,那我們的行為和當年的她和魏榛又有什麼分別?我們不也成惡人了嗎?乾廷,我想自己努力跟魏婕拼一次,這是我的使命,因為我是文啟華的女兒啊,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文菁微微泛紅的瞳眸里蓄滿了水汽,她為乾廷的話而感到震驚,但同時她也深深為乾廷的義氣而感動,她更不想乾廷為了她而沾上血腥。她不知道乾廷是黑幫老大,以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生意人。

乾廷垂著的雙手攥得很緊,眼底的怒氣在霎那間褪去,是的,他怎麼一下忘記了,文菁那樣美好善良的女人,怎會同意殺人呢,也只有他這樣常年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才會將「殺人」這種事說得那麼順口。乾廷忽然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有這樣的想法。和文菁比起來,他真是太邪惡了……

氣氛有那麼一絲僵持,這時,外邊傳來了小元寶的嚷嚷聲︰「媽咪……干爹……快來看電視……那個男人跟我長得好像啊!」什麼?!文菁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寶寶再電視里看見誰了!

電視播放著「一周新聞集錦」,畫面上出現了一個俊美異常男人,氣度非凡,站在他周圍有幾個是市里的領導,他跟這些大月復便便滿臉油光肥頭大耳的領導一比,那簡直就是天淵之別,只能用「鶴立雞群」來形容他奪目的光彩,難怪攝影師的鏡頭都不自禁地多給幾個特寫,也因此才讓小元寶看清楚了這男人的長相。

文菁和乾廷跑到客廳時,正當看見最後那一個鏡頭閃過,已經是下一則新聞了……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文菁和乾廷卻能百分之百地肯定,那就是翁岳天沒錯!

「媽咪,干爹……那個男人怎麼那麼像我呢?」小元寶抱著媽咪的腿,仰起小臉蛋,皺著眉頭,一本正經的樣子,探究的目光里透著濃濃的好奇。好有人文。

文菁只覺得喉嚨發干,慌張,心痛,惶恐……紛亂的情緒在腦子里逼涌,再一次在兒子面前感到極度窘迫。

文菁一把抱起兒子,強忍住心頭的忐忑,訕訕笑道︰「兒子……那個人,媽咪也不認識……其實人與人之間難免會有相似,是很平常的事,不過媽咪覺得,我家小寶貝是全世界最好看,最帥的,那個男人怎麼能和你比呢。」文菁在小元寶女敕女敕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那小家伙听見媽咪這麼稱贊,開心得直笑,純淨的大眼楮彎成兩只小月亮,可愛極了。

乾廷心里一緊,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心情復雜至極,卻還是幫著文菁安撫小元寶……

這小家伙也不難纏,很快就把這事兒擱腦後去了,只想著快點吃到媽咪做的飯菜。

文菁在進廚房之前還向乾廷猛打眼色,意思是讓他再哄哄小元寶。

乾廷當然領會得到文菁的心意,其實他有點竊喜,听文菁的口氣,她還是會繼續隱瞞小元寶的身世,這讓乾廷暗暗吁了口氣,既然她這麼想,他會盡力幫她的,只是,他知道這件事有點棘手,翁岳天那邊還好辦,可以瞞著,但小元寶那麼聰明,乾廷敢斷定,那小家伙此刻的乖巧是假象,只是表面上不再糾結電視里那個人,暗地里,小元寶一定會想辦法去查的,到時候,恐怕就算文菁不親口說出來,小元寶也會聯想到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

這幾年,乾廷一直隱隱擔憂著一件事,那就是……小元寶和文菁會不會離開?文菁沒有回中國的時候他還可以刻意逃避這個問題,但現在,她回來了,並且在翁岳天的公司工作,這讓乾廷感到了不安……他不想失去文菁和小元寶。有了這母子倆,他的生活才有人味兒,才有了陽光,有了溫暖。

文菁去廚房了,客廳里只剩下小元寶和乾廷在大眼兒瞪小眼兒。

小元寶學著大人的樣子,兩只胳膊交叉著抱在胸前,那雙褐色的眸子依然純澈,可是臉上的笑容就變得有點賊兮兮的。乾廷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妖異的桃花眼里閃動著興味的光芒︰「有什麼想法,說吧。你這小子,也就你媽咪才會以為你什麼都不懂。」

小元寶嘿嘿一笑說︰「寶寶是乖孩子,不會做壞事的……干爹啊,快告訴我,剛才電視里跟我長得像的男人是不是我那個混蛋爹地?我記得電視里有顯示他的名字,叫翁岳天,是一個叫什麼……什麼……築雲國際的總裁,還是本市的商會主席,听起來好像很拽哦,我還記得媽咪身上那個項鏈吊墜上有一個很小的字,那個字,是翁字,對嗎,干爹?」

原來並非只因長得太像才使得小元寶懷疑,是文菁那吊墜就是一個鐵一樣的證據。如果說長得像,只是巧合,那吊墜上的字又作何解釋呢?兩種巧合出現在同樣一件事上,那就很有可能不只是巧合而已……

乾廷眸光一暗,掠過幾分復雜的意味……暗嘆道︰文菁啊文菁,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你這兒子……實在是個太聰明的怪胎了,如果是普通的小孩還好忽悠,而智商奇高的孩子,有時候連大人都會沒轍。想要再繼續瞞著小元寶,看起來是不可能了,還不如告訴他實情,總比孩子一個人私下干出點什麼危險的事出來要好點。上一次在倫敦,小元寶偷跑的事已經讓乾廷心有余悸。

乾廷嘴角那一抹笑意,有點苦澀,他多希望小元寶可以一直在他身邊,但是,小元寶和翁岳天有血緣關系,這是無法抹去的事實,小元寶想要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這個念頭,不是今天才有,乾廷早就知道了,他對小元寶的了解,某些方面來講,甚至超過了文菁。

親情是難以割舍的,小元寶既然有了懷疑,就會不依不饒,這是人之常情,這是人力無法斬斷的執著。

乾廷朝小元寶勾了勾手,那小家伙眼楮一亮,知道有戲,立刻乖巧地移過來,習慣性地爬上乾廷的大腿,舒舒服服地窩在他懷里,等著听他接下來的話。

乾廷溫熱的大手撫模著孩子柔女敕的頭發,語氣低沉︰「寶寶,你猜得沒錯,那個人,確實就是你的親生爹地,但是你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愛你,最疼你的人就是你媽咪,她瞞著你這件事,其實她心里非常難過,也許她是打算等你長大一些再告訴你,只是沒想到,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中注定,無可避免的。」乾廷的無奈,小元寶不懂,畢竟是孩子,就算再怎麼聰明也難以完全揣摩大人的心意。

小元寶默不作聲,皺著小臉蛋,咬著手指,很認真地在思考問題……

好半晌,小元寶才抬起眼楮,紅紅的眼眶有些濕潤︰「干爹,那我爹地他是混蛋嗎?是他不要媽咪,所以媽咪才會跑去倫敦生下我嗎?」這軟噥的嗓音,听得人的心都揪緊了。

乾廷一下語塞,這問題委實太過深奧了,文菁和翁岳天之間的恩怨糾葛,根本不是以誰對誰錯來分辨和判斷的,可以說兩人都有錯,也可以說兩人都對,說到底就是誰都怨不了誰,只能怪命運的神奇,讓一些人和事,偏偏在某一個時刻全都湊在了一起。

這些連大人都分不清楚的神情,如何說給小孩子听呢,乾廷覺得自己詞窮了,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心情也跟著煩悶起來。

「小子,你的問題,干爹回答不了,以後你慢慢就會知道了,反正你也不會打算老實待著的。」

「……」

「干爹都不知道的問題……嗯……一定是有很大的問題。」小元寶下了這麼個結論。

小元寶心里已經有了一種隱約的觀念……一定是媽咪以前受了很大很大的委屈,所以才會離開爹地,媽咪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欺負媽咪的人都是壞蛋,讓媽咪傷心的人更是壞蛋!哼哼,那個叫翁岳天的男人,寶寶才不管你是不是爹地,你對媽咪不好,你就不是好人!

「阿嚏!」某公寓里躺在床上的男人,那個寶寶口中名叫翁岳天的男人,此刻很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噴嚏。他哪里會知道,自己居然在未曾謀面的兒子印象中成了「壞蛋」……

翁岳天身邊的酒瓶不知什麼時候空了,人也不知什麼時候躺到了臥室的床上。他打了幾次電話,文菁沒接,也沒有回短信,在他的意識里,文菁今晚不會回來。

她去見誰了?是跟男人過夜去了嗎?會是那個在電話里被她稱呼「親愛的」男人嘛?

翁岳天已經五年沒有在這里住過了,今夜,他卻留下來,只因為想要等……盡管他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他懷抱著一線希望……希望文菁今晚能回來……

五年的時間完全足夠去忘記一個人,曾經的愛和傷痛都該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淡去。可是對于有些人來說,一輩子只有唯一一個最愛的女人,不會有誰與之並列。那種愛是無可替代的,是刻骨銘心的,如罌粟般有著致命的魅惑,浸透入你的骨髓,你的靈魂。除非你一生不再見到那個人,或許也就這麼得過且過了,但只要那個人一出現,或許,你才會釋放出你真正的瘋狂!因為失去過一次,才會想要以近乎毀滅和摧殘的方式來掠奪,只因你害怕再一次失去。

翁岳天和文菁現在就像是兩只渴望著溫暖的刺蝟,想要靠近彼此,必須要先卸下一身的刺,如果哪一方堅持而另一方已卸下,將會被刺得遍體鱗傷……

翁岳天迷迷糊糊中,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因為酒精的作用而讓他覺得熱,干脆光溜溜鑽進被子……唔……好舒服……

睡到半夜,翁岳天感到臉上有點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輕輕拂著。他吃力地睜開眼楮,看見文菁正用手撫模著他的臉……

呵呵,真是的,怎麼又夢見她了……翁岳天含糊地低喃一聲,又閉上了眼楮。他以為還是跟先前一樣,是夢境。

他身上明顯有酒味道,體溫很燙,俊臉酡紅……這是……喝醉了?

文菁在經過一番思想斗爭之後還是回來了,現在不能惹毛了他,今天她在晚餐還沒結束時就偷跑掉,這事已經觸怒他了,他發的短信內容雖說是讓人很氣惱的威脅,但文菁目前的處境,暫時還不能擺月兌他的威脅。一是因為刀鞘的事,二是……她需要在他的公司,需要留在他身邊,才能更有利于她接近魏婕。

文菁忍痛暫別了寶寶,趕回來公寓,一進臥室門就看見床上躺著一個絕美的男子,除了翁岳天還能是誰呢。

他睡著的樣子真像個小孩,單純無害的面容讓人心疼,淺淺的微笑,似乎是夢見了開心的事。這樣的他,沒有咄咄逼人的凌厲,沒有冷言冷語的嘲諷,文菁的心也不由得軟了幾分……

就是在張床上,與他曾有過多少旖旎纏綿,濃情蜜意,就是在這張床上,她的第一次給了他。就是在這張床上,她身體里有了生命的種子,懷上了寶寶……

文菁的目光落在枕頭旁邊那張紙條上,當看清楚上邊的字跡時,她整個人猶如被悶棍打了一樣,腦子里嗡嗡作響,呆滯良久,伸出手,顫顫巍巍地將字條拿起來……

這是五年前的聖誕夜,魏榛闖了進來,用槍抵著她的肚子,強迫她寫下的字條。想不到,闊別五年之後,她還能親眼再看到。

回憶是什麼?回憶有時就是定時炸彈,被特殊的人和事點燃導火線的時候,就會在你身體的每根神經和細胞里肆虐!

文菁腦子里又浮現出寫紙條那一幕,當時的恐懼,當時的心情,當時的無助,全都像潮水一樣涌來……

「翁岳天,我走了,不要找我,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對彼此。你既然選擇了魏婕,就不必再有我。明知道我恨她,你還要那麼做,我不想再見到你,離開你,我會過得很好。祝福你和心愛的女人快樂幸福。」這是紙條上的話,文菁至今都沒有忘記過一個字。

這些年,文菁問過自己無數次如果當時沒有魏榛的挾持,她會不會走?

她沒有答案。那晚她親眼看見翁岳天和魏婕接吻,知道了他們曾是戀人,然後又看見魏婕倒在他懷里,而他那麼緊張……

愛是自私的,誰能大度到遭遇這樣的事還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何況,魏婕是文菁不共戴天的仇人。在那樣的情況下,就算沒有魏榛的存在,她和翁岳天之間也不會平坦的。

他怎麼還留著這張紙條?他為什麼今夜還要拿出來看?他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酒?在她記憶里,從沒見他身上有這麼濃的酒味。

文菁的手不知不覺爬上了翁岳天的臉頰,輕輕地觸著他光滑的肌膚,她眼眶里泛著點點晶瑩,酸澀,伴隨著深刻的心痛,無聲的嘆息……因為他睡著了,所以她可以大膽地流露出自己的愛意。可知她忍得多辛苦,越是靠近他,越是有一種近乎自殘的痛楚。

她不是沒想過告訴翁岳天這一件事,但她也很迷惑,就算說了又如何呢?他和魏婕的關系都那麼深了,難道就憑這件事讓他「移情別戀」?她還指望著重拾舊情嗎?

那麼傷過,那麼痛過,經過五年的沉澱,對于現在的文菁來說,愛情反而不如寶寶來得重要了。她的心累了,除非了受到極大的感情刺激,否則很難再讓她激起愛的火花。

她縴細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描繪著他深邃的眼部輪廓,暗暗贊嘆這個男人擁有無懈可擊的容顏,不論從那個角度看,都是那麼賞心悅目,百看不厭。

「唉……如果你知道這紙條是當年魏榛用槍抵著我的肚子,逼我寫的,你還會像現在這麼恨我嗎?」文菁情不自禁地囁嚅著嘴唇,聲音細如蚊蠅。

文菁搖頭輕嘆,戀戀不舍地收回手……

今夜怎麼又感xing了,文菁拍拍自己的腦袋,無奈地苦笑,這是被他給感染了嗎,因第一次見他喝這麼多久,地板上那空空的酒瓶,看在文菁眼里有種莫名的刺痛。

文菁站起身走向浴室,才剛跨出一步,倏地,身後猛然一個大力的拉扯,下一秒,她嬌小的身子就跌進了男人赤果的懷抱!

文菁嚇得驚叫,這熟悉的危險氣息讓她渾身寒毛都豎起來,緊貼著他,她這才看清楚,原來被子底下的他,沒穿衣服……

「翁岳天,你放開我……你抱得好緊,我喘不過氣了……」文菁羞窘,她本來是想伸手抵著他的胸膛,但是這動作此刻卻變得曖昧無比,她的爪子正好在他那粉紅的誘人之上……

翁岳天灼熱的呼吸里噴薄著讓人目眩神迷的氣息,只是那雙眼眸卻閃爍著恐怖的幽光,像夜里出來覓食的狼!

他輕輕一勾薄唇,低沉暗啞的聲音仿佛從外太空飄來︰「還想跑?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五年前的聖誕夜,你遇到魏榛的事……你真行,藏得很穩……」

男人的每個字都是從牙縫里咬碎了擠出來的,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剛才如果不是他故意裝睡,他就不會听見她的自言自語……

文菁驚駭了,他……他听見了?

慌了,亂了,懵了……文菁像鵪鶉一樣縮著小腦袋,他的怒氣充斥在周圍的空氣里,他的眼神比刀子還可怕,文菁的身子禁不住在顫抖……

翁岳天拼命忍住身體里那一股肆意洶涌的狂暴因子,緊緊擁著她,心痛到窒息!

「說……我要你,說!」他再一次地重復,強健的身軀在微微戰栗著,他分不清楚自己是震驚還是歡喜多一些,只知道此時此刻,他的理智隨時都可能崩潰!

文菁其實也明白,她不說是不行的了,只是她還太過措手不及,緊張得全身哆嗦。

他沉重的呼吸響在頭頂,可見他有多用力在克制著自己,文菁的腦殼里亂成一團漿糊,只好結結巴巴地將那晚自己被魏榛挾持的事說了出來,但她只說到自己滾落江邊就沒有再繼續了……寶寶的事,她不敢說。

翁岳天的臉色一陣黑一陣白,額頭上青筋暴跳,鋼牙緊咬,瞳眸里發出嗜血的紅光,凜冽的寒氣仿佛凍結了周圍的空氣,盡管有空調,文菁依然被他的氣勢給逼得瑟瑟發抖。

他什麼意思呢?不說話是代表什麼?文菁揣測不到他的想法,她只感到惴惴不安,生怕他窮追不舍地刨根問底,那她要怎麼辦?

僵硬的氣氛持續了不知多久,文菁才听得一聲幽幽的嘆息,盤旋在她頭頂,灌進她的耳膜,帶著男人無盡的悲傷和痛惜,在她心上化作綿綿不絕的絲線纏繞著,一圈一圈越來越緊……。

「吧嗒……」文菁臉上滴了一顆透明的液體,滾燙的溫度破開她的肌膚,灼傷著她的心。

良久,空氣里蔓延著他沙啞的聲音︰「幸好,你還活著……」隨著這一聲,他冰涼的唇落在她的額頭,那般溫柔,一如往昔的寵溺。

只是這一句話,只是這麼一個動作,就讓文菁的情緒在瞬間崩塌……太多的委屈,太多的心酸,太多的恐懼,當年她差點就被魏榛關進籠子,路上出車禍的時候她僥幸沒有撞到,及時逃月兌了,再後來滾下江邊,幸虧命大福大,沒有一尸兩命。從鬼門關里走過來的人,比任何人都更慶幸自己還活著!

拼命壓制著的眼淚頃刻間決堤,文菁只知道必須要發泄出來,在他面前狠狠地,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她已經幻想了五年!

「嗚嗚嗚……你知不知道魏榛有多變態啊……他說要把我關進籠子里……說他為了關我,做了一個金子做的籠子……哇嗚嗚……」文菁在翁岳天懷里哭得一塌糊涂,扯開嗓子哭,扯開嗓子嚎……

他默然,因為沒有語言可以形容他的憤怒!她的遭遇,是五年前的事,他現在說什麼都無法讓時光倒流一次,傷害已造成,他唯有傾听她的哭泣和委屈……

柔柔燈光下,英俊無匹的臉上,濃眉深鎖……文菁大聲慟哭,將翁岳天的心都哭亂了,哭碎了,讓他那一顆自認為堅硬的心,在悄然龜裂……

翁岳天想不到文菁當年的離開竟是這般曲折,那夜之後他不是沒有查公寓的監控錄像,但結果卻是壞掉了。顯然的,魏榛那禽獸,既然計劃好了,當然會提前把監視器給破壞掉……

文菁哭得肝腸寸斷,一聲比一聲淒慘,哭不盡的悲傷,流不完的心痛,全都釋放在這個溫暖熟悉的懷抱里……

「我們的孩子……就是在那個時候沒有的嗎?」翁岳天沉重的聲音傳來,文菁的身子又是一顫。她的這個反應,給翁岳天的感受就是太過悲痛所至,是戳到她的傷疤了……文菁哭得更凶了,有那麼一秒的時間里,她真的想要告訴他,孩子,還活著,活得好好的……

緊貼在他的胸膛,文菁能听見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越來越快,震蕩著她的耳膜,攪亂了她的心,他顫抖的聲音,讓她肝膽欲裂,關于孩子的事,她還在猶豫著,就是這一會兒沉默的時間,翁岳天自然就以為她是默認了,以為他的猜測是對的,孩子就是在她滾下江邊時流掉……

「我錯怪你了……孩子的事,不是你的錯,可是你知道嗎,我這些年,做夢都想著那個孩子……我們……我們再生一個寶寶好嗎?」翁岳天近乎自言自語地低喃,結結實實嚇了文菁一跳,她滿腦子是有他最後那一句「再生一個寶寶」……

「我……唔唔……唔唔……」文菁後邊的話還沒說完,紅潤的雙唇已經被他狠狠攫住。密密綿綿的吻將文菁的整個意識給攪得亂七八糟,久違的溫柔如春風化雨,這一次他沒有用力啃咬,撕扯,而是深情地描繪著她優美的唇線,細細摩挲著她花瓣般的櫻唇……他火熱的軀體將她身上的冰冷都趕走,連帶著她的理智一起燃燒起來,他的吻,急切,密實,張揚著強烈的佔有欲和霸道的狂肆,彼此是那麼熟悉,深藏在靈魂里的情意如決堤的山洪暴發,奔涌不息……急促的喘息,曖昧的低吟,柔黃的燈影下,只見兩條糾纏不休的身影在翻來覆去,滿室的春意盎然,免不了又是一場激情大戰。揮汗如雨的男人勇猛剛勁,在最後那極致的歡愉里,他喉嚨里發出的低吼聲中,文菁只迷迷糊糊听到一句︰「我要孩子……一定要再懷上一個孩子!」文菁意亂情迷中,看見他目光里不止是有的色彩,還有一種堅定!他是說真的?還想要她再懷孕嗎?還沒等文菁反應過來,剛剛才戰完一回合的他連休息都沒有,再次將她吃了個干淨……

「唔……我沒力氣了……」

「小東西……你乖一點……給我生個孩子吧……忍忍,一會兒就好了……」翁岳天嘶啞的聲音附在文菁耳邊……「小東西」,他很久沒有這麼叫她了,每一次他這麼叫,她的心就會特別柔軟,就會感到他的疼愛和寵溺……文菁一時間迷亂了,眼前這個是她深愛著的男人,是她身體里解不開的蠱毒,她可以抗拒他的粗暴,但是他的溫柔繾綣,她卻沒有免疫力。仿佛沉睡的公主被喚醒,心底涌動著一波一波濃情蜜意,有過太多傷痛的心,更加渴望有愛的滋潤和灌溉……

有的人就是這樣,哪怕傷得重,哪怕傷口還在滴血,其實她想要的不過就是心愛的人一點點的眷顧和溫暖,她就會覺得,那些苦,不算什麼……

仿佛回到過去那段甜蜜溫馨的時光,暫時忘記了現實,暫時忘記了過往的傷痛,兩人全身心地沉浸在這一場淋灕盡致的情事里,此時此刻,什麼都不想去顧慮,就讓大腦空白得只剩下對方帶來的愉悅……。

「噢……」在翁岳天一聲滿足的喟嘆之後,他終于消停了,如狂風過境般的激戰,床上一片狼藉,文菁雖然現在的身體比起五年前好一些,但連番承受他的索取,她也招架不住了,小嘴兒張著大口大口喘粗氣……這男人不是開玩笑,不是一時興起,他是真的要造人,並且無比迫切,恨不得今晚就造人成功!

翁岳天因為先前喝了酒,所以精神狀態不是特別好,不然的話,指不定現在還沒停下來。他擁著文菁不放,一只手搭在她肚子上,撫模著她平坦光滑的小月復,酡紅的俊臉上籠罩著一層夢幻般的色彩,低低地呢喃︰「我們還可以有個孩子的,對嗎……孩子……孩子……」

他如夢囈一樣,意識似乎也不是很清醒,興許是酒勁還沒過去,興許是對「孩子」的執念太過深刻了,以至于一直在念叨著……

「為什麼到現在才告訴我……你這些年都去哪里了……你過得好嗎……你有沒有想我呢……那麼大的委屈,你現在才告訴我……」翁岳天緊緊摟著文菁,他語氣里的自責,讓文菁的心不停抽搐著,埋在記憶深處那些悲傷的片段,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來,她眼角的晶瑩漸漸滑落臉頰,胸臆里沖撞著無數的聲音,最終還是問出了一句︰「時光不可能會倒流,五年前的那個聖誕夜,我親眼看著你和魏婕接吻,再看著她昏倒在你懷里,而你那麼緊張,我也是在那天才知道……原來你們曾經是戀人……呵呵……多諷刺啊……我該如何自處……我的委屈,說與不說,其實沒什麼分別……」

翁岳天默然了,劍眉緊蹙,擰成小山,幽深的眼底漂浮著濃重的憂色,幾番沉浮掙扎,在幽幽地一聲嘆息中,他閉上了眼簾,似是疲倦不已,文菁也不說話了,氣氛陷入僵局。

剛才與翁岳天的歡愛,他沒有前幾次那麼粗暴了,所以文菁也沒那麼痛苦,他霸道而不失溫柔,讓她短暫地淪陷了,但是現在激情過後,她的腦子清醒了一些,想到了許多問題。最讓她糾結的還是魏婕的存在。

文菁心里酸澀無比,她能感受到翁岳天對孩子的那種痴迷的愛,但她已經有了小元寶,她不想入他所說「再懷孕」。他今晚的表現讓她陷入深深的矛盾里,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呢?他和魏婕有那一層關系在,為什麼卻要她生孩子?他不是應該跟魏婕生嗎?都談婚論嫁了,難不成還沒上過床?怎麼可能呢……文菁想到這里就不由自主地捂著胸口,痛得難以呼吸……

文菁腦子里閃過千百種念頭,很快她就下了決心,自己萬萬不能在這種時候懷孕,一是因為她有了小元寶,她覺得很滿足了,另外的原因就是,她還要和魏婕做斗爭,為枉死的父親討回公道,如果她懷孕,必定會影響她。她不想再等那麼久了,小元寶一天天長大,文菁一天天更加不安,如果不能把魏婕繩之于法,文菁母子就不可能真正的安全,因為……只有文菁和小元寶才是文啟華的合法繼承人!只要魏婕活著一天就會深深地忌憚,魏婕很清楚當年文啟華的遺囑根本就不是他自願寫的,財產到了魏榛手里,再到魏婕手里,這一切都是靠卑鄙的手段得來,如果文菁要追究當年遺囑的事,如果魏婕真正隱藏的身世曝光,她將徹底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文菁知道魏婕是不會允許這個世界上還有威脅她的人存在,她一定會動手的。所以在魏婕下手之前,文菁要趕在她前面,揭穿她!

文菁深呼吸了幾口氣,穩了穩心里翻涌的思緒,悄悄地下床倒了一杯水,床頭的櫃子里放著避孕藥……

「你做什麼?」翁岳天隱含慍怒的聲音傳來,冷得徹骨。

文菁手掌心里放著白色藥片,被他嚇得抖了一抖……

翁岳天從床上騰起來,如希臘雕塑一樣完美無缺的身軀依然xing感,但卻在此刻散發出一股森冷的氣場,一把鉗住文菁的手腕,猶如千年寒潭深不見底的瞳眸里迸射出令人心驚膽戰的光芒,一字一頓地說︰「你,要,吃?」

文菁被他這副恐怖的表情被驚呆了,猛吞了吞口水,一會兒點點頭,一會兒又搖搖頭,連她都不知道自己點頭搖頭是什麼意思,只知道手腕快要被他捏斷了!

空調好像在一霎間都失去了作用,他發怒的樣子,讓文菁覺得好像一下跌進了嚴冬,忍不住牙齒都在哆嗦︰「你……這藥是你買的……我吃……難道有錯……你放手,我好……疼……」

翁岳天輕輕扯了扯嘴角,這種冷笑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好像惡魔在展示他的獠牙,只要他一個不高興就能狠狠地刺穿她的脖子!

「我說要你生孩子,你沒听見?還敢吃藥?」翁岳天沒有減輕手上的力道,他沒想到文菁還會吃藥,當他的話是放p嗎?

文菁強忍住手腕上傳來鑽心的疼痛,這痛,在刺激著她的心神,也激發出了她敢于說出心里的話。時在有文。

文菁那雙晶亮的眸子里盈滿了水澤,柔美的臉蛋上有著小小的倔強和堅定︰「翁岳天,你憑什麼要我生孩子?你跟魏婕都快結婚了,你們是情侶,你們是光明正大的一對,現在你卻要想讓我懷孕,你怎麼能這麼殘忍?你的心是鐵做的嗎?你要讓我背負小三的罵名,為你生下孩子,然後讓下一代也生活在陰影里,成為私生子嗎?」她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清晰地印在翁岳天身上,如同一道道裹著荊棘的藤條在抽打著他的血肉。

翁岳天被文菁的話問住了,愣神之際,手也松了,文菁趁機抽回手,重新倒出藥片,連水都沒喝就匆忙咽下!在她把藥片剛吞進肚子里,她才听見一個淒涼的聲音在說︰「你知道嗎,五年前的聖誕夜,我買好了戒指向你求婚。」

文菁那一顆狂跳不止的心瞬間飛入萬米高空,卻又在下一秒狠狠被拽進無底的深淵!

五年前……翁岳天想要跟她求婚?這是真的嗎?他曾想要與她結為夫妻嗎?他曾經那麼愛她嗎?

這一連串的疑問,如夢幻般顯得太不真實了,文菁一時間腦子轉不過彎來,干澀的喉嚨里艱難地出聲︰「你……說的是真的?那時候我才17歲……你真的會決定娶我?」這斷續的聲音,顫抖得厲害,挖心挖肺的痛,排山倒海般襲來,摧毀著她脆弱的意志……不……她不敢想象,自己與他,竟然錯過了五年?!這是多麼殘忍的真/相!五這天你。

「17歲又怎樣,只要我想,只要你願意,沒有什麼不可以。」翁岳天冷凝的眸子直勾勾盯著那一瓶避孕藥,腦子里只有她剛才吃藥那幅決然的畫面。

是了,五年前的她,不也是曾一心想嫁給他嗎。

听他說的話,文菁該高興的,她該高興得痛哭流涕,她一直以來最想要知道的一件事情就是……翁岳天到底愛不愛她?那個聖誕夜,她主動提出結婚的事,而他沒有給予她想要的答復……這是文菁的心病,她一輩子都會記得,她向一個男人求婚,他卻抱著她的仇人去了醫院。她以為他是不會想和她結婚的,以為他不愛她……

而就在剛才,他卻說,五年前,他連戒指都買好了。這徹底顛覆了文菁的意識,她想要開心地大笑,但是她僵硬的嘴角卻只能牽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和淒涼的表情。

這是命運的捉弄還是該怪人為呢?如果不是魏榛早計劃好讓文曉芹在那天晚上引誘文菁去魏家別墅,如果不是文菁剛好看見魏婕和翁岳天接吻,如果不是魏婕昏倒在翁岳天懷里,如果不是魏榛闖進了公寓將文菁挾持,如果文菁沒有遇到乾廷那個亦正亦邪做事天馬行空的男人……太過的如果,但最後都抵不過一個殘酷的事實文菁和翁岳天錯過了整整五年的時間!

翁岳天冷眼睥睨著文菁,半眯著眸,幽光連閃,森冷的怒意讓她背脊發寒︰「你就非要吃藥不可嗎?你就這麼不想懷上我的孩子?嗯?」。

他好凶……文菁心里默默念著,身子明顯顫了顫,氤氳著水汽的瞳眸泫然欲泣,扁著嘴,紅紅的眼眶盈滿了委屈,那可憐巴巴的小模樣,一如從前讓翁岳天的心不受控制地揪緊……想想當年她被魏榛劫持的時候,她該是怎樣的恐懼,想想當年她滾落江邊失掉孩子,是怎樣的痛不欲生……他冷硬的面孔最終還是軟了下來,今夜對他來說,意義非凡,他知道了五年前她是因為被魏榛劫持而離開的,這還不夠嗎?他該感到開心才對,怎麼能對她惡語相向呢,她也只是一個受害者啊,他該興慶的是她還能活著出現在他面前!

翁岳天把目光從藥瓶上移開,他可以不計較她剛才吃了避孕藥,但他希望以後她別再吃了,因為……他太想要個孩子,他不是十幾二十歲,他已經三十一歲了,對于孩子的執念,除非能擁有一個,否則他永遠都不能釋懷!

翁岳天幽深的眼眸里漸漸流露出文菁熟悉的寵溺,柔和溫潤的目光,這才是她愛的翁岳天啊。

他伸長雙臂,將這香噴噴的小身子摟在懷里,感受到她的顫抖,他的心越發疼得厲害,一顆心深深為她所牽動,再多的憤怒也盡化成綿綿的情意。是自己忽略了她的感受,不該說話那麼僵硬。

他低下頭,薄唇輕輕觸著她的眼角,咸咸的淚水滲進嘴里,他依舊沒有停,只是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著他的歉意和柔情。他的溫柔繾綣,濃得化不開的柔情蜜意幾乎要把她溺斃在里邊,他的眼楮好像能吸人魂魄一樣,她無可抗拒地又迷失在這如夜空星辰般的眸子里……

情不自禁地抱緊了他的腰,像從前那樣,在他胸膛里肆意蹭啊蹭啊,這是在吃豆腐還是在拱白菜呢……

他的懷抱還是那麼暖,寬口結實的胸膛是她做夢都想的港灣。她並不是只和翁岳天抱過,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她也與乾廷和顧卿抱過,但她都是清心寡欲,沒有非分之想,不涉及到男女間的感情,唯獨只有翁岳天能帶給她異樣的感覺……怎麼說呢,應該是叫做觸電吧。他的每個眼神,每個觸踫,她都會心跳狂飆,其他的男人就不會如此了……

貪戀著他身上的體味,感受著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她就特別有安全感,仿佛這懷抱有股神奇的力量,能為她擋風遮雨……

這溫馨的時刻,讓人只覺得心中悸動不已,酸脹得要命,甜酸苦辣都堆積在一起,令你產生一種錯覺……好像曾經的傷痛都遠去了,越來越模糊,到最後你甚至會懷疑,那些……真的曾經發生過嗎?

只怪氣氛太美好太感人,才會有夢幻一樣的不真實,才會想越發想要將這一切都保留,延續……

靜靜的,什麼都不說,只是眼神的交匯,文菁和翁岳天最初相識的時候就是這麼靠著眼神來探知對方的想法,那種默契,恐怕這輩子再無他人可代替。

靜謐的空氣里,有著一點不協調的震動,是枕頭下他的手機,其實已經響過好幾次,每一次都被他掐了……

她眼眶里滿滿都是淚水,只要輕輕一眨眼皮就會掉下來,掉一滴他就會吻去一滴,這樣極致的寵溺,有多久不曾領略過了,那就像上輩子的事……

良久,文菁耳邊才幽幽然響起他夢囈似的聲音︰「對不起……我不該凶你……五年前你被魏榛劫持,離開了我,遭遇到了那麼大的不幸,你全都一個人扛下來,過去的五年,我無法讓時光倒流,可是如果你願意跟我重新開始,我會給你想要的……幸福。」

文菁怔住了,他那樣驕傲的男人竟然會說「對不起」,這三個字,對他來說份量有多重?「幸福」那是一個多麼閃耀的詞匯,是多少人窮其一生的追求和夢想。幸福……她有沒有幸福過?

翁岳天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等待她回答的這點時間,哪怕是一秒也很難熬。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兩只手臂用力抱著她,兩人緊密貼合著,女人嬌小白女敕的身子與男人健碩誘人的軀體在淡淡的燈光下絕美的契合,猶如一幅動人心魄的畫卷。

真的可以重新來過?可以和心愛的男人一起組成一個快樂幸福的家庭嗎?這對文菁來說,宛如高高掛在雲端的聖誕樹,只能看見樹枝上垂下的精美禮物但就是無法牢牢抓在手里……太美的東西讓人反而望而卻步了,因為太不真實,來得太突然,生怕那只是一個夢境,一旦存著接近的念頭就會灰飛煙滅!

她清秀柔美的臉蛋上浮現出痛苦和掙扎,輕聲問︰「那魏婕呢?你打算怎麼辦?以前我遇到你之前,你們就已經有過一段了,我走了五年,你們又在一起了五年,這前前後後,你們的關系,是那麼容易撇清的嗎?」

她哽咽的聲音透著無奈和心痛,她知道幸福就在自己眼前,只需要她伸手……但是,真正地愛一個人,眼里是容不下沙子的,文菁至今只愛過翁岳天一個人,無論是身還是心,都是屬于他一個男人。她沒有三心兩意過,愛了就是全部,愛了就是絕對的忠誠!不僅是她自己,她也希望對方能這麼對待她,以真心換真心。

她不願意自己當第三者,也更不願她和翁岳天之間有第三者。你可以說她小氣,可以說她較真,但在現如今的社會里,太缺乏也太需要這樣的人了。

文菁清澈的目光里,三分期許,三分不確定,還有幾分苦楚,這些情緒,他都一一讀懂了……

僵持中,驀地,一陣熟悉的歌聲傳來……

「想你時你在天邊

想你時你在眼前

想你時你在腦海

想你時你在心田

寧願相信我們前世有約今生的愛情故事不會再改變」

這是文菁的歌聲,是她專輯里截取下來的鈴聲……翁岳天的電話終于還是響了。

他深眸里漾起一絲復雜的光芒,接起了電話,這深更半夜的,除非是有急事,否則對方是不會接連不斷打來。

接起卻不是魏婕的聲音,而是她的干媽,魏榛的妻子陳月梅。

「岳天……魏婕她發病了,你能來一下醫院嗎?雅倫不在家,我一個人在醫院。醫生說她這一次可能熬不過去,問我同不同意給她注射那個……新的……疫苗……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岳天……我怕魏婕她……」陳月梅焦急的聲音抖得厲害,她見到過魏婕「發病」,那恐怖的慘狀每次都像要去閻王那里報到了一樣。她當然不知道魏婕根本不是疑難怪癥,而是病毒細菌。

魏婕毒發了?翁岳天心里一凜……他知道那所謂的「疫苗」其實就是魏婕的解藥,是五年前她被送去醫院之後,由于她的情況特殊,屬于國內首次發現的新型病菌,所以這幾年醫學界有幾位權威人士都在秘密對此進行研究,當作是重要的攻關項目。陶勛有參與這項研究,所以翁岳天知道,目前,那解藥並不算完全研制成功,但現在醫生卻提出要注射,那就是說魏婕這次無論注射與否,都是九死一生……

翁岳天剛才接電話那會兒,文菁就在他懷里,听了個清清楚楚……是魏婕發病?難道說五年前她不是假裝暈倒,是真的有病嗎?

文菁驚愕,腦子里亂哄哄的,她是該阻止翁岳天去醫院還是和他一起去?

只是這麼一個猶豫的瞬間,翁岳天已經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穿起衣服。

文菁的情緒極度混亂,但她畢竟不是五年前那個懵懂膽小腦子熱的女生了,短暫的失神之後,她內心並沒有恐懼,她不會傻傻地再叫住他。

在此時此刻,她只是坐在床上,看著那個已經走到臥室門口的男人,眸光清冷,聲音依舊綿軟動听︰「翁岳天,我們都不再是五年前的自己,這幾年,各自有各自的生活,雖然我們相愛過,我也很感謝你曾想要和我結婚,為我買戒指,但是我們錯過了五年,這是不爭的事實。那麼多的糾葛,我和你都沒有錯,現在你去醫院看魏婕,我也不阻攔你,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立場,你和魏婕是情侶,去看她是你應該做的,我只是想告訴你,先前你所說的重新開始,我認為沒有必要,就讓我們各自回歸自己的生活,一切的恩怨都不要存在了,好嗎?」

翁岳天的身形停了下來,握住門柄的手緊緊攥著,他沒有回頭,文菁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有多沉痛。高大偉岸的身體有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沉默片刻之後,文菁只听見空氣里傳來飄忽的聲音︰「你……果然是成熟了,不愧是文啟華的女兒,夠果斷,心夠硬,連我都自愧不如。你說不再重新開始,我也不勉強,但是,若說一切的恩怨都不存在,那不可能。既然你不想跟我在一起,那就繼續當好一個稱職的地下情人。」

「好,我不想再爭論什麼,就依你說的,我繼續當你的地下情人,我希望刀鞘在你那里能得到妥善保管,另外,你說過會付給我每天兩千塊的薪水……我現在沒錢了,可以先把這幾天的薪水結算一下嗎?」文菁的聲音有點哽咽,但總算是沒有結巴地說完了這段話,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她心里暗想啊,小元寶來了,她要給孩子買衣服買玩具,買好吃的,這些都需要錢。

翁岳天想不到她會這麼干脆,有些出乎意料,沒有意想中的哭鬧,挽留,反而如此灑月兌,理智。她的心,到底有多強悍,他算是見識到了。

「呵呵……」他冷笑,不說話,這笑聲中數不盡的淒涼和嘲諷,還有一份深深的無奈。

翁岳天從外套里隨意模了一把鈔票放在靠牆的壁櫃上,在關門那一秒,他說了一句︰「記住我說的話,以後不要再吃避孕藥。還有,別妄想能擺月兌我,只要我活著一天。」

「砰」隨著這關門聲,文菁的身子不由得激靈靈打個寒顫。

這男人腦子是什麼做的啊,還在糾結避孕藥的事,他還是想要讓她懷孕嗎?說什麼別妄想擺月兌他……噢,天啊……實在理解不了他到底是想要怎樣。

文菁心底涌起一股失落,剛才偽裝的堅強,只不過是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狼狽而已,她早已經是熱淚滿眶,排山倒海般的痛苦,在她心上長出無數看不見的蔓藤,緊緊纏著越纏越緊,痛得她幾乎要昏死過去……

為何愛情總那麼難?她沒有答案。許多人都無法回答這樣的問題。假如愛情能輕易得到,人們何必還要去珍惜呢?就是因為它太過虛無縹緲,可遇而不可求,就是因為現實里有太多艱難險阻,所以才有那麼多的人在面臨波折時望而卻步。

獲得幸福的過程就是一場殘酷的戰爭,你不是在跟某一個人斗,而是在跟一只名叫「命運」的遮天手做斗爭。

對于文菁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孩子的安全,因為翁岳天和魏婕的關系,所以她不可能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交代孩子的事,更不會透露魏婕曾經的罪行。

如果翁岳天和魏婕沒有那麼特殊的關系,文菁已經向他全盤托出了。回想自己經歷過的一切,文菁在學著隱忍,學著不要太感情用事,學著三思而後行,學著在沖動之前先考慮考慮後果。

萬一被魏婕知道小元寶的存在,萬一被魏婕知道文菁早年親眼目睹了文啟華的死,這個瘋狂的女人,一定會使出更凶殘的手段。

眼看著翁岳天離去,文菁心如刀絞,可目前她除了忍還能做什麼呢?她拿不出證據指正魏婕,與魏婕之間的較量還要繼續。她最懼怕的事情其實是,如果翁岳天知道魏婕的惡行了,他會怎麼做?如果他的反應不是她預期的,她又該如何?

翁岳天和文菁並不是不相愛,但因為種種原因,導致兩人此時此刻沒能義無反顧地沖破阻礙。這種「阻礙」不僅是因某些人,更多的是存在于彼此心里的,對愛情的不確定。傷過痛過,極度渴望著幸福,可正因為如此,在接近幸福的時候又會產生恐懼,再陷進去一次,都不敢想象自己會成什麼樣子,還不如就這樣讓兩顆心遠遠望著。或許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再次讓心中愛意沸騰的機會。

一切的紛擾,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為好,將危險降到最低,不讓事情太過復雜化。

以有他我。愛情的世界里,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這麼簡單的公式,要想真正地得到幸福,不僅僅只是有感情就能實現的,所謂的緣份緣份,就是要有緣相遇,有份成為一家人。

就在翁岳天離開了公寓之後不到一分鐘,停在公寓對面馬路的一輛車也在緩緩啟動,遠遠地跟著他……

一個戴著帽子的中年美婦,渾身上下裹得嚴實,從她褐色的瞳眸里透出幾分與生俱來的冷傲和高貴。

「想不到,競拍刀鞘的人和岳天之間那麼親密,竟然同居了……她到底是誰呢,不知她跟文啟華究竟是什麼關系……蕭奪,你怎麼看?」中年美婦神色極為復雜。

駕駛室里那個戴著金邊眼鏡的男子原來是亞洲第一拍賣行的代理執行官蕭奪。他的身份尊崇,能讓他甘願在這寒冷的深夜充當司機的人,屈指可數,可見這中年美婦對蕭奪來說十分特殊。

蕭奪黑眸里精光一閃,隨即笑笑說︰「我到想先問問蘭姨,魏婕和文菁,您更看好誰?或者說,您覺得誰更適合當翁岳天的妻子呢?」

這被稱呼為「蘭姨」的中年美婦聞言不禁輕笑道︰「這麼高難度的問題,我可回答不了。」

「哈哈……蘭姨也會遇到難題,真是稀奇事。」蕭奪像是發現了有趣的事一樣。

蘭姨沒好氣地橫了蕭奪一眼︰「我又不是神仙,當然會遇到難題了,利用刀鞘,如我所願釣出了文菁,她肯高價拍下,可這接下來我是不是該與她正面接觸一下……我還在猶豫。」

「蘭姨,您不會是想要坐山觀虎斗吧?想看看魏婕和文菁誰能贏得翁岳天的心嗎?您就不怕兩個女人兩敗俱傷嗎……唉,要是翁岳天以後知道您這麼淡定地在一邊看戲,真不知會做何感想。」蕭奪語氣輕松,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里瞄著蘭姨的臉色,難得看見蘭姨皺眉頭很傷腦筋的表情,他才像是個看好戲的。

蘭姨很快就恢復常態,岔開了話題,眼神柔和了下來︰「蕭奪,真是麻煩你了,大半夜的還充當我的司機,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麼做的。」中年美婦平靜的語氣里帶著一絲淡淡的親切,成熟沉穩的聲音有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

這話蕭奪可不愛听,鏡片後的兩條眉毛蹙了蹙︰「蘭姨,您怎麼比以前還更客氣了,陪您守在這里是我的榮幸,別說是這點小事,就算是蘭姨叫我上刀山下油鍋都沒有關系的,您是我的再生父母,我這輩子無以為報……」蕭奪素來冷靜精明,喜怒不形于色,能讓他這麼感xing,十分罕見。

「蕭奪,你又來了,趕緊打住,這些話,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以後別再提起,再提的話,小心蘭姨揍你!」中年美婦明眸一瞪,笑罵的樣子讓人感覺眼前一亮,這才是真正的美麗女人,經過了歲月的洗禮依然如傲霜的寒梅,越磨礪越有風範。

蕭奪很少見蘭姨開玩笑,不禁心情也更暢快了幾分,只有在蘭姨面前,蕭奪才會卸下他平時偽裝的面具。

車子一路跟著翁岳天到了醫院,為了避免被他發現,蘭姨和蕭奪沒有再跟進去了。

翁岳天急匆匆感到特護病房,陶勛也在。魏婕的干媽陳月梅面色蒼白地站在病床前,看樣子是哭過了。

魏婕此刻的慘狀,連翁岳天都不禁感到幾分心顫……

魏婕被五花大綁地捆在了病床,嘴巴里塞著一塊破布,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兩眼直往上翻,兩只手上全是血,被自己的指甲嵌進肉里所至。即使她被綁著,仍然看得出她在不停地抽搐,掙扎……如果不這麼綁著,她也許早就會因發狂而傷害到其他人。

魏婕只差那麼一絲絲就可以昏過去,但偏偏她的意識里就是保留著這一絲的清醒,讓她清晰地感受到萬蟻噬心的痛苦。五年前聖誕夜她發病那一次,是有人故意不給她解藥,以此來懲罰她辦事不力,而今天,魏婕之所以會危在旦夕,也是因為她遲遲沒有得到關于文啟華寶庫的消息,所以她沒拿到解藥。梅有天魏。

那一只隱藏在幕後的黑手,意圖很明顯,他們沒有耐心再等,如果魏婕能熬過去不死,他們依然會再利用她,如果她死了,他們絲毫不會覺得可惜,只會選擇另外的途徑來得到文啟華寶藏的消息,盡管那會十分冒險,但至少比繼續拖著沒進展要好。

陶勛望著翁岳天,清俊面孔上布滿了凝重之色,朝他搖搖頭,意思是魏婕的情況很不樂觀。

陳月梅一把抓住翁岳天的胳膊,帶著哭腔的聲音在哽咽︰「岳天……我們該怎麼辦……魏婕她,恐怕是熬不下去了。」。

翁岳天劍眉深鎖,心情沉重,輕輕拍著陳月梅的肩膀以示安慰。抬眸看向這病床上的女人,她已經沒有剛才那麼抽搐得厲害了,這不是因為情況好轉,而是她連抽搐這動作都不能再有了,她整個筋脈都陷入僵硬的狀態,毒素控制了她的身體,佔據了她的軀殼。

「魏婕,魏婕……」翁岳天試著喊了幾聲。或許是因為他對魏婕來說是最重要的人,所以她喉嚨了發出了低低的嗚咽,算是在回應他了。

陳月梅一邊抽噎一邊問翁岳天︰「我們到底要不要給魏婕注射那個疫苗呢……醫生說只有十分之一的希望,如果……如果疫苗不起作用,魏婕她就會……就會……」最後那個「死」字,陳月梅怎麼都說不出口,她已是年過五十的人了近幾年身體也不是很好,即使抓著翁岳天的胳膊,她也渾身在發抖,好像隨時會倒下去一樣。

陶勛在一旁輕聲提醒︰「你們商量一下,如果同意注射的話,我就去準備,最好是盡快有個結果,她最多還能支撐半小時。一旦毒素侵入她的大腦,就算是神仙都救不回了。」

陳月梅差點昏過去,身子晃了晃,捂著胸口直喘粗氣……她已經失去了丈夫,如果再失去魏婕,她會更受不住……

翁岳天沒有立刻回答陶勛,深幽的眸子里充盈著痛惜之色,緊抿著薄唇,俊臉陰沉,伸出手,將魏婕嵌進掌心的手指慢慢掰出來……深色凝固的血塊,觸目驚心,猶如一道刀子劃過翁岳天的心上。

他不知道魏婕究竟有多痛,但只需要想象一下,這種疼痛能活活把人痛死……那該是怎樣的恐怖。

他心底涌起無比復雜的情緒……這是他的初戀,是他第一個女朋友,在她身上,他曾體會到了動人的溫暖,真摯的愛情,如果不是那一年她去太陽國旅游遇到海難,一別就是幾年,或許,他和她,早就結婚了,也就不會有後來跟文菁之間那一段。

魏婕對于翁岳天來說,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就好比是女人不會忘記奪去自己初夜的男人,而男人當然也會有這方面的情結,那不是愛與不愛能說得清楚的。

讓他置之不理,他做不到。魏婕並沒有對不起他,沒有害過他,除了他之外,沒有跟任何男人傳過緋聞,他一直都知道她愛著他,這麼多年來從沒變過。對于這樣一個女人,明知道她命在旦夕,他難道可以不聞不問嗎?如果他真的做得到這樣,他就真不是人了,而是一個冷血動物。這是他的立場,他也不奢望誰能懂。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陳月梅心急如焚,催促翁岳天好幾次,他終于有了反應。

「伯母,還是問魏婕吧,我們應該尊重她的選擇。」翁岳天眼見魏婕如此受罪,心也跟著在疼,他不會替她做選擇,因為這種痛苦實在太可怕了,她活著就還要受這樣的罪,解藥只有十分之一的希望能救她,救不到就只有死路一條。

陳月梅一呆,隨即明白了翁岳天的意思,想想也對,受罪的是魏婕,如果她沒有想活下去,救她也等于是害了她。

陳月梅心如刀絞,低下頭在魏婕耳邊說︰「女兒啊……你告訴我們,想不想注射疫苗?如果你想……醫生就給你注射,但是只有十分之一的希望……如果你……如果你不想再活受罪……那……干媽也不強留你了……」

「魏婕,如果你不想注射就什麼都不要表示,如果你想注射,就再握一下拳頭。」翁岳天已經將魏婕那兩只血肉模糊的手松開,他這麼一說,陳月梅和陶勛都緊張地看向魏婕的手。

魏婕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氣若游絲,但是出于生存的本能,她在听見了陳月梅和翁岳天的話之後,奇跡般地,在她這具被速度侵佔的身體里,她似乎能感到隱藏在血肉里那僅剩的一點微弱得可憐的力氣,實際上這就是求生的意志,是她不想死,是翁岳天的聲音激勵了她,她知道自己心愛的男人就在身邊,她不能死去,她擁有那麼多的財富,她有這麼一個讓她愛到骨子里的男人,她必須要好好活著,彌補她曾經那些不幸,她必須要讓那個曾想對她下毒手的女人看看,只有她才可以成為翁岳天的妻子!

太多的不甘,太多的怨毒,太多的愛意,一齊沖撞在魏婕的腦海里,她原本已經不能支配自己的意識了,可是,這些情緒所匯聚成的力量是無窮的,使得她終于能動一動自己的手……

「她的手……動了!」陳月份哭喊著,嘶啞的聲音令人心碎。

是的,翁岳天和陶勛也都看到了,魏婕確實做了「握拳」的動作,雖然她根本就沒有真的握緊,但手指彎曲的弧度足以表達她的意思了。

「醫生……醫生你快……快給她注射疫苗啊,醫生!」陳月梅的臉色比魏婕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一股堅強的意志在支撐著,她早就倒下了。

陶勛不敢怠慢,趕緊出了病房,他去拿解藥了。那東西是必須保存在一定的溫度下,如果在超過了5攝氏度的環境下放置二十分鐘,那解藥都會失去作用。

十分鐘後,陶勛他回來,魏婕已經徹底昏厥過去。

陶勛手里那針筒里的液體與魏婕以前注射過的解藥看上去是差不多的眼色,但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他針筒里的液體隱隱泛著一點紫光,很細很細,被藍色的光蓋過了。這或者就是為什麼還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救魏婕,而只有十分之一。相比起真正的解藥還是有差距的,說明其中有什麼成分沒有精準……

液體緩緩推入魏婕的靜脈,陶勛額頭上出現了細汗……誰都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作用,如果不行,魏婕就死在他手里了。

陶勛只覺得背脊發寒,當醫生八年了,很少像現在這麼緊張到手都有點抖……但他畢竟是足夠專業,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全神貫注地集中精力為魏婕注射。

跟黃瓜一樣粗的針筒里盛滿了液體,一點一點流進魏婕的身體,直到注射完,她也沒有任何反應,她很有可能永遠醒不來,就這麼離開人世,也有可能因為這解藥而蘇醒,解除毒素……這是兩種推測,但事實結果如何,只有等魏婕醒來才知道。

與此同時,文菁在公寓里輾轉未眠,那半邊枕頭上,被子里,都是他的味道,耳邊一聲一聲地回蕩著他如同魔咒般的宣言︰再給我剩一個孩子……不準再吃避孕藥……

經過今天的事,文菁知道了五年前翁岳天是愛過她的,這對她來說就已經是莫大的驚喜和滿足,兩情相悅的時間盡管是那麼短暫,卻足夠她回味一生,至少她沒有單相思,至少他曾想過要娶她……逝去的幸福,沒能實現的幸福,好好安放在記憶里妥善保管著,這未嘗不是另一種遺憾美。

現在他有他的生活,而她的生活將會是以小元寶為重點,沒有男人愛,難道真的會死嗎?哼哼……文菁使勁讓自己揚起頭,這樣眼淚才不會又濕了枕邊。

「我有寶貝兒子,我會是這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單身媽媽!」文菁一遍一遍催眠自己,將這個念頭深深灌溉進腦子里,她要趕走這段時間的陰霾,要讓陽光重新照射進心里,她就是一顆堅韌不拔的小草,逆境中茁壯成長,寒流里迎風輕舞。

文菁的想法值得稱贊,很有骨氣,只是,她不會知道,她吃下去的根本就不是避孕藥,那是翁岳天忽悠她的,只不過是普通的維他命藥片而已……

文菁睡不著,想給小元寶打電話,可是看看時間,太晚了,兒子一定在做著美夢……她哪里料得到,那小家伙非但沒睡,還坐在電腦前飛快地敲著鍵盤。

小元寶「審問」過乾廷了,再加上他自己豐富的想象力,很快就猜到了媽咪是在哪里上班。

「哼哼,混蛋爹地,敢欺負我媽咪,先接我一招!」小元寶白女敕女敕的手指敲下enter鍵,帥氣可愛的小臉蛋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帶著一點邪氣的笑容,跟翁岳天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小元寶腦瓜里在開始想象翁岳天去公司上班的時候會是怎樣的黑臉……

昏迷中的魏婕,在生死邊緣徘徊,她仿佛感到整個人都在地獄的火焰里熊熊燃燒著,煎熬著。腦子里像放幻燈一樣播著她最最不想回憶的畫面……

十二年前的某一天,她和魏榛,拿著槍逼文啟華在遺囑上寫明要把自己的財產都交給魏榛,然後再逼他朝自己開槍……

魏婕之所以要這麼做,是因為在那不久前,她無意中偷听到了文啟華跟律師的談話,知道他想要立遺囑,將他全部的財產都留給他的私生女,也就是文菁。魏婕無法接受這樣的遺囑,她不允許自己將來從公主變成一無所有,魏婕其實根本就不是文啟華親生的,但外界一直以為她是。當她覺得知道文啟華將要立的遺囑內容時,謀生了極端的想法,對他恨之入骨,剛好那時魏榛也有心要謀奪文啟華的財產,所以兩人一拍即合,狼狽為奸,犯下了滔天罪行。

鏡頭一轉,魏婕又看見了自己在太陽國旅行時遭遇海難那一刻……魏雅倫拉著她的手,後來故意松開了,如不是這樣,她就不會被太陽國的邪惡組織所救,將細菌注入她的身體,讓她成為被人利用的工具。

魏婕唯一能感到溫暖的就是翁岳天,她愛這個男人,她絕不能失去他,更不能死!

「岳天……岳天……岳天!」魏婕驚叫著他的名字醒來,入眼的是他熟悉的面孔。

「魏婕!女兒!」陳月梅從沙發上急忙走過來,抱著魏婕一陣痛苦。過這著她。

翁岳天的手被魏婕緊緊拽著,只得伸出另一只手去按了牆壁上的指示燈。不一會兒陶勛就來了,為魏婕做了一個全面的檢查。原本以為那解藥發揮了作用,以為她身體里的毒清除了。但檢查結果卻發現,這只是暫時的現象,這毒被壓制在她的小月復,導致她肚子里多出一個腫塊,會漸漸變硬變大,預計在幾個月之後又會再次發作,那時會比昨晚更凶險,活下去的機率極小。

但也不排除在這幾個月里,解藥會得到最後的完善,那時就能真正救活她。她現在不過是多了幾個月可活而已。

陳月梅回家休息去了,病房里只剩下翁岳天和魏婕。經過一番生不如死的折磨,魏婕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她渴望著靠近他,渴望著他身上的溫暖,抱著他的腰,窩在他臂彎里,听著他的心跳聲,她才能相信自己是真的活過來。

她慘白的臉色,氣息微弱,在他懷里享受著片刻的安寧,耳邊輕飄飄傳來他低沉的聲音︰「魏婕,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你的毒,究竟是怎麼染上的?你不要再說不知道,你該明白,那套說辭,我不信。」

他的語氣很溫柔,說出的話卻讓魏婕心驚膽戰。他終于還是要打算問個清楚嗎……魏婕的心思在瞬間轉了千百回,立刻決定了自己該怎麼做。

「岳天……我以前沒有告訴你,是怕你會嫌棄我……既然你知道我是在說謊,那我就坦白說了吧……我……我在遇到海難後,是被太陽國的人救了,可那些人……他們全是沒人性的畜生,他們……給我注射了細菌。」魏婕人在發抖,聲音哽咽,幾乎難以為繼,才說幾句話就艱難地咳嗽起來。

翁岳天的身軀微微一震,太陽國的人?他想不到魏婕竟會有這樣的遭遇,她從來沒有提過自己在那四年里遇到的不幸。翁岳天不由得心在揪緊……

「累就先別說了。」翁岳天的手掌在她後背輕輕拍著,忽然間覺得自己是不是很殘忍,她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而他還在揭傷疤。

「不……我要說……這些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今天一定……要說出來。」魏婕一邊大口呼吸著,一邊在考慮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

「那些給我注射細菌的人,他們……是變態的……他們研究了很多種細菌……每天在不同的人身上做實驗……我在那里,每天都能听見有人臨死前的慘叫……那種死狀太恐怖了……」魏婕不停在戰栗,冒汗,驚恐的神情到是真的,她說的這些,確有其事。

翁岳天的眉頭越皺越緊,他想起了在半個多世紀以前的太陽國在侵華時期就存在的一只專門搞細菌研究的隊伍,文菁應該就是落入那種魔掌了,這真是太驚悚太過駭人,一個女人是怎麼熬過來的?翁岳天無法想象。

魏婕嚶嚶的哭訴著,斷斷續續地說︰「他們控制了我……想讓我為他們辦事,所以只是注射了這一種細菌,讓我表面上看起來很正常……只在……特定的時間會發作……我沒有完成任務,這次他們就不給我解藥了,以後也不會再給,我想擺月兌他們,就算是死,我也不要被他們利用……」這話可就是半真半假了,她為那些人辦事的不止一件兩件,全都是她的把柄,她這輩子都只能被控制著,但這一點,她不會讓翁岳天知道。

翁岳天攬在魏婕肩膀上的手緊了緊,深眸里涌動著怒火,他也在自責,這些年來都忽略了魏婕,她原來活得這麼痛苦,不僅只是身體上,精神上的創傷更是一生都難愈合。這些年,他都沉浸在對文菁的回憶里,而對于近在身邊的魏婕,這個愛了他近十年的女人,他卻那般吝嗇再給予關愛。

她低低的啜泣聲在刮著他的耳膜,割著他的心。他身體里聚集的憤怒,不僅僅是因為受害的是魏婕,換做任何一個同胞被太陽國的人抓去做實驗,注射細菌來達到控制的目的,這種令人發指的行為,只要是骨子里還有一點點人性都會義憤填膺。如果不是魏婕遇到這大不幸,或許後來那麼多的糾葛都不會發生,許多人的生活軌跡也不會因此而改變……

魏婕在他懷里哭得筋疲力盡,熬不住又睡過去了,翁岳天一夜沒睡,精神也有些倦怠,加上心情無比沉痛,臉色很不好看,偏偏這時候,秘書打來了電話。

半小時後,翁岳天急匆匆趕到公司……出大事了!確切地說,是出了一件自公司創辦以來最糗最糗的事!

「築雲」的新建不久的一個電視購物網站上,原本光鮮亮麗的主頁,出現了令人捧月復的一幅畫有一只豬正在用嘴去啃白菜,圖下附加一句話︰好白菜被混蛋豬拱了。亮點就在于,豬的頭上赫然寫了一個字「翁」!

眾所周知「築雲」的總裁是姓翁,這幅圖,無疑是赤果果的挑釁,宣戰,是在老虎頭上拔毛啊!

公司里電腦技術部的人臉都綠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點都感覺不到如沐春風的中央空調,只覺得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被人這麼惡搞,總裁會不會一氣之下把技術部的人都炒魷魚了?

其余的工作人員,比如文菁,陳雨辰,秘書……這些在總裁來之前,早就笑得肚子痛了。尤其是文菁,心想這是哪位高手干的事呢?敢和翁岳天公然叫板,這是跟雷一樣的膽子啊。

她坐在自己那張靠近垃圾桶的小桌子前,電腦定格在網站主頁,晶亮的眸子盯著,止不住笑意,實在難以想象,翁岳天會被人這麼惡整,天生笑神經不太發達的她,這次真的忍不住一直在笑。

其實技術部已經恢復主頁了,清除了那圖片和文字,但文菁由于沒有刷新,還停留在那里。

倏地,一股冷風襲來,文菁不禁渾身一顫,身邊投下了一片陰影……

「笑夠了沒有?笑夠了就去沖一杯咖啡。如果再笑,一次扣兩千塊。」翁岳天森冷的聲音比寒風還凜冽幾分。

文菁眼一瞪,粉女敕的臉蛋上露出驚愕又憤慨的神情,但還是立刻捂著嘴跑去給他沖咖啡了……笑一次扣兩千,太坑爹了!她捂著嘴行了吧。

翁岳天這一次氣得不輕,黑面煞神一樣,屬下們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想笑也只能憋著。

在翁岳天功成名就這些年,沒有人會這麼囂張地,明目張膽地與他挑釁,誰會傻到去觸怒一個商場上人人忌諱的「戰神」兼商會主席?像今天這種現象,絕對是首次。這是公司電視購物的網站,每天有龐大的流量,現在的情況是,就算翁岳天讓媒體不要報導這一則丑聞也為時已晚,不計其數的人已經看到過了,各大論壇已經出來新鮮的帖子,這則丑聞在各處都佔據了頭條。

恥辱啊,不知道這是哪個不怕死的敢這樣干?最讓翁岳天窩火的是,技術部說由于黑客太狡猾,侵入的時間也極短,所以查不到。

翁岳天在網站防火牆上多加了幾道程序,設下陷阱。他已經多年不曾親自插手公司網站的事了,這一次的事件,讓他成為外界的笑柄,他到也不是那麼在乎外人說什麼,但是,他必須要找出那個暗中惡搞的人,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他哪里會想到,那是他的優良基因遺傳給寶貝兒子了,這是兒子在向老子宣戰。

某一天,小元寶曾問過文菁︰「媽咪,好白菜被豬拱了是什麼意思?」

文菁回答︰「那是形容一個好女人被壞男人給……欺負了。」她本來想說「糟蹋」,但覺得在小孩子面前說這種詞兒不好。

小元寶在給「築雲」的網站上放圖片時就是想著自己的媽咪是那一顆好白菜,翁岳天欺負了媽咪,自然就對應成了豬……只是這小家伙沒有反應過來,他自己還是翁岳天的種啊……

外界在為「豬拱白菜」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其轟動效應比今天新聞的頭版頭條還要更加熱烈。一整天的功夫,翁岳天都在被電話騷擾。朋友以及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都紛紛打來電話,大部分的人都在擔心是不是「築雲」被黑客盯上了。

「翁少,你沒事吧,黑客抓到了嗎?需要報警嗎?」梁宇琛說。

「翁少,那顆白菜暗示的是哪個女人啊?」陶勛說。

「老大,是不是招惹哪個女人了?」就連忙著上庭的賈靜茹也按捺不住這麼問。

最彪悍的還是翁岳天的爺爺翁震……

「你是不是最近欺負了良家婦女或者未成年少女?不然人家怎麼會搞出這種?你讓翁家的臉朝哪里擱?」

「沒有什麼女人,您不用擔心。」

「沒女人難道是男人?別說你遲遲不結婚的原因是你不愛女人愛男人了?你想氣死我啊!」翁震的想象力太豐富了。

「……」

翁岳天無言以對,心里憋著一股氣無處發泄,真想把手機關了,電話線拔了……

文菁這已經是第三次給他泡咖啡進來,看他俊臉上掩蓋不住的憔悴,她心里不禁酸澀,想必是因為昨晚在醫院整夜守著魏婕沒合眼,所以才會這樣。

酸就酸吧,干嘛還要夾雜著心疼,文菁狠狠咬了咬下唇,提醒自己清醒一點。

「咳咳……總裁,咖啡來了。」文菁的聲音如一股清泉注入翁岳天的心底,就像大熱天里吃了一口冰激凌。只不過他內心不喜歡被她喊「總裁」,好陌生梳理的稱呼。

文菁本來想安慰他幾句,好歹他在今天這事兒上也屬于受害者,不過他這酷酷的冷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讓她想快點溜掉。

文菁剛走到辦公室門口,身後傳來他低啞的聲音︰「站住。」

呃?

「過來。」簡單的兩個字,透著不容拒絕的威勢。

文菁怔住,心里猶豫著要不要過去,腳下不停使喚地在移動。

「唔……」文菁剛走過來就被他抱住按在腿上,屬于他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她。

「陪我坐一會兒。」

「做?你又要做?」文菁嗔怒地瞪著他,這男人成天想著那事呢?

翁岳天緊繃的臉部線條倏然裂開一個誘人的弧度,被她給逗樂了,從她的語氣和眼神,敢情她以為他指的是做某件事。

翁岳天深眸一暗,邪魅的淺笑,故意將嘴唇湊近她瑩白的耳垂輕觸著說︰「你的思想太不純潔了,看不出來我累嗎?不過如果你真的想要……我還是可以勉為其難滿足你的。」

文菁窘了,她那不是一下子條件反射嘛,誰讓他平時那麼壞,時常都是想要就要即使在辦公室也會不管不顧的,所以她才誤會了。

「我才不要你滿足……」細如蚊蠅地囁嚅著,她受不了耳邊的熱氣,身子輕顫,發麻。

翁岳天滿意地看著她白皙的脖子上起了一片粉紅可愛的小疙瘩,她還是跟從前一樣敏感,逗她就會心情大好。

文菁不敢亂動,她能明顯感到他的在蘇醒,以往這種時候,她越是掙扎,他就會越興奮,她這次學乖了,老老實實地,免得又激起了他的……野性。

察覺到她的身子僵硬,他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只是這麼抱著,靜靜的,溫柔的,她甚至能嗅到一絲落寞。

他埋頭在她懷里,兩只手攬著她的腰,鼻息里鑽入淡淡的馨香,是她的味道。在他心情糟糕的時候,是要能抱著她,感受到她的存在,他就會莫名地定下心來

文菁心里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他像個孩子一樣窩在她懷里,這親昵的舉動,勾起了她的回憶,不知不覺她的手也搭在了他的肩膀……這難得的平靜,無形中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吃天就在。

「你對今天的事怎麼看?除了覺得好笑之外。」翁岳天淡然的口吻,令人模不著他的意圖。

「那個……可能是你的對頭在搞惡作劇,你不用放在心上啊,大家都知道你不是豬,你那麼精明,是總裁,又是商會主席,怎麼會是又笨又蠢的豬呢,再說了,那啥……豬啃白菜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我小時候在農村也見過農民喂的豬會……」

「你這是在安慰我還是在損我?嗯?」

「當然是安慰了!」

「我認為,你安慰我的方式只有一種最奏效。」翁岳天從她胸前抬起頭,眸光變得灼熱。

「哪種?」文菁茫然地眨眨眼楮,剛一問出口就後悔了,嘴唇已經被他堵住。原來這就是他的意思。

醉在這香甜,暫時拋卻了煩惱,享受著這獨屬于他一個人的福利,她柔軟的櫻唇,令人欲罷不能的味道,就像是他最好的療傷藥劑。她今天也很乖巧,興許是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沒有太過抗拒。好難得她能乖乖听話在他懷里不掙扎,沉浸在這美好的時刻,他可以什麼都不去想,可以暫時忘記她昨夜說的那些話,可以假裝她從來沒有離開過……

眼瞅著就到下班時間了,翁岳天還抱著她不放,知道同事們都走了,他才松開了手。

「今晚我去公寓吃飯,你去樓下買點菜。」翁岳天不咸不淡地說。

「什麼?」文菁不由得提高了聲音。

「我在公寓吃飯,過夜,听明白了?」翁岳天橫了她一眼,她那是什麼眼神,不高興?

翁岳天冷傲的俊臉上浮出一抹自嘲︰「是不是覺得我在那里會妨礙你?我很累,想休息,這一覺睡下去就會很沉,你想跟哪個男人打電話我都不會知道的。」

好酸啊,這味兒……

文菁愕然,他還在為上次那個電話的事較真呢,以為她有姘頭。

晚餐很簡單,家常菜式,兩菜一湯。軟硬適度的白米飯滋潤又有嚼勁,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讓翁岳天食欲大開。平時熬夜之後的第二天總是沒有胃口吃東西,但今天他卻吃了三碗米飯。

五年沒有吃到過她做的飯菜,他狼吞虎咽殘風卷雲似地一掃光,雖然他沒有說一句贊美的話,但看著他吃得這麼急,她就知道,他一定很滿足,只是嘴上不說而已。

文菁經過昨晚的事,心里已經沒有再為往事而糾結,她以前深以為憾的就是翁岳天五年前沒有答應她的求婚,但昨晚她已經知道他曾買過戒指,曾想要娶她,這就足夠了。不管他現在心里愛的女人是誰,至少與他曾兩情相悅,這就是人生一大幸事,是值得回味一生的快樂。文菁的心情坦然了許多,陰霾減去了不少,再面對翁岳天的時候也就輕松自在多了。

果然如他所說,他吃完飯就回臥室睡覺,沒有糾纏她,沒有要做那個,倒頭就睡。

今夜,是這幾年來他睡得最安穩的一夜,因為,他又吃到了她做的飯菜,感到了家的味道。如何能舍得放你走呢,文菁,就算你能當以前的事都沒有發生過,我卻已經找不到曾經那個灑月兌的自己……

文菁在廚房里悄悄給小元寶打電話,臨睡前不听听兒子的聲音她就不踏實。

「媽咪……」

「寶貝兒,睡著了嗎?」

「寶寶想媽咪,媽咪可不可以來陪寶寶睡覺覺……」小元寶摟著他的泰迪熊,軟糯稚女敕的聲音里帶著企求的意味。

文菁鼻頭一酸,她又何嘗不想抱著兒子睡呢,可是翁岳天在這里,她原本今晚想去陪小元寶的計劃又落空了。

「寶寶,媽咪對不起你……媽咪在……加班,但這只是暫時的,媽咪會盡快想辦法抽出時間陪寶寶。」文菁壓著聲音,但小元寶還是听得出來她的異樣。

「媽咪不哭……媽咪上班那麼辛苦,寶寶會很乖的,這就睡覺覺……」

「寶寶真乖,媽咪愛你。」

「……」

小元寶在跟文菁通完電話後,躺在床上呆了呆,然後又爬起來打開電腦。

「哼哼,都怪混蛋爹地,霸佔著媽咪,搶走了媽咪。害寶寶不能跟媽咪一起,可惡!」小元寶不悅地撅著小嘴兒,氣呼呼的對著屏幕自言自語。

于是乎,第二天,「築雲」的某網站首頁又出現了這一幕有一只天鵝從美麗的池塘上飛過,池塘里的荷葉上蹲著一只癩蛤蟆,背上有個字「翁」,另外附加上一句旁白︰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跟昨天的情形一樣,盡管被「築雲」的技術部發現後清除了,但造成的影響比昨天還嚴重,公司的形象遭到破壞,翁岳天的個人名譽更是前所未有地引來外界的質疑,連續兩天出現這種情況,顯然不僅是惡搞了,而是在向世人暗示什麼。不少人猜測翁岳天難道真的干了什麼缺德事嗎?

黑客攻破翁岳天設下的防火牆,讓他有些意外,同時也讓激發了他內心深處那一股好強的因子。

這一次,他決定什麼都不做,不再加強防範措施,他要24小時守在電腦旁邊,坐等那個黑客上鉤!

「築雲」最近有大動作,第一步就是建立起暫新的購物網站。它的模式完全不同于人們所熟知的幾個大型網上購物網站。在這里上架的商品不是出自某小作坊,而是全都源于本市商會聯盟里的商家,個個都是經濟實力雄厚的正規公司。借由「築雲」提供的這個平台來為展示自己公司的產品。因為「築雲」在商場上的地位和「翁岳天」這麼權威的金字招牌,外界都知道,能進入這個購物網站的商品全都是具有相當實力與信譽的公司,不但加強了良性競爭,更讓消費者得到了實惠,買得放心,用著舒心,更不用擔心售後服務,一旦有什麼問題,消費者除了可以向商家討個說法,還能向「築雲」投訴,如此雙重保障之下,消費者當然對網站里的商品增加了信心,再也不用擔心遇到網購黑店買到翻新品和殘次品。

由于網站背景強大,每日流量節節高升,成交量也越來越可喜,一經推出好評如潮。

剛開始有些商家保持觀望態度,沒有入駐,但在听說別的公司通過這個平台得到了種種利益時,那些人就坐不住了,擠破了頭要往這鑽。這就是翁岳天的王國,規則由他定,想要進來的商家必須遵守這里的規章制度,這將是他在商業上取得的又一次驕人的成功。

與這網站相對應的配套設備才是最吸引人最強悍的所在「築雲」在本市電視台專門為此購物網站而增加一個新的電視頻道,入駐網站的商家,將會派出自己公司的代表,通過這里向消費者形象地展示商品,讓消費者了解到商品的特性,同時也開通相應的電視購物。

也就是說,這是集網購和電視購物為一體的產物,電視頻道里,將會全天24小時滾動播出……

網站是第一步,第二步的電視購物頻道還在策劃中,萬事俱備,只等「築雲」派來的女主持人將節目錄制好,然後就能開始播出第一期。

因此,網站的存在也是起到了一個極為重要的帶頭作用,但是,在「開門紅」之後沒多久就遇到了黑客,這不僅讓翁岳天顏面盡失,還讓商家們有了擔憂。昨天還能忍著沒打來電話的一些公司負責人,今天再也按捺不住了。

這都是因為那個神秘而搞笑的黑客,甚至有人在暗暗期待著,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有新的圖片和文字出現在首頁呢?更夸張的是,翁岳天的屬下實在是太八卦得蛋疼了,居然私下打賭……有人猜黑客是男人,有人偏要猜是個女人,因為第一次是白菜,第二次又有只天鵝。

剛吃過午飯的文菁很淡定地經過同事身邊,盡量不去听人家聚在一堆在說什麼。

「文菁……」陳雨辰叫住她。

「嗯?你叫我嗎?」食堂里有點嘈雜,文菁听得不是很清楚。

陳雨辰略顯羞澀地笑笑,招手示意她過來。

文菁見幾個同事都在看著她,不好意思地朝大家點點頭,走過去打招呼。

「文菁小妹妹,要不要參與我們的打賭?」

「呃?打賭?」文菁愕然,心里在嘀咕……我兒子都五歲了,還小妹妹呢!下不她菁。

陳雨辰是這些同事里與文菁較熟的一個,見她茫然的神情十分可愛,忍不住看得痴了︰「文菁……我們在說網站遇到黑客的事,大家在打賭會不會第三次出現這種情況,賭輸的人就要請大家吃飯,你也來吧,上次聚餐你都推掉了,這一次就當是跟同事之間互動一下吧,好嗎?」陳雨辰本就斯文,加上他對文菁頗有好感,這一說話的功夫他臉紅了,另外幾個同事大嘆他是新世紀最後一個純情小男生……

文菁腦子里第一個反應就是請一頓要花多少錢呢!她現在手頭那麼緊……不過陳雨辰說得也對,她跟同事之間的交流太少。她也意識到這是非常不好的一種現象,既然在這里上班,就應該過過集體生活,雖不說一定要打成一片,但至少別讓大家覺得她是在故作姿態疏遠別人。

「嘿嘿……現在比分怎樣?」文菁問陳雨辰。

「八個人,有五個打賭黑客還會來。」

「這樣啊……嗯,我也覺得黑客還會來。」文菁心想啊,加上她就是六個人了,就算是請客吃飯也是六個人平攤費用,她的壓力就輕松許多。這妞終于精明一回。

「……」

翁岳天今晚要留在公司,坐等那傳說中的黑客上鉤。文菁在听到這個消息時可高興了,心里在歡呼,她有機會去看孩子了!

文菁下班就去了超市,給孩子買了許多他愛吃的東西,還買了幾件衣服。好在那晚她有讓翁岳天預付她薪水,他隨意留下的一疊鈔票也有兩萬多塊呢,她可不能空著手去見寶寶。

來開門的是飛刀,熱情地將文菁領進門,飛刀那小綠豆眼里閃著亮光︰「文小姐,小少爺在打鼓呢,听見了嗎?」

打鼓?文菁听見樓上傳來了鼓聲,不由得驚詫了……

「那是……是我兒子在打鼓嗎?飛刀,你確定?」文菁驚喜地盯著飛刀,水汪汪的眸子靈動而灼熱。飛刀猛點頭,豎起來大拇指說︰「小少爺真是天才,文小姐你才離開倫敦的時候,老大怕小少爺會無聊,就買了架子鼓,小少爺只學了一個星期就已經到這水平了,我對小少爺的崇拜之情好比黃河水泛濫滾滾不息……」

「……」

「蹭蹭蹭」……飛刀還沒說完,文菁已經拎著大包小包的口袋上樓去。

這架子鼓是昨天買回來的,乾廷此刻正翹著二郎腿,悠閑地躺在沙發上,欣賞著小元寶打鼓時的風采。

帥,實在是帥呆了!碉堡了!文菁心里無數贊美之詞在狂飆,兩只眼楮瞬也不瞬地落在她的寶貝兒子身上……這真是自己的兒子嗎……太不可思議了,這鼓聲,這架勢,這明星範兒,看得文菁直吞口水,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興奮得雙頰緋紅,要不是看小元寶還在揮舞著雙臂,文菁早就耐不住沖上去了。

鼓聲停止,文菁卻呆立在原地,傻傻地沒回過神來。

「媽咪!」小元寶如同乳燕般投入文菁懷里,親昵地蹭著她的臉,開心得大笑。

乾廷慢悠悠地從沙發上起來,見文菁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明顯被震撼到了,他不禁有種成就感……發掘小元寶在這方面天賦的是他。

文菁在小元寶那粉女敕的小臉蛋上狂親猛親,笑得合不攏嘴︰「我的小寶貝兒太有出息了!哈哈哈哈……兒子,媽咪好崇拜你!你是媽咪心目中的偶像!」

文菁太激動了,小元寶臉上被親得濕漉漉的,但是小家伙很高興,舒舒服服地窩在媽咪懷里,有點得意的咧嘴笑著。

文菁想說謝謝乾廷,但又想起他說過不喜歡听見這麼生疏的話,她只能向他投入感激的一瞥,晶瑩透澈的眸子像是會說話一樣,將她的謝意都傳達出來。

乾廷被她這雙美麗如寶石的瞳眸注視著,居然有那麼一絲局促,臉一熱,低頭提起她身邊的口袋,跟著她後邊走進了小元寶的臥室。

小元寶趴在文菁肩膀上,摟著她的脖子,好想就這樣一直跟媽咪在一起不分開。

「兒子,媽咪給你買了很多好吃的,還買了毛衣,圍巾,外套……嗯……還有鞋子。」文菁邊走邊說,抱著兒子一路走進臥室,一眼就看見了桌子上還開著的電腦,正在慢慢地變化著屏保圖案。

「寶貝兒,媽咪說過很多次叫你少玩一點電腦游戲……你以後多打鼓就行了,小孩子玩多了電腦不好。」文菁溫柔的責備里滿是關愛,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想要將電腦關掉,只是一踫,電腦桌面就恢復了,恰好有一個文件夾是開著的……

「糟糕!」小元寶圓圓的眼楮瞪得大大,咬著手指很無助地看向乾廷……原來先前小元寶忘記關電腦就去打鼓玩了,而那個文件夾里的圖,文菁也見過。

乾廷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他不知道小元寶沒關電腦就跑出臥室了,文菁來得太是時候。

氣氛瞬間陷入前所未有的僵硬,三人都摒住了呼吸……文菁將小元寶放下來,湊近了屏幕,使勁眨眨眼楮,甩甩頭……文件夾里正是小元寶這兩天放在翁岳天公司網站上那兩幅圖。

多麼清晰啊,那只豬和癩蛤蟆身上的「翁」字好顯眼,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在兒子的電腦上!最讓文菁驚悚的是,另外還有兩幅和這一樣的圖,只是「翁」字是另一種字體,說明這圖還不止一個版本,顯然是做圖的人在篩選哪種字體更好,顯然這就不是從網頁上截圖了……寂靜的空氣里終于爆發出猶如河東獅吼般高亢的聲音「乾廷,小元寶,你們兩個,給我老實交代清楚!」

房間里,文菁板著臉,抿著唇,兩手叉腰,美目圓瞪,目光緊緊鎖住眼前的一大一小。她這架勢,小元寶和乾廷還是第一次看見,不由得對望了一眼,頗具默契的眼神在說︰女人發火啦!

「怎麼不說話?還想繼續把我當傻子嗎?別說這事兒你們不知道!小元寶的電腦里為什麼會有這圖片,你們都背著我干了什麼?今天如果不說清楚,我就再也不來這里了,你們看著辦吧,哼!」最後那重重的一哼,很有幾分威儀,加上她說的話,把小元寶給嚇到了。

「媽咪!」小元寶張開雙手抱住文菁的腿,小腦袋一蹭一蹭地,仰著頭眼巴巴望著她,豆大的眼淚滾落下來。這麼小的孩子,最害怕的事就是被親人拋棄,小元寶那麼愛媽咪,一听這種話哪里還能坐得住。

文菁故意不理小元寶,硬是忍住沒有低頭看孩子,她心里酸得要命,她一直以為自己才是兒子最親近最信任的人,沒想到……兒子和乾廷之間有重要的事瞞著她,好像她是外人一樣。這種滋味太難受了,文菁的心涼颼颼的,酸疼不已。

文菁眼眶里包裹著淚水,卻倔強地不肯落下,狠狠咬著牙,鼻子和眼楮都是紅紅的,明顯是在情緒崩潰的邊緣。

小元寶急壞了,媽咪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冷淡,每一次只要他一哭,媽咪都會抱著他親他哄他,但是這次媽咪站著不動,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孩子幼小的心靈受到極大的打擊,哭聲震天,小手抓住媽咪的褲腿,眼淚像開閘的洪水,哭得人肝腸寸斷。

「媽咪……媽咪不要不理寶寶……嗚嗚嗚……寶寶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瞞著媽咪……嗚嗚嗚……」

「寶寶最愛媽咪了……嗚嗚嗚……媽咪原諒寶寶,好不好……媽咪……」小元寶嚎啕大哭,對于他來說,媽咪不理他的話,就等于世界末日!

文菁心如刀絞,在一旁沉默不語的乾廷看不下去了,彎下腰想去抱小元寶,卻見一雙縴細的手動作比他還要快。好了文咪。

文菁熬不住,抱起小元寶,心疼地摟在懷里,母子倆哭成一團,這可更讓乾廷一個頭兩個大。

「哇嗚嗚嗚……媽咪……媽咪……」小元寶又哭又笑,摟著文菁的脖子就不松手,害怕媽咪不要他,那種恐懼感,讓他禁不住在發抖。

文菁情緒激動,說不出話來,只能緊緊抱著懷里這小身子,這是她的命,怎麼可能會不要,剛才兒子哭得那麼慘,雖然才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她都已經心痛得快死了。

「文菁,這事要怪就怪我,寶寶入侵築雲的網站,我是知道的……」乾廷有生以來頭一回這麼老實地交代問題,而且面對的還是個女人,這一幕要是落在乾幫的人眼里,一個個又要大跌眼鏡了。

「你說什麼?寶寶?你……你再說一次,寶寶入侵築雲的網站?!是寶寶做的,不是你做的?寶寶還知道什麼?不會連翁……」文菁徹底被震駭,哭聲嘎然而止,整個人猶如石化一樣呆滯不動,腦子一下當機了,空白了,無法思考。

小元寶也止住了哭聲,抽噎幾下,吸吸小鼻子,軟軟地說︰「媽咪,干爹說的是真的。我還知道……那個叫翁岳天的男人,他就是我的親生父親。上次在電視里看見他,媽咪說不認識……然後我想起了媽咪項鏈上的吊墜,上邊有個翁字……一定是那個臭男人以前欺負了媽咪,不要媽咪了,我討厭他,我要幫媽咪出氣,所以就……就想整他一下。」

「確實是這樣,文菁。」乾廷又補了一句。

小元寶和乾廷同時安靜了,對望一眼然後齊刷刷看著文菁,搖頭嘆息……看來她還需要相當的時間來消化這事實,看她的表情,被震得傻了一樣。

文菁確實呆傻了,大腦死機好半晌才「重啟」,兩只眼楮直勾勾地瞪著小元寶……她簡直不敢相信,兒子知道翁岳天了……知道親生父親是誰了!文菁在這麼一霎,有種魂不附體的感覺。

小元寶哆哆嗦嗦地縮著腦袋,哭得一塌糊涂的小臉蛋上滿是委屈,他感覺自己仿佛做了一件很大的錯事,瞞了媽咪,媽咪一定會很生氣的。

小元寶準備好了,反正不管媽咪怎麼生氣,他都不會離開媽咪。寧願被媽咪罵一頓打一頓都不願媽咪不理他。

「媽咪……對不起嘛……媽咪如果要打我的小pp,那就……那就打吧。」小元寶從文菁懷里掙開,乖乖地趴在床上,月兌下褲子,露出白白女敕女敕的小pp曝露在空氣里,等著承受媽咪的懲罰。

從小到大,文菁都舍不得打小元寶,他也沒有做出什麼事讓她動怒的,但這一次小元寶自己覺得對不起媽咪,看媽咪為此而哭,小元寶也很傷心,認真悔過,願意被媽咪打一頓消消氣,只要媽咪還像以前那樣疼愛他就好。

孩子的這一舉動,讓乾廷鼻子一酸,心里越發堵得慌,好比是有人拿著刀子在割他的肉那麼難受!但乾廷沒有動,也沒有勸阻小元寶,這是孩子自己的意願,他知道向大人隱瞞是不對的行為,這一點非常難能可貴。雖然乾廷會心疼,可他也暗暗高興,小元寶這孩子的品質純良,小小年紀就如此明白事理,那是一顆比金子還耀眼的心。有些人活一輩子也不一定會肯承認自己做錯的事情,而小元寶卻能領悟到,這是他之幸,更是作為親人之大幸。

文菁的心都碎了,顫顫巍巍蹲下來,手伸向孩子的小pp,乾廷的心猛然一窒,她不會真的打吧?

「文菁,你……」

小元寶感到媽咪的猶豫,很勇敢地笑笑說︰「媽咪打吧,不疼……我不會怪媽咪的。」

孩子笑著流淚的樣子,狠狠刺痛了文菁,喉嚨被什麼東西堵住,艱難得發不出聲音,臉上在流淚,但心里卻是在笑著……有一個這麼乖又懂事的兒子,她這輩子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愛情的傷痛,在這一刻變得那麼渺小,因為有了小元寶,她的人生有了另一種完美。

文菁在小元寶的pp上輕輕咬了一下……實在太女敕了,她忍不住想咬一口。然後就替小元寶重新穿好褲子。

「咯咯咯咯……媽咪原諒我咯,媽咪萬歲!」

乾廷也松了一口氣,這屋子里沉悶的氣氛終于被笑聲趕走,又恢復了樂融融,暖烘烘。

小元寶親昵地在文菁懷里窩著,討好著,乖巧又可愛的模樣讓人怎能不憐惜呢。

「文菁,我們也沒打算一直瞞著你……」乾廷吃不準文菁會是什麼態度,這事說到底還是他和小元寶有不對的地方,畢竟文菁是孩子的母親。

文菁耷拉著腦袋,秀美的五官緊緊皺著,一臉的失落,嘆氣道︰「想不到我兒子那麼聰明,我這個做媽媽的卻連兒子的智商都不如,從電視里看見翁岳天,兒子就能聯想到我的項鏈,唉……我對電腦的認識也就是開機關機和瀏覽一些網頁,上一上qq,听听音樂看看電影,可我兒子居然是……傳說中的電腦黑客,讓我這當媽的情何以堪啊……」文菁覺得自己很笨,傷心失望加自卑,就差沒有捶胸頓足了。

乾廷于心不忍,魅惑的桃花眼里閃爍著燦爛的光澤,糅合著一絲他不曾察覺的寵溺︰「你不用自卑,小元寶的音樂天賦就是你遺傳的,至于另外的方面……他智商高達250,他的基因又怎麼會差呢。是因為你和他,所以才會有小元寶這樣的天才,你應該驕傲才對。」乾廷口中的那個他,自然就是翁岳天。

天才……兒子是天才……文菁喃喃自語,腦子不停在轉著,想想自己曾看過的小說和電視里不止一次出現過「小天才」,她一直都認為那是一件神奇的事,是人間的奇跡,只是做夢都沒想到,這樣的奇跡,就發生在她兒子身上!

小元寶有點緊張地望著文菁︰「媽咪會不會覺得我是怪物?我比一般的小孩要聰明很多,記憶力也很好……我和干爹都沒說,是怕媽咪會接受不了……我不想媽咪把我當怪物,只想媽咪可以疼我。」

文菁望望小元寶,再望望乾廷,她很努力使自己緩過勁來,消化這些令人震撼的消息……

「兒子是天才……我就是天才的媽咪……這麼算起來,我也很……很……」

「你也很了不起。」乾廷幫忙說完那後邊的話。

文菁眼一瞪,嗔怪地說︰「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告訴你們啊,趕緊收起這種眼神。我兒子這麼有出息,我開心還來不及呢!我是小天才的媽,想想就心花怒放啊,哈哈……」文菁看向小元寶的目光簡直就像兩只白炙燈泡。

文菁的額頭觸在小元寶的額頭,小巧清麗的五官籠罩著一層母性的光輝,柔聲說︰「兒子,媽咪以你為榮,怎麼會把你看成怪物呢,你是媽咪的小天使,永遠都是。寶寶啊,你那麼聰明,一定能理解媽咪為什麼會瞞著你關于你爹地的事,媽咪是打算等你長大一些再告訴你的……媽咪也沒讓他知道你存在,媽咪怕他把你搶走……」

「我要跟媽咪一起,誰都不能把我跟媽咪分開!」小元寶這話干脆,胖乎乎的臉蛋上露出堅定的神色。

小元寶說完又開始給文菁灌迷湯︰「媽咪……我的好媽咪……我只要媽咪就夠了,不要那個男人……嘻嘻……」

文菁不禁滿臉黑線,心里默默念叨︰「翁岳天,我可沒有在寶寶面前說你壞話啊,這都是寶寶自己理解的,我以後會跟寶寶解釋的。」

乾廷掀了掀眉頭,唇角勾起的弧度透露了他的心情此刻有一抹喜色,但很快就被矛盾和沉重所代替……這樣宛如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日子,能過多久?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忐忑的小偷,偷來這樣溫馨幸福的日子,他貪戀著,可他的潛意識里卻知道,除非文菁肯嫁給他,否則,這一切總會在將來的某一天成為泡影!

嫁……結婚?乾廷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時候,結結實實震了震。陌生的字眼,以前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問題,不知不覺一晃他就三十歲了……是時候有個屬于自己的小家庭了。

「乾廷……乾廷……」文菁的手在乾廷眼前晃晃,喚他回神。

文菁摟著小元寶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水的大眼楮里流露出一絲擔憂︰「不能再侵入翁岳天的網站了,他今晚在公司整夜蹲守,說是一定要找出那個惡整他的人。」

「哼哼,寶寶不怕他!」小元寶真是初生之犢不怕虎啊,嘟著嘴哼哼唧唧的樣子太招人愛了。

乾廷沒好氣地揉揉小元寶的頭發說︰「忘記剛才你媽咪說的話嗎?現在不能讓那個人知道你的存在,這幾天你就老實一點。」

小元寶一听,頓時點頭如搗蒜︰「對對對,差點忘記了,寶寶不可以被那個人發現……噓……」小家伙用手豎在嘴上,縮著脖子做出噤聲的動作,明亮純淨的眼楮滴溜溜轉。

孩子逗趣的神情惹來文菁和乾廷一陣大笑……這小家伙真是名副其實的小天使,隨時都能將大人逗得開開心心的,有時像小大人,有時又天真爛漫,長相更不用說了,唇紅齒白,粉女敕精致,絕對的小帥哥一枚,可以想象,這孩子將來長大後受異性歡迎的程度不會亞于翁岳天。

文菁笑歸笑啊,隨即想到一個問題……

「寶寶,媽咪很好奇,為什麼你會選擇那兩幅圖呢?還有,好白菜被混蛋豬拱了……白菜是指的誰啊?那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天鵝又是指的誰?」文菁的適應能力也算強悍,這麼快的功夫已經徹底接受了小元寶是天才的事實,顯然兒子在某些方面比她聰明多了,許多話都可以跟兒子講,不必再擔心兒子因為年齡小理解不了。

小元寶一听,立刻來了精神,甜甜地笑著,脆生生,大大聲地說︰「白菜就是媽咪,天鵝也是媽咪!」

「……」

「咳咳……咳咳咳咳……」文菁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猛地咳嗽起來。

小元寶趕緊體貼地為她捶背,然後從她懷里溜出來,去拿杯子倒水。

乾廷一點都不驚訝,因為他已經驚訝夠了。在知道小元寶弄了那些東西在翁岳天公司的網站後,乾廷也被結結實實震到。小元寶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但想想啊,小孩子哪里會像大人顧慮那麼多,對小元寶來說,那就是純屬惡作劇,他不會去考慮後果,為媽咪出口氣,就是他單純唯一的目的。

文菁灌下幾口水,緩過氣來了,臉蛋漲紅,又好氣又好笑地捏捏小元寶細女敕的臉頰︰「你呀,小搗蛋,以後不要發那些東西了,免得被人抓到。」

「嗯嗯,媽咪說不發就不發,寶寶都听媽咪的!」

「不過……寶寶啊,既然你那麼厲害,可不可以利用你的那個……技術,為媽咪做一點事情呢?」文菁心想,自己終于有個鐵桿兒幫手了,想不到高手就在身邊,並且是可以通過虛擬世界影響到翁岳天,不用親自現身,這簡直就是天助我也。

「啊?媽咪剛才不是說不要我發那些東西了嗎?」寶寶茫然地撓撓頭,迷惑不解。

乾廷覺得自己的心髒承受能力算不錯了,眼前這對母子正在討論聯手對付翁岳天嗎?一個二十二歲還依然水靈靈的憨憨的小女人,一個才五歲的小p孩。這組合,怎麼看都難以置信。

「嘿嘿,是這樣的……」文菁將刀鞘的事跟小元寶講了一遍,那小家伙別的沒在意,就是只听明白了一點,那就是……

「那個人把媽咪的寶物藏起來了,那本來是媽咪準備買回來送給我的,所以媽咪想要我幫忙把寶物拿回來。」小元寶就是這麼理解的,他當然不知道關于媽咪答應翁岳天的三個條件和地下情人之類的事情。

「是是是,就是這樣,寶寶,有辦法嗎?」文菁熱切地期待著,她相信兒子一定可以的……乾廷不是說兒子是天才嗎,能侵入翁岳天網站,能耐肯定大著呢!

小元寶很自然地望向乾廷……

「干爹……」

乾廷一**坐在文菁身邊,陰柔嫵媚的面孔湊近了小元寶,在這小家伙臉蛋上親了兩口,借著這個動作,他的臉與文菁的臉近在咫尺。媚眼輕挑,勾魂至極的聲音說︰「辦法不是沒有,但不止靠技術,還要看看我們運氣如何。我和小元寶一起操作,應該是有把握的。不過事成之後,你要答應陪我去看一場電影,怎麼樣?」

「好。」文菁猶豫了幾秒說出這個字。她跟乾廷是老朋友了,她覺得看一場電影並不是什麼怪異的事情。

三人開始策劃,密謀……

這一夜,小元寶睡在媽媽身邊,安安心心的,帶著微笑進入了夢鄉。文菁經過了劇烈的震撼後,摟著她的小寶貝心滿意足地睡去了……可憐翁總還在獨自一人守在公司電腦旁,一宿沒等來動靜,他怎會知道,這風平浪靜只是假象……

今天「築雲」的網站沒有出現異常,現在已經9點鐘了,不像前兩天那樣凌晨打開首頁就看見那些惡搞的圖片文字。對于這樣的現象,外界有人猜是黑客被抓到了。其實很多人是抱著看戲的心態,巴不得今天還有新的惡搞出現。

翁岳天並沒有因為對方停手而高興,相反的,他根本不希望對方停手,那樣的話,他就抓不到人了。這樣公然向他挑釁的人,既讓他憤怒,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莫名的興奮和期待。已經很久沒有人與他作對了,近幾年生活里鮮少有什麼事情能激起他的興趣,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就是無邊際的寂寞和無聊,枯燥。如今出現了一個通過網絡向他宣戰的人,雖然在外人看來他顏面有損,但在他心里,顏面根本不算什麼,他想要揪出那個人,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究竟與他有什麼恩怨。他外型俊美,有錢有勢,功成名就,怎麼就會被人刻畫成豬和癩蛤蟆呢?那白菜和天鵝又是誰?翁岳天到是覺得這兩幅圖和文字的出現,包含的意思是諷刺多一些,並非真的仇視。如果是深仇大恨,就不會用這種類型的圖,更不會只是放個圖片文字就完事,所以他隱隱預感到對方或許……年紀不大,應該是個性格活潑,嘻嘻哈哈並且喜歡惡作劇的人。

翁岳天不愧是擁有超高的智商,分析得不離十,只除了他萬萬想不到會是一個五歲的小男孩兒……

文菁照常送咖啡進來了,翁岳天一夜未眠,坐在電腦面前悶悶地抽著煙。微微蹙著眉,修長的手指夾著香煙湊近嘴唇,那姿態,那側臉,那輪廓,透著一股淡淡的憂郁頹廢之美,深深地叫人迷醉,完美得讓你驚嘆,這視覺沖擊的效果,讓文菁不由得呆了呆,眸光有些痴了。他長得好看,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但即使是知道,也難以避免時常被他所展現出來的不同氣勢所迷惑。這男人,時而深沉如海,時而優雅如蘭,時而張狂如狼,時而憂郁如秋,每一面都散發著動人心魄的魅力,他是醇厚的美酒凝香綿長,他是翻不完的書卷,每一頁都能讓你讀出新的感覺……

他側著身子,沒有與文菁對視,但是他能就像什麼都知道一樣,泛白的薄唇牽了牽︰「你再這麼盯著我看下去,咖啡都要涼了。」

對文你菁。「……」

文菁臉一熱,不自在地咳嗽幾聲,暗罵自己不爭氣,經常偷看都會給他「逮到」,真是的,他干嘛每次都要說出來呢,給人留點面子不行嗎。

文菁將咖啡放到桌子上,跟平時一樣地開始打掃辦公室的衛生。

「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能受得了,非得要等我來打掃……清潔工打掃不是一樣的嗎……每天都抽這麼多煙,熬夜抽得更多……每次我都要忍受煙霧彌漫的空氣……」文菁一邊打掃一邊小聲嘀咕,渾然不知自己這些話都一字不落地被翁岳天給听去了。

「如果你想我少抽點煙,你就少氣我一點。」翁岳天漫不經心地從唇邊溢出這句話,眸光復雜難明。

文菁的背脊僵了僵,驀地回頭瞪了翁岳天一眼︰「你太不可愛了!」

是啊,他說話總是臭臭的,時常把她氣到才是真的,而他剛才的意思敢情她才是使得他抽煙多的原因嗎?她可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實際上,文菁不知道的是,翁岳天還真沒胡說……

咖啡被他幾口就喝光,站起身來的時候,又是一陣頭痛襲來,高大的身軀不由得晃了晃,伸手撐在辦公桌上。

「你怎麼了?」文菁丟下手里的抹布,忙不迭地躥過來扶著他,那動作很快,完全沒有半點猶豫,好像是出自本能的反應一樣。

翁岳天緊緊閉著眼楮,使勁按了按太陽xue,強打起精神,勾了勾唇角,有一抹嘲弄與苦澀︰「你還會關心我?」。

她不是說一切恩怨兩清嗎,怎麼現在卻看起來那麼緊張他?

「我……當然會關心你啊……因為,我是你的情人嘛,嘿嘿……」

「我記得你說過,當情人之需要付出身體,不需要付出心。」翁岳天恨恨地咬牙,一想起這句話他就惱火。

文菁一愕,干脆不說話了,他聰明又咄咄逼人,在他面前總是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她這一顆心,遺落在了他身上,如何還能收得回。只不過,她再能有承認「愛」的勇氣。

「我扶你進去休息吧。」文菁還是沒狠心走掉,他的臉色真的很不好,嘴唇沒有血色,眼楮里有血絲。想必是熬夜所至。

這都是因為他想要抓住那個黑客,所以才會熬夜……文菁想起那是小元寶的杰作,不禁有點歉意,仔細想想,翁岳天也挺無辜的。

翁岳天進休息室洗澡換衣服,吩咐了技術部的員工如果發現網站有異常就立刻通知他。

文菁以為將他扶進休息室就完事,可是他卻不要她走……

「進來替我搓背。」翁岳天一邊說一邊開始月兌衣服。

搓背?文菁心里月復誹︰我又不是搓澡工。

「那個……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文菁支支吾吾地說。

「你首要的工作就是當一個稱職的情人,怎麼你真以為我這里缺人嗎?讓你來這里上班,不過是方便我更好地享受情人的服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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