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長女 重生嫡長女 085 討打

作者 ︰ 祝流蘇

到了這個時候,退縮卻也沒用了。姜照才不會給他退縮的機會,既然不懷好意來了,想全身而退也太便宜了吧。

蔣三郎領著兩個徒弟進了門,轉過門口的屏風之後一眼掃到屋內有穿紅著綠的丫鬟,連忙低頭告罪,停住了腳步。他在侯府日久,已經知道大宅門里規矩多,年輕女子和男子是不能隨便見面的,多要回避。

但老夫人喚他上前,也並沒叫丫鬟們回避。

「蔣師傅,勞煩你了。這里有人跑到侯府里搗亂,砸東西摔桌椅,還要跟我們祖孫倆動手,請蔣師傅代為懲戒,給他一點教訓。」

姜老夫人活了一輩子心思比誰都通透,已經了悟姜駟是來做什麼的,于是和孫女打了一樣的主意。

蔣三郎躬身應了一聲,立刻帶著徒弟上前,從丫鬟婆子們堆里把姜駟提了出來,拎住衣領反剪了雙手,眨眼間就把僕婢們半日扯不住的人止住。

翠翹領著丫鬟們歸為,分列老夫人左右,婆子們則手腳麻利地把損壞的桌椅抬出去了,屋子里頓時恢復清靜。

「敢問老夫人和四小姐,怎麼打,打多少,打到什麼程度為止?」來時路上已知姜駟是什麼人,蔣三郎很注意分寸。

老夫人和姜照對視一眼,姜照笑著問,「要鼻青臉腫不傷髒腑的,還是外傷不見內里傷勢嚴重的?」

「你說呢?」

姜照道︰「侍郎大人既然故意來找麻煩,逼著咱們打他,那就是要做給人家看的。咱們送佛送到西,給他全身掛彩如何?」

姜老夫人滿意點頭,「就這麼辦。」

幾個人若無其事地商量,姜駟那里早就氣壞了,而且被蔣三郎鉗子似的抓在手里也覺驚恐,嘴里直嚷,「你們竟敢毆打朝廷命官?打了國子監趙主簿家的公子尚未了結,如今又來打我,你們真是……還不快把我放了……」

猶未嚷完,蔣三郎已經在姜照示意下動了手。

啪!一聲聞者心驚的脆響之後,姜駟左臉重重挨了一巴掌,幾道鮮紅的指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隆起,姜駟未說完的話就被打回了肚子。啪!再一聲,是他的右臉挨了同樣一下。

蔣三郎兩個徒弟看著咂舌,心里對師父的尊敬瞬間提升了幾個等級。天哪,這可是動手打當朝侍郎,赫赫三品的大官啊,怎麼一點顧忌都沒有!他們卻不知蔣三郎自從當初惹了朱仲書,進侯府之後,昨日又打了趙家的紈褲公子,心里早已克服了與官斗的坎。

而且蔣三郎是個深沉之人,思慮較多。早知自己和侯府已經綁在了一起,離開侯府輕易就會被人拿捏,難以立足,倒不如踏踏實實替侯府做事,眼看著府中主子們對下寬宏,有時他甚至起了長久居此的念頭,再不是當初瞻前顧後的心態了。

所以別說被吩咐打侍郎,就是打再高的官,他也全听吩咐絕不手軟。

啪!胳膊,腿,後背,**,肚月復、臉面……

他一下一下打得不亦樂乎,把姜駟疼得連聲叫嚷,一時顧不得被嘲笑,連眼淚都疼了出來。

姜照在旁卻看得清楚,蔣三郎下手的地方都不是傷筋動骨之處,疼是疼些,腫起來也容易,但卻不是傷及內月復,更不會殃及性命。她暗暗點頭,對請了這樣穩當的教頭感到無比慶幸。

「好了,辛苦蔣師傅。」

一頓打完,看著差不多了,姜照擺手喊停。蔣三郎應聲停住動作,把姜駟丟在地上,退後兩步侍立一旁。

姜駟已經癱軟成爛泥了。捂著傷處趴在地上,覺得這里疼就捂這里,那里疼就揉那里,又覺得渾身都疼,根本揉不過來。他一身肥肉根本從不鍛煉,滿身虛火,踫哪都疼,何況挨了結結實實一頓打,此刻只感到無比無比難受,已經不是言語能形容的了。

「哎喲……唔……」當然,他也說不出完整的言語來。

鼻涕眼淚橫流,哪里還有三品大員的樣子。

滿屋子丫環婆子看了都目不忍視,只覺得姜家出了這麼一號真是顏面掃地。對比自家老爺的端正倜儻,用天壤之別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姜老夫人嫌惡地瞅著姜駟,「什麼朝廷命官?我打的不是命官,是家里不成器、不遵長輩的佷子。身為子佷竟然想和長輩動手,不挨打等什麼。別用你的官職壓我,我老婆子是從來不怕這些的。這會叫你長長記性,再有下次,我讓人直接按了你在府外街上打,叫滿城人都來看你這朝廷命官的威嚴!滾吧!」

姜駟哪里滾得動,趴在地上只能哎喲。

姜照朝蔣三郎點點頭,蔣三郎帶著徒弟行禮作別,把姜駟拎著衣領拎出去了。

老夫人道︰「回頭給蔣師傅師徒幾個送點謝禮去。」

「是,祖母歇歇吧,別操心了。方才他摔桌踢椅子的,可驚著您了?」

「呵呵,那點動靜算什麼,不妨事的。」老夫人放松了身體依在迎枕上,派丫鬟去通知兒子媳婦,告訴他們姜駟已經走了,和姜照解釋說,「我就知道他登門是為了昨日你打人的事,所以根本沒讓你爹見他,直接傳了他到我跟前。你爹骨子里還是太正派,見了面,言語上恐怕要吃他的虧。」

姜照嗤笑︰「要是我爹爹知道他是來故意找打的,不驚訝才怪。你老說得對,真是一輩子沒見過這麼愚蠢的人。」

大丫鬟翠翹納悶半日了,終于忍不住插言相問,「老太太,四姑娘,這……這大老爺真是來找打的?到底為什麼啊?」她先前還以為祖孫倆是為打人找借口呢。

姜照道︰「昨日我不是打了一個姓趙的紈褲麼,那人是唐國公府朱家的親戚,來樂康是被姜駟招待的,挨了我的打,鼻青臉腫的回去,姜駟哪敢擔待這事,少不得要來討說法。」

翠翹漸漸明白過來,思忖道︰「……但咱們兩府已經斷交,老夫人和老爺又是厲害強硬的,他知道討不得好,但又怕唐國公府興師問罪遷怒于他,所以干脆自己也討一個鼻青臉腫,回去也好有所交待。」

「正是。」

翠翹和丫鬟婆子面面相覷,都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可今日姜駟的做派分明就是找打的,除此之外她們也想不出別的緣故了。不由各自暗中咂舌,心想大老爺為了官位可真是不擇手段。

一時程氏和姜驊來了,大家聊起原委,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之後,兩人也是又驚訝又難以置信。

程氏愣了半日,遲疑道︰「這……便是他故意討打,真個打了,會不會……有後患?回頭唐國公府若真興師問罪,再被他添油加醋攢把火,咱們家會不會有危險?」

老夫人只是冷笑︰「唐國公府又不是天王老子,還真能只手遮天麼?再說姜駟在朱家眼里又算什麼東西,朱家怎肯為他出頭。他討打,我就成全他,怕他怎地!」

老太太向來強硬,最是不畏壓力。

程氏依舊惴惴。

姜照道︰「太太不用擔心,那個姓趙的不是朱家近親,在京城里名聲更是不好,在樂康挨了打,傳回京里只會讓人拍手稱快,朱家估計名聲,斷不會為他討公道要說法,明面上咱們是不怕的,所以我昨日才放手讓人揍他。至于暗地里麼……」呵呵一笑,「暗地里咱們和朱家早成仇家,多一個姓趙的梁子又怕什麼,和以前沒什麼兩樣。」

老夫人高調辦壽的智慧就在于此。讓世人重新想起建平侯府的存在,唐國公府許多陰私手段就無法施展了,他們越是在意名聲風評,越是會收到掣肘。

姜驊沉著臉道︰「打了就打了,一個紈褲,虧得姜駟肯舍了臉替他出頭,活該挨打!」也是嫉惡如仇的態度。

姜照道︰「爹爹興許還不知道,姜駟有意把二女兒嫁給姓趙的,這回姓趙的突然跑到樂康來,大概正和此事有關。」

「什麼?」姜驊大皺眉頭,「他還要不要臉!」

老夫人哼道︰「越發不成器了。可惜了蕙齡,當初被他嫁作商婦就罷了,守寡回家又要被安排二嫁,還嫁這麼個東西。」頓時想到自家孫女被算計的事,越發感到惡心。

姜驊對堂兄做派深惡痛絕,「罷了,他願意如何折騰都由他,只看他能折騰到什麼程度!京里言官正拿他樹典型,若靠賣女兒就能過得去這坎,算他本事。」

卻說姜駟鼻青臉腫被抬回家里,躺在床上緩了好久才緩過來,稍稍等下地走動了,一問時辰,卻已經快到正午。

「趙公子如何了?」下地第一件事是關切在家做客的趙主事弟弟,趙繪。

下人回稟說︰「趙公子一直在房里,要了兩回酒菜。」

姜駟讓下人扶著他去見趙繪。

進了客房的院子,迎面一陣男女調笑之聲傳來,十分不堪入耳。那趙繪頂著被打腫的臉,竟然和兩個丫鬟在涼棚底下廝混。听見有人進院也未曾住手,只管抱著一個丫鬟要親香,還是那丫鬟轉頭發現是老爺,忙不迭月兌身掙開,這才提醒了他。

「姜大人回……」一眼看到姜駟鼻青臉腫的樣子,趙繪愣住。

姜駟對趙繪的荒yin視若無睹,兩個丫鬟原本就是他挑過來伺候的,現在看趙繪似乎挺喜歡,他反而還感到心里踏實。當下哭喪著臉迎上前去,連連哀嘆,「趙二爺,唉,別提了,我這老臉真是……無地自容啊!」

就把去南宅挨打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當然不會說自己是故意過去找揍,只刻意強調了南宅多麼強勢,多麼不講理,多麼對趙家和朱家不屑一顧,頓時將趙繪說得火冒三丈。

「這建平侯府!哼!哼!爺我跟他們死磕到底!」 啷摔了一個酒杯。

姜駟苦笑︰「二爺還是息怒吧,他們實在是蠻不講理,仗著是御賜的侯爵,根本不把咱們放在眼里的……」

「御賜侯爵?那老東西不是早就死了麼,現在還有什麼御賜侯爵!御賜,就是個破宅子是御賜的了,哼,宅子,宅子……」

一連念了幾遍,不知在琢磨什麼。

姜駟察言觀色,眼珠轉了兩轉,一邊安撫著趙繪繼續坐下喝酒,一邊示意兩個丫鬟上前伺候。當下坐在涼棚底下,他和趙繪二人推杯換盞,邊聊邊罵建平侯府,轉眼趙繪醉得晃晃蕩蕩,姜駟站起身來,讓丫鬟把趙繪扶回房里去了。

他站在院子里听了一會,不多時听見屋中有調笑歡好的動靜,這才陰鷙一笑,扶了奴才的手緩緩離去。

頂著鼻青臉腫的模樣走回房間,他這才讓人拿藥過來消腫止疼。剛才忍著不上藥包扎,就是為了給趙繪看的。此時敷藥包了傷處,頓時把自己包成了一副豬頭模樣,連身上都不能幸免,到處疼痛,到處抹藥,大熱天的渾身貼了許多片膏藥才能套衣服。

熱是一定的,于是對侯府的恨意又深了許多許多。

——

姜照把家里護院的名冊拿在手里,忖度著要給吳長明送哪些人去。

也到了該給護院們分三六九等的時候了,提拔誰,重用誰,允許誰投入侯府,把誰安排成外圍,近百人的隊伍要把大體框架定下來,以後人多了才能有條理,不至于尾大不掉。

趁著這次吳長明要人的契機,正好整體梳理一遍。

她對護院的組成是有想法的。首先護佑家宅的一批必定要是主力,是信得過的心月復力量,在危機時刻和需要用人的時候才能起作用,這些人肯定要簽身契,不肯簽的不能收。其次還得有一批人,是普通護院,一來做主力的後備補充,二來去做不必動用主力的次要事情,這些人也要有身契。再來,就是更外圍的力量了,可以是護院,可以是平民和農家子弟,不必在侯府里當差,但要受侯府的訓練和轄制,等將來動蕩時,這是能動用的力量,不一定要護衛侯府,只要能成為抗擊流寇兵匪的一員即可,樂康城不是侯府一家的城,大家都出力才可。

而關鍵的,她想要一支高手組成的隊伍,是心月復之中的心月復,人數不拘多少,身手一定要好。這有點難度,現在的蔣三郎師徒勉強算是好手,但離高手還差得遠,所以這支力量只能慢慢培養,看機緣了。

那麼給吳長明送過去的人,用主力的後備力量比較好。

拿定了主意,姜照就把蔣三郎叫來,讓他把準備簽身契的事情跟底下透露出去,先統計一下到底有多少人願意賣身侯府。

蔣三郎首先便說︰「我估計大部分人都願意,一直有人嘀咕怎麼不簽身契呢,沒有身契他們總覺得不踏實,生怕哪天就被侯府攆走。在這里頓頓能吃飽,天天有肉吃,衣服是發的,還有月錢拿,好多人都想一輩子享受這樣的待遇。」

「世道亂了,百姓生活越來越艱難。」姜照感慨一句,道,「蔣師傅還是先問問吧,興許有不願意的,我不強求,不簽也依舊可以繼續留在這里,只是,一定不會有提升的可能就是了。您先跟他們說明白,如何決定讓他們自己拿主意。」

蔣三郎便去問。

半日之後就有了結果,遞給姜照一份名錄,「是府里帳房幫著寫的,四小姐看看,這些都是願意簽身契的人,不願簽的名字在背面。」

姜照一看,發現正面竟有長長一串名字,再看背面,不過寥寥十余人。蔣三郎做事細心,還把不願意的理由寫上了,有的是家里不讓賣身為奴,有的是要照顧老母,有的沒理由就寫沒理由。

「好,辛苦蔣師傅。」

「四小姐,什麼時候能簽?不少人盼著早點,讓我幫忙傳話。」

姜照道︰「不著急,我只是先了解一下人數。侯府許多年沒擴充下人了,官面上的手續需要時間來辦,一時半會做不完,讓他們別著急,安心等著就是。」

蔣三郎應著下去。

但姜照的理由卻是敷衍的,她現在還想觀察一段時間,護院們的潛力和人品都要考量一番。

經過這次統計,她心里踏實了許多,也很高興,原來這麼多人願意加入侯府。看來以後擴充力量不愁沒人了。

老夫人壽宴的請帖發出去,距離樂康城最近的一些故交已經陸續有了回復,有的人說有事不能來,有的人沒有給明確答復,有的人說屆時一定會到,不一而足。

老夫人拿著一定肯來的人的回帖,一一給姜照解說兩邊交情的深淺和由來,讓她了解自家在外的關系脈絡。

「咱們家還是有許多至交的,只是這些年我懶怠出門,關系漸漸都疏遠了,以後慢慢走動起來才行。」

姜照笑道︰「一步一步來,咱們不著急。」

這一世已經有翻天覆地的改觀,姜照對未來充滿信心。

白日努力籌謀,晚間安然入睡,每一天她都過得非常踏實。把命運掌控在自己手里,讓生活充滿了意義。

這一晚依然是安穩好眠,夏夜風輕,花香漫進窗紗,十分舒服。

姜照沉沉睡著,睡夢中卻下意識張開了眼楮。屋中靜謐,外間有夷則輕軟的呼吸,窗外星光透進來,一切安然。

可她卻在靜謐之中听到了一些動靜。

她坐起來,相信自己前世訓練出來的直覺和敏銳。動靜很輕,很細微,可她確定自己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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