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第五十八篇日記︰

作者 ︰ 霧十

第五十八篇日記︰祁謙︰高空跳水自有一番樂趣。裴安之︰呵呵。

面對祁謙一起演戲的提議,祁避夏沉默許久後才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如果遇到好的劇本的話。」

沒有一口答應,卻也沒有完全拒絕。對比過去,這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了。月沉曾邀請過祁避夏出演《人艱不拆》某集的客串嘉賓,卻被祁避夏反應十分巨大的給拒絕了。祁謙當時以為祁避夏這是他那個十年怕井繩的毛病又犯了,便沒再動過類似的想法,直至今晚看到了祁避夏過去演的電影,他想再現那時的祁避夏,而他相信祁避夏心底里也是這麼渴望著的。

只是由于一個不知名的原因,讓祁避夏蹉跎至今。

祁謙看向家里樓梯上旁歐式牆面上的一組親子照,那是他和祁避夏在他十二周歲的時候照的,照片里沒有什麼漂亮的風景,也沒有什麼華麗的服飾,更沒有什麼夸張的動作,只有父子倆一人手里的一塊寫著黑色書法體的白板。

第一幅圖在左邊站著的祁避夏手上的白板上寫著︰「這是我兒子→。」

祁謙手上的白板寫著︰「←這是我蠢爹。」

第二幅圖上祁避夏的白板內容是︰「我很愛我的謙寶。」

祁謙的白板內容是︰「不讓他愛還能咋滴。」

之後的內容大同小異,基本都是類似的逗趣內容,只有最後一幅照片讓祁謙現在十分想換一換,在那副照片里,祁避夏說的是「我兒子早晚有天會成為雙料影帝」,祁謙的回答是「那還用說」,現在祁謙想把那句話換成「我想和你一起」。

而很有行動力的祁謙在當天晚上就讓2b250把照片里的字換成了祁謙想要的。祁避夏卻是個反應遲鈍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發現照片的變化。

當父子倆晨跑回來,祁謙開始和他不喜歡的營養早餐死磕的時候,各大媒體報紙的娛樂頭條已經變成了「a國前動作巨星赫拉克勒斯,因涉嫌殺害c國天王祁避夏的父母被國際警方逮捕」,新聞鋪天蓋地而來,驚醒了所有人在早上其實還並未全部清醒的心。

電視的娛樂報道里還在說著,警方表示會盡快提起上訴,離20年的有效追訴期已經只剩下不到三年,他們絕不會給赫拉克勒斯任何拖延時間的可能。

「國際警方?」祁謙一直以為國際警方涉及的都會是跨國販毒、倒賣軍火又或者是搞恐怖襲擊這種大案件,普通的謀殺未免……

「我父母是空難,當時的私人飛機上可不止我父母兩個人,還有他們的助理、僕從,以及包括兩個飛機駕駛員在內的全體機乘人員,共計14人患難,且無一幸免。當時給出的理由是天氣問題,但現在裴爺手上的新證據可以證明這是一起蓄謀已久的恐怖襲擊,喪心病狂的赫拉克勒斯作為主謀,里應外合我的舅舅賈仁謀財害命,意圖奪得祁氏的潑天財富,助赫拉克勒斯背後的恐怖組織東山再起。我不會放過他的。」祁避夏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冷酷,雖然真正的主謀不是赫拉克勒斯,但他也是主要知情人,並且理由是真實的。

所以說,維耶的家族只是個幌子,赫拉克勒斯背後另有其人,好比雙胞胎口中的道上有人。而那個雙胞胎提起的希亞,無外乎主謀、組織聯絡員一類的角色,再不然就是□□賈仁做下這等畜生不如的謀殺親姐和姐夫事情的人。

看祁避夏的意思是有意要瞞著他這些背後的事情了,祁謙也就很配合的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沒再細問。

祁謙相信以裴安之的狠辣手段,那些人都不會被放過的。

當天上午,祁謙就和雙胞胎越好了下午面談,不是他不迫切的想知道雙胞胎口中另外一件對他至關重要的事情是什麼,而是上午他答應要陪祁避夏去給祁避夏的父母掃墓,在祁謙看來沒有什麼會比這件事情更重要了。

雙胞胎對此全無異議,畢竟現在著急的已經不是他們了。心頭大患赫拉克勒斯被捕,而赫拉克勒斯面臨的結局只有兩個,要麼終身□□,要麼真的被他身後的組織滅口,無論哪個結局對于雙胞胎來說都是喜大普奔的好結局,現下他們需要操心的是怎麼在律師的幫助下,留下更多屬于赫拉克勒斯的財產。至于祁謙什麼時候來問他們承諾的那件事,他們還真的不是特別關心,畢竟命懸一線的又不是他們。

市祁氏的家族墓地中,一身黑西服的祁避夏一手抱著白色的鮮花,一手領著同樣是一身黑西服的兒子,面色沉重的穿過祁氏家族歷代的族人,終于在屬于家主的那一排的最後,找到了他已經有很多年不敢面對的父母的墓碑。

大理石的墓碑上貼著一對中年夫妻的合照,男士沉穩,女士賢惠,看上去十分恩愛。

「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沒敢跟任何人,包括裴越。壓在心底十七年,今天風和日麗,我看會是個真相大白的好日子。不過在告訴你之前,爸爸希望你能知道,這些年我一直都很後悔我當初的事情,但願你不會在知道之後瞧不起我。」祁避夏說話的聲音很低。

祁謙安靜的站在一邊,懷里抱著他的熊,他有一種預感,這件事情和祁避夏為什麼不再演電影息息相關,而這次的坦白,要麼讓祁避夏浴血重生,要麼自此一蹶不振。

「很多從我小時候就認識我的人,大概總會跟你說,我小時候很乖巧,和長大了好似截然相反的兩個人,性格變化太大了。但其實他們都錯了,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沒有什麼改變。只是在小時候,我的糟糕情緒都用在了殺熟上,我父母深受其害,但他們卻從未責備過我一句,他們真的很愛我。事後想想我都會為小時候的任性而羞愧,我也很愛我的父母,只是我總是很難控制住自己的脾氣,總是充滿了憤怒,一邊很想和父母因為自己的言行道歉,一邊卻又更加的變本加厲的和他們發脾氣,我實在是個很混蛋的兒子。」

「我有時候也愛嘲笑你。」祁謙自我反省道,「我不會對別人那樣,因為我知道我對你毒舌,你不會真的生我氣,你會一直縱容著我。」

我們之所以會任性,是因為堅信對方不會因此而離開自己。

人類這樣的劣根性總是很難改變,寬容了別人,苛責了自己真正深愛的人。

「不,謙寶,我不會因此生氣的,你怎麼會這麼想?」祁避夏趕忙在自己父母的墓前跟快要與自己一般高的兒子解釋道,「我很高興你能那麼對我,我是說,我知道你只會那麼對我,那是你對我信任的表現,我覺得那讓我們變得更加親密無間,我很高興,真的。記住了,即便你真的做錯了事,我也永遠都不可能生你的氣,因為這正是父母應該做的啊。」

永遠寬容,永遠愛著自己的孩子,即便全世界都覺得自己的孩子是個惡魔,父母也願意再相信他們一次,給他們一個重來的機會。

祁避夏其實一直很羨慕除夕,因為在祁謙提起除夕的時候,無論祁謙是一副歡喜的口吻還是埋怨的樣子,他們總會顯得親密無間,好像誰也無法插足其中。這些年來,祁避夏一直都在努力想要把他和祁謙之間的關系也打造成那副模樣。

好比听著兒子跟別人抱怨「爸爸總是逼著我吃青菜,這輩子都不喜歡他了」,祁避夏就總能覺得自己從兒子的抱怨里听出了一份驕傲,一份我爸爸在全心全意的愛著我,為我著想的驕傲。

那是一種很甜蜜的抱怨,祁避夏表示他听多少遍都不會覺得膩。

祁謙看著祁避夏認真道︰「我想,爺爺女乃女乃當時的心情,和此時此刻的你是一模一樣的,他們永遠都不會真的生你氣。」

祁避夏怔怔的看著祁謙,猛地一把將兒子摟進了懷里,不讓他看到自己的淚流滿面。

這是祁避夏第二次在祁謙身邊哭了,祁謙僵硬在原地,舉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喲西,喲西,乖孩子?總感覺在這個時候不太適合說啊。

祁避夏總會很好的給祁謙解圍,不需要祁謙表示什麼,他已經哽咽著竹筒倒豆子般全部說了出來︰「當年我因為賈仁為了抽取二次佣金,在轉型的關鍵時刻拍了幾部不那麼理想的影片,那是我的演繹事業第一次遭遇不順。而我的父母偏偏那個時候並不在我身邊,其實也不能怪他們,因為他們在離開前完全不知道這些,他們只是去慶祝他們的十五周年結婚紀念日了,甚至那還是我為他們準備的驚喜。

只是在我遭遇不順的時候,我卻轉變了自己的想法,覺得我的父母不夠關心我,只會自己享樂。我打電話和他們大吵了一架,說了很多不好听的話,並在那之後拒絕再接听他們的任何一通電話。

他們當時一定急瘋了,才會在天氣並不良好的情況下,堅持搭乘飛機回國看我。

母親在登機前還給我發過短信,向我不斷道歉,對我解釋他們不是不關心我,只是他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並在最後表示他們會盡快趕回來陪我,他們愛我。

之後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沒能等來父母,只等到了他們空難去世的消息。」

祁避夏當時會有多自責,祁謙覺得他是完全可以想象的。而這,才是祁避夏真正的心結,無所謂電影失敗,也不是anti粉自爆,後面這個在最後證實了其實自爆的是裴越的大哥裴卓。祁避夏可以挺過很多艱難的事情,卻永遠過不了自己心里對父母的愧疚。

「我以為……」

「別說了。」祁謙打斷祁避夏道,他感覺自己懷抱里的祁避夏已經觳觫顫抖到了一個快要崩潰的邊緣。

「……是我害死了他們。」祁避夏最終還是把那句話說了出來,那就像是一個開關,放開了祁避夏全部的情緒,他開始放聲大哭,把壓抑多年的情緒都表達了出來,「我以為是我的任性葬送了他們的生命,我以為是我親手殺了我的父母,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無法真正的睡下,每每閉眼,我就會听到電話里自己和父母的爭吵,我會一遍又一遍的看著他們走上那架注定會害死他們的飛機,看著母親滿臉焦急的想要給我打電話解釋,看著她一邊哭著一邊給我發短信,希望我能原諒她。」

祁謙無力的張了張口,總感覺任何安慰的字眼都會顯得太過蒼白。

「但真正想要求得原諒的那個人一直都是我啊,有時候我總會想,要不干脆我也死了算了,可是又覺得沒臉去面對泉下有知的父母,這才選擇開始用各種刺激的方式麻醉自己,喝到爛醉就不會再夢到那架飛機,吸毒的時候會看見父母在對我微笑……我真的是個太糟糕的人了。」

「你很好。」祁謙只能這麼說,祁避夏也許有種種不是,但他對他的好是真的,他不喜歡他這麼貶低自己。

「我對你好,也有一種贖罪的心理。想著,我對你這麼好,你將來要是當了不孝子,對我很不好,那我是不是也算是償還了虧欠父母的東西。但是你很好,你對我真的很好,好過頭了,這讓我覺得一開始抱著這樣不純目的的自己很卑劣,我怎麼可以這麼想你呢。你這麼乖,又聰明,又孝順,和我這種人渣完全不同。我真的很害怕你在知道這些之後討厭我,會離開我,我真的只有你了。」

祁謙緊緊的摟著祁避夏,他只能用真相去安慰祁避夏︰「造成爺爺女乃女乃真正死亡的人並不是你,那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財害命,對方很需要祁家的遺產,有沒有你,他們都會試著殺了爺爺女乃女乃,甚至包括你,這個唯一的繼承人。」

祁避夏一顫,之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再然後祁避夏終于放開了祁謙,在父母的墓前老老實實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每一下都實實在在,甚至在最後都磕出了血色,而每叩一下,他都會說一句︰「兒子不孝,讓你們擔心了。」

最後的最後,祁避夏跟他的母親說︰「我曾經怨恨過舅舅,也曾報復過他,決定把他當做一個陌生人。昨天我才知道,其實他也保護過我,為我奮爭過,如果沒有他的堅持,我當年也就不會僅僅是失去錢那麼簡單了。他救了我一命,我卻在昨天了斷了他的生機,送他下去親自跟您解釋,我不知道我這麼做到底對不對,只希望您能原諒我這最後一次的任性。」

是是非非,早已經過了能說清對錯的時間。

祁氏父子離開那片龐大的家族陵墓群時,祁謙指著自己父母旁邊的兩座墓碑對祁謙說︰「將來我們會葬在那里,還有你的妻子,這里風水可好了。」

「還有你的妻子。」祁謙強調道。

「如果她肯和我簽協議。」祁避夏也很堅持,寸步不讓。

下山的時候,祁避夏還特意去和守墓的老人道了別,他們家世世代代都在為祁氏一族守墓,兢兢業業,是十分值得尊敬的。

而祁謙則在山下看到了屬于裴安之的車,多年未見,他依舊如故,漂亮的根本不像是一個會被尊稱為爺的人。

裴安之少年時開始被埃斯波西托家族追殺,在托付好了還在襁褓中的弟弟白秋之後,他就輾轉了很多國家,做了多次的整容手術,將自己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從頭到腳就不存在他沒有整過的地方,他隱姓埋名,臥薪嘗膽數十載,終為裴氏一門報了滅族之仇。

祁謙曾問過裴安之︰「那你為什麼要整的跟妖精似的?這樣會不會太顯眼,和你的低調原則不符合?」

「既然要整,為什麼不整的對自己有利一點呢?人是視覺動物,我都說不清在我成就如今這樣事業的道路上,靠著這張臉得到了多少好處。」好比裴卓和裴越的母親,那個曾經是某個黑道達生家族的大小姐,她能甘心下嫁身無長物的裴安之,那張臉絕對居功甚偉。

「有時候太張揚了也會成為別人的一個盲區。」裴安之如是說。

現如今,這個至今也依舊漂亮的不像真人的人,正一身龍紋唐裝,閑庭信步的站在陽光下,笑的如沐春風,他對祁謙說︰「我來接你。」

「恩?」

「還記得嗎?你答應過我要陪我去一個地方,鑒于你拜托我的事情已經完成了。」

「好。」祁謙沒問裴安之為什麼知道他在這里,也沒問裴安之準備帶他去哪里,只是跟祁避夏交代了一句自己今晚不跟他回家吃飯了後,就上了裴安之的車,從市機場搭乘著裴安之的飛機跨越太平洋,準備前往異國他鄉。

「你竟然連衣服都沒換?」裴安之在飛機起飛後才注意到這個細節。

「什麼衣服?」祁謙總是很難跟上裴安之的思路。

「你至今還穿著去祭拜你爺爺女乃女乃的衣服,我的大少爺,你不覺得有點不合適嗎?」裴安之是個很迷信的人,干他們這行的大多都迷信。多可笑,恩?平生殺人無數的人,卻相信著因果報應和壞人死後會下地獄的神話。

祁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三件套,沒覺得有多不合適︰「哪怕是出席晚宴也夠了。」

「不!現在,立刻,馬上去給我換一身!」裴安之可沒忘記祁避夏的父母是怎麼死的。空難,而他們現在正在飛機上,還有什麼是比這更不吉利的嗎?

有時候就是這樣,好的不靈壞的靈。

在祁謙抱著熊還沒去換衣服的時候,飛機已經開始劇烈晃動,向下俯沖,裴安之想要聯系前面的機長卻根本無人回應。

身邊的保鏢訓練有素,哪怕是在失衡的飛機里,也準確無誤的給裴安之和祁謙準備好降落傘和救生衣,另外一些人則用槍打爛了前面連接著駕駛室的門的把手,把一腳踹開了門。

門里,兩個機長已經身死,而殺了機長的人就站在原地,笑的一臉詭異,他眼神瘋狂的看著闖進來的保鏢,當著他們的面從容的拉開了身上炸彈的保險栓,在最後一刻用生命嘶吼出了那一句︰「你們這些魔鬼都是該下地獄!!!」

果然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裴安之在不得不跳進太平洋前對祁謙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今天要是命喪于此,你要記住,都是你的身上的黑西服的錯!」

祁謙的回應是毫不猶豫的把眼前的裴安之踹了下去,之後自己也緊跟著跳下了飛機。

結果……

傘包卻打不開了。

祁謙莫名的在那一刻想到了一個祁避夏給他講過的冷笑話,跳傘兵在跳下飛機之後才意識到,他情急之下錯把背包當做降落傘拿了出來。

此情此景下,這個笑話就顯得不那麼好了,即便祁謙可以肯定保鏢給他拿的確實是降落傘而不是背包,只不過是降落傘被做了手腳。而屋漏偏逢連夜雨,2b250突然接著泰迪熊之口在跟祁謙報道,除夕的改造即將完成,十……九……八……

就在祁謙前面不遠處正在不斷下落的裴安之倒是接受的挺從容,因果輪回,報應不爽,古人誠不欺我。

從萬米高空下墜,即便下面是水,人也會在進入水面的那一刻被砸壞腦子,基本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性……除非有神仙來救,裴安之在暈過去之前如是想。

裴安之身邊沒有神仙,卻有一個外星人。

祁謙在最後一刻用尾巴從背後弄暈了裴安之,然後將他卷到自己了身邊,將人裝入了泰迪熊外表的駕駛艙里。然後,祁謙就這樣抱著裴氏的爺孫倆,自由落體,一起沉水了茫茫的大海里。

作者有話要說︰有木有覺得很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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