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彎彎 8

作者 ︰ 熊崽比

8

「一庭春色惱人來,滿地落花紅幾片。」

平日宮中沒事,杜子雛也樂得自在,隨手拿起書就看了起來。在這座宮里,有很多繁瑣的事情要處理也有很多突發事件發生考驗你的應急能力,有時候卻風平浪靜,不管什麼時候要耐得住寂寞也要管好自己的心。

杜子雛放下書,看向門外是否是一院的春色,紅花也是否染紅一地,可勤勞的宮女們卻沒這般詩情畫意,早早盡責打掃。

百無聊賴,杜子雛打算翻看一下那支梅花玉簪,純手工黑檀發簪,清新雅致,可說得上它是杜子雛這陣子的新寵兒了。

迎春故早發,獨自不疑寒。畏落眾花後,無人別意看。

杜子雛無意間想起了書上的一句詩詞,嘴角微微上揚,享受著著美好的時光。在紅木首飾盒里靜靜躺著一錦袋,那是跟梅花玉簪放在同一抽屜里的,是那個最下面哪個抽屜,是杜子雛放置最重要東西的抽屜,那是從現代延續到這里的一個小習慣。

杜子雛拿出錦袋里面的物品,那是唯一證明自己不屬于這個空間的物證。

一席清涼透過手心透入心扉,那是一條項鏈,古銅色的金屬長鏈上掛著的是兩顆朱紅色的珠子,珠子下面還吊著一片圓滑的金屬片,設計極為簡單,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回想起它的來歷,其實也是個無心之失,它是在她前男友的家里無意中收拾走的,其實也是有想過要物歸原主,可是總鼓不起勇氣,直至它陪伴我來到異國他鄉。它給我帶來的意義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它現在帶給我的更多是思鄉之情。

「娘娘。」

回過神,是千兒的叫喚的聲。

「皇上來了。」

杜子雛微愣,但很快有反應過來,吩咐千兒為自己稍作打扮,便去迎接這突發事件。

「參見皇上。」杜子雛走到座落在華珠宮後方的涼亭,涼亭里站著一位穿著淡黃袍衫的男子。

「起來吧。」男子看見杜子雛到來,便上前扶起杜子雛。寬厚的手掌握著她的手臂,令杜子雛有些錯愕,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依然是那個雲淡風輕的皇後娘娘。

「雛兒又消瘦了。」

馬邵悅拉著杜子雛坐在涼亭里的石椅上,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下,手掌順著柔滑的絲綢抓住了袖子里的玉手,而眼楮卻盯著杜子雛的一舉一動。

杜子雛由他拉著也不反抗,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

「是不是奴才們沒有好生照顧?」馬邵悅用指尖磨蹭著小手,可是嘴上說出的話卻沒那麼柔情。

「奴婢知罪。」

千兒一直在杜子雛身旁,馬邵悅說的話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了。千兒跪下領罪,可是表情卻像自家主子一樣一臉平靜。

「千兒先起來吧。」杜子雛依然微笑說著。「你去給皇上端來些點心吧。」

千兒領悟,識相地退下了,其他宮女太監也退下了,剩下兩人獨處。

杜子雛抽回手,端起茶壺為他倒了杯茶。

「皇上上過早朝也倦了,先喝口茶吧。」杜子雛端上一口清茶,也為自己來了一杯。

馬邵悅微笑端起茗了一口,經過一陣沉默,馬邵悅總算開口了。

「雛兒這陣子可曾與皇妹相見?」

杜子雛听到他詢問起馬索若蓓有些詫異。

「皇上這樣問起,雛兒好像也有一陣子沒有看到小公主來訪了。」杜子雛如實道出一切,回想起最後于若蓓見面也是大公主婚宴的時候了。

馬邵悅嘆氣,臉上多出了幾分憂愁。

「那小妮子前些日子不知是打哪里得到了出宮的令牌,自個出宮去了。」

杜子雛先是驚訝,後來心里卻是一陣歡笑。還真是給她逮到機會溜出宮去了,她是得償所願了卻苦了在宮里的宮女們,還有我這個嫂嫂了。

「都是雛兒不好,沒有看好公主殿下。」杜子雛首先認錯,可是之後要怎麼找回公主還真是個問題。

「皇上跟姐姐聊什麼那麼開心啊?」

這時伏貴妃穿過小徑來到了涼亭,一身齊胸襦裙隨風飄蕩著,襦裙上是用六色彩虹雪紡拼接而成的,而長發梳成垂掛髻,幾絲發絲在臉上順風劃過,更顯嬌俏可人。

「參見皇上,皇後娘娘。」伏貴妃恭敬地行禮,可天真無邪的眸子卻專注著眼前的坐在中央的男子。

「伏兒也來坐下吧,別累著了。」

馬邵悅上前迎接,伏貴妃看見男子上前也笑開懷,伸手拉著男子的手,身體往男子身上靠去,更顯親密無間。

杜子雛付之一笑,不予理會,端起身前的茶杯,一飲而盡。

馬邵悅與伏貴妃一同坐下,三角局面十分格格不入,尤其是杜子雛就像是局外人一樣。幸好的是千兒此時端著點心前來,正好解決尷尬的局面。

「千兒做的點心挺好吃的,伏妹妹你也試試吧。」杜子雛客氣地說道。「這棗糕甜度適中,我想妹妹會喜歡的。」

桌面上擺放著琳瑯滿目的各式糕點,杜子雛隨便為伏貴妃介紹,也算進到地主之誼。

「伏兒她不喜歡吃棗。」

杜子雛沒有說話,場面十分尷尬十分難堪,可是更難受的卻心里面的。杜子雛笑容僵硬,心髒就像插入萬劍般難受,可是令他最難受的不是伏貴妃她不喜歡吃棗,而是說出這句話的人,不是她本人而是他。

「沒關系姐姐,這個桂花糕看起來也挺好吃的,我來嘗嘗。」伏貴妃識相地扯開話題,伸手拿起糕點往嘴里品嘗,而清爽的桂花糕顯然是美味的,得到了她高度贊賞。

而接下來涼亭里變成了他們倆的了,杜子雛卻變成了擺設品,話題了也沒有她可以插話的地方,其實自己也不敢再插嘴了,有時也只是尷尬一笑,直至太監說大臣有要事要和皇上商討,涼亭也就只剩下杜子雛與伏貴妃在對坐。

「伏貴妃對點心可滿意?」

馬邵悅一走,涼亭里氣氛也驟然改變。

「皇後客氣了。」伏貴妃原本天真爛漫的笑容消失了,絕美的容顏依然,只是笑容卻變得陰沉許多,語氣也變得疏遠謹慎。

「伏貴妃滿意就好。」杜子雛依然微笑,就像平靜的湖面偶爾落下一片花瓣,泛起漣漪卻微小得令人忽略。

氣氛又再次陷入沉默中,然而涼亭里兩位絕色的美人卻不似眼前的平靜,兩雙美眸對望沒有誰示弱也沒有誰退讓。那會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前些日子蕊華宮的妹妹們似乎不太安分。」伏貴妃並沒移開眼楮示弱,反而說起宮中的事情。「姐姐無暇顧及,妹妹我就前去處理妥當了。」

杜子雛自然是知道伏貴妃口中事情的,姑母在宮中的眼線眾多,不用多費功夫消息便傳來華珠宮了。只是不知伏貴妃做這般動作有何用意?

「讓妹妹費心了,日後這等小事還得麻煩妹妹多多留意了。」杜子雛依然平靜回話,對于伏貴妃在宮中的小動作也沒多加評語。「這些事情姐姐我的確顧及不來。」

伏貴妃輕笑了一聲,想不到眼前淡然的女子還怎麼……坦白。

「那……妹妹我就先回宮了。」伏貴妃起身行禮。可眼楮依然盯著杜子雛看,一身藕色的曲裾沒有艷麗的妝容,發上也只別著幾只珍珠發簪,就連皇後獨有的霸氣也沒有半分,還哪里來的母儀天下?原來杜家派來的人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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