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鋒芒之一品佞妃 100 凶案轉機,犬戎之變!

作者 ︰ 步月淺妝

鬼面獠牙,墨袍撩黑。

嬴縱似鬼魅一般出現在大家眼前。

他手中的長劍,還在滴血……

「唰」的一聲劍鳴,在所有人都未反應過來之時衛城和圍在此處的禁衛軍們已經將劍鋒指向了正遙遙走過來的嬴縱,衛城上前一步擋在昭武帝之前,厲喝一聲,「護駕——」

沈蘇姀扶著陸氏的手下意識的攥緊,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嬴縱執劍越走越近,濃濃的夜色被他甩在了身後,沈蘇姀清晰的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煞氣,撩黑的墨袍被夜風吹起,鼓動如振翅而飛的獵鷹,他本就威勢懾人,此刻的劍氣殺氣愈發讓他變得迫人,見衛城諸人的動作他唇角微抿,一雙眸子緊緊地狹了起來,眸光掃過躺在地上早就斷氣的澹台瓏,手腕一折將劍收在了自己身後,而後在昭武帝身前十多步的地方停下,隔著澹台瓏的尸體單膝跪地,「父皇,祖母……」

這一聲輕喚才讓震驚之中的陸氏回了神,看著衛城等人的樣子她眉頭立刻皺在了一起,「衛城,你們做什麼!都給哀家閃開!」

陸氏一聲令下便上前兩步站在了昭武帝身側,沈蘇姀扶著她,只見衛城面上猶豫一瞬,終是讓了開去,陸氏眸光疑惑的看著嬴縱,「小七,這是怎麼回事,你先起來說話!」

嬴縱抬睫看了一眼陸氏和這一大群人,眸光不著痕跡的從沈蘇姀身上滑過,而後動作利落的站了起來,又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澹台瓏,他的眸色愈發沉暗,唇角微沉,語聲幽幽好似臘九寒天的烈風,「孫兒本欲赴宴,行至此處卻見有人正對澹台公主下殺手,孫兒追凶而去,回來便見父皇和祖母都在此處。」

嬴縱話音剛落,衛城便轉身跪了下來,「皇上,太後,微臣所見卻和七王爺所見不同。」

嬴縱並不意外衛城由此話,只將眸光幽幽落在他身上,一副想听听他說什麼的樣子,昭武帝眸色莫測的落在澹台瓏的身上,又看了看一身沉厲之氣消散不動聲色的嬴縱,最後才看向了衛城,眸光微狹,「你說。」

衛城深吸口氣,似乎也是鼓了極大的勇氣,「微臣適才,適才帶人巡邏至此也是見到有人正對澹台公主下殺手,微臣所見之人身著和七王爺一模一樣的撩黑錦袍,面上帶著和七王爺一模一樣的鬼面,微臣帶人追出,可那人和七王爺一樣武功甚高,微臣剛追出幾步便不見了那人蹤影,微臣這才退回守著澹台公主的尸首又去稟報的皇上。」

衛城的話語落定,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輕不可聞。

昭武帝眯了眸子看著衛城,「你的意思……是小七殺了澹台瓏?」

沈蘇姀眸光深沉的看著衛城,忽覺身旁陸氏身子一顫,指著衛城道,「好個大膽的衛城,小七乃是親王之身,也是你可以指責誣陷的?」

衛城面色煞白,額上亦滿滿都是汗意,聞言立刻低頭,卻仍是道,「請皇上和太後贖罪,微臣絕不敢誣陷七王爺,微臣只是將所見如實道出,不僅微臣看見,便是今日跟著微臣來的禁軍中的每一個人都看了見,有他們替微臣做主。」

衛城話音落下,旁邊站著的禁軍們齊刷刷跪倒在地,昭武帝的眸子劍一般的掃射過去,那一個個的禁衛軍都面色煞白的低了頭去,卻一個接一個的顫聲開口……

「小人確看見和七王爺裝束一模一樣的人殺了公主。」

「小人也看見了。」

「衛統領之語屬實,小人可作證!」

「小人亦可作證!」

眼見得十多個禁衛軍們齊齊作證,昭武帝看著衛城的目光也不再那般深沉,轉而又看向了對面站著的嬴縱,「小七,你說你也看到了那殺害澹台公主之人,那人何種模樣?」

嬴縱抿了抿唇角,眸光早已若深淵一般沉暗,墨藍色的眼底醞著兩分莫測的情緒,整個人卻平靜的好似他根本不知道眼下這件事的嚴重性,「兒臣所見之人,只著了身夜行衣。」

沈蘇姀听著嬴縱之語眼瞳一縮,幾乎是立刻,昭武帝的眸子也眯了起來,看了看周遭的禁衛軍將士面色黑沉,「小七,你所見與他們所見不同,衛城有這些戰士為他作證,你呢,有誰可以證明你所見,你說你去追凶,那凶手現在何處……」

嬴縱沉默一瞬,此刻竟還能揚了揚唇。

他搖了搖頭,「兒臣沒有證人,那凶手亦在兒臣手中逃月兌。」

幾乎是立刻,沈蘇姀好似听到了胸腔之中有什麼轟然一聲倒塌,她眸光定定的看著嬴縱,嬴縱卻只是眸色深沉的看著澹台瓏的尸體,似有疑惑不解,還有兩分可惜,沈蘇姀暗中咬了咬牙,枉她把他當做機謀絕世心性若鬼之人,可他此刻難道看不清眼下局勢?!

這分明就是一場有預謀的陷害……

「一個有證人一個沒證人,誰真誰假一目了然!」

陡然落定的清脆之語讓在場諸人面色微變,雖然眼前的局勢諸人都看的分明,可是如此被堂而皇之的說出來卻到底有些推波助瀾的意味,沈蘇姀轉頭看去,拓跋淺眼底閃動著畏怕之色,可依舊挺著胸膛看著嬴縱,唇角的笑意更有兩分報復的快感,若非拓跋卓一把拉住了她,只怕她要說的還有許多,在場眾人听到此話都陷入了沉默,陸氏不停地深呼吸,眸光四轉想要為嬴縱想個反駁的話,可眼下的局勢嬴縱根本百口莫辯,急的她面色發白幾欲暈厥,而其他諸人則是眸色各異的默然著,他們都在等著昭武帝發話。

一片死寂的靜默之中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站在陸氏身後的西岐茹走了出來,今日的西岐茹著一身水紅的立領宮裝,因出來的急她肩上連件斗篷都忘了披,本就縴細的身段此刻看上去分外單薄羸弱,寒風瑟瑟,她的面色發白,眸色卻沉靜,步伐沉穩的走至陸氏和昭武帝身前,撩起裙擺跪了下去,「皇上,澹台公主之死事關重大,阿縱此番身陷其中無話可說,可阿縱絕非隨心殺戮不明是非之人,還請皇上立案核查,以正阿縱清白!」

嬴縱周身的恍若冰凌一般的沉寂氣韻就在西岐茹走出來而後軌道之後震了震,沈蘇姀眼瞳一縮,耳邊好似響起了冰凌破碎的「 嚓」聲,堅硬若盔甲般的碎冰簌簌的落了滿地,嬴縱微微垂了眸,緊攥著的手微微一松,手中之劍 當落在了地上。

「父皇,七哥不會殺澹台瓏!」

萬籟俱寂之中緊接著站出來的卻是嬴策,沈蘇姀眼底微光一亮,嬴策已經擠過人群跪在了西岐茹身邊,他高仰著頭看著昭武帝,語聲懇切,「父皇,今夜之事萬分蹊蹺,七哥定然是被有心之人陷害,求父皇給七哥一個機會,他、他絕不會殺澹台公主。」

昭武帝眸光深諳,垂眸掃過西岐茹微白的側臉,又看了看嬴策殷切的眼神,末了低低一嘆,傾身將跪著的西岐茹扶了起來,安撫的拍了拍西岐茹的手看向了衛城,「去宣寧國公進宮來,澹台公主歿與宮中無論如何都有禁軍之錯,亦是朕看護不周,此事先不要聲張,著禮部侍郎進宮一趟素來見證,公主之死,無論如何都要給焉耆王一個說法。」

微微一頓,他的眸光落在了嬴縱的身上,「至于小七,禁足王府之中不得出門。」

審案之人乃是寧國公,對于嬴縱的處罰僅僅只是禁足王府,是個人都能看出昭武帝對于嬴縱的回護,沈蘇姀無暇去管在她身後之人各異的眸色,嬴縱仍是微垂著眸站在那里,挺拔的身姿在燈火之中投下長長的一道影子。

話音落下便有宮人來替澹台瓏收尸,看著那樣鮮活的一個人被宮人們用白布卷走,在看著木芙蓉花瓣之上殷紅的血漬,沒有一個人的心情是不沉重的,昭武帝一手握著西岐茹之手,另一手將跪地的嬴策拉了起來,眼底閃動著兩分溫情,似是贊賞,似是安撫,嬴策松出口氣站起身來,他轉身看向嬴縱,沈蘇姀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看到他廣袖之中露出的手,那手此刻攥緊成拳,指節泛白青筋暴露!

既然發生了這樣的變故宮宴自然是無法再進行下去了,拓跋卓和拓跋淺也知道厲害,當下與昭武帝寒暄幾句就被宮人送了回去,拓跋淺一路走一路回頭,似乎不甘心對嬴縱的處置一般,幸而有拓跋卓在一旁拉著她,這才沒讓她繼續火上澆油!

公主、皇子們都怔愣在當場,澹台瓏的尸首被抬走,昭武帝的處置也定下,這事只看寧國公怎麼個調查法了,嬴縱沉默的站在遠處,陸氏一路嘆氣的走過去,見他手上仍有血跡便掏出帕子來替他擦,「小七,你別擔心,哀家知道你的性子,先回府,有哀家在沒人能冤你!」

嬴縱深沉的眸子微動,語聲竟有些和煦,「多謝祖母。」

陸氏嘆氣兩聲,這邊廂西岐茹也走了過來,看著嬴縱她什麼話都沒說,只抬手將他略顯凌亂的衣襟整了整,嬴縱在西岐茹手中變得溫潤許多,眼看著昭武帝要走,西岐茹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隨昭武帝往天寰宮的方向去,在那里,很快便會有寧國公和禮部官員受召。

「祖母,您別擔心,夜中風大,您先回去吧,孫兒送七哥回府。」

嬴策走至陸氏身邊輕聲勸告,陸氏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看那灘尚未被收拾干淨的血跡重重的一嘆,道了一聲「阿彌陀佛」才轉身,沈蘇姀扶著陸氏,臨走之時看了嬴縱一眼,恰好嬴縱的目光正向她掃過來,四目相對,他眼底一片平靜的墨藍,沈蘇姀看的心頭一跳,竟生出一股子奇怪的感覺,好像,好像她曾經在何處見過他這眼神似得。

沈蘇姀極快的轉過頭去,扶著陸氏一路朝壽康宮而去,身後的眸光悠遠而綿長,直看得她一顆心砰砰的好似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陸氏上了玉輦,面容前所未見的沉暗,深深地嘆口氣,「這就是皇宮啊,時時都在吃人的皇宮。」

沈蘇姀並不敢輕易接話,聞言只輕聲安慰,「太後莫要太傷心了,誰也沒想到會出事。」

陸氏搖了搖頭,「早間還在為哀家抄經,晚上就……」

玉輦車輪滾滾,正越來越近的朝壽康宮而去,即便昭武帝下令此事不得聲張,可那會子錦繡殿之外來往宮人甚多,這麼一會兒澹台公主之死只怕早就傳遍了宮闈,她們會怎麼想呢,嬴縱本就是將焉耆打敗之人,此番焉耆的公主之死又和他關聯重重,今晚偏偏又是那樣一個迷局,幾乎不用懷疑就可以肯定嬴縱是公主之死的真凶!

沈蘇姀望了望那近在咫尺的壽康宮抿了抿唇,「太後娘娘心中既然放不下澹台公主,不放由沈蘇姀替太後去看公主最後一眼吧,這案子要查證,只怕公主也得不到幾分安寧,知道太後的心意,對她在天之靈總是有幾分安慰的。」

陸氏滿眸動容,適才嬴華景看到澹台瓏那模樣嚇得快暈過去,而眼前的沈蘇姀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竟不怕那死人,看她的面色還算平靜,陸氏點了點頭,握住她的手道,「也好,你替哀家走一趟,讓懷珍和你一起,真是個可憐的丫頭……」

沈蘇姀點了點頭,不多時車輦便停在了壽康宮之前,陸氏由宮人們扶著進了宮門,卻是讓沈蘇姀乘著她的玉輦朝欽天監的方向去,欽天監素來負責皇家祭祀,因澹台瓏身份貴冑又死的蹊蹺,是以昭武帝讓欽天監為其做幾場法事,繼而讓寧國公率領的刑部眾人介入來查明此案真相,寧國公自然沒有這麼快就到欽天監去,沈蘇姀和路嬤嬤到的時候只有禁衛軍守著那處,澹台瓏已經被換上了新衣收拾妥當,此刻睡在一個冰室之中,她的侍女們抽泣著跪在一旁,另有一道紅色身影靜立牆角,眸光一轉,卻竟然看到了另一人也在此!

「給晉王請安。」

嬴朔看到沈蘇姀的時候也有兩分驚訝,眉頭一挑,「沈姑娘怎麼來了?」

沈蘇姀走到澹台瓏身邊去,雙手合十朝她拜了拜,「沈蘇姀替太後來送公主一程。」

嬴朔點了點頭,搖頭感嘆,「實在是可惜,好好地一個姑娘竟然……」

沈蘇姀一時也無語,晉王又看了片刻微微眯了眸子,「這姑娘的傷口干淨利落,位置精準讓這姑娘連叫聲都發不出,凶手應當是使劍高手,且必定是抱著殺心來的,倒不知這姑娘在宮中和誰結了如此大仇?」

微微一頓他又搖頭笑了笑,「不過在宮里死因多樣,也不一定是非得有仇別人才殺你。」

沈蘇姀听得心頭一動,那嬴朔卻笑著看向了她,「沈姑娘來送送這公主倒可以,可千萬別存了別的好奇心,這宮中最怕就是好奇心了,本王就是因為好奇才來看看的,眼下本王好奇完了,便可以先走了!」

沈蘇姀不知嬴朔之意,卻見他一雙眸子坦蕩澄澈,當下福了福身,「恭送王爺。」

嬴朔說走就走當真不做多的停留,沈蘇姀見他走了才轉過身來,落在澹台瓏遺體之上的目光沉重而帶著探究,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送別而已,她看了看這冰室之中的人,「你們都先退下,我要替太後為公主殿下念一卷《地藏經》。」

話音落下,侍女們便齊齊起身朝外褪去,路嬤嬤頗為感激的看了沈蘇姀一眼也朝外走,謝無咎面色沉暗的一直站在牆角,此刻聞言也訥訥的往外走,沈蘇姀掃了他一眼,「還請相爺慢留一步,沈蘇姀想和相爺商量一下公主的身後事。」

此番陪著澹台瓏來大秦位份最高的隨行官員便是謝無咎了,沈蘇姀此話自然也是沒錯的,謝無咎聞言便頓住了步子,待室中只剩下了他們二人,謝無咎才頗有兩分疑惑的看向沈蘇姀,「蘇蘇,這麼多日未見沒想到再見卻是這般場景,蘇蘇,你真的要念經?」

沈蘇姀當然不是來念經的,她掃了一眼空蕩無人的入口,轉眸看向他,「適才為公主換衣服的時候可發現她身上帶著什麼東西?」

謝無咎面色一肅,眉頭皺起,「什麼東西?是侍女幫她收拾的,除了幾樣飾物之外再無其他,她的遺物都還在旁邊耳房放著的,你要找什麼?現在去看看?」

沈蘇姀搖了搖頭,若是小物件他們沒發現還有可能,可是聖旨那種東西他們怎麼會看不見!可她身上既然沒有聖旨,那麼從昭武帝那里拿走的聖旨去了何處?難道她今日之死是因為那聖旨?沈蘇姀搖了搖頭,前後不過半刻鐘不到的功夫,除了昭武帝和她自己之外還有誰能知道她在昭武帝那里拿了聖旨?

層層疑竇浮出,沈蘇姀的眸光落在了澹台瓏頸間的傷口之上,如嬴朔所言,那傷口窄而深,必定是使劍高手所為,沈蘇姀熟知的諸位主子之中大抵只有嬴縱可以做到,那麼此番必定是有人指使,要嫁禍與嬴縱到底是為了什麼?殺了澹台瓏誰的好處最大?

看著沈蘇姀凝重的面色謝無咎有些不解,「蘇蘇,你到底在找什麼?」

沈蘇姀不語,謝無咎又道,「不是說今夜之事和七王爺有關?難道不是他?」

沈蘇姀轉頭看了謝無咎一眼,「他不會殺澹台瓏。」

謝無咎唇角微勾,眼底閃過兩分暗色,「怎麼不會,她和七王爺是盟友,她若是做下了什麼背叛七王爺的事或者掌握了七王爺的把柄,七王爺一怒之下殺了她又有什麼不可能。」

背叛,把柄……

沈蘇姀的眸色漸深,「你知道什麼?」

謝無咎被她的眸色一唬面露兩分畏色,「我什麼都不知道,難道我的猜測沒道理嗎?」

沈蘇姀轉過頭來,耳邊回想著在書房之中她和昭武帝說的話,澹台瓏必定是答應了昭武帝要做什麼,而後來換取昭武帝給她的聖旨,那聖旨之上寫著什麼呢?當昭武帝說要送給焉耆世子一樣禮物之時,澹台瓏曾說禮物若是她手上的聖旨他的哥哥只怕不會喜歡,這是不是說那聖旨上的內容根本是對那世子不利的?

可昭武帝說了什麼?

昭武帝說……那世子會喜歡他送的禮物……

那麼,昭武帝要送的禮物的是什麼呢?

看著眼前沒了聲息面色僵白的澹台瓏,沈蘇姀忽覺一股子寒意從腳底冒了上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具衣飾艷麗的尸體,腦海之中忽然冒出了一種讓她毛骨悚然的想法,這想法剛冒出來一瞬便被她趕出了腦袋,絕不可能,如果昭武帝想要澹台瓏死,他可以有一萬種法子,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陷害自己的親生兒子!

沈蘇姀輕輕地喘了口氣,忽然覺得這一方冰室寒意刺人的緊,又看了看澹台瓏的尸身,沈蘇姀轉身走了出去,謝無咎見此趕忙跟了出去,路嬤嬤正在等著沈蘇姀,見她出來便問她是否要去壽康宮,沈蘇姀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末了還是搖了搖頭選擇回沈府。

辭別了路嬤嬤,謝無咎硬是要將沈蘇姀送出宮,「蘇蘇,今天晚上才出了事,你一個小姑娘家實在是太不安全了,話說你竟然不怕死人哎,不愧是我崇拜的蘇蘇,蘇蘇,今晚上這件事實在是詭異,你說是誰要殺公主,又是誰想陷害七王爺呢……」

沈蘇姀自己都沒想通,哪里會理謝無咎,想那澹台瓏一死得利最大的自然是焉耆世子,難道真的是澹台世子下的殺手?那聖旨只是個巧合?可那澹台世子怎會想陷害他?

沈蘇姀腦袋之中一片煩亂,看著身邊這人皺了皺眉,「這麼多日子都不見人,去了何處?」

沈蘇姀已經忘記上一次見到謝無咎是什麼時候,按道理來說依他的性子外使來訪這麼大的事他一定不會錯過,可沒想到她在宮中住了那麼久也沒踫到他一回,這實在是有些奇怪,謝無咎看著沈蘇姀這般問一雙眸子立刻發起亮來,「蘇蘇,你是不是想我了!我就知道蘇蘇你不會這般無情!蘇蘇,你既然如此有情有義不如就收了我吧!本想著往後公主留在大秦好歹我還有個倚仗,可現在公主香消玉殞了我哪里還有什麼希望,等公主事情查明白肯定就要為我定下新的官位了,恐怕只是個七品小芝麻官,蘇蘇,不如我不做官去做你的門客?」

沈蘇姀眉頭緊蹙的看著眼前這張臉,「相爺是在說笑?」

謝無咎見她眸色冷漠頓時苦了臉,「蘇蘇,你怎麼能這樣……」

微微一頓,謝無咎好似想到了什麼似得,「蘇蘇,你上次不是讓我為你查在大秦都是誰和焉耆那邊勾結的嗎,我好像查出一點眉目了!」

沈蘇姀極快的腳步一頓,頓時眸色沉凝的看向了謝無咎。

無星無月的夜空形如潑墨,早已宵禁的街市之上只有安靜而單一車輪聲和馬蹄聲清脆作響,車輦之中靜靜坐著兩人,嬴縱閉著眸子靠著車壁,嬴策低著頭坐在他左下手的側榻上,從上了車輦至現在,兩人相對無言,誰也沒說過一句話。

不知過了多久,嬴策緩緩地抬起了頭來,從車窗之中看出去,七王府已經遙遙在望,他轉眸,靠在車壁之上的人好似睡著了一般,嬴策素來朗然明亮的眸子此刻一片深沉,靜默了一路的他忽然開了口,「七哥,被你說中了,留在大秦也是個死。」

靠著車壁的嬴縱半睜了眸子,他的眼神略有漠然,「阿策,你覺得此事與我有關?」

嬴策極快的轉過頭去,不知想到了什麼眉頭緊緊一皺。

「七哥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阿策不敢置喙。」

听到此話嬴縱的眸色愈發沉暗了兩分,看了嬴策良久搖了搖頭,「連我也沒想到澹台瓏竟然會死,你若實在以為是我那我也無話好說,澹台瓏心念她的族人心念焉耆大權,她與我相交也不過是權宜之計,我既然從不希望她留在大秦,又怎會讓他死在大秦,阿策,這麼簡單的道理你竟不明白嗎?」

嬴縱素來寡言,如此一番話听得嬴策面色微白,他轉過頭來看了嬴縱一眼,復又垂眸,面上青白不定,良久才壓低了聲音道,「七哥為何叫她接近與我。」

嬴縱眉心微蹙,「此言是她說的?」

嬴策並未回答,只抬頭定定看著他。

嬴縱唇角微沉,搖了搖頭,「不是我叫她接近你。」

嬴策看了嬴縱半晌,忽然又低了頭,「好,我信七哥!」

嬴縱唇角微抿,漸漸變為一道鋒利的直線,恰在此時馬車「咯 」一聲停了下來,嬴縱一言不發的下了車輦,腳步沉沉的朝府中而去,只留下句話道,「送八殿下回府。」

車輦當即又再度調轉馬頭而走,坐在車輦之中的嬴策看著嬴縱的背影消失在王府之中忽而懊惱的一拳砸在了車壁之上,既然問了就說明他產生過懷疑,他怎麼問得出口!嬴策面上表情忽明忽暗,腦海之中不知怎地又想到了那躺在木芙蓉花下的淒絕身影,他深吸口氣定了定神,朝外喊道,「回宮……」

外頭駕車的容冽一愣,只好朝宮門而去。

澹台公主之死到底未曾瞞得住,第二日,當沈蘇姀出沈府之時已經能從府中低低的議論聲之中听到關于澹台公主的話題,市井之間的傳言總是疾快,想嬴縱在外面本就有殘暴冷酷的惡名,這一回事發扯到了他的身上,自然愈發給人遐想的空間,一時間諸如嗜殺成狂殘暴無道的話都流傳了開來……

「小姐,咱們去那里?」

沈蘇姀坐在車中發愣,待外面趙勤出聲問她才反應過來,眼底光芒幾動低聲道,「進宮。」

馬車滾滾而動朝著宮門而去,沈蘇姀卻仍然在想昨天晚上澹台瓏之事,嬴縱雖然只是被禁足,可是他這個局又該怎麼破,衛城帶著那麼多人眼睜睜的看著他行凶,便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寧國公審案,會怎麼審呢!

前幾日被烏雲遮蔽陰霾重重的天氣忽然在今日放晴,時辰已經不早,暖洋洋的的冬陽罩在人的身上分外的舒服,可沈蘇姀看著這樣的天氣心情卻是怎麼都放松不起來。

宮中的氛圍和她想象的一樣沉凝,知道昨天晚上宮中死了一位公主,宮人們來回的說話之聲都不敢大,九重宮闕安靜的好似一處墳場,偶然從飛檐斗拱之上飛過的黑鴉更如同一片陰雲一般浮在沈蘇姀心頭,沉沉的喘了幾口氣,沈蘇姀只覺心頭壓抑。

壽康宮與外頭並無什麼差別,走到殿門口遇到路嬤嬤前來相迎,一見她便生出兩分笑意,只是那笑意實在是有些勉強,「沈姑娘來了,您不知道昨天晚您一走太後就病倒了,這會子還躺在床上呢,幸好……」

沈蘇姀一听心中立刻「咯 」一聲,路嬤嬤隨口而出的「幸好」二字她也沒听清楚便一路朝著內殿而去,一進外室便聞到一股子濃重的藥味,沈蘇姀二話不說進了內室,果然看到陸氏煞白著一張臉靠在榻上微閉著眸子在養神,听到腳步聲她睜開了眸子,一見是沈蘇姀立刻在唇邊漫上了笑意,「丫頭來了。」

沈蘇姀瞧著陸氏的面色有兩分心驚,剛坐下就開始勸慰,「太後莫要因七王爺之事著急,當先以保重身子為要,若是您倒下了,七王爺又有誰為她做主呢?」

陸氏听沈蘇姀之語笑了笑,看著她的眼神略微有兩分奇怪,沈蘇姀不知她是什麼意思,卻听到殿外有腳步聲響起來,沈蘇姀只以為是路嬤嬤並未放在心上,卻听陸氏問她,「對于小七這件事,丫頭,你怎麼想的,你覺得是他殺了澹台嗎?」

沈蘇姀眉頭一皺,有些不知陸氏這般問是為何,難道她現在也開始懷疑嬴縱了?

沈蘇姀心底這般疑惑,面色卻是不改,只立刻應聲道,「當然不是七王爺殺的澹台公主。」

陸氏唇角生出兩分笑意,可在她虛榮的面上那笑意怎麼看怎麼有兩分牽強,她挑了挑眉頭,「為何這麼想?」

沈蘇姀定了定神,眸色深沉語聲也緩而重的試圖有說服力,「第一,七王爺和澹台公主沒有利益沖突,七王爺怎麼會對澹台公主起了殺心,第二,七王爺是何等人物,若他想置誰于死地又怎麼會由他親自動手,最後還會被所有人都看到!這一點都不符合常理,昨天晚上那樣重要的時刻,如果誰起了殺心都不會選擇那個時候動手。」

見陸氏听得認真,沈蘇姀頓了頓又道,「第三,七王爺的性子素來謀而後定,也絕不會是他一時沖動錯手殺了澹台公主,再來,蘇姀雖然對七王爺知之甚少,可蘇姀覺得七王爺那樣的人不屑于說謊,雖然他所言和衛城所言不符,可蘇姀想這必定是有人利用兩方人馬前後到現場的時間不同從而讓衛城看到了假象,好利用他來指證七王爺。」

陸氏漸漸地眯了眸子,「丫頭,不是每個人的內心都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樣。」

沈蘇姀心頭一緊,有些不解的道,「太後,難道你也不信七王爺了嗎?」

陸氏握住沈蘇姀的手,眸色復雜,「若哀家真的有些懷疑小七你待如何?」

沈蘇姀眸色頓深,「太後應當比蘇姀更為了解七王爺才是,不說別的,只說他現如今落得百口莫辯的地步,七王爺做事素來滴水不漏不會叫人抓到他的把柄,他那樣成竹在胸運籌帷幄之人不會將自己置于這樣的麻煩之中!」

陸氏唇角笑意更深了些,睨著沈蘇姀意味悠長,「丫頭,你如此為小七辯解是為什麼?」

沈蘇姀愣了愣,想了想才道,「因為大秦需要七王爺保家衛國,怎能看著他被冤枉?」

陸氏搖了搖頭,「你在騙哀家,你剛才遲疑了。」

沈蘇姀面色一僵,陸氏卻眯著眸子道,「你不說實話也不要緊,哀家不逼你,不過哀家覺得你比哀家還要了解小七……」

室中只有她們二人,听陸氏如此一言沈蘇姀有些不自在,恰在此時陸氏卻忽然抬頭看向了沈蘇姀身後,她面上笑意更甚,開口道,「小七,你自己說是不是。」

沈蘇姀背脊一涼,這才發覺似有一道目光正落在她身上,豁然轉頭,果然看到一襲黑袍的嬴縱正站在內飾的入口處好整以暇的看著沈蘇姀,沈蘇姀目瞪口呆的看著站在那里的嬴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他不是應該被禁足的嗎?!

嬴縱手上端著一碗藥進的門來,眸光之中帶著若有似無的玩味,隨意的掃了沈蘇姀一眼,一邊將藥放在床邊的案幾上一邊道,「沈姑娘對本王確實多有了解。」

沈蘇姀心頭「咯 」一聲,只覺得他似乎話里有話,抬眼看去,卻又見他一身的雲淡風輕,沈蘇姀默然一瞬咬了咬牙,這邊廂陸氏已經笑著解釋,「昨天晚上宮中搜宮了,黎明的時候就已經在北宮找到了小七說的那個黑衣人,人雖然是死了不假,可足以證明小七沒說謊,雖然沒有徹底的洗清他,可現如今他已經不必禁足了,哀家昨夜有些不好,今晨得了消息他便進宮來了,你來的時候他正出去為哀家拿藥。」

沈蘇姀心頭陡震,能在嬴縱手底下逃月兌的黑衣人怎麼可能死在北宮呢?一個死人出了能迎合嬴縱的說辭之外什麼都不能證明,沈蘇姀看向嬴縱,卻見嬴縱坐在她對面窗前的寶椅之上,不置可否的道,「本王說見過黑衣人,那黑衣人便定會被找到!」

沈蘇姀心頭不知是什麼感覺,此刻再想到適才她那番說辭臉上更是微微發燙,怪道進門之時路嬤嬤面上雖然愁苦卻仍是帶著笑意的,那句「幸好」之後必定說的是幸好七王爺的事情有了眉目,可惜她跑的太快什麼都沒听清!

沈蘇姀心中兀自月復誹,陸氏已經拍著她的手道,「這一下大家都不必擔心了!」

沈蘇姀唇角微搐,她有擔心嗎?!

陸氏昨晚受了驚嚇,白日里精神實在不好,沈蘇姀坐到午時之後便告辭準備出宮,嬴縱先前來的本就早,此刻也不再多留,出壽康宮之時他們二人便走了一路,嬴縱今日稍稍落後了沈蘇姀幾步,沈蘇姀走在前,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實在讓她有種如芒在背的不安,她腳下一頓,回過頭看著嬴縱道,「王爺的動作真是快……」

嬴縱走至她身側,眸光莫測的打量她一瞬,「你又讓本王意外了一回。」

沈蘇姀一怔,嬴縱接著道,「本王手中有你那麼多的把柄,你怎麼好像比別人還不希望本王出事,沈蘇姀,你剛才的那番話言之鑿鑿,看來你對本王的了解比本王所知還要深。」

沈蘇姀被他三言兩語說的心跳加快起來,面上卻仍是一副疑惑懵懂之色,嬴縱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這模樣唇角微勾,「你不必在本王面前露出這幅表情,你騙不了本王。」

沈蘇姀眼底暗色一閃,那疑惑之色頓時散了去,她一言不發的轉過身繼續朝宮門而去,剛走出壽康宮卻瞧見一騎快馬陡然從宮門之前飛馳而過,宮人白日縱馬乃是死罪,沈蘇姀眼瞳微縮,目光死死的釘在了那御馬至人手中金燦燦的箭簇——

「狼毒金箭,必有事端!」

嬴縱站在了沈蘇姀身後,那八個字沉沉落下,讓兩人的眉頭都深深地皺了起來,剛站了片刻容冽的身影忽然從旁里一閃而出,看到沈蘇姀他也不避諱,只低頭恭敬道,「主子,金箭特使說犬戎使者回國途中莫名死在了滁州城!」

犬戎使者死了?!

沈蘇姀和嬴縱同時暗了眸色,然而容冽的話還沒有說完,他抬起了頭來,看著沈蘇姀和嬴縱的面色頗為凝重,「犬戎國主得知此事震怒非常,已率十萬大軍入侵大秦南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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