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鋒芒之一品佞妃 084 再露破綻!

作者 ︰ 步月淺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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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的天色秋高雲淡,上林苑的皇家馬場之中本是一片蕭瑟,今日里卻因為諸位身份貴冑的主子增添了榮耀生氣,宮人因為主子們的忽然到來驚得失了魂,好半天才將馬場高台之上布置完全,嬴縱墨袍凌然的坐與正中首位,嬴策、澹台瓏、寧天流等人依次而坐,目光都落在底下馬場之中的兩人身上。

素來生人勿近的赤焰此刻正安順又親昵的臣服于沈蘇姀手中,眾人目光驚訝的看著這一副詭異的場景一時間都有些疑惑,嬴策的眉頭皺的最緊,「七哥,赤焰如今怎生改了性子?連我都不讓踫,卻瞧著對蘇姀親近的很,這又是什麼緣故?」

嬴策的話讓寧天流也生出同感,嬴縱隨意撩了一眼底下那一人一馬,眼眸深刻,卻並沒有答話,寧微傾此時也看著沈蘇姀和赤焰的相處模樣兒怔神,赤焰乃是嬴縱之鐘愛,嬴縱從不會讓人亂踫,便是赤焰自己也絕不會讓除了嬴縱之外的人靠近,可這一次,不管是馬兒還是馬兒的主人都對沈蘇姀例外,這個「例外」到底意味著什麼……

宮人們早就牽來了十多匹汗血寶馬,俱是在場邊用優質馬糧喂著,沈蘇姀和赤焰站在一邊,寧微傾的眸光從赤焰的身上移開,轉而看向了自己眼前這幾匹大馬,眉頭微蹙似乎一時之間有些拿不準主意。

站在一邊的小太監見兩位都是太後跟前的紅人不由得分外熱情,「郡主,沈姑娘,這些馬都是前些日子從西北送過來的,各個都是汗血寶馬,皇上都親自挑了兩匹過去呢,不僅耐苦有勁兒,速度更是別的地方的馬比不上的。」

見寧微傾吃不準選哪個好,那小太監不由看向了沈蘇姀,「沈姑娘,您且幫著郡主選選?」

沈蘇姀本不想參與,可那小太監話音落下寧微傾便看向了她,沈蘇姀眉頭微挑掃了那群馬兒一圈,挑了一匹個頭不是最大腿腳卻最粗壯的棕色馬兒來,「這個看著不錯。」

那小太監趕忙捧場,「沈姑娘好眼光,這匹馬腿腳極好,此前皇上都贊過呢!」

寧微傾眼底也露出滿意的光彩,「好,就是它了!」

小太監立刻點頭讓其他人把剩下的馬兒都牽回了馬廄,寧微傾好生打量了一下那匹棕色大馬,越看心中越是滿意,場邊的架子上掛著許多轡頭鞍韉,寧微傾打眼點了幾樣,立刻有她的侍女上前為她裝在了馬背上,赤焰身上鞍韉齊備,可那馬鞭乃是嬴縱常用,又粗又重沈蘇姀手太小實在難以掌控,那小太監見之看忙道,「沈姑娘何不再選一條馬鞭?」

沈蘇姀看了看自己手中拿著的墨色長鞭也有些無奈,便點了點頭,那小太監一副狗腿模樣,轉頭便將那架子上看起來最為精巧強韌的銀色馬鞭遞了過來,「沈姑娘看看這條如何?」

沈蘇姀並不挑剔,見那馬鞭本身也是上品便接在了手中,旁邊的寧微傾見這小太監對沈蘇姀頗為熱絡不由得挑了挑眉,站在她的身後的侍女似乎也覺得那小太監冷落了自家郡主面色有些不虞,寧微傾並不作聲,只挑了另外一條赤色長鞭作罷。

如此,二人便算裝備齊全。

沈蘇姀眉頭微挑翻身上馬,「郡主想怎麼比?」

沈蘇姀的身量雖小可騎在赤焰馬背之上也不叫人覺得突兀,可赤焰到底身骨強硬且又是在嬴縱手中練出來的,等下跑動起來那般勁力可想而知,沈蘇姀的小小身板到底能不能駕馭還是未知,寧微傾的眸光從她和赤焰身上一掃而過,自己也翻身上了馬,朝場邊那小樹林一指,「至那樹林盡頭再返回,看誰先回來便可。」

秋日的楊樹林之中枯枝敗葉堆積,而那林中小道本來也不能同時容下二人並馳,寧微傾眼底浮著暗光,看起來是非要和沈蘇姀一較高下才死心,沈蘇姀也沒有覺得不妥,點了點頭應下,「便按郡主所言!」

听兩人說定了規矩,即刻便有人報給高台上的人听,沈蘇姀和寧微傾一同御馬至場中白線之上,只等寧微傾的侍女下令便開始比賽,沈蘇姀面色如常,似乎並不覺得這場比試她會輸,這模樣看的寧微傾心中沒底,再加上此前嬴策的連番夸贊,讓她更有些不安了,說來她也覺得奇怪,她分明比沈蘇姀大了四歲,可卻無論如何不能將她當做普通小姑娘對待,感覺到手中馬鞭似是太硬,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去換條軟一些的馬鞭來!」

本以為會馬上開始比賽,誰知道寧微傾忽然出了這等變故,跟在她身邊的那侍女接過馬鞭來,一回身卻發現場邊的馬具架子已經被宮人們移走了,不由得就有些遲疑,沈蘇姀抿了抿唇,「不如和我換吧,我喜歡硬一些的馬鞭。」

那侍女轉過身來看了看沈蘇姀手中的銀色馬鞭,面色有些為難的看向了寧微傾,寧微傾頓了頓也不知該不該應下,沈蘇姀這邊廂已經一抬手將那銀色馬鞭向著寧微傾拋了過去,寧微傾下意識抬手接住,沈蘇姀這才看向寧微傾的侍婢,「給我吧!」

寧微傾遲疑一瞬,倒也灑然的接下了,「多謝!」

那侍婢見此才將赤色的長鞭遞給了沈蘇姀,沈蘇姀搖了搖頭,「無礙。」

見兩人都準備妥當,那侍婢倒數三聲猛地擊掌——

清脆的掌聲落定,只見白線之後的一棕一墨兩道影子恰似一道閃電一般沖了出去!

寧微傾始發勢頭驚人,不出片刻便領先沈蘇姀半個馬身,玲瓏的身形低伏至馬背,銀色的長鞭靈蛇一般的卷動,清脆聲響一聲接著一聲,那棕色馬兒堪堪越過了赤焰跑在了前頭,沈蘇姀見狀也不著急,只讓赤焰並不吃力的跟在寧微傾身後,沒多時兩人的身影便沒入了樹林之中,那侍婢一路小跑著跟著進了林子。

高台上的眾人看著二人的身影前後消失,眼底俱是露出兩分驚艷之色,雖然只是小小的一段,卻足見沈蘇姀控馬之速絕非一般人可比,何況她的年紀還如此之小,不過這到底是賽馬,兩人之間總要決出個勝負的,而這對手又是寧微傾,如此說來勝負一時之間倒有些不好下定論,嬴策饒有興味的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你們猜誰會贏?」

並沒有人接嬴策的話,他唇角微揚,「我覺得蘇姀會贏!」

寧天流揚唇一笑,「你對沈姑娘這麼有信心?」

嬴策點了點頭,「你們是沒見過她此前的表演,若是見過便會相信今日定然是她贏!」

眾人見他這幅模樣眼底不由閃過玩味之色,連澹台瓏都意味深長的看了嬴策一眼,嬴策見諸人眼神便知不好,輕咳兩聲看向嬴縱,「肯定不是我一個人這麼想,七哥你說呢?」

嬴縱微垂的眸子微抬,「也不是非要贏——」

眾人微怔,也不是非要贏的意思是……

一片靜默之中,寧天流當先笑出聲來。

也不是非要贏,可若是她想贏,便也是手到擒來的事!

風馳電掣飆蹄揚沙,兩邊的景物幻影一般向後退去,地上的枯枝敗葉都被馬蹄揚了起來,寧微傾的馬術當然不會弱,可任憑她怎麼使力沈蘇姀都一直緊咬在她身後不放,狠狠地咬了咬牙,寧微傾手中的鞭子更為使勁了些,「啪啪」的脆響不斷,沈蘇姀只看到她座下棕色大馬詭異的一顫,腳下的速度愈發快了起來!

林中小道並不常用,此刻橫著許多枝椏,她們二人不僅要跑出速度,更要小心避開這些枝干避免絆倒,寧微傾一路行雲流水,回過頭一看,沈蘇姀也沒有慢下來分毫,眼看著前面的樹林盡頭遙遙在望,寧微傾手中馬鞭再次高高的舉了起來!

兩聲脆響同時響起,在寧微傾身後的沈蘇姀此時才開始發力,赤焰吃疼狂奔,不多時便緊緊跟在了寧微傾身後,寧微傾見此眸色微變,馬頭一轉橫在了路中間,路兩邊皆是樹杈橫著,沈蘇姀便是能往前走也沒有辦法!

寧微傾唇角緊抿,這手段並不光彩,可此時此刻她也沒有別的辦法,正以為沈蘇姀必定要被阻與身後之時耳邊卻傳來 嚓數聲響,轉頭一看,赤焰獨自從那樹杈之下疾馳而過且正要超越與她,馬背之上空無一人,沈蘇姀去了何處?

心中正是一動,赤焰已經從她旁邊擠了過去,一道湖藍色的身影從馬月復之下一閃而起,不是沈蘇姀是誰,寧微傾低咒一聲銀牙狠咬催馬跟了上去,沈蘇姀此前並未使出全力,此刻的赤焰跑動起來萬分輕松迅捷,不多時已至樹林盡頭,只見沈蘇姀凌空扭身,馬蹄還未落地的赤焰竟然與半空就被扭轉了過來,一聲嘶鳴響起,寧微傾使足了力氣,在她正要調轉馬頭的時候沈蘇姀已經先她一步返程!

沈蘇姀看出了寧微傾的求勝心切,可她也沒有隨隨便便輸給別人的打算,赤焰的腳程並非一般人可比,可寧微傾輸就輸在花哨動作頗多,這一切只因她未曾上過戰場,如果她試過被千軍萬馬追逐,如果她試過在漫天箭雨之中穿行,那她一定會知道只有最干淨利落的動作才能讓她以最快的速度活命,看了看疾奔的赤焰沈蘇姀心頭不知怎地一動,即便赤焰不曾排斥與她,可她到底從未真正的駕馭過它,這是第一次,可她們默契的配合卻好似是已經認識了許久的伙伴,她熟知它的脾性,而它也能懂她的意念!

沈蘇姀已能確定今日必定會是自己得勝,如此也不算丟了他寶貝馬兒的臉,眼看著不遠處的樹林出口就要到了,可身後卻陡然爆出一聲狂暴的馬嘶,沈蘇姀心頭一動,勒馬回身之時只看到寧微傾櫻粉色的身影如同一只斷線的風箏般被原地狂轉的馬兒甩了出去!

樹林入口之處傳來一聲驚呼,沈蘇姀看著那疾奔而來的侍女道了句「去叫人」便調轉馬頭朝那瘋馬奔了過去,侍女不敢耽誤,趕忙跑出樹林去報信!

當那侍女的尖叫從樹林之中傳出來的時候高台上的諸人便覺得不對,下一刻便看到一人疾奔了出來,高台上諸人盡數站起,那侍女面色急惶的大喊一聲,「郡主出事了!」

話音落定諸人便朝那樹林而去,剛走到樹林入口之處便听到數聲淒厲的馬嘶聲爆出,嬴縱眸光驟然一暗,雙眸微狹的看向遠處,果不其然看到原本該是寧微傾坐騎的棕色馬兒正瘋狂的原地打著轉兒,而在那馬背上的人卻已經變成了沈蘇姀,在距她不遠處的地上,寧微傾握著腳踝跌坐在地,嬴縱呼吸一沉,撩黑的身影好似蒼鷹一般躍起,直直朝那瘋馬而去!

沈蘇姀正在全神貫注的制馬,她想不通為什麼每次在這里跑馬的時候都會遇上變故,上一次是她自己這一次是寧微傾,座下的馬兒發狂發癲比上次的馬兒更甚,顯見的並非是一般的瘋魔,她兩只手被馬兒的力道拉扯的生疼,夾著馬背的退更是被磨撞的頗為難熬,眼看著馬兒的力道太大她小小的身子已有些坐不穩,身後一道勁風襲來,背脊忽然就貼了一道胸膛,兩只大手從她身後伸過來,一把將那韁繩緊攥了住!

「放手。」

低寒的語聲落在她頭頂,沈蘇姀還未反應過來韁繩已經落在了他手中,她整個人雀兒一般被他罩在懷中,手腳再也不用費力氣,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覺得背後的胸膛溫熱有力,眼前的兩只大手將那韁繩凌厲一勒, 嚓一聲脆響,馬頭折斷般的揚起,馬兒好似被定住一般僵在了半空,下一瞬沈蘇姀腰身一緊,揚在半空的馬蹄還未落定嬴縱已經攬著她的腰身飛躍而起,他含了內勁的腳尖在那馬背之上輕點,眼前一花他已抱著她翩翩而落,沈蘇姀腰腿無力只能靠在他懷中,腳剛踏到地面之上,身旁轟然一聲悶響,轉頭看去,只見那骨骼強健的棕色大馬像一只破碎的布女圭女圭一般倒在了枯葉之中。

沈蘇姀微冷,低頭看了看攬在自己腰上的大手背脊一陣發涼。

「你就不能讓本王省心些嗎?」

低幽的聲音帶著兩分沉郁落在她頭頂,沈蘇姀一抬起頭立時對上一雙沉暗的眸子,她動了動唇,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只下意識的撥開他的手,可隨即腿便是一軟,嬴縱垂眸掃了一眼被她折磨的不像樣的裙衫和顫顫巍巍的腿腳,抿了抿唇再未說話。

「郡主,您怎麼樣?」

那邊廂寧微傾的侍女正在替她揉腳踝,此刻的她也有幾分狼狽,好似是崴了腳一時站不起來,幸而沒有大礙,只見寧微傾眸光頗為楚楚的向嬴縱看了兩眼,奈何身邊這人一點反應都沒有,沈蘇姀看了看寧微傾,又看了看自己身邊這人,不由得有些無奈,嬴縱看著沈蘇姀的模樣不知為何,這邊廂寧天流已經朝他們走了過來。

「這馬有問題。」

寧天流頗為心疼的看了寧微傾一眼,素來清風朗月的眸子變得異常深沉。

「應該是被人動了手腳。」

嬴縱唇角微沉,嬴策在一旁聞言也挑了眉,「剛剛開始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怎麼跑起來就發狂了?還記得上次蘇姀的馬也是半途出了問題,今年的怪事可真是多!」

嬴策話音落定,寧天流的目光已經開始到處搜尋,最終她將目光落在了寧微傾身邊掉落的馬鞭之上,他走過去將那馬鞭撿了起來,垂眸研究一番眼底狹著冷光的看向了其他人,「是這馬鞭的問題,馬鞭上沾了附子草的毒。」

附子草乃是馬的克星,任是誰也不會把馬具和附子草放在一起,除了是有人故意為之之外還有什麼別的解釋?寧微傾听到這話也覺得有些意外,眸光一陣沉凝不知在想什麼,在她身邊的侍女眼底暗光幾閃,卻忽然想起了什麼似得看向了寧天流,「世子爺,這馬鞭是沈姑娘給我們家小姐的,從馬具架子上取下來之後只有她一個人接觸過!」

話音一落滿場驟靜!

寧微傾面色一變,立時呵斥,「秀荷,胡說什麼!」

那侍女聞言頓時覺得委屈,卻還是弱聲道,「本來就是,那馬鞭本是沈姑娘的,她卻主動跟您換了過來,若非如此她哪能贏了您啊,奴婢說錯了麼……」

沈蘇姀面無表情的挑了挑眉,另外跟著的幾位世家公子立時將異樣的目光落在了沈蘇姀身上,澹台瓏眸光幾閃,將目光落在了那馬鞭上,這邊廂寧微傾的面色頗為詭異,略帶迫人的掃了一眼自家丫鬟才讓其住了口,嬴策唇角微沉頗為不虞的掃了那秀荷一眼,「怎麼說話呢,蘇姀難道會害你們家郡主不成——」

寧微傾面色青白不定十分難看,借著秀荷的手站起身來,定了定神看著沈蘇姀正聲道,「家奴護主心切口不擇言,沈姑娘莫放在心上,今日是我技不如人,輸的心服口服!」

沈蘇姀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寧天流無聲的笑笑,一邊的澹台瓏卻走上前來將那馬鞭拿在手中輕嗅了嗅,眉頭微蹙,看向眾人道,「這附子草的味道已經淡了,應當是在一個時辰之前就涂好了的,世子爺應當去問問司馬監的宮人。」

「你說的可當真?」

嬴策眸光凝重的一問,澹台瓏瞟了他一眼,「八殿下愛信不信。」

嬴策眉頭頓皺,若是往日他定是要回嘴的,可今日里卻不知怎地生生將口邊的話咽了下去,沈蘇姀瞧著這一幕有些訝異,一抬頭,嬴縱也正將深沉的目光落在澹台瓏身上。

「此事只怕要從長計議!」

「所幸郡主只是受了輕傷,把證物交給容冽吧。」

嬴縱淡淡落下兩句話便朝拉著沈蘇姀朝赤焰走去,眾人看的眼底明光一閃,便見他將沈蘇姀往馬背上一放而後自己躍身坐在了她身後,又朝眾人看過去,「壽康宮見罷。」

話音落定嬴縱便調轉馬頭朝樹林之外馳去,沈蘇姀不必想也知道外面眾人面上是什麼表情,她不由得長聲一嘆,「王爺現在應該先送郡主走,她受了傷行動不便。」

嬴縱居高臨下的掃一眼她的發頂,「本王倒不知你何時變得如此舍己為人。」

沈蘇姀又搖了搖頭,「王爺明知郡主的心意,怎能做到熟視無睹?」

嬴縱唇角冷冷勾起,有形的眸光似一把利劍一般掃向她的後腦勺,看的沈蘇姀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你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懂什麼,本王如何行事需要你來教嗎?」

沈蘇姀撇撇嘴不再多說,轉而一嘆,「且不知是誰總想要了我的性命。」

嬴縱並未再說話,只是加快了馬速,不多時便到了壽康宮外,宮門口的侍衛見是他立刻就上來牽馬,嬴縱將她抱下馬來,一路帶著她往壽康宮去,路嬤嬤站在宮外見到二人一起過來不由得滿是意外,卻是道,「太後娘娘這會子正在午睡,王爺和沈姑娘要稍稍等會兒。」

沈蘇姀點頭,嬴縱卻是將正欲離去的路嬤嬤叫了住,「去找個大夫給她看看。」

沈蘇姀微微一愣才確定嬴縱是在說她,路嬤嬤有些驚訝的上下打量了沈蘇姀一瞬,見她面色確有些白卻也看不出到底是生了什麼病,沈蘇姀亦是疑竇不定的看著嬴縱,嬴縱略有些不耐的看著路嬤嬤道,「適才賽馬之時只怕有許多擦傷,且去西殿瞧瞧。」

沈蘇姀面色頓時幾變,路嬤嬤眸光一轉便明白過來,趕忙抬手一請,「沈姑娘隨奴婢去西殿等等,奴婢這就去喚笙娘為您瞧瞧。」

沈蘇姀沒想到嬴縱能看出她的不適,見他眸光**luo的在她周身掃蕩而過,沈蘇姀抿了抿唇轉身跟著路嬤嬤朝著西殿而去,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嬴縱才唇角微松的落座。

西殿仍是原來的模樣,沈蘇姀在這里住過幾日一點兒也不陌生,路嬤嬤將她留在此處,轉而出去喚人,沒多久便听到一陣略顯極快的腳步聲,門扉被人推開,沈蘇姀當先看到一張急惶的臉,笙娘看到沈蘇姀好端端站著時眸光一亮,走進門來上下掃了掃才微喘著問,「小姐是哪里不好,路嬤嬤也沒說清楚,奴婢擔心的緊!」

沈蘇姀見她這般心頭一暖,搖頭道,「其實沒什麼大礙,只是剛剛騎了馬,身上有些地方給擦傷了。」

雖然只是小傷卻還是讓笙娘緊張起來,「快解了衣服讓奴婢瞧瞧……」

陸氏還未醒,嬴策等人還沒到,沈蘇姀一去也沒有回來,嬴縱一個人等在外室實在是無聊,去內室看了一眼見陸氏還在熟睡便朝著西殿而去,今日里的事情和五月的那一次多麼的相像,偏生每一次都出事都出在她身上,嬴縱沉眸半晌,是誰在五月的時候就要置她于死地?那時候的她只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誰又能想到太後會如此寵她?

到了今天,她一個小姑娘又能妨礙到誰呢?

一路走來嬴縱心中並沒有一個清明的思緒,眼睫一抬卻已經到了西殿之前,因為殿中無人住的關系門口並沒有守衛,此刻只有一個小宮女站在那里,見到他趕忙行禮,嬴縱朝里頭掃了一眼,「沈姑娘人呢?」

「在里面等著呢,笙娘去拿藥了,奴婢在這里守著。」

嬴縱點點頭便走了進去,那小宮女想反正是七王爺也就沒有去通報,偌大的西殿他並不熟悉,看了看四處無人的殿閣,最終還是朝正廳而去,廳門乃是半掩,進門之後廳中無人,只有內室之中似乎有些聲響,想到那小宮女之言,嬴縱眉頭一挑,莫非還受了其他什麼傷?

思及此他的步伐便有些快的朝內室走去,內室入口處有厚重的珠簾,將里面的一切都遮了個嚴嚴實實,嬴縱未做他想,抬手「唰」的一聲便將珠簾掀了開來。

「笙——」

沈蘇姀正站在床邊,她口中的第二個字還未吐出話音便斷了,原因只在于她此刻的衣著實在是不雅,外袍外衫除盡,只留了一件里衣在身上,里衣的下擺直到膝蓋上方,此刻只見那筆直的一雙雪白縴細的**之上青紫之色星星點點錯落而至,一直從小腿往上延伸到了膝蓋之上的大腿內側,嬴縱看著她這模樣,不知怎地的就喉頭一緊。

那里衣薄薄一層,朦朦朧朧的透出她稚女敕的身形,沈蘇姀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眨了眨,深吸口氣,緩緩地轉過了身去,這邊廂嬴縱極快的將那帳簾放下,鬼面之下的唇角頗有些僵硬,在他身後,拿著藥膏的笙娘正走進門來,見他站在那里不由頗為訝異。

笙娘愣了愣,趕忙掩下意外之色朝他行禮,「奴婢拜見七王爺。」

嬴縱轉過身來看她一眼,語氣分外低寒,「起來吧,太後掛念沈姑娘的緊,著本王來看看。」

笙娘仍是垂眸,「請太後放心,沈姑娘只是些擦傷,上了藥便無礙。」

嬴縱點點頭朝門口走來,隱在鬼面陰影之下的眸子並看不出喜怒,見他的腳步略快笙娘當即朝內室而去,進了內室沈蘇姀正躺在床上,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直到听到那腳步聲消失才又點了點頭,而嬴縱此刻的確走到了正廳門口,只是他大抵覺得心頭有些異樣便又停了下來,本想定一定神再出去,可下一瞬他听到了笙娘疑惑的聲音。

「小姐,七王爺怎會來了此處……」

微微一默,沈蘇姀的聲音帶著些微的緊繃,「我也不知。」

隨後只有窸窣之聲傳來,那微塵般浮在西殿中的尷尬與悸動尚未持續多久便散了去。

沈蘇姀再回到主殿的時候陸氏已經醒了,而外室之中正坐著許多人,除了早前去賽馬的那幾人之外忠親王嬴珞和大公主嬴華陽不知何時也到了,眾人不知道在說什麼,見沈蘇姀出現了便將話頭一頓,陸氏見沈蘇姀出來便將她賜坐身邊,低聲問她,「可有大礙?」

沈蘇姀搖搖頭,也小聲道,「太後放心,沒事。」

陸氏放心的點了點頭又抬頭看向嬴珞,「朝中舊臣當然會反對,他們那些人怎能容忍女子立于朝堂之上與他們爭鋒,這事由不得他們做主,還得看看新一輩的人怎麼想,還有你父皇,他心中若有開宗明義之想自然也不會為難華陽,你且放心吧。」

听到華陽二字沈蘇姀心頭一跳,嬴珞隨意掃了沈蘇姀一眼復又點頭,「祖母的意思孫兒明白,看父皇的意思他大抵是還想再看看底下人怎麼說,即便是父皇同意,若是反聲太大,女官制即便推行也起不了多少效用。」

陸氏點點頭,這邊廂寧微傾已經略微隨意的開了口,「華陽公主已經有多年未回君臨,現在不知是否長變了模樣,要微傾說天下也只有華陽公主敢提出這般想法來,不論別個怎麼想,我定然要支持華陽公主的,太後您呢?」

寧微傾一掃適才狼狽之色,眉眼之間又是動人靈清慧黠之氣,她這般公然說自己支持華陽公主那女子為官的想法倒也真有幾分魄力,此番看著陸氏,好似非要陸氏給她一個說法似得,陸氏瞧著她的模樣無奈一笑,「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問哀家做什麼?」

寧微傾似乎也听明白了陸氏語氣松動的意思,面色不由得一松而後看向廳中坐著的幾位女兒家,「華陽果真沒讓人失望,想大秦這百多年來朝堂之上從未見過女子身影,大秦越來越有了從前的南國之風,女兒為何就要安于室家呢,豈不知世上多少男子比不得女子?」

「微傾,休要胡說。」

寧天流適時提醒一句,卻也是帶著無奈笑意的,哪有半點苛責之意,寧微傾不由瞧著寧天流挑了挑眉,「哥哥難道還不承認不成,南煜國還有女人做皇帝呢!」

寧微傾的性子動靜皆宜,說話之時帶著兩分俏皮意味,亦不會讓人覺得聒噪,陸氏見她調侃自己哥哥了才搖頭嘆笑,「好了好了,你這張嘴也是個不饒人的,這事你若是實在支持華陽呢就只能讓你父親出馬去皇上那兒說道,別的人說只怕還不行,華陽若知道你為她斡旋,等她回來的時候不知道多感謝你!」

寧微傾眸光微亮,「得華陽公主之謝可太不容易了!」

澹台瓏坐在寧微傾身旁一直頗為感興趣的听著她們的對話,可坐在她對面的嬴策便沒心思參與他們關于女子為官這個話題的討論了,唇角微抿有些潑冷水的道,「現在父皇哪有心思來管二妹妹的事啊,漠北前幾日又出了亂子,朝中不知有多少人頭疼呢!」

澹台瓏和沈蘇姀都將眉頭微蹙似是不知,陸氏也看向嬴策,「漠北又在胡鬧?」

嬴策頗有兩分氣憤,「那意的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此前剛收了蘇姀的十萬兩黃金,前幾日和北魏打了一場勝仗結果讓北魏主動講和了,北魏獻上二十萬兩錢銀,結果全被意侵吞到了蒼穹城中,報到君臨來的只有一份北魏的國書!好個大膽的蒼狼王世子!」

嬴策說的義憤填膺,對比之下嬴縱則是不動聲色,嬴珞到了嬴縱一眼,「七弟怎麼看?」

嬴縱局外人一般坐在左下手第一位,此刻听見嬴珞如此一問才抬頭漫不經心的想了想,「漠北不安分這麼多年了,他們會如此,也不奇怪,只要他們還沒有明著造反,朝廷便只能由著他們,不過本王想,他們應當是不敢反的。」

听嬴縱如此說嬴策那意氣又起,「所以說那衡和意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意比衡更甚,衡從前至少在明面上過得去,那意現在已經公然不把朝廷放在眼中,卻還仗著朝廷不敢輕易用兵愈發不知收斂,果真是貪性十足!」

嬴珞垂眸一瞬,唇角忽的一揚,道出口的話語仍是溫透,「其實說起來那意與貴妃娘娘還有幾分關系——」

話音一落,頓時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嬴珞頓了頓,「貴妃娘娘的母親,也就是原老淮安侯夫人和那意的祖母蒼狼王老王妃乃是同出的一宗,雖然說那老王妃已經病故多年,可是到底兩家也算是沾親帶故,貴妃娘娘不知能否寫信回族中讓人去漠北勸勸那意,蒼穹城和漠北的百姓都在他手上,何必為了他自己牽累無辜百姓。」

貴妃西岐茹之母乃是淮安侯老侯爺的原配,西岐影的生母乃是老侯爺的妾室,于侯夫人因病逝世之後扶正,所以這兩人同父異母卻都是嫡女,嬴珞此番說道的正是那已故的侯夫人,其人乃是出自蜀州顧氏,那顧氏是東南一等一的大族,而那衡之母,也就是漠北老王妃也是出自顧氏,兩人雖說不是親姐妹,卻也是族親,因此嬴珞這話說的也有理。

可是對于一個皇子來說,若是和一個野心吞天且有造反勢頭的異姓王世子聯系在一起會有什麼好事呢?雖然嬴珞只是閑聊的語氣,可只是在瞬間,便是連澹台瓏都因為他的話蹙了蹙眉,可想而知嬴策這般時時維護嬴縱的!

「三哥這話是什麼意思,隔了三輩人的族親還能算族親嗎?他意是個什麼東西還值得貴妃娘娘親自寫信,若是他意真有那個膽便造反才好,反正有七哥的天狼軍朝廷也不會害怕,哦,對了,還有三哥的忠勇軍,三哥的忠勇軍對付意的蒼聖軍肯定沒問題!」

嬴策話中帶著濃濃的火藥味,一旦七王爺和那想要造反的氏扯上關系,可想而知天狼軍本身要受多少懷疑,到時候手握重兵卻受到質疑的七王爺的處境又會怎樣呢?

一來一去陸氏听得眉心幾蹙,轉頭看去,卻見嬴縱一副並不在乎的模樣,低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麼,從剛才見到他到現在,他似乎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陸氏看著他這般模樣在想到嬴珞剛才說的話也有了些不虞,淡淡的掃了嬴策一眼,「策兒,你三哥只是說說罷了,祖上是族親這是更改不了的,不過隔一代人就是兩族人了,又都是嫁出去的女兒,又是這麼多年了,哪還能寫什麼信。」

陸氏話語婉轉,卻還是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嬴珞不置可否的笑笑,好似早就對嬴策咋咋呼呼的模樣習慣了,沈蘇姀一直寂靜無聲的看著這一切,三殿下嬴珞,忠親王嬴珞,在那十萬忠勇軍之後,他終于也要開始動手了嗎,可他大抵沒想到嬴縱根本不接他的招,沈蘇姀也看向嬴縱,本在想他會如何應對嬴珞的攻勢,卻不想他忽然抬了頭來。

四目相對,嬴縱看著她的眼神叫她心頭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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