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想作為閑聊，問她抄寫的那首李清照的詞是什麼，看到她轉為些許黯然的表情，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偶爾會有這樣些許惆悵的心境表露，連帶著高興時也難以給人很徹底的痛快感覺，每每想問，又因為顧慮和她不小的年齡差距而終是欲言又止了。
如此默然了一下，陳曉菁自己打破沉寂，說︰「不說那些，我的過去也沒意思，倒是眼下這回的字，我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只可惜內容是你們倆的，要不真想給蒔茹看看，問他還記不記得以前他對我是怎麼個心氣來著。」
「他也給您寫這個？」我大為驚訝地問道。陳曉菁笑道︰「他能有雅興給我唱回《一無所有》就不錯了，不過人各有自己表達情感的方式。」
我點點頭，看著字說︰「字是陳經理寫的，願意給誰看就給誰看了，順便問一下，您以前就是練的趙體？」
「不是，顏體的練過兩筆而已，那時候指導我的說趙體的過于俗媚，打基礎的話還是柳體顏體好，我就挑的顏體。」
我感慨道︰「那您能這麼快就掌握這個趙體的架構了，寫出來真是那麼回事的，簡直天才呀，我就不行，只能照著模仿個輪廓，離了字帖寫就全不成樣子，尤其字一多了不用說好看，先就亂糟糟的，根本拿不出手，真是越練反倒越要懷疑自己這方面的能力，如今最多是拿鋼筆寫小些，才覺得湊合能讓穆虹麗看了不笑話。」
陳曉菁笑道︰「沒事，至少詩詞你是原創的，而且只給她，多讓人羨慕呢，好歹我也算出身書香門第吧，都沒機會踫上這樣的呢。」
我忽然想比起她這等不錯的出身、相貌還有學識，年齡大很多，窮鄉僻壤來京、當時還是個一文不名並且多少顯得粗俗的穆蒔茹是怎麼追到她的，真是羨慕之余，只恨不能直接咨詢取經，但是此時也忍不住說︰「要不說您看起來有個高貴的氣質呢，我以為全是這幾年做貴夫人燻陶出來，原來早就有基礎，以前看過一本短篇叫《那五》的小說，主角的那五是個破落的貴族子弟，里面就有一段故事寫到他在戲園子捧角的做派，說是平常百姓裝也裝不出來，您就是這樣，真不知道穆虹麗的舅舅當年怎麼那個什麼的。」
陳曉菁還是她爽朗的大笑，說︰「什麼叫那個什麼？」我難為情地笑笑，說︰「沒什麼，就是您這樣的出身和修養，還有自身的條件，當年一定眼光特別高，那穆虹麗的舅舅一定有一般人不及的好多優點才行。」
「你說蒔茹？他嘛…好久以前的事情我也忘了，其實他的出身也不錯啊，簡直天生的知道怎麼享受，所以別听虹麗那麼形容了就以為蒔茹老家是什麼窮鄉僻壤的蠻荒之地，都這個年代了還通訊交通不好，那是當地的干部不會搞經濟，政府官員成天講些大道理不正經發展經濟而已，中國大部分地方都這樣，有能力有想法的人干了那樣工作也消磨懶散了，你不事業單位干過，應該清楚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