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曾趙誠對視一下，听到曾趙誠的道謝後，我首先直奔電話，那一刻听見曾趙誠說︰「哎呀，老天，這就是沙漠里看到綠洲啊。」腳步快的我拿起話筒的動作大概可以讓人聯想到禿鷲搶食。可之後我卻傻了眼－－－「1到9的按鍵呢？」我求助的眼神面向曾趙誠。
「嘖，0到9吧，撥……」曾趙誠說著上前看到卻也一時犯傻了，「哇，這文物啊，北伐的硝煙我都聞得到，真東西？」他說罷拿起來把玩端詳得還真有商人滿帶物欲地鑒賞古董的精氣神。那位白主任習以為常的平靜聲調說︰「開玩笑，當然真家伙，這里電話就這樣的，不比你們城里，不有搖把嗎，搖了先轉總機那兒，你們往哪兒打？」
「市里頭，阜成門那兒。」曾趙誠答道。
「行，搖吧，然後跟那邊說號，總機那兒才能給你轉出去。」白主任說。
「未必好使啊，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了。」雜志男放下雜志，說一聲後再次隱藏了臉面，仍舊讓那個美女毫無疲倦的笑看我們。
將話筒遞給我，曾趙誠可勁地順時針轉了兩下搖把，狐疑地看了看雜志男，極力低聲下費勁地說︰「你看這陰森森的屋子，再看那家伙，像不像畫兒里勾魂的鬼？」
「哪個像鬼？」我回頭掃視著問。曾趙誠擠眉瞪眼地拿手在我頭頂晃了晃，使勁咳嗽兩下，又指著話筒說︰「呀，你趕緊听听，通沒通－－－怎麼，還沒人接，還是沒聲兒？」他看到我皺起眉頭，臉色立刻白了。
「沒聲啊。」我並不太在意地說罷，將話筒遞給曾趙誠，他將話筒使勁貼到耳朵上，「喂喂」地叫了兩聲，然後喃喃地說道︰「喔，一點兒聲沒有呀這－－－轉的方向有講究？」他正準備再逆時針轉動的時候，白主任瞧過來，說︰「這兩天話機確實時好時壞的，一直說是不是該修一修呢，你們的車是怎麼個情況？」
我們倆面面相覷，轉而曾趙誠大致說了情況，白主任無語仰天，似乎有掐指算算的架勢。雜志後面再次傳來那個瘦臉男的聲音︰「老白，你別又隨口一說，簡單的判斷將是麻煩的開始－－－」背對著他的曾趙誠沖著我咬牙攥拳頭。
那人順手將雜志放到一旁的茶幾上，細長臉上兩只聚光的小眼楮爍爍閃著精明的光亮，讓我不得不想起來曾趙誠提到的捉魂的鬼。他慢悠悠地拿起煙盒，抽出一根點著慢條斯理地說︰「未必就是馬達的問題，汽車這東西是工業科技發展程度的集中表現，復雜得了不得，不得了－－－」曾趙誠瞟了我一眼，滿面的無奈。
白主任還是穩穩當當的口氣說︰「老羅你這麼說，人家不就沒轍了不是？我估計就是虧電，畢竟原本開得好好的嘛。我的想法是外頭等著，有車過來叫人家幫幫忙，哪怕馬車呢，是不是？畜生嘛，總比人有勁兒多嘍，也快。」一時間之前途中看到的那匹騾子回到我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