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嘉驚訝得張大了唇。
這已經是蘇萌第二次說這兩個字了。
而且，她看得出來，蘇萌這一次格外的認真櫓。
「丫頭，怎麼了？這幾天我不在發生什麼事了嗎？覽」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才讓這丫頭忽然這般堅定。
蘇萌抿了抿唇，並未多做解釋，只是說道，「孩子還會再有的，但我的絕不會是傅景深的孩子。」
慕嘉伸手拉住蘇萌的手，緊緊地握著，沒有再多說勸阻的話，只是神色嚴峻地問了一句，「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蘇萌回望著她，眼眸泛著堅毅的光芒，鄭重地點了點頭。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只是丫頭你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
蘇萌鄭重的臉色因為慕嘉的話而漸漸融化，忽地一把撲上去將她牢牢抱住，「嘉嘉，你最好啦！我們倆果然應該結婚！」
慕嘉神色微微一僵，扒開纏在自己身上的蘇萌的手，撓撓頭道，「那個……其實我已經……結婚了……」
蘇萌怔怔看著她，眨眨眼，似乎壓根沒听清慕嘉說的什麼。
下一瞬，忽然驚聲叫了起來，「你說什麼？！你說你已經……」
慕嘉急忙捂住她的嘴，這還在學校呢！
雖然她們馬上就要踏出校園了，但到底還沒拿到畢業證不是？
她可不想因為那點破事而在這種最後關頭出什麼岔子。
蘇萌也意識到自己激動得過頭了，不過慕嘉的話還是讓她驚愕不已。
這麼幾天不見，這妮子就是跑去結婚了？
那之前接她電話的那個男人，就是她老公了？！
「靠！你結婚居然不請我當伴娘？！」蘇萌壓低聲音斥責道。
「呃，沒有辦婚宴啦！只是到領證。再說了，就算我辦婚宴你也當不了伴娘了啊！你個已婚婦女！」
蘇萌被慕嘉說得一怔。
她的潛意識里，似乎已經完全忘了自己是有夫之婦這個事實。
不過，她很快就可以恢復單身了吧？
「別轉移話題！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回事？那男的誰啊？我怎麼從來沒听你提過你有男朋友？！」
「額……你不認識他，不過傅景深認識。」
「他認識？」
「嗯。我上次在酒吧看到他們在一起，應該是關系還不錯的朋友，叫郁炎。」
「浴鹽？！那你們以後生個孩子豈不是要叫浴缸？！
慕嘉︰「……」
***
港大校門口，青春洋溢的學生們進進出出著。
外面停了不少車子，有出租車，也有自家的私車改成出租的，在學校門口招攬生意。
在成排的車子中間，停了一輛紅色起亞，在諸多車輛中顯得非常不起眼。
車內坐了一個男人，瘦瘦小小的，把座椅放倒下來，雙腿交疊著架在方向盤上，細長的眼楮半睜半閉著盯著門口，時不時地打著哈欠。
眼皮正打著架，一輛紅色polo忽地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讓他混沌的腦袋頓時清醒過來。
急忙坐正，仔細看了看車牌，沒錯，就是老大交代的那輛車。
發動車子，但並不急著跟上去，而是等到那輛車已經走遠了些，才緩緩尾隨而上。
**********
坐在慕嘉的紅色polo上，蘇萌听著慕嘉簡單扼要地把她的故事說了一遍，嘴巴驚得沒法合攏。
「你的意思是，你跟那個浴鹽也才認識不過一個多月，就懷了他的孩子。然後現在被他爺爺逼著奉子成婚？！」
慕嘉呵呵干笑著，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了。
「嘉嘉，你喜歡他嗎？」蘇萌認真問道。
慕嘉握著方向盤的手稍稍一緊，臉上劃過一抹黯然，淡
tang淡道，「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反正總要嫁人的，找個自己不怎麼討厭的就算了。」
「你不是說你心里一直有個男神嗎？」
聞言，慕嘉的神色愈發幽黯了，長長嘆了口氣，「男神都是別人家的，只有男神經病才是自己的。」
蘇萌︰「……」
「而且，嫁給浴鹽也挺好的啊！我跟他已經約法三章了，我負責給他把孩子生下來，幫他們郁炎傳宗接代；他負責出錢養我，讓我衣食無憂，但是感情上我們互不干涉。」
蘇萌默默听著，這跟她和傅景深的情況相似，但又有很大的區別。
她和傅景深的協議限定了他們對彼此的忠誠，而慕嘉和郁炎卻更加自由。
可是，這樣的自由看似自在，但真的能讓彼此都過得輕松愜意嗎？
「妮子，你不用擔心我啦！姐姐我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放心啦！」
慕嘉看著蘇萌一臉的憂慮，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反過來安慰她。
蘇萌長嘆一聲，現在他們倆都已經領證了，她還能說什麼呢？
剩下的，唯有祝福了。
……
大約十分鐘後，兩人便抵達了目的地——婦幼保健院。
因為無法確定答辯什麼時候結束，所以蘇萌沒有提前預約醫生，只能乖乖地排隊掛號。
好在下午看病的人要稍微少一些，排隊的人不算太多。
「嘉嘉，你要不要也干脆一起掛號看一看？你不也懷孕了麼？做過孕檢了麼？」
慕嘉微囧，「不用了，我昨天已經被郁爺爺押著到做了全方位的檢查。」
蘇萌水眸嶄亮，「哎！你可真幸福！」
「幸福什麼呀？一點自由都沒有！要不是我說馬上要畢業答辯了，那老頭子都不肯放我出來，非要我住他們家，只住了幾天我就長了一斤肉，再住下去，我還不得變成豬啊？」
蘇萌抿嘴笑著，但眼里卻盈動著艷羨和放心。
她自從懷孕以來，雖然能猜到，傅景深應該跟莫姨特地交代過她的膳食方面。
但卻也僅限于此。
像嘉嘉這樣時時刻刻有人在身邊緊張著，那種待遇，她從不曾享受過。
雖然嘉嘉覺得那樣很煩，但殊不知——有時候，被嘮叨也是一種幸福。
……
就在兩個姑娘正在排著隊聊著天時，在她們身後不遠處，站了一個瘦瘦小小的男人，此刻正拿著手機在打電話。
……
盛景集團。
高管會議室。
明亮清涼的會議室，圍著偌大的會議桌坐滿了各個部門和分公司的高管，正在進行每月一次的高管例行匯報會。
華東分區的經理剛剛匯報完近期的工作，卻遲遲沒有等來傅景深的回應。
會議室里溫度適宜，但那經理卻被嚇得冷汗涔涔。
莫不是傅總對他的工作格外不滿？
可是，他在整個國內幾個地區里，業績雖算不上最好的，但也排得上中上了，按道理不應該啊！
站在傅景深身旁的游譽其實前兩天就發現了傅景深的不對勁。
這兩天深哥總是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樣子，而今天這種狀態更是達到了極點，以至于隨便一個人都能看出向來心思深沉難測的傅景深今天心里有事！
「深哥？」游譽彎身，輕輕在傅景深耳邊喚了一聲。
傅景深這才回神，俊朗容顏上倒依舊是一派淡然，幽邃眼眸掃一眼會議室里的諸多高管，面色沉寂得讓在場的人都噤了聲。
一時間，偌大的會議室安靜得幾乎能听到彼此因為緊張而略顯深重的呼吸聲。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迫人的死寂，隨即眾人都看到他們向來沒有什麼表情的傅大總裁幽邃眸子驀地一亮，神色一緊，拿著手機起身道，「今天的會就先開到這里。」
眾高管︰「……」
這會不是才剛開了十幾分鐘嗎？
他們各地的經理也都是每個月的今天特地趕到港城來匯報工作的，怎麼就這麼完事兒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打來的電話，讓他們的老板這麼緊張在意？
一眾高管還在一頭霧水著，傅景深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內。
游譽囧。
不過老板已經拍拍**走人了，他只能留下來收拾爛攤子了。
*
走出會議室，傅景深即刻接通電話。
「深哥，我現在在婦幼保健院，就是跟著你之前交代的那輛車過來的。」
瘦小男人正是之前和游譽一同去火車站追蹤那個記者的付雷。
昨天晚上，他就接到了傅景深的電話，讓他今天一早到港大去等一輛車牌為港a9j567的紅色polo。
若是看到車子從學校出來，就緊跟著看那輛車到底去哪里。
傅景深從三天前看到蘇萌收斂了所有對他的抵觸時，就已經覺察出來不對勁。
雖然不知道蘇萌到底有什麼打算，但他知道，若那丫頭真有什麼計劃，定然是在畢業答辯後第一時間就會行動。
她的性子到底還是藏不住事，若是下定決心要做什麼，絕對半刻都等不住。
所以這一整個上午，傅景深的心都是極端不安定的。
直到接到付雷的這個電話，他始終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
卻是重重沉落。
她去婦幼保健院，是想做什麼？
若只是單純地做婦檢，那他們之前已經說好明天一同去的。
而且，她上午明明說答辯要很晚才會結束。
她是有意騙他的。
她是想……打掉他的孩子！
他們的孩子！
「你跟著她們，我馬上過來！」
傅景深薄唇緊抿著，深刻立體的容顏上籠著一層森寒的薄冰，那冰寒之氣仿佛順著他的肌膚一路蔓延到他的心底，將他整顆心都牢牢封住，冰冷的刺痛著。
******
婦幼保健院。
掛好號，蘇萌和慕嘉兩人來到三樓的婦科醫生辦公室。
前面還有兩個人，所以兩人在外面的長椅上坐著等候。
蘇萌手里拿著病歷，手指不自覺地蜷緊，緊張的情緒泄露無疑。
慕嘉默默看著，心底暗嘆。
要一個母親狠下心來把自己的孩子從自己的身體里分離出去，那需要多大的決心？
「丫頭，現在還有時間給你考慮，你真的確定要這樣做嗎？」
慕嘉如今也是當了媽媽的人，她比之前更加明白那種奇妙的感覺。
雖然無法真切地觸踫到那個孩子，但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卻是能夠深入滲透到心底去的。
蘇萌蜷著的手愈發用力地扣緊，臉色有些發白，但卻是格外堅定地搖了搖頭。
她想要拿掉這個孩子，不僅僅是因為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和自己一樣，要承受不完整的家庭帶來的痛苦。
更是因為她想要切斷和傅景深僅剩的唯一聯系。
她不想再和傅景深這樣糾纏不清了。
……
「蘇萌！」
穿著粉色護士服的護士從醫生辦公室里走了出來，對著長廊外喚道。
「這里！」
蘇萌舉手應著，起身，雙腿卻是一軟，猛地又跌坐回椅子上。
慕嘉趕忙扶住她，即時感覺到她的身體正在顫栗著，手心充斥著粘膩的汗水。
蘇萌在慕嘉的攙扶下進了醫生辦公室。
醫生是一個50多歲的女人，眉眼親和，溫和的笑容讓蘇萌的心情稍有放松。
「小姑娘，你是哪里不舒服？」
醫生一眼看準了臉色發白的蘇萌，看著她問道。
蘇萌略顯蒼白的唇顫動著張開，緩緩說道，「醫生，我想做……人.流。」
醫生听著，倒不算特別驚訝，只是嘆息著搖了搖頭，「你們現在這些小姑娘啊！怎麼一個個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小姑娘，你成年了嗎？」
「醫生，我已經大學畢業了。」
「那你男朋友呢？怎麼只有一個女同學陪著一起來？」醫生看看慕嘉，凝眉問道。
蘇萌抿著唇，沒有回答。
醫生又是一聲嘆，「小姑娘，你想好沒有？既然你是上過大學的，那應該知道，做人.流對女人身體的傷害有多大，你要不要再好好考慮一下？」
「醫生，謝謝您！但是我已經決定了。」
蘇萌低著頭，仿佛看見了自己身體里正在滴血的心和那正在哭泣的孩子。
鼻頭發酸，眼眶發脹，心底淚如雨下。
——寶寶，對不起，是媽媽對不起你。
「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多說了。」
醫生說著，開始詢問蘇萌的有關情況，了解孩子多大，是否患有一些不利于做手術的疾病。
「好了，你拿這個單子去交錢，然後去做幾項檢查。如果身體沒問題，我會盡快安排你動手術。」
「醫生，最快能什麼時候手術？」蘇萌捏緊兩側的衣擺，低聲問道。
醫生深深看她一眼，「最快今天下午就可以。」
蘇萌聞言，感激地點了點頭。
她真的不能再等了。
她的決心正在一點點地被消耗著……
******
彩超室。
做彩超檢查，家屬不能陪同。所以慕嘉留在外面等著，蘇萌獨自一人進去了。
躺在狹窄的床上，感受在微涼的探頭在自己依舊平坦的小月復上滑動著，兩只手平放在身側，牢牢勒住床沿。
「咦？」
檢查了一會兒，醫生忽地發出一聲輕疑聲。
「醫生，怎麼了？」蘇萌緊張地下意識問道。
醫生握著探頭的手稍加用力，似乎想要更清楚地看到蘇萌月復中的情況。
片刻後，嗓音里染著驚喜，朗聲開口道，「小姑娘，你懷的是雙胞胎啊！」
（感謝「糖果雨虹」親前兩天送的票票~這兩天簡直冷清得不行哪~~都沒人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