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又說明了什麼呢?
「這園子里新添的花香,此前不曾出現過麼?」段蘊問。
清塵搖搖頭,「是不曾,前幾天還沒有這種香味。」
「你能確定?」段蘊很是不相信地問她。開玩笑,清塵這種粗線條的姑娘,還會注意到這個?
清塵挺認真和她解釋道,「可以確定。這種花香在明安這邊十分少見,奴婢先前從未聞到過。而恰恰,還對這種香味十分偏愛,今早第一次聞到這味道,便喜歡上了。」
「可是……」段蘊稍稍思索了一下,還是不太相信,「一夜之間,朕寢殿後面的花園子里就多了外地的花種?這事情說起來,也未免太過玄幻了吧?」
清塵默。
越是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卻偏偏就發生了。段蘊一細想,就覺得無比恐怖。
誰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她的地盤,就在皇上睡覺地方的不遠處,給她一夜之間折騰出一叢叢外地戶口的花來?
若是有人能做到這樣,那依照對方的能耐,段蘊不知道自己能接下幾招。
這坑爹的世道……
皇上覺得兩相對比,自己的戰斗力真是,略渣。
「先別論這些,回寢殿吧。」安正則低著聲音道。
段蘊點了下頭,依著他的話慢慢往回走。
安正則一路跟回皇上寢殿,走路時似乎比平常更靠近段蘊些。
「安相,朕想去找九皇叔。」剛踏進寢殿的門,段蘊就這麼對他道。
安正則點點頭,不多時又加了句話,「可否……微臣與陛下一同前往?」
段蘊放佛還沉浸在自己的言語中,對他的話未置可否,像是沒听到一般接著說,「朕覺得,似乎九皇叔知道什麼。♀而且,畢竟這園中的花,是來自九皇叔封地的。」
清塵不解地插了句話,「即便這花是九王爺封地內的品種,王爺也不一定就有了解啊。」
「不,今日宴會上,九皇叔對朕一笑,那眼神里好像有什麼訊息……」段蘊語氣中有些篤定,看向安正則建議道,「安相能不能陪朕一同去找皇叔?」
果然方才和她說話時,她根本沒有在听。安正則對這點小事倒也不介意,微微頷首應了聲「好。」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安正則略一思索,道,「其實,應當是越早越好……」
「那便現在就去?」
「可也不甚妥當。」他慢條細理地分析,「陛下和微臣半個時辰前才宴請過眾位王爺,這時又突然去造訪九王爺,在其他王爺看來,未免奇怪了些。」
段蘊翻了下眼皮,抱怨道,「丫的,朕現在做個什麼都要瞻前顧後,朕愛到哪去就到哪去,管得著麼他們。」
「那便還是現在現在就去好了。」安正則突然又道。
「什麼?」段蘊驚訝了,連擺手,「安相別在意,朕剛剛只是隨口說下,事情怎樣做還是听安相的。」
「反正無論陛下做什麼,他們都不會安心,不如自在些,不管他們了。」
段蘊愣了一下,「好吧,那便這樣了。」。*。*。
兩人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段蘊為了顯得親和,特地換了身衣裳。一件素色的便服上身,看上去像是明安城里某個大戶人家的小少爺,天真命好有點二的那種。
王爺們住的宮殿距離段蘊都不近,也算是走了一段時間,他們才來到九皇叔門前。♀
門口的小侍衛看到身著素色衣裳的段蘊險些沒認出來,平日里都不敢仔細看陛下的龍顏嘛,全靠那一身酷炫的龍袍認人。
他剛想開口詢問何人,又看到段蘊身後的安正則,丞相大人沒說什麼話,只是遞過去一個眼神,小侍衛立刻明白過來,忙給二位讓了路,又小聲說了句,「奴才參見陛下、丞相,陛下萬歲萬萬歲。」
段蘊擺擺手,「免禮平身。」
安正則接話,「行了,你去忙吧,不知王爺是否午睡,就不用通報了。」
「是。」小侍衛低頭,「王爺此時或許在書房。」
听了小侍衛這句話,段蘊大搖大擺地進了殿就直奔書房。
結果一進去就窩火了,丫的,白跑一趟!
她看到她九皇叔正端了盞清茶,邊品茗邊和人聊天,氛圍和諧,相談正歡。
段蘊感慨自己來得真不是時候,因為和段清晏正說著話的那人,就是她三皇叔……*。*。
三皇叔段清昌,封地在明安以北的陽城,人稱陽城王。
陽城王能文能武,文韜武略各有一套,先帝在世時,三皇叔常常被滿朝文武夸為最成器的皇子。若不是因為有顯祐太子,說不定還是個帝王命。
大概是從小便表現得出色,小時了了的三皇叔只得這麼一直高調下去。
他年歲稍長的時候,或許也是想過低調做人的,可是幼時為了博取父皇的重視,他已充分展示把自己展示了一遍。幾年過去長大了,若是沒有長進反而愚拙了,便又害怕在景德帝面前失寵。
三皇叔是唯一高調的皇叔了。他在民間聲望最高,封地乃是眾王爺中最大最富饒,母妃又是蕭貴妃,外祖父還是當年權傾朝野一人之下的蕭丞相。
對三皇叔不可不防,段蘊自然是明白得很。更何況,當年她皇爺爺景德帝去世前,就這麼交代過。
既然段清昌在這里,段蘊便就沒辦法和九皇叔愉快地交談了。
她挺是不快,故意把腳下的步子踏得重了些,找存在感的目的表現得很明顯。
兩位皇叔隨即便發現了皇帝陛下的存在,于是連忙不聊天了,一起給她請安。
幾個人互相見了禮,又重新落座。
段蘊本來要說的話就是對段清晏一人說的,現在她三皇叔也在這里,她便不知道有什麼可說的,開始找話題。
「啊,那個啥,兩位皇叔方才聊什麼呢?被朕打斷了,朕真是抱歉得很。」
分明是故意打斷而且一點都看不出來抱歉好麼,段清晏看著他佷兒一臉笑容地說著這話,差點失笑。這話說著假是假了點,不過她這麼光明正大地說瞎話,倒挺可愛。
段蘊和她叔叔們的矛盾,在她得到皇位的時候就已經不可逆轉了。
顯祐太子在世時,就已經出現的奪嫡現象,沒有道理在這年頭平息。
面上說什麼話再怎麼笑都不可信,索性段蘊也就懶得好好裝樣子了。
你們知道朕笑是想把氣氛弄和諧些就行了,別的都不用考慮。
依著大理國的禮制,段清晏歲數小,因而在這種被問話的情況下,不應該先答。
段清昌便代他回答,「回陛下的話,微臣方才與九王爺正在商討結親的事情。」
段蘊小小一嘆,艾瑪朕把這事都給忘了,九皇叔還有婚事要處理呢。
「不知二位皇叔商量得怎麼樣了?」段蘊笑呵呵地打趣道,「朕什麼時候才會有新的皇嫂呢?」
段清昌搖搖頭,「或許要讓陛下失望了,這婚事一時半會怕是談不好。」
「哦?這事何意?」
「微臣的表妹白茗,對九弟一往情深是不錯,但是婚姻這種問題,畢竟重大,所以關鍵還是要看九弟的意思。」
這要是沒談妥,難道是九皇叔這麼干脆地拂了三皇叔的面子?
「那九皇叔的意思是?」
「微臣目前,其實並沒有立即成婚的打算,所以有些不知所措。」段清晏喝了口清茶,說話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
沒這個意思那這事是怎麼談起來的?搞笑呢吧?
段蘊覺得分外奇怪,但于這種私事上她又不太想開口問得太八卦,便用滿是疑問的眼神在二位皇叔之間逡巡良久。
三皇叔模了模鼻子,略有些尷尬地道,「其實這次提起婚約這個事,本是與九弟無關的。這其實是白茗那丫頭自己鬧出來的。她也年歲不小了,大概是最近到了恨嫁的年齡,所以……」
段清昌沒有繼續說下去,段蘊又把目光投向九皇叔。
段清晏喝茶的樣子極為養眼,神仙一般品了口茶,解釋道,「微臣當年與蕭小姐確然關系不錯。半月前突然接到蕭小姐來信,說是染了重病萬念俱灰,希望能見微臣一面。」
「啥?白茗姑娘生病了?」
真是太可憐了,重病中還見不到心上人,皇上同情心頓起,「那嚴不嚴重?現在怎麼樣了?」
「現在沒什麼大礙了。」段清晏寬慰她。
「唉,染了重病怎麼不知道找人治療呢。」段蘊一面稍稍放下心,一面又憂心道,「若是不見好,就和朕說。朕讓杜仲杜太醫親自上門診治。」
「讓陛下費心了,微臣惶恐。」三皇叔低了下頭,道,「不過白茗這情況,杜太醫怕是也無良策。」
「皇叔何意?」
一直未發話的安正則看向她,吐字清晰,「微臣看來,白茗小姐這病,大抵可謂之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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