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這是喜脈啊! 花如錦,香醉人

作者 ︰ 汭璟

幾人從這片花香中穿過,不多時,便到了麟德殿。

家宴。

皇叔們都極尊禮制,已先行等在筵席上了。

他們均是藩王,回京的機會不多,這樣齊刷刷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甚是少見。

段蘊離得遠遠的,就看見她的皇叔們坐得整整齊齊,還一起對她露出笑眯眯的表情,真是和藹可親。

陽光明媚的,她卻不自覺冒了一層薄汗。

好歹也是登基過的君臨天下的皇上,朕擔心個鬼,她自己在心里冷哼了一聲,又把身子往安正則那邊縮了一縮。

背靠安相好乘涼。

景德帝當年共育有九子,除去已經去世的顯祐太子和雲游出世(1)的二王爺外,她還有七個皇叔。

五皇叔素來身體不好,承受不起長途奔波,大典之類的很少參加,這次也是一樣告了假。

家宴說了非正式,排場也就不大。

到場六位皇叔,安相,以及皇帝本人,賓主相加,總共也不過八人。

眾人圍著一張不大不小的桌子,說了幾句不卑不亢的話,皇室那種樂呵呵的標準氛圍營造得十分標準。

筵席開始,幾杯酒下肚,皇叔們開始漸漸找些話題閑聊,說的大都是自己封國內發生的事。

為了實現「做個好皇帝」這目標,段蘊豎起耳朵把他們每一句話都認真听了進去……*。*。

三皇叔說了他封國內有馬幫走私茶葉以及藥材的事。

四皇叔接了話,說到他那里的茶葉,清明前後剛剛好是采摘的時節。于是這次清明節進京,他便帶了些好茶葉,要找個時間進獻給皇上,再順便分給各位王爺也嘗嘗。

六皇叔笑了笑,提起他的封國地處南面,在這個季節,花團錦簇,姑娘們都換上了輕薄的衣衫。少女們在花叢中放歌的情境,煞是美妙。

七皇叔先是艷羨地感慨了一聲,隨即又談起自己封地內,有些少數名族風俗頗有趣。婚嫁形式與大理國多數地方都有不同。他剛到那里時,還頗有些不習慣。

八皇叔話不多,介紹說自己那邊民風淳樸,雖然窮是窮了點,但作奸犯科的人也少,倒還是挺愜意。

段清晏年紀最小也就低調,飯桌上也不怎麼說話,偶爾冒出幾個句子卻都是些閑聊的話題,譬如什麼天氣真好,花真香,四哥的新袍子真漂亮之類的。

眾皇叔在飯桌上聊天了一陣,按慣例,段蘊叫上來舞樂表演。

明麗又舒緩的音樂響起來,曼妙的舞姬們很快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

都是……皇叔嘛。

桌上諸位開始該吃菜吃菜,該喝酒喝酒,看看美人听听小曲,很是恣意,樂呵得也不聊天了。

……好吧,這些美人,皇帝陛下沒有興趣。

她開始思索方才眾皇叔的話。

三皇叔提到馬幫走私,是表明他在好好管理自己封國事情。但是同時,走私這個事情,涉及較廣,與中/央朝/廷自然是有關系。那麼他這是在,旁敲側擊?

四皇叔說他那茶葉剛采摘,大意是他有關注本國農事,安守本分。

六皇叔談起姑娘和繁花,該是在封地過得恣意瀟灑,對明安諸事無甚興趣。

七皇叔言民風奇異,不知道是抱怨封地的不是,還是當做有趣的話題隨口一聊。

低調的八皇叔沒說啥,只道了微臣那里還不錯,姑且當他過得還不錯吧。

至于九皇叔,唔貌似,啥都沒說,算了朕先不管他。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于是段蘊,停杯投箸了。

當個皇帝真費心啊,她心中默默嘆口氣,皇叔心,海底針,鬼知道他們心思可安分。

她習慣性地忙完了自己的小心思後,就抬眼去瞅丞相大人在做什麼。

安正則正看著不遠處身姿曼妙的舞姬,他做什麼都習慣于專注,看美人跳舞也是這樣。

那領頭的舞姬功底頗深,年歲卻不大,看著也是二八佳齡。

美人舞姬對著安正則美目盼兮,光華流轉,骨子里透出的一股女兒嬌態讓簡直令人移不開眼。

他女乃女乃的,朕看著怎麼就覺得那麼刺眼呢!

安正則保持著平視的姿態一動不動,從段蘊的角度也看不到他表情,不知道是否目光流連在那舞姿上。

但是單單這個坐姿已經讓段蘊很是氣憤了。

你丫平日的高貴冷艷呢?清心寡欲呢?超凡月兌俗呢?

飯桌上一眾皇叔,她不好說什麼,總不能當眾質問丞相,你為什麼看那個女孩子不看朕!

段蘊心里憋屈,拿筷子在面前的碟子里搗來搗去,把幾片水靈靈的青菜葉子搗得稀爛,綠不拉幾,稀糊糊地粘在碟子底。

拿青菜葉子發泄完,她又重新拿好筷子,準備在飯桌上尋找別的東西來摧殘。

就在這時候,段蘊撞見她九皇叔正絕色傾城地對著她笑。

他並不是恰巧和皇帝陛下的眼神遇上,而是像等待已久一般,等段蘊抬起頭來,他從容地加深一下笑容。

這若是在平時,段蘊八成不會多想,只會覺得挺人的,沒準還會被嚇到。

可是偏偏這次沒有,段清晏對她一笑,她莫名其妙地就覺得這笑容里似乎有什麼深意一樣。

段清晏的座位距離她不遠不近,兩人恰好可以對視,彼此的動作表情看得十分清楚。

皇叔似乎有話對朕說。

她冒出這麼個念頭……*。*。

午飯吃得食不知味,段蘊感覺吃了好久好久,卻不知道自己都吃了什麼菜。

除了那盤可憐的青菜葉子,也就是這個她還記得清楚。

吃完飯回到寢殿,安正則還是一路跟在她身邊。

段蘊倒沒有因為他看舞姬跳舞而不高興,皇帝陛下暫時沒有空閑理會自己的那點少女小心思,因為段清晏那個笑容弄得她有些懵。

她一邊走著一邊絞盡腦汁想她皇叔那個笑容。

和安正則一起靜默無聲地走到花園時,驀地,丞相大人停下了腳步。

段蘊感覺自己前面有一片陰影,稍稍一想明白過來,自己走進了丞相的影子里。也就是到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來抬頭去看安正則。

哦對,安相之前還看舞姬跳舞呢。

段蘊暗搓搓地給安正則記了一筆賬。

「這花園里的花,好香。」

安正則吐字清晰,不急不慢地說了一句。

啊?

段蘊再次懵了,搞什麼啊這是?安相你怎麼了!

「真的好香。」

安正則居然又重復了一遍。

段蘊有些害怕,朕的首輔大人,您中邪了?

「安相上午路過的時候,不是就感嘆過了……麼?」

安正則表情有些嚴肅,直直地看著她下了個結論,「這花太香,不正常。」

起初他也曾覺得是自己過于敏感,花如錦,香醉人,春/色無邊,只當做是自然的恩賜便罷了。

可是吃了頓午膳之後,他再次走過這片花園。

卻有一種不安感在心中萌動起來。

明明前幾天,甚至昨天,花香尚沒有如此襲人。

他放眼望去,繁花在午後的陽光下嬌妍,美不勝收。

今年花勝去年紅,今日花也勝過昨日花?

安正則皺了眉。

「那個,奴婢……」

清塵弱弱地冒出來一個聲音。

安正則轉了目光看她。

清塵在安相面前莫名感覺挺有壓力,又弱弱地道,「奴婢有話要說。」

「你說。」

安正則沒有再顧及禮制,段蘊還沒發話,他就先決定了。

「奴婢今天在午膳席間,似乎听見九王爺也曾感嘆,說陛下寢殿後面那片花園,花香異常撲鼻……」

「啊!對對對!」段蘊如夢初醒般打斷她。

小皇帝是十分地有自信,她今天特別注意听了,各位皇叔說了什麼有的沒的她都可勁兒地往腦子里進。

九皇叔只說了天氣真好,花真香,四哥的新袍子真漂亮。

她記得挺清楚。

「九王爺還說過這個?」

「說過。安相你當時忙著看舞姬跳舞呢,自然是沒听到。」段蘊想起這檔子事,忙提出來順便埋汰他一句。

「微臣當時走神了,未曾看到什麼舞姬。」

皇上的心情好了一分,右頰上一顆小小的酒窩若隱若現。

「九王爺當時的原話,是怎麼說的?」安相嚴肅而穩重地問。

清塵答,「九王爺說,明安的花香也真是醉人,快趕上源州的水平了。」

源州蔬果花卉尤為著名,春/色該是比明安美妙的。

「王爺還說了,沒想到,這里的花,還有源州的品種。」

安正則聞言神色一動,片刻後篤定地說出一句話,「是這里的花,加了別的品種。」

「安相是說,源州那邊帶有濃香的花卉,被移植到了朕寢殿後的花園里?」

「沒錯。」

段蘊恍然,莫不是九皇叔今天要說的事情,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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