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周義真的不動他?」葉旭堯皺眉問她,在他眼里,這事其實不用太過于迂回。
「還是先不動吧,我怕走漏消息那走商不出現。」林瓏還是如此道,「再說他還欠我八千兩的尾款,這筆錢無論如何都要拿回來。」
她不服這口氣,害人的人一定要獲得應有的懲罰才行,不然像她這樣的受害者就太可憐了。
葉旭堯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隨你。」隨後又道︰「你這兒夠不夠人手用?不夠我給你從宅子里調幾個婦人來幫忙,你也別熬得太辛苦。」
林瓏一听眼楮就亮了,她現在是嚴重缺人手,又不好喚那幾個附近的婦人來幫忙,「那敢情好,我包她們的吃住,四日後就奉還。」
葉旭堯掐了一下她的臉蛋,「跟我還計較那麼多?她們侍奉你是應份的,你也別顧慮那麼多,該使的就使。」遂提高聲音吩咐匪鑒回去跟他娘提一下好派人手過來。
「五人即可,無須太多。」林瓏忙吩咐。
葉旭堯含笑地附的了一句,看得匪鑒一愣一愣的,自家主子笑起來俊朗不少,可惜平日太少笑容,與林姑娘在一起就是不一樣。
「是,爺,林姑娘。」他忙應聲,趕緊回去帶人來。
「我還沒好好逛逛你這宅子,帶我周圍看看。」葉旭堯不想與她坐在廳堂里,牽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林瓏俏臉嫣紅,「不就那個樣,有什麼好看的?」
葉旭堯沒說話,而是饒有興味地與她往另一邊的回廊走去,開始打量這林家祖宅。這宅子建得地方風水極好,難怪會出了林有德那樣的大官,他暗暗思量。
「對了,昨兒棟弟與你是怎麼說的?」林瓏還是記掛這件事。
葉旭堯打量後院花草的動作一頓,「這些事你們女兒家少听,男女有別,我來關注即可。」哪怕是親弟,他也不想讓她听去那些個事。
「我是他姐,有何听不得的?」林瓏不依。
葉旭堯斜睨她,難道要他告訴她林棟小便等情況,就算是小舅子,那也不行,她還是大姑娘,听去這些不妥當,「我只能告訴你,那藥他吃來是有點效果的,不過能到什麼地步,我們等吃完這一盒子再看看。」
林瓏看他的樣子,是真真不打算說得詳細,瞪了他一眼,惟有做罷,再說她也不太明了男人與女人的區別,只知道女人有鼓鼓的胸部,男人沒有,除此之外就是一知半解。
少時她的家境好,棟弟出生後,是不可能親自照顧弟弟的,而且女乃娘也不可能當著她的面給嬰兒期的棟弟換尿布,以至于她根本連嬰兒期的男孩長啥樣也不知道。
再後來父親身亡,家境敗落,棟弟也長大了,就算身體再弱,也不可能還要她幫忙更衣擦澡,因而她也還是對男女構造一知半解。
葉旭堯是她未婚夫,她這才敢大膽地追問下去。
「生什麼氣?有我幫你看著還不行?」葉旭堯覺得她有時候也孩子氣極重,更是攥緊她的手,一副好笑的表情,跟她在一起,連心情也能放松不少。
明明昨天才見過,今天就想得不行,還是趕來見上一面才能止住心頭的搔癢,如今他才算明白,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你可別歪解我的意思。」林瓏噘著嘴反駁一句,「就是知道得詳細點,才能更安心罷了。」
「放心吧,有我看著,出不了亂子的。」葉旭堯給她一顆定心丸,。
林瓏聳聳肩做罷,有他的保證,她確實無須過于操心。
臨近傍晚,葉旭堯沒留下來用膳,而是有公事急急地離開,反倒是從葉家別院過來的那五個婦人手腳極麻利,一人就能頂兩人用,話又不多,一看就不是那些嘰嘰喳喳的人,看來匪鑒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挑人的。
有她們幫忙,進度加快,綠姨娘與剛回來見狀的林琦都大呼慶幸,林琦甚至還搭手在長姐的肩上,玩笑道︰「姐,我發覺姐夫越來越好了,我都想要了,怎麼辦?」
「行啊,你要,我讓給你。」林瓏刮了一下她的俏鼻梁,如若沒有她在,只怕她這次難收拾這個爛攤子了,這妹妹還有心思尋她開心。
林琦模模鼻子,「我要不起,姐夫太冷了。」
這可是實在話,面對葉旭堯,她就會打冷顫,曾經還慶幸她年紀不大,葉家看她不上,不然要她伴一塊冰塊過日子,還沒能暖上就冷死了。
「又瞎說了。」綠姨娘給了林琦一個栗子,「那可是你姐夫,可不興這樣說人家。」
「好了,二娘,琦兒也沒說錯,他那人確實不太好相處。」林瓏笑道,不由得想起初見時他那拽得讓人生氣的樣子,能變成如今的和藹可親樣,連她自己都大呼不可思議,那時候的他對她可沒有半分好感。
「听听,連姐也這麼說。」林琦嗆聲道,隨後嘿嘿一笑,「不過姐夫對我們家還是真好的,那天我不過是隨口提五萬兩的事情,姐夫一口就應下了,這可真夠豪爽的。」
「得了,要你在這兒夸他,他又听不見。」林瓏也起身敲了她一記栗子,心下倒也覺得微甜,她的未來夫婿能得至好家人一至的認可,到底也是件開心事。
「淨會欺負我。」林琦不滿地咕噥了一句。
接下來用膳的時候,林瓏特意吩咐綠姨娘多加幾個菜,讓葉家來幫忙的下人不至于吃得太差,雖然她們看來不是嘴碎的人,但是有些事能做足就盡量做足。
綠姨娘笑了笑,「我都曉得的,哪有可能讓人家吃糠咽菜,葷菜都是備妥的。」這點面子她還是要的,可不能讓人家在背後嚼自家舌根。
翌日,林瓏一大早就起來了,剛梳洗完,抱了身嫣紅色的衣裝,照了照鏡子,沒什麼不妥後這才打開房門出去,如霞跟在她身後,就連這侍女也換上新做的衣服。
如月在外面看到如霞那一身,羨慕嫉妒得很,她本就不是蠢人,經過這麼些日子,自然明了林瓏是忌憚她些什麼,那個如霞不就長得比她丑才能入得林瓏的青眼嗎?
「你且到廚下去幫忙。」綠姨娘出聲道。
如月忍著氣,甕聲甕氣地道︰「奴婢曉得。」恭敬地施了禮就退下了。
綠姨娘看了看她的背影半晌,隨後才去招呼前來陪同林瓏的林白氏母女。
林璃看到林瓏出來,拉著她的手笑道︰「這要當新娘子果然不同。」
「璃堂姐也趕緊找位姐夫,不就與我一樣了。」林瓏笑道。
林璃一听,臉上爬滿嫣紅,不滿地橫了林瓏一眼,真是什麼都敢說,「我不理你了。」
林瓏看她著惱,忙伸手拉住她,哄了一陣子,林璃才笑開顏,「若不是我娘怕你悶著要我過來相陪,我才不來呢。」
「好好好,是我的不是。」
「這還差不多。」
林璃現在也不復以前刁蠻,漸懂事理,與林瓏相處越發和諧。
林白氏與綠姨娘討論著,「讓他們把禮都送到鄭巡撫那,我總覺得有幾分不妥……」
綠姨娘斜睨一眼這林白氏,不是這麼快又眼紅她家瓏姐兒攀了門好親事?「這當初不是都說妥了嗎?好歹是義父母,出面為我們家瓏姐兒訂親,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我不是那意思,你別誤會。」林白氏現在也不敢隨便甩臉色給綠姨娘,「而是她叔父的說辭,好歹是我們林家嫁女,這義親哪比得上自家正兒八經的親戚?如果祖宅這里不合適,那到我們新宅去也是可以的,如果臨時改了,我還來得及著人備菜招待葉家的……」
說來說去就是不想把風光讓給別人,再來就是禮品的事情,葉家必定會準備得豐厚至極,這二房安份了沒幾天又在動歪腦筋。
綠姨娘的臉色瞬間下沉。
林白氏心一驚,丈夫跟她商量時,只想著讓蘇州城的人看看林家的女兒許的可是襄陽侯府的長子嫡孫,這可是高嫁,別人求都求不到的,正好掙掙面子,出去說話也能更響點。
之前與林瓏的關系十分的緊張,才會把這茬事讓給了鄭巡撫。由鄭家辦,人家只道是鄭家的義女即將出閣,不會知道這是他林家的姑娘,說來說去就是小心眼發作了。
「二嬸母,都到這個節骨眼了再來反悔,你想讓鄭家如何看我們?」林瓏听不下去,正色地反駁林白氏,這才消停了幾天,又開始起歪心思。
看林瓏神色不太對勁,林白氏忙道︰「我不過是提個建議罷了,不行就算,趕緊上馬車吧,不然誤了吉時就不好。」
綠姨娘不去理林白氏母女,徑自扶著林瓏就出去,林棟剛好過來,林瓏一把拉著弟弟的手就上了馬車。
林白氏給女兒使了個眼色,林璃忙上前跟林瓏套近乎。
如霞也忙提裙上馬車,今兒個是她做為林瓏貼身侍女第一次亮相,自然緊張不已,就怕搞砸了,再說那是巡撫衙門,不是一般地方,就更是大氣不敢喘。
林棟感覺到這侍女的緊張,看著她道︰「你不用太緊張,不然易出錯,今兒個是我姐的好日子,你可要警醒點。」
如霞不常侍候林棟,但也知道這個男主子雖然身體不太好,但還是極讓人心生畏懼的,遂忙道︰「是,奴婢記住了。」
林瓏斜眼看到弟弟在提點這如霞,揚聲道︰「倒上茶水,再弄點糕點擺好。」
如霞一听到這吩咐,有事情可做,那緊張的心情漸漸平息下來,到得巡撫衙門的時候,她就已經心情平緩不少。
侍候林瓏下馬車的動作也能做得流暢而不停窒,亦步亦趨地跟在林瓏的身後往前走,她不敢東張西望,在看到鄭巡撫的千金迎上來,還是不由得好奇多看兩眼。
林瓏到了後院,就是坐下來與鄭南珠、鄭西珠說著話,幾個姑娘家都有聊不完的話題,雖然路上用了點心,但還是進了一碗粥。
至于林白氏與綠姨娘偕著林棟出去與鄭大人夫婦一道等著葉家提親,當天即行納采禮,男方家會送上首禮,寫下訂親之書,再確立婚期,這些個禮節一個都不能出錯。
鄭華翰這義兄也停下手中的事情,與父母一道在正廳等候,等這禮一過,他也算得上是葉旭堯的大舅子,謀求了這麼長時間總算是達到了目的,這臉上的笑容越發盛放。
葉鐘氏與葉旭堯母子親自上門提親,帶著冰人,以及十八擔禮,光頭面,葉鐘氏就備下了三套,絕對是給足林瓏面子,顯示葉家娶親的誠意。
各方賓客也上門觀禮,一切都極為隆重,更是當場定下了九月初八的婚期,這是之前就商議好的,現在不過是走走程序罷了。
林瓏在後面偷偷看了兩眼,葉家的禮真的相當豐富,葉鐘氏臉上的笑容也很燦爛,讓她對新生活更為響往。
林璃羨慕得很,如果她夠優秀,估計自己也能趕得上這樣的好時光,睨了眼林瓏紅粉緋緋的臉色,暗嘆自己只能在一旁看人起高樓了。
鄭氏姐妹內心也是有所觸動的,她們都是年輕女孩子家,未來婆家也不知道在哪里,只怕難如林瓏這次的隆重鼎盛。
再退到後面的時候,鄭南珠道︰「昔日我哥訂親的時候,可沒有這般隆重,林妹妹,你還真是交了好運。」
「哦,義兄許過親?」這條林瓏還真沒听說過。
「許過的,只是我那嫂子沒福份,染了風寒,前年過不了冬就去了,我哥這親事也就擱下了。」鄭南珠道,本來她娘有意再給兄長訂親,後來想著到時候進京,還怕娶不到名門淑女?所以這才做罷,自家兄長也是想要娶戶高門女,當然不會在這時候找人累贅。至于像貝明緋那樣的,是入不得她家父母的法眼。
林瓏唏噓了一番,以下轉思鄭家的打算,遂也明了人家是準備到京城好好謀劃婚事的,這曾許親的事情就更是不會提,包括鄭南珠在內,都打著要嫁進世家大族的主意。
惟有鄭西珠神情不太好,這兄姐的如意算盤不是她能打的,也不知自己有沒有林瓏的運道?
幾個少女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謀算,在這夏日的午時,對于前程,各有展望。
林瓏沒能與葉旭堯單獨說一會兒話,到底頗為可惜,少女情懷本就是詩,他對她好,她焉能沒有觸動?如今也學會了見不到就想念的情思。
午時過後,林棟與鄭華翰兩人就開始到葉家別院去,按理來說這迎親不會在這別院,這考察男方家房子的事情也就沒有必要,但程序還是走了全套。
葉家別院一直到入夜都是極熱鬧。
這樣的熱鬧,高志沒去,他並沒有收到請帖,想來是葉鐘氏不打算請他,連帶鄭家也忽略了去。
所以他只能一人在府里喝著悶酒,想到林瓏與葉旭堯情投意合,他將酒壺擲到牆上,灑壺瞬間破碎,酒液灑了一地,酒香四溢。
桂嬤嬤進來收拾,看到自家主子還要再拿過下人遞上的酒壺,上前攔下道︰「爺,不能再喝了。」給那下人使眼色讓他下去。
「嬤嬤,別攔著我……」他略有醉意地想要去搶酒壺。
「爺,為了個姑娘家不值得。」桂嬤嬤不知道林瓏那黃毛丫頭喂了什麼藥給自家主子吃,以至于他會失態如此。
「嬤嬤,你說我風流倜儻……呃……哪家的姑娘不為我著迷,她為何就能……視而不見?」高志說著醉話,一向高傲的他這會兒開始酒後吐真言,「我開始只覺得她有趣好玩,現在卻是變了味道……嬤嬤,我這里難受……」他用力地拍打著自己的心髒部位。
把那天在畫舫上初次見她的樣子想了又想,就是無法讓自己忘卻那初見的美好,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執著,這不是一向灑月兌的自己會做的事情,如今為了她,卻是樣樣做齊了。
桂嬤嬤的眸色黯淡下來,主子為了一個女人神傷買醉,她何嘗不會心疼?如果得到過那個黃毛丫頭,自家主子會不會就此罷手?這里面還有一個葉家夾著,她頓時覺得頭也疼起來,不過為了高志的心願,她也不介意當一回惡人。
低頭看到高志醉死過去,她將他放平,讓他睡得安穩些,看著那皺起的眉頭,她輕輕撫平,「爺,嬤嬤一定會讓你如願的。」
已經回到自家的林瓏在沐浴時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有種背脊發涼的感受,正給她添加熱水的如霞見狀,「姑娘,是不是水太涼了?」雖然是大夏天,可姑娘家是不宜洗冷水的,綠姨娘一再吩咐,水溫涼了就要添熱水,可不能讓自家姑娘虧了身子。
「沒事,並不冷。」林瓏道。
如霞這才放下心來,繼續調水溫。
系好了腰帶進來,看到綠姨娘在屋里等著她,林瓏搓著半干的頭發,「二娘還不去沐浴?」
「瓏姐兒,你過來。」綠姨娘朝她招手,笑得有幾分神密。
林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抬手示意如霞出去,「二娘,怎麼了?」
綠姨娘再度將袖口里的小冊子取出來,將上回沒有進行到底的事情做完,「瓏姐兒……」
「二娘,你怎麼?」林瓏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綠姨娘怎麼又拿這避火圖出來?真是羞死人了。
「瓏姐兒,你別不好意思,就快是新娘子了,不學著點吃虧的會是自己。」綠姨娘也忍著臉紅相勸,她比誰都希望林瓏能抓得住夫婿,塞姨娘什麼的,她是萬分不願這事會發生,那是萬萬不得已的下下策。
林瓏不好意思看這些個東西,就怕長針眼。
綠姨娘攤開來道︰「二娘也是為了你好,瓏姐兒,你若到了洞房那天仍然一知半解,如果姑爺溫柔點,那還好,不然,很可能會吃苦頭……」
女人的第一次談不上多美好,綠姨娘的第一次就賣了個高價,至今仍是京城花魁初夜價格最高者。她記得那是個的老頭,畢竟年紀大了,並沒能折騰她多久,不然只怕更受罪。如今林瓏的夫婿年輕力壯,這新婚洞房時只怕要吃不少苦頭。
林瓏的臉如火在燒,耳里听著綠姨娘的說道,那攤在桌上的避火圖相當的清晰,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個徹底,這會兒她總算明白葉旭堯為何不肯跟她直言棟弟的病情,實在有夠尷尬的。
綠姨娘說著說著倒是自然了不少,連《**經》也翻了出來,將林瓏在這方面的知道啟蒙了個徹底,當然她是撿著來說的,那些個嚇人的案例是一個也沒提,花樓里面的女子什麼沒見識過?
當夜,林瓏做了個有顏色的夢,醒來時躺在床上久久沒回魂,那臉都快燒得見不人,這種感覺與初潮來臨時頗為相似。
那也是在一個清晨,她醒來時模到被褥里面都是血,頓時嚇得面色發青,再然後知道這血是自己身體里面流出來的,就更是心事重重,以為自己要死了。記憶中那個清晨她賴在床上精神萎靡,還是她的親娘來看她硬將她扯起來。
待看到被子里的血時,她帶著哭腔道︰「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將胡說。」她的親娘沒好氣地看著她,「這是你長大的標志,往後就能許人家了。」
此時伸了個懶腰,她覺得挺諷刺的,她來初潮時,母親還挺重視的,只是沒過多久,她就告訴她,她要改嫁了。
想到母親,就沒有心思再憶往事,她迅速爬起來,喚如霞進來侍候梳洗。
再見到葉旭堯時,她想到了那個有顏色的夢,臉色「刷」的一聲紅透,幾乎不敢看他的臉。
葉旭堯自然也感覺到她的異樣,一把板回她的小臉看著他,「怎麼了,這是?」
林瓏感覺到下巴在發燙,都怪綠姨娘讓她看什麼避火圖,還要說那些羞死人的事情,不然她不會這樣,伸手想要拍下他的手,哪知道被他緊緊地握住。
「說。」他霸道地道。
林瓏才不會把自己做了有顏色的夢的事情告知他,而是努力一本正經地道︰「沒事,你別淨瞎猜。」
「真沒事?」他眯眼追問。
她搖了遙頭,最後找了個理由道︰「我在想那走商的事情,他今兒個該來提貨了,我準備到店面去。」
葉旭堯仔細打量她半晌,確定她不是在說謊,這才做罷,將她往懷里帶了帶,「要不要我陪你去?」
林瓏聞到他身上清爽的味道,那消下去的紅暈又慢慢爬上來,「不用,我能應付,你可是要辦大事的,我可不能拖你後腿。」
有時候女人過于善解人意也是令人頭疼的,葉旭堯以前不希望娶個只懂無理取鬧的妻子,兼之他又認為女人大多都是無法理解的,所以才一直沒在身邊留個侍候的人。
如今的林瓏比他意想中的妻子還要好,他卻是漸生不滿,希望她能更多的依靠自己,想著自己。
「你怎麼了?」林瓏皺眉看他。
「沒事。」他悶聲道,沒有上趕著自己找不愉快,「如果有什麼事,就著人去喚我。」
「我曉得。」她朝他甜甜一笑。
葉旭堯覺得自己就要化在這甜甜一笑中,原來平生不會相思,便害相思,是如此的心情。
林瓏心情極好的在店面等著那走商到來,目光斜睨了一眼豐盛德的掌櫃,「周掌櫃怎麼又來了?」
「林姑娘,在下是來看看有什麼忙可幫的。」周義想要親眼看著林瓏倒大霉,不管如何,玉膚坊沒了誠信,往後的生意必定會大受影響,他等這一天等得夠久了。
不過眼前這個黃毛丫頭卻是極好運,居然還能許到那樣的人家,他頓覺當初提這五萬兩賠償太少了,怎麼著也要個十萬兩才夠本,襄陽侯府有錢,怎麼著也會替林瓏填了這窟窿。
「周掌櫃的,你覺得你能幫我什麼忙?」林瓏嘲諷地看了他一眼,「我的義父是鄭巡撫,我的未婚夫婿至少也是個官老爺,真不知道周掌櫃大喇喇地到我這兒來湊什麼熱鬧?也不怕人笑話風大閃了舌頭?」
林琦知道的內幕不多,有好些話林瓏等人也沒告知她,就怕她沖動行事,不過她看這周義也不順眼,想到曾經自己求他家的胭脂而不得時的懊惱,就如吞了一只蒼蠅般的惡心。
「就是,你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商人。」她也不以為意地道。
周義的神色一緊,這對姐妹花都有條厲害的舌頭,「真是好心沒好報,林姑娘,你可別求到我頭上,我必定不會忘記今天之事……」
「你放心好了。」林瓏如看死人般看著她。
這時候,一名穿著庸俗的外地走商進來,後面還帶了八個彪形大漢,這走商一張國字臉,看起來正氣凜然,如果不是知道他與周義串通,連林瓏本人也會對這樣的人看走眼,戒備心下降,畢竟有些人天生就有蒙蔽他人的本事,這走商就是個中翹楚。
他一進來就與周義交換了個眼神。
林琦拉著長姐的衣袖,「姐,就是他。」頓時咬牙切齒地看著這個長相忠厚的男人,一想到自己曾經上當受騙,這心情就更不好。
林瓏不動聲色地打量對方,對方也看了看林瓏,雙方都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客套。
「周掌櫃認識這商人?」林瓏指著走商問周義。
周義自然不會承認識對方,「林姑娘別開玩笑了,我如何認得他?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人。」
「我也不認識這位先生。」國臉走商皺眉否認,然後,他朝林琦道︰「林二姑娘,我們約定的日期到了,你是不是要交貨給我?畢竟我的船可不等人,這回要出海,更是耽誤不得。」
敢情她們家的貨要銷到海外去?林氏姐妹都月復誹著,莫不是怕他日事情被揭露,所以出海避風頭。
「這是我長姐,店里的事情都是她主事。」林琦壓下心頭的怒火,努力讓聲音平穩。
「林大姑娘。」那走商立即向林瓏問好,之前不知道林瓏的身份,所以才會應了周義,這兩天他在城里都能听到關于這林瓏的八卦,畢竟拜得鄭巡撫當義父的女子能有幾何?這林瓏倒也是個人物,他只希望今天能順利把事情辦完,與周義分開,之後的縱火案就牽扯不到自己身上。
「銀子可備好了?」林瓏開口就沒繞圈子。
國臉走商與周義暗中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里看出了詫異之色,莫非真讓林瓏能順利做出貨來?
周義的吃驚遠在走商之上,他都封死她的路,沒有原料她如何能完成這麼多的貨?
「備好了。」國臉走商沉聲道。
「那好。」林瓏朝身後的林南道︰「南叔,把貨搬出來。」
林南點點頭,與福瑞、福祥進去把貨物搬出來,這一批都是貴價貨,所以他們也極小心。
看著那一箱一箱的貨往外搬,周義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包括那國臉走商也是看得眼珠子都瞪圓了,她們真的按期交出貨來。
「貨都在這兒了,你可以驗驗。」林瓏手一揚道,「我們玉膚坊一向講誠信,說好交貨就必會如期交……」
「這怎麼可能?」出聲的是周義,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蘇州城沒有原料賣,你是怎麼找到原料的?」最後看向林瓏,就算她有葉家與鄭家撐腰,不經商的官宦人家如何能短時間內調集到原料?
「我是如何做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做到了,不是嗎?」林瓏冷笑道,「在商言商,誠信為重,周掌櫃的難道不比我更清楚?」
周義的臉色鐵青成一片,暗中給那走商使了個眼色,對方也不含糊立即走向那堆貨,開始一一檢驗,就怕對方以次充好。
「林姑娘,我不是這意思,只是太意外姑娘的能力罷了。」周義打著圓場道,「還請林姑娘教導一二,讓我也長進一番。」
「朽木怎樣也是不可雕的?」林琦嗆聲一句,心里恨極這個周掌櫃,想要看她家笑話,她就讓她笑不出。
「這貨可有問題?」林瓏冷聲問道。
那走商也是識貨之人,知道這批貨品質上佳,由不得他張嘴說出以次充好的話來,臉色沉著地起身看向林瓏,「沒有問題。」
「那就付款。」林琦攤手道,為了這五萬兩可能的賠銀,她這段時間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一家子因為變故忙得要死。
國臉走商看了眼周義,周義偷雞不成蝕把米,白白地多付這八千兩銀子,加上訂金,就已是過萬兩,這筆賬他如何能填得平?手掌不禁握緊成拳,這對林氏姐妹簡直是他的克星。
國臉走商最後還是掏出銀票給了林瓏。
林瓏接過仔細檢查,是貨真價實的銀票,這才點點頭。
「既然銀貨兩訖,在下告辭。」國臉走商指示著手下來搬貨。
周義咬牙切齒地想要拂袖而去,正要走人時,偏看到鄭華翰冷不丁地出現,身後跟著衙差,遂道;「翰大爺?」想到那陳村後山的火燒死了人,他就知道後果很嚴重,這些天也有幾分不安。
「把他們抓起來。」鄭華翰抬手下令。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又沒犯法。」國臉走商忙叫囂,這會兒他也感到心慌。
「沒犯法?你們狼狽勾結給我下套,這還不算,你們還放火燒山弄出人命,罪惡滔天,死有余辜。」林瓏上前一一數出他們的罪狀。
「你有何證據?」國臉走商咬牙問道。
林瓏揚了揚手中的銀票,「這些就是證據。」看到周義與走商難看的神色,「這些銀票只怕仍是記在豐盛德名下的,你們一開始就認為我交不出貨來,所以才會連銀票也沒有兌換……」
「那,那是我借他的……」周義不肯承認。
「哦?」林琦一臉嘲弄地道,「之前你們還說不認識對方,怎麼現在又認識了?」
這話一出,周義與國臉走商都知道他們入了林瓏的圈套,臉色更為難看。
「別再串口供了。」鄭華翰看向周義,「周掌櫃,殺人放火從來都是重罪。」
周義一听,眼楮瞠圓地看著鄭華翰,他不想死。
方辯過來,朝鄭華翰行了一禮,他身後自然是燒山的縱火犯,「翰大爺,這人我交給你了。」
還想要大喊冤枉的周義在看到那縱之犯的時候,頓時沒了底氣,如泄了氣的斗敗公雞一般垂著頭。在被押走之際,他看向方辯,「是不是你在幫她?」
「這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嗎?」方辯大方承認。
周義這會兒才知道他輸在哪兒?難怪林瓏能交得出貨來,有宏門在後面,她要什麼貨運不到?這宏門遲早是方辯的,另一位有資格競爭宏爺之位的人因為卷進鹽務案子,估計是連頭也保不住。
周義尚有家下,如今在劫難逃,他也是不敢動方辯的,這樣的幫派組織不是人人都能挑釁的,連官府都要禮讓三分。
林瓏看著鄭華翰押走這些個人,心情更為舒暢,上前給方辯行禮,「謝過方爺。」
「林姑娘客氣了。」方辯回禮。
玉膚坊在這一戰里面大獲全勝,因為涉及到詐騙,那走商用來交尾款的八千兩銀子判給了林瓏當賠償,至于那一大批貨自然也是歸還給林瓏。
至于豐盛德的掌櫃涉嫌縱火,豐盛德立即被查封,店面也關了起來,京城的豐盛德總部收到消息時,立即大為震怒。
他們忙著重開店鋪,至于周義,則由得他去死,惹下這樣的大罪,他沒得逃月兌。
因為這次趕貨的原因,玉膚坊一時間貨品充足,林瓏趁機做了一次降價酬賓,讓蘇州城的婦人和年輕姑娘大為高興,紛紛排隊購買,一時間,玉膚坊的名聲大噪。
而在此時,林瓏正在打包行李,一家子北上。
此期間,她到了一趟林剛的新宅去,這回林白氏沒有再使什麼計,而是道︰「我跟你二叔父商量過,這次我帶著璃姐兒與你一道北上,你出閣,我們林家也要有人在場才好。」
林瓏不置可否,「那二嬸母早點做好準備,我們五天後就要起程。」
「甚好。」林白氏得了林瓏這話,頓時喜上眉梢,襄陽侯府有錢有地位,女兒到了京城,若能許以一官宦人家,那也值了。
林瓏看了眼林白氏,沒有戳穿她真正的目的,如果林璃能許到好婚事,她身為堂妹也沒有必要攔著。
兩人再說了一會兒話,林瓏方才告辭離去。
走在出府的回廊上,林瓏遇到回娘家來的林瓊,看到她豐腴的身材,她頗為疑惑地看向她的肚子,這麼快就有了?
林瓊用手擋住自己的肚子,她嫁的丈夫是不好,好在她的肚子爭氣,洞房那晚就懷上了,有了這孩子後,夫家的人對她頓時好了起來,「听說你要上京了?」
「沒錯,瓊堂姐看來過得不錯。」林瓏道。
「還不是拜你所賜。」林瓊冷聲回應。
「瓊堂姐到現在還沒有覺悟?你兩次都要殺我,我這樣對你已是仁至義盡,至少還沒到趕盡殺絕的地步。」林瓏同樣冷冷地道。
林瓊神情一驚,黑狗那事她也知道?
頓時,她沒了底氣,不敢與林瓏直視,低聲道︰「我還有事先行一步,瓏堂妹一路順風。」說完,她急匆匆地離去。
林瓏回頭看了看那背影,這林瓊比林琳要精明,至少知道識時務為俊杰。
一轉身,她立即離去,不再為這里的人和事牽掛著。
五日後,蘇州城的天空碧藍如洗,林瓏早已整裝待發,坐在馬車里面,與車外哭成淚人兒的貝明緋道別,同樣滿臉是淚。
「阿瓏,你要珍重。」
「阿緋,我會給你定信的,你也要保重,有什麼事定信告訴我。」林瓏握緊她的手不放。
葉旭堯騎馬過來,「到時候啟程了。」
林瓏仍舍不得松開貝明緋的手,葉旭堯一狠心,指示車夫趕緊揚鞭。
貝明緋追著馬車跑了一會兒,與林瓏的手漸漸滑開,最後變成揮手相送。
直到看不到那馬車的影子,她仍舍不得收回手。
走近的方辯看不過去,遞出一條帕子給貝明緋,「貝姑娘,擦擦淚水吧。」
貝明緋抬起淚眼看他,半晌,還是接過他的帕子道了一聲謝。
馬車里的林瓏也好不容易才止住淚水,再看一眼蘇州城的風景,自此一別,怕是只能在夢中追尋。
「三年了,我們終是要回去的。」林琦靠著林瓏道。
林瓏的心頭卻是越上那個人的樣子。
她的親娘,如果看到他們姐弟三人又回來了,不知臉上是何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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