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開國風雲 第51章

作者 ︰ 石頭與水

金陵知府李澤把為民除害、靖寧街面、抓了流氓、破了黑幫的事寫做奏章,八百里加急呈了上去,原以為會有嘉獎頒下,卻不料等得數目,朝中皆無動靜,李澤不禁心下忐忑,再不敢輕動。

正當此時,豐饒縣的新縣令夏立明前來赴任,按規矩,夏立明要來拜見頂頭上司金陵知府李澤。見了夏立明,李澤總覺著心下有些別扭,淡淡的說了幾句,「豐饒縣民風彪悍,夏大人多多用心。」不咸不淡的說了幾句,便令夏立明退下了。

豐饒縣之事,給李澤提了醒,同時,為李澤打開了一道晉升之門。平安豐饒縣的「暴亂」令李澤連升三級,由知縣直接升至知府。李澤照貓畫虎,故此一來金陵城便開始靖寧街面,且如今他為知府,已經有了直接上奏朝廷的權利。奏章遞上去,李澤想著朝廷理當再有嘉獎才是。

這次李澤倒未做升官兒的夢,但,不升官兒沒關系,只要有所嘉獎,這對于他官員考察評級也是好處不盡的。更重要的是,可以為他日後直上青雲鋪平道路。

卻不料……

李澤遠在金陵,盡管心內千思百轉,亦不能知帝都事。

那日,唐贏給昭德帝提了醒兒。昭德帝此人吧,說他無甚才干,倒也還有一樣優點,起碼可以听得進臣下諫言。

唐贏將話一說,昭德帝就生了疑,索性召進前金陵知府、今帝都府尹甄憲御前對答。將李澤的奏章遞給甄憲瞧了,昭德帝淡淡道,「以往你的奏章,總是跟朕報喜不報憂,端的是天下太平。怎麼李知府一上任,便有這麼多的賊子惡人!先時,你是如何做的金陵知府!莫不是朕信錯了你!看錯了你!」

甄憲頓時一身冷汗,連忙道,「陛下對臣有知遇之恩,臣自幼讀聖賢書長大,如何敢大不敬、欺瞞君父!臣任金陵知府五年之久,金陵城情況如何,臣一清二楚。若想如李知府奏章上所言,遍地賊子,臣如何敢有所欺瞞?再者,金陵王爺居金陵多年,陛下若不信臣所言,不妨問一問金陵王,金陵地面兒如何,陛下既見分曉!」

「那依你所說,這些地痞流氓都是平地蹦出來的不成?」

甄憲道,「臣不敢對李知府奏章有何異議,只是臣想,臣離開金陵不過兩月,縱使民風思變,也不至于有些翻天覆地之變。♀臣雖不敢稱能臣干吏,不過,臣在金陵五年,說句兢兢業業並不虧心。奈何李知府接任不過兩月,就找出這麼些的惡人刁民。臣想,若非臣無能,便是李知府此奏章需陛下詳察了。」

「臣敢以項上人頭擔保,若有半句虛言,臣自當粉身碎骨。」

後宮之中,甄氏是這樣跟昭德帝說的,「朝廷上的事兒,妾身不懂。倒是有句老話呢,反常必為妖。陛下手里有數不清的能人,派欽差去趟金陵,什麼不知道呢。」甄憲,甄大人,正是甄氏生父。甄氏柔聲道,「妾身倒不是為父親說話,陛下只管著人去查,若是父親有罪,陛下不必網開情面,只管照例處置就是。」

李澤實未料到,他這一封奏章,未引來朝中封賞,便是引來朝中欽差。種種郁悶,自不必提。

倒是張彪、司徒三等人日子過的愈發滋潤。李澤新官上任,往死里整治街面,許多張彪的同行被抓的抓,若不是有陳棗給張彪等通風報信,說不得張彪等也要跟著遭秧。

不過,現下的好處也顯示出來了。李澤將目光自金陵地面兒上移開,多少沒主的地盤兒如同肥肉一般吸引著張彪的目光,張彪帶著兄弟們只經過幾場小小的火並,便成了金陵城數得著的彪爺。如今便是秦淮河畔,張彪也能伸進半只手去。

張彪是個有眼色的人,尤其經過此次「浩劫」,他對陳棗愈發的用心恭敬,凡得的銀子,分出一半送給陳棗。陳棗所得較以往豐富數倍,對張彪也有了笑模樣,道,「看來,彪哥這次是吃飽了呢。」

張彪曲膝便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嗑一個頭,滿是感激道,「若無陳爺救我等性命,小的焉有今日。陳爺大恩大德,小人萬不敢忘。」

陳棗哈哈一笑,俯身扶起張彪,道,「是你自己出息。」

張彪正色道,「小的這點兒出息,都是陳爺賞的。日後,陳爺若有吩咐,小的萬死不辭。」

陳棗笑,「你太客氣了。」一指椅子,「坐。」

張彪道聲謝,方在陳棗下首的椅子上坐了。張彪道,「小的說的都是心里話,依小的拙眼,也能看出陳爺是個有大本事、大前程的人。小的就想著,長長久久的跟著陳爺,得陳爺庇護,這才是小的的福氣呢。」

陳棗知道張彪地盤兒擴大許多,如今在金陵城街面兒上,也算數得著的一號人了,本來還擔心張彪會不會因勢力壯大便不將自己放在眼里。不想如今張彪過來,倒比往日更加的知禮恭敬。陳棗心下愉悅,就多跟張彪說了幾句話。

張彪道,「這是每月的份子錢,小的收了來,一半是給陳爺的孝敬。另外,若是陳爺想往上打點,有事吩咐小的,小的敢不赴湯蹈火!」

陳棗听到張彪與他五五分成,心下頗是滿意,一笑道,「你剛剛接手那些新的地盤兒,先佔穩腳跟再說吧。其他的事,不急。」

張彪忙起身應了。

陳棗是個有耐心的人,街面兒上這些混子巴結他的不知有多少,不過,他只挑了幾個人來往而已。張彪與他打交道的時間最短,卻是最識趣的。

在陳棗看來,張彪這人有時運,李知府急于立功、蕩平街面,雖一時斷了他的財路,不過,張彪順利的活了下來,還趁機擴充了地盤兒。陳棗雖不是什麼好東西,心里卻明白,豬養肥了再宰的道理。故此,他並不急著壓榨張彪。

且,張彪這等人,本就是刀尖兒上討生活的。黑白本不同,陳棗是想發財,但他絕對沒有逼反張彪等的意思。既然張彪知道孝敬,那該給張彪的恩惠,陳棗也不能落下。

更兼陳棗還有些別的想頭兒,笑道,「阿彪你只管好好干,有什麼事,只管來找我。能給你辦的,我都會通融。若我也辦不了的,起碼咱們能一道商議商議。」

張彪連忙應了。

陳棗並未留張彪用飯,倆人說了會兒話,張彪便告辭了。張彪臨走前,陳棗道,「阿彪,以後這份子錢,還照原來的三七就好,我三,你七。你手下有那麼些兄弟要養,不容易。」

「這怎麼成?陳爺大恩未報……」

張彪的話尚未說完,陳棗已截了他的話,道,「你口口聲聲說要听我的,怎麼,我第一句話,你便不听了。」

沒法子,張彪只得領命。不過,他頗有些思量不透陳棗的心思,于是回家後立刻叫了司徒三來商議。

司徒三也覺著迷惑不解,說,「銀子又不咬手,我還是頭一遭見當官兒的不喜歡銀子呢。」

張彪眉毛緊鎖,道,「可不是,真他娘的,以前咱們剛來時,每回送銀子,姓陳的那臉色,就像咱們欠他八百吊似的。我都以為他是嫌咱送的銀子少,他不瞧在眼里,也瞧不起咱們。今天我去,不但賞了個笑臉,說話也和氣了,臨到我走,又要我少送些銀子。三兒,你說,這可不是蹊蹺麼?」

司徒三尋思著,道,「以前瞧不起咱,是因著咱地盤兒小,給的銀子少,這倒是情理之中。現在咱地盤兒有了,送的銀子也多了,他倒不肯要了?」想了想,司徒三試探道,「我看,這姓陳的倒不是怕銀子多了咬手。他怕是別有所圖啊!」

「咱可有啥可圖的?」張彪食指、大拇指張開,用力按著腦門兒,一臉苦惱,「這回還看不出來麼,咱們這些人,跟衙門的比起來根本不夠看。說句喪氣話,咱們是上趕著去給人家做狗,人家肯收,咱們就有飯吃。若是哪天這些雜種要用咱們升官兒發財,咱們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呢?」

「咱們身上,有啥是官差要圖謀的?」張彪問,「我實在想不出來。」

司徒三心下一動,道,「大哥能不能把姓陳的說的話,說給小弟听听,咱兄弟再一句一句的尋思一遍,看能不能模到姓陳的脈象呢?」

張彪想了想,便一五一十的說了。

司徒三苦思冥想,試探的問,「彪哥,你看姓陳的意思,是不是想咱們站住腳,多養人手兒,以後再擴大地盤兒呢。」

張彪道,「可是,就算咱們地盤兒擴大,無非就是給姓陳的銀子再多些。如果只是為了銀子,他為何要我以後只送三成的份例呢。」

司徒三提起桌上的八仙過海的粗瓷茶壺,倒了兩盞茶,道,「說來,咱們地盤兒做大,對姓陳的而言,也不只是銀子的事兒。彪哥,你想想,如今咱們在金陵城這行里勉強能排到前十吧?」

若是先前,張彪無此底氣,不過現在嘛,張彪微微一笑,「待咱們那賭場重開業,給小的們兩件兒體面衣裳收拾收拾,就別叫他們去街上討飯了。那能有幾個銀子。」說到老本行,張彪信心十足,對司徒三道,「這才是開始,三兒,你信不信,給你彪哥三年的工夫,我能在金陵城里排前三。」

司徒三唇角一翹,「或許,這姓陳的就是打的如此主意呢。」

張彪一愣,司徒三將茶遞予張彪一盞,方道,「彪哥也說了,咱們就是衙差的狗。以前咱們也打听過,姓陳的雖能從咱們身上弄些小錢兒,他在衙門里也有些小面子,不過,他只是個小頭目,並非衙門的總捕頭。」

「現在,衙門的總捕頭是馮英雄馮捕頭,如今握著秦淮河大頭兒的就是馮捕頭小舅子趙黑皮。」司徒三望著張彪說,「如果以後,咱們能取代趙黑皮的位置。彪哥,你說,姓陳的會不會在衙門取代馮捕頭的位子?」

張彪雜亂的眉毛一抖,道,「這可不容易。」

「是啊,這里頭不僅僅是咱們地盤兒之爭的事。」司徒三道,「我听說,趙黑皮是漕幫里的人。咱們就是再有本事,與漕幫也是以卵擊石啊。」

張彪心有戚戚,「誰說不是。」他雖有些野心,卻不是會白日發夢之人。

司徒三眼中一抹寒光撩過,「不過,若是不能為主子出力,讓主子滿意,那麼,主子要這條狗,又有什麼用呢?」

張彪不解,「三兒,你的意思是……」

司徒三將手按于桌上,一字一句,「彪哥,既然趙黑皮能入漕幫,咱們為何不可!」

張彪心下一緊,未說話。司徒三繼續道,「對于漕幫這樣的大幫派,不論是馮總捕頭,還是陳捕頭,哪怕是姓李的,也要忌憚三分。」

「彪哥,若想保全我們自己,漕幫可是一條上好的路子。」

張彪猛然將手中冷茶灌了進去,拍案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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