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26干烤牛仔骨（7）
「前輩您有事兒？」
那邊的人噗哧一聲笑了，「倒是沒有什麼小事」，說著走近了，「就是來看個人，你說這個，算大事還是小事？」
崔芯愛正琢磨著他話里的意味，她手腕上一熱，已然被人牽起。♀
呃……這樣，真的好嗎？
「怎麼？」元斌轉頭，卻間崔芯愛眼里亮閃閃的，有些堅持，還有幾分執拗，手腕簽在自己手里，可人卻不肯被遷就著，定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動動嘴唇，開口想說什麼又欲言欲止，化成嘴邊輕不可聞的一聲嘆息。
「你不走，難道還在這里給人家站崗放哨？」
「不是……」崔芯愛輕輕搖搖頭，手腕微微掙扎了下，硬是從他手里掙開了去，若無其事地轉開話題，「前輩想吃什麼？我請客！」
崔芯愛現在心里確實五味雜陳，眼前的溫暖觸手可及，可她偏偏不敢去踫，疼怕了的人心里多半都是有些強迫癥的，不去奢望也不去幻想，從來沒擁有過就沒有失去這一說，可人若是貪念一起，*就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不能自已地深陷沉淪，最終失掉所有。
她不是聖人，就是一個又矯情又膽小的姑娘，即使是重來了一次，她所有的所有也不過平平常常，跟眼前這人分明就是傾斜著的天枰上的兩端，連維系一段感情最基本的平等都說不上，又談何未來？
之前bobo跟她閑聊，小姑娘天真地叫囂著「愛情哪有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還一本正經地告訴她有時候不能太理智，如果把所有的東西都按斤稱量地計算好、精細地權衡、反反復復地差額比較……bobo不以為意地嗤笑，「感情豈不是跟豬肉一樣，還會隨著市場價格上下波動？」
那時候她淡淡一笑，沒說什麼，倒是順手給口若懸河的bobo遞過一個削好的隻果。♀
可她心里最明白，如果真有那樣懸殊的落差放在面前，有的人會不介意，相反還能從落差中找尋個平衡，自得其樂，可那不是她。
她只是想，如果有那樣一個人、有那樣一天，她能更好地、更般配地站在他身邊。
而不是，永遠都像是一件裝飾品，看著光彩漂亮，內則空空如也。
只是這些都深深藏在她心里，自己知道就好，沒必要四處宣揚。
自己的路，自己慢慢走就好。
想到這兒，崔芯愛自嘲地笑笑，雖說是自己走，可還不是借了他的力？
「你想吃什麼？」把這一切都收在眼里的元斌，眼中晃過些許思量，最終勾勾嘴角，裝作不以為然地朝著拐角處聲音傳來的方向聳聳肩，「不過還是先離開這兒吧，听牆角可不是什麼見得光的光彩事兒！」
說罷側身，紳士地示意崔芯愛先走。
順在來時的小路七拐八拐，總算出了那條黑漆漆的巷子，崔芯愛轉頭回望，默默感嘆自己運氣好，社會治安好，不然這樣偏僻的小路，一個人神思恍惚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元斌倒是沒開他那輛裝備齊全的保姆車，很低調的越野車，自習瞧過去，玻璃貼了特殊的透光膜，里面的風景捂得一絲都不露。
元斌按了按鑰匙解鎖，「鏘」的一聲在空蕩蕩的停車場里分外突兀，「上車」，他邊說著，邊走到崔芯愛身邊，給她拉開車門。
「謝謝前輩」，崔芯愛點點頭上車，小聲答謝。
元斌抿嘴笑笑，「‘謝謝’這詞，要是答謝不了，還是少說」，意味不明。
崔芯愛听了，正要扣安全套的動作一僵，眉目低垂，滑落的發絲掩住眼中的情緒，隨即緩過來，安靜地扣上扣子。♀
元斌開車的風格一如他本人，四平八穩，很照顧坐車的人感受，車速不快不慢，過路口剎車的時候都會提前減速。
崔芯愛呆坐在一邊，右轉頭，車窗外面車水馬龍的，也瞧不出什麼風景，左轉頭，呃……默默地轉回來。
冷場好像不大好，雖然是自己挑起來的。
說點什麼？
「那個……前輩……」某只遲疑著開口，怏怏的，磨嘰著也不知道怎麼能緩解一下尷尬的場面。
「嗡嗡嗡——」元斌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
元斌淡淡掃了崔芯愛一眼，沒去理會手機。
「呃……要不……先接電話吧！」崔芯愛干笑兩聲，心想這電話來的真是時候啊，解了燃眉之急，先緩緩再說。
元斌「嗯，我在」，元斌接起來，含糊地應著，另一只空出來把著方向盤，听著那邊急促地講著什麼，語氣上依舊雲淡風輕，面色卻微微有些閃動。
「我知道了，那邊你先處理吧，這邊我看著辦就是了！」電話不長，他言簡意賅掛掉，隨手把手機扔到儲物架里，不輕不重一聲響。
之後突然打了方向盤，車子就在大馬路中央轉了方向，突如其來的變動讓崔芯愛一驚，一個不穩就往旁邊載去。
「前輩？」出了什麼事？看起來，還是不小的一樁事。
「你家不能回了，echo剛剛打過來說上次的硬照上了《mybody》的封面，你的資料不知怎麼泄出去了，這時候小區外面應該擠得密密麻麻的——」
「本來商用的照片就算被征用也是沒什麼問題的，這次是echo失誤了，年終事情多，就沒太在意」，邊說著，他抽空轉頭看看崔芯愛，見著她臉上沒什麼異樣，繼續斟酌著講了出來，
「那本雜志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傳播力度在圈子里是數一數二的，所以……你之後的日子可能會難過一點……是我們的失誤，不應該把你卷進來的。」
他話里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不是官面上的客套，是真的抱歉。
本來不屬于這里的姑娘，不小心被牽扯進來，之後的生活應該會被攪合的天翻地覆吧。
「然後？」崔芯愛有點驚訝，卻也沒什麼太過激的反映，自己幾斤幾兩她很清楚，這次八成也是借著剛剛進入劇情的《大叔》電影宣傳和跟元斌一起拍家庭生活照的由頭，才能制造這麼惹眼的噱頭。
風波過了，她這無名小卒自然就美人再關注了。
「什麼然後？」元斌詫異，這姑娘怎麼這麼淡定，一夜爆紅，難道不應該驚喜一下？哪怕是驚嚇也正常啊？
「哦，沒有然後了？boss頂雷上去？」崔芯愛淡然，這事……有需要她擔心的地方嗎？不是還有boss頂著呢麼，也就安心下來，轉而考慮生計問題，「晚上吃什麼？」
瞧瞧若無其事的崔芯愛，元斌噗哧樂了出來，還真是，想得開。
「想吃什麼，夾層里面又分外賣單子，宿舍不能回了，公司也先別露面……」他沉吟了下，「echo在平倉洞有處房子，收拾收拾先去商量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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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兒，元斌從門口的破爛墊子下模出一串鑰匙開了門——
有處房子。
僅僅限于有處……房子。
至于其他設施，崔芯愛再一次搖搖頭——除了可以遮風擋雨，她實在想不出這房子還有什麼其他用處。
有年頭的舊家具上積了厚厚一層灰，拿著抹布擦了又擦勉強能看出木頭的原色；地上黑乎乎的，鋪的還是幾年前流行款式的地板革；至于廚房，燃氣灶什麼的就不要有幻想了，水管子留出來一桶又一桶的鐵銹水。
這樣的房子，就算是狗仔隊跟過來，也鐵定直接排除鎖定的。
這處房子是echo之前落魄時候的出租屋，房主年紀大了，後來想賣出去，兩人索性買了下來，偶爾心情不好躲到這里，窩在小屋子里聊聊天，就算是醉酒大呼小叫也不會有人偷看，樂得自在。
「可能要在這里委屈幾天」，元斌歉意地說，偶爾調劑一下的僻靜地方，若是真住了起來還是很不舒服的。
沒有辦法，風口浪尖的，在沒有妥當的對策之前，一切都要低調行事。
「哦……沒關系」，崔芯愛不以為意地搖搖頭，拿著抹布到處擦。
這屋子倒是勾起了她小時候的些許回憶，她家陰冷昏暗的漏雨屋子、吵鬧的養母和撒潑無賴的哥哥……不過或許是心境變化，她到沒有多少的憤慨，反而有些懷念而是一家人擠在狹小的炕桌前吃著熱騰騰火鍋的場景。
自那之後，就再沒有那樣暖心的家庭聚餐了。
元斌斜倚在她對面，似笑非笑地看著崔芯愛上下忙活，如果時間就在這一刻停歇，也未嘗不好。
「我小的時候也住過這樣的房子，很有趣」，崔芯愛站直了身體，倚著剛剛擦出油漆光亮的櫃子，笑容恬靜，左臉頰一枚小小的梨渦若隱若現，「屋外院子里的草叢好高好高，夏天還會開出黃色的小花，媽媽會用它編很好看的花環……」雖然只是很小很小時養母偶爾溫柔的那一次，卻深深烙印在她心里。
忽地，崔芯愛感到臉上被什麼東西輕輕刮了一下，稍縱即逝的，卻很暖，很有力。
「擦灰擦不干淨不說，居然還噌到臉上去了，哎……」
聲音低緩，沾染了幾分灰塵的味道，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霉味。
一切都那麼真是，充溢著生活的味道，唯獨眼前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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