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 第四十四章

作者 ︰ 朱砂

俗話說,六月天,孩兒的臉,說變就變。方才還是一碧如洗,這會兒一陣風吹來,雲就遮了半邊天。

德妃此時的臉色,也跟這天氣差不多。

「听說端午節那日,你去御河大堤上,驚了孟家的馬車?」德妃年紀已有四十二歲,但麗質天生,保養又好,望之還似三十出頭,加上她喜穿紅紫之類的鮮艷顏色,坐在那里不像壽王的母親,倒像壽王的姐姐。

壽王干咳了一聲,不自在地挪挪身子︰「不過是閑出去走走……」德妃的長供奉極好,一進夏日就有冰山送來,這會子盛夏之時,殿中擺了三盆冰山,有一盆就在他背後。方才只覺得極涼爽,這會兒許是因著天色陰了下來,就覺得有些寒意了。

德妃皺著眉頭看著他,見壽王一臉憊懶的模樣,神色不由得更陰沉︰「早就對你說過,省些事罷!如今你尚未開府,整日往外頭跑成什麼樣子?別去招惹平南侯府,休看如今的平南侯是個閑人,他們家是跟潞國公府一般,父子雙雙陣亡沙場的!你奪他家的兒媳,就是沖著老平南侯的戰功,大臣們也要參你!你就省省事,別給你大哥添亂了!」

齊王妃垂頭在一邊坐著,心里暗暗痛快。早就該這麼教訓這個小叔子了,指望他幫忙不成,搗亂倒是不少,說起來,若是德妃肯早些教訓,壽王又怎麼會養成這麼個性情。

壽王有些不服氣︰「不過是個庶子罷了——」

德妃兩道描得漆黑的眉毛陡然就豎了起來︰「庶子?你瞧不上庶子,莫非你是嫡出的?」

一句話把壽王噎得半個字都不敢說。他雖然貴為龍子,可細論起來,德妃不過是個妾,他也就是個庶子罷了。德妃最恨的就是有人提嫡庶的話題,若眾人都以嫡為尊,那齊王還有什麼希望爭奪太子之位,一個庶出就把他不知打到哪兒去了。

齊王妃心里暗罵壽王不知所謂,連話都不會說,表面上卻還得做個好嫂嫂,起身陪笑道︰「母妃,四弟年輕,難免一時不慎失言,得母妃教導,日後必然改了,母妃莫要生氣。如今天氣正悶熱的時候,母妃又還要為太後擔憂,須得保重身子。」

這一番話說得德妃平了氣,瞪了小兒子一眼︰「還不回你宮里去好生念書!這幾日你父皇或許就要替你指王妃,若在這時候出了岔子,仔細你的皮!」

壽王一溜滾兒跑了。德妃雖然寵愛他,但脾氣也大,發起狠來當真是要打竹板打手心的。德妃見他走了,才嘆息一聲︰「若他有他哥哥一半兒,我也就放心了。」

齊王妃陪笑道︰「四弟到底年輕,將來自己出去開府,歷練得多了,自然就穩當了。」

德妃搖搖頭︰「本宮還真怕他一出了宮,就沒人管得住,已跟皇上說了,給他開府,就在你們那宅子旁邊。你做長嫂的,多看著他些。」

齊王妃暗暗叫苦。她每日有許多事的,不說要伺候齊王討他歡心,不說要入宮奉承,也不說要四處去與朝中官員的妻女們設法親近,單說管王府里那些側妃侍妾們,就不是輕松的活兒,誰耐煩還要天天盯著小叔子。

只是這話她可不敢說,只能低頭答應著。看德妃微微閉上眼楮活動頭頸,忙過去替她輕捶兩肩,遲疑道︰「母妃,有件事兒,兒媳想討母妃一個主意……」

「說罷。」德妃對齊王妃這個兒媳還算滿意。雖說鎮陽伯府不在京中,如今也不是十分出挑,但畢竟是開國六爵之一,還守著山西一帶,有幾分斂財的本事,齊王的開銷,有一大半是岳家負擔的。且齊王妃管理王府有一套,自己還生了嫡子嫡女,這樣的兒媳,實在也挑不出什麼大毛病了。

「府里有個侍妾——診出了兩個多月的身孕……」齊王妃低著頭,「按說這是喜事,該好生養著,可是這日子……」算一算,正是太後病情最重,宮中妃嬪、宮外孫媳們都爭先侍疾的時候懷上的。

德妃的臉唰地就黑了︰「是哪個賤婢,竟敢這時候勾引爺們!」

齊王妃頭垂得更低︰「也怪兒媳,只顧著給太後侍疾,連著三日不曾回府……兒媳想,雖說不滿三月不好挪動,可放在府里也不像樣,不如移到外頭莊子上去先養著,等生了再接回來,只說早產。母妃看可合宜?」

所謂外頭的莊子,是皇上賜給齊王的皇莊,離京城可不近。兩個來月的身孕,坐著馬車顛簸過去——那邊的路可比不得京城里的青石路,平坦寬敞,即使官道也不過是黃土墊成,下了官道,更是坑坑窪窪,走一路顛一路,雞蛋都能顛散了黃兒——這胎會怎麼樣,就不好說了。

德妃卻冷笑了一聲︰「主母在宮里侍疾,侍妾就在府里勾引主子?真是好大的膽子!」此次太後臥病,她是極滿意齊王妃的表現的,比晉王妃還多侍疾了幾日呢,可見孝心。可若是這個孩子一生出來,眾人只要算算這日子,就知道齊王在祖母病中還與侍妾玩樂,齊王妃豈不是白替他表了孝心?

「既生了病,就要吃藥。」德妃用養得極好的指甲輕輕撫平衣袖上的褶皺,「這經水不調是大毛病,癸水兩月不來,如何能行?本宮這里倒有一服專治經水不調的藥,賞她喝了罷。」

齊王妃的心倏然落回了原處。她雖有兒子,但今年才三歲,倘若此時下頭側妃侍妾們再生出兒子來,年紀相差太小,頗是威脅。如今德妃出手替她了卻了這樁心事,齊王那里也就埋怨不著她了。

「這癸水不調不是小事……」德妃瞥了一眼齊王妃,又悠悠地補了幾句,「影響的,那是王爺的子嗣。你身為正妃,要仔細著辦,多給王爺開枝散葉……」齊王有一正妃,兩側妃,兩侍妾,如今卻只有正妃生了一子一女,其余那些是都不能生麼?雖說這兒媳還算不錯,但女人總有私心,也還得敲打一二。

齊王妃心里一緊,低頭答應了。德妃看她神情恭謹,遂也放緩了語氣︰「無論誰生,總是你的兒子,自然歸你養才尊貴。」不讓側妃生子,不就是怕側妃母憑子貴?你抱過來養,兒子跟生母不親,她憑什麼去貴?

齊王妃低頭又答應了,心里不是很以為然。對德妃來說,無論誰生的都是她的孫子,可對齊王妃來說,那是兩回事。

「娘娘——」宮人有幾分驚慌的聲音打斷了這婆媳兩人的談話,「太後娘娘,太後娘娘不好了!」

太後到底是沒能熬得過這個夏天,在最悶熱的時候熬不住了。皇帝趕到壽昌宮的時候,就听見太後的呼吸如同拉風箱,妃嬪們都在外殿候著,只有晉王妃在床邊伺候,眼眶通紅,還不敢哭出來。

「母親!」皇帝跟太後的感情還是極好的,只听太後這呼吸之聲,就覺得心里一涼。

「皇帝來了啊。」太後倒還能講話,甚至聲音還比前些日子略響亮些。皇帝這麼一听,心就更涼了,這不就是所謂的回光返照麼。

晉王妃想退下去,卻被太後抖著手拉住了︰「皇帝啊,不必如此。哀家年輕的時候是皇後,年紀大了做太後,這天下的榮華富貴也都享受過了。都說人生七十古來稀,哀家今年六十多了,也不算不壽,還有什麼遺憾呢?」

皇帝顫著聲應了,說不出話來。太後倒笑了笑︰「你也別怕哀家死,哀家的好兒媳和大孫子都在地下呢,等哀家過去,照樣有人孝順。」

太後是最愛已故皇後的,此時這麼一說,皇帝頓時想起了皇後無數的好處,顫聲道︰「是,寧灩她必然還會好生孝敬母後的……」

「唉——」太後卻又嘆了口氣,「哀家這放不下的,就是你和晉王啊。」扯著晉王妃的手,「哀家也是才听說,晉王府里那個祁側妃,沒了……」

皇帝稍稍怔了一下。晉王妃低頭垂淚道︰「兒媳怕父皇和太後听了心里著急,不敢來報……」

「晉王到現在還沒個子嗣,這側妃又沒了……」太後長長嘆口氣,喉嚨里發出嘶啞的痰音,用混濁的眼楮注視著皇帝,「哀家想著,還得給他放齊了人才好。那王府里人太少,空蕩蕩的陰氣也重,就更不容易有子嗣了……」

這道理不大通,但都此時此刻了,皇帝難道還去反駁母親不成?

「是是,朕這就給他指兩個側妃——」皇帝一時想不起來哪個臣子有適齡的女兒。

「哎,哀家倒是挑了兩個——」太後仿佛累極了,扯了扯晉王妃的手,「你來替哀家說。」

晉王妃心里一緊,突然明白了太後的意思。太後這是借著交待後事,最後幫晉王一把。死了一個祁側妃,太後要補上兩個,而且讓她來挑,就能最大限度給晉王府找到兩個助力。

「王尚書家的長女王嫻姑娘,溫柔賢淑……」晉王妃心思飛快地轉動著。倘有可能,她是很想提王姝的,王嫻畢竟在家中不得寵。但王姝是景泰公主伴讀,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做晉王側妃,縱然此刻提出來皇帝不駁回,日後也未必真能納進府來,還平白的讓晉王落個「交結大臣」的口實。倒不如納了王嫻,至少在明面上,王尚書就等于與晉王一派有了牽扯。那麼日後倘若真有什麼,王尚書也會多一絲倒向晉王府的機會。

果然,皇帝先听到王尚書的名字,眼下的肌肉微微收縮,但听到是王嫻,又釋然了︰「朕也听說王家長女規矩,極少拋頭露面。」

這就是允許了。晉王妃心里一松,隨即又飛快地轉動起來——是再挑一家有助力的麼?可是這些側妃出身若是太高,日後自己要如何?王嫻性子懦弱,可王尚書卻是只狐狸。自己若是能生嫡子也就罷了,偏偏是不能生……

「孟祭酒家的長孫女孟瑾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皆精,正合王爺的意思。且孟姑娘瞧著是宜男之相……」晉王妃終究還是下定了決心。這孟家姑娘看著不是個軟性子的,但其父早在皇上面前失了聖心,如今還在同文館燒冷灶,日後少不得要倚靠晉王府,想必孟瑾再傲氣,這腰也不能挺得太直。

皇帝原本以為晉王妃會再挑一家高門大戶的女兒,沒想到居然提的是孟家女,心里倒覺得晉王妃安份,便痛快地點了頭︰「你是個有分寸的,既瞧好了,必無不妥。朕這就下旨,著兩家女兒賜給晉王為側妃,給正四品誥命。」說著,索性叫過內侍來,立時便下了旨意。

太後欣慰地看著皇帝,想再說句什麼,卻忽然伸手握住了喉嚨,發出悶啞的聲音,兩眼漸漸翻白。

「母後,母後!傳御醫,快傳御醫!」內殿里,爆發出皇帝絕望的喊叫聲。

太後薨逝,舉哀三月,民間不得婚喪嫁娶,官員家中罷飲宴,著素淡衣飾。一時間,京城之中家家都在為太後的喪事忙活。

當然,也有兩家人沒在忙活這個,因為接到了宮里的旨意。

「什麼?讓她去晉王府做側妃?」王姝氣得直跺腳,「她,她什麼時候討好了晉王妃的?誰讓她去討好晉王妃的?」若是王嫻做了晉王側妃,那她在景泰公主面前算什麼?景泰公主一定會發脾氣的,到時候還不是她吃苦頭?

王夫人臉色也不大好看︰「這是皇上的旨意,別說了。」說什麼也沒用了啊,難道你還敢抗旨不成?只是,只是這個唯唯喏喏的丫頭居然做了王府的側妃,進門就有四品誥命,而她這個繼室,如今也才只有正四品的誥命呢。

「娘!」王姝氣得不行,「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話才出口就被王夫人狠狠喝斥了回去︰「住口!怎麼什麼話都敢往外說!」皇帝也是你議論得的?

「夫人——」王尚書掀簾而入,進門便道,「皇上的旨意說三個月後就接嫻兒入王府,這嫁妝得趕緊準備起來了。」

王夫人忍著氣先打發了王姝回自己院子里去,才道︰「老爺,這側妃也是妾,哪有做妾的還要帶嫁妝進門的?」

「胡說!」王尚書沉了臉,「側妃是一般的妾嗎?一般的妾有誥命?到時候滿京城的人都看著呢,孟家還有個女兒進晉王府,到時候孟家女兒有嫁妝,我家女兒沒嫁妝,你這是想告訴別人,咱們家不願奉旨?還是說你看不上晉王府,連個嫁妝都不屑準備?」

王夫人語塞︰「這,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妾身是說,皇上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咱們姝兒做了景泰公主的伴讀,嫻兒卻嫁到晉王府,這,這讓咱們站到哪一邊——」

「更胡說了!」王尚書立刻喝斷了她,「我是皇上的臣子,皇上說怎麼做就怎麼做!」站什麼隊?誰知道哪塊雲彩有雨?他的頭上只有一塊天,就是皇上!

王夫人兩次被丈夫斥責,不敢再說什麼了。王尚書平了平氣,放緩了聲音︰「你莫要糊涂。這是皇上賜婚,是我王家的臉面,不可給臉不要臉。咱家一切都仰仗皇上,別說嫁一個女兒,就是皇上說要姝兒出嫁,你難道敢抗旨?」

王夫人自然不敢,只有喏喏。王尚書看她順從,聲音便放得更軟了些︰「嫻兒她娘是沒什麼嫁妝的,少不得要你貼補一些。既是做側妃,也不宜置辦過多,也要合咱們家的身份——」若是嫁妝太多,沒準要落個貪腐之名,「我琢磨著,孟家嫁女也不會太過張揚,就置辦十八抬嫁妝吧,大家面上都好看。」

這嫁妝有一百零八抬到九抬不等,但嫁妝的內容卻不能只看抬數,每一抬里頭裝多少,裝什麼,這卻是極有講究的。王夫人一邊答應,一邊心里已經盤算起來了︰多放些綢緞衣料,這些東西壓著份量呢,可隔了年的、花樣不新鮮了的,就不值錢了,正好把自己嫁妝里那些積壓的衣料換出去;少不得也還要陪嫁個莊子或鋪子,自己嫁妝里有個脂粉鋪子,生意不怎麼樣,就陪嫁這個……

王尚書終究是個男人,不曉得這嫁妝里頭的貓膩,只看夫人統統答應下來,便心情愉悅地出去了。他也想去打听打听,孟家究竟準備陪嫁多少抬嫁妝,畢竟是一起進門,若是有個高下可就不大好看。

到孟家宣旨的內監只比王家晚到了一炷香工夫,這會兒也已經宣旨完畢回宮去了,只留下一家人對坐著發怔。

林氏的眼淚已經忍不住了︰「太後過世,怎麼反而下了這麼一道旨意……」她都已經跟錢太太私下里通過氣了,只是看著太後身子不好,不敢在這個時候定親,免得被人說話。誰知道一道旨意下來——早知道還不如早定了親事呢!

孟老太爺深深嘆了口氣︰「旨意已下,說這些也無益了,反而讓瑾兒听了傷心。」這時候容不得不嫁,若是心懷怨恨,只是徒添煩惱罷了。

林氏抽噎著道︰「兒媳也知道,只是,只是這心里……」

孟素蓉沉默地遞給嫂嫂一塊新的帕子,將林氏手里那塊被淚水濕透的帕子換了下來。林氏的心情她是最了解的,前些日子她把顧嫣然許給周鴻的時候,還不是一樣的心情?

「晉王為人還算寬厚,」孟老太爺的背好像也有些直不起來了,「皇後教導的兒子,無論如何也不是那等暴虐之人。且有才名,咱們瑾兒嫁過去,若好生經營著,也能琴瑟和鳴——」

孟老太爺說著這些話,心里難受之極,不由自主向身邊的孟老夫人看了一眼。琴瑟和鳴,那說的是夫妻之間,就譬如他和孟老夫人。孟瑾只是個側妃,上頭還有正妃呢,如何談得上琴瑟和鳴?千嬌萬寵養大的孫女,原想著嫁個門當戶對的青年才俊,舉案齊眉夫妻偕老,誰知道居然要去給人做側室……

孟老夫人也在擦眼淚。孟瑾孟玫都是在她膝下長大的,比孟老太爺還要舍不得。只是她一生柔順慣了,這會子既然是皇帝下的旨,知道不能抗旨,倒是已經想到更實際的事上去了︰「得,得給瑾兒好生準備嫁妝才是。雖說這側室——可到底是進王府,咱們備個十八抬的嫁妝總不為過吧?」

孟老太爺沉吟了一下︰「這事兒,不如跟王家通個氣兒。寧願抬數比王家少些,也別出這個風頭。橫豎箱子里放實惠些,里子要緊。」這是去做側妃呢,還是低著頭做人好些。

孟老夫人擦著眼淚點頭︰「媳婦啊,你也別哭了。這進了王府不自由,就是外頭有莊子鋪子,怕也不好管,你得挑了忠心能干的去管,還得多帶些現銀子,王府那些下人,沒有銀子哪里使喚得動。」

孟家長輩在外頭絮絮地商議嫁妝,孩子們卻在後廳面面相覷,最後倒是孟瑾先打破了沉默︰「都這樣做什麼?這是皇上賜婚,又不是要賜死。」

「姐姐——」孟玫眼圈一紅。她年紀雖小,也知道做妾不是好事。

孟瑾模模妹妹的臉︰「莫哭。等姐姐進去些日子,想辦法接你們去玩。王妃看著不是那等刻薄之人,只要我守著本份,她該不會難為我。」想了一想又道,「王家大姑娘也不是個愛生事的,想來不難相處。」

「表姐也不能掉以輕心,防人之心不可無。」顧嫣然低聲道,「再說,還有下頭的侍妾和通房呢。」王嫻或許是個省事的,可下頭那些想往上爬,想擺月兌低微身份的女人,誰知道會鬧什麼夭蛾子。

孟瑾笑了笑︰「我知道。表妹也別只擔心我……」平南侯府那邊也好不到哪里去。

顧嫣然低了頭。周家辦了過繼之禮,開祠堂將周鴻的名字寫到了長房周勛的名下,然後他就馬不停蹄地又回西北邊關去了。孟素蓉原想讓孟珩或孟節出面將他請過來說說話,最終也未能成功。不過畢竟她現在年紀還小,說到出嫁至少還有兩年呢,孟瑾卻是三個月後就要進王府了。

孟瑾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無妨的,至少我還能瞧著珩哥兒下了秋闈。珩哥兒,你切莫為著這事耽擱了下場,必得考中了舉人才好。」她輕輕嘆了口氣,「這樣,我才能放心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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