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東風烈 第三十七章 桂林獻俘

作者 ︰ 阿德舒

張振德在中渡不但頗有家財,而且頗有聲望。♀舒堅將招兵的事和他一說,回到中渡後他一刻不停的就立即就著手去辦理,在縣城和周邊大些的鄉鎮都豎起了盛字營招兵的大旗。不到三天的時間,就招募到了一千三百多人,這還是經過韋明生待人經過考核挑選的,要是降低標準的話,兩千人都問題。張振德也出手大方,只要考核過關的人員,一律先發放兩塊光緒大洋作為安家費。按他的說法就是這都是自己的父老鄉親,破費一點沒什麼。

正在中渡駐扎的王芝祥也得知了盛字營大張旗鼓招募新兵的消息,對此他倒是沒做什麼反應,因為舒堅之前就說過盛字營這次帶來剿匪的兵勇損失過半,現在進行下人員補充也沒什麼大錯。

當張振德和韋明生帶著招募好的一千三百人回到盛字營駐地,舒堅看到新兵們後很高興,一點都不覺得人多。他將這一千三百和之前的張振德保安營五百人一起分成兩個營,分別為盛字五營和六營,為了感謝張振德在此次剿匪中的大力支持,將新組建的五營管帶由他的二兒子張耀武擔任,幫帶由原警衛排戰士盧望月擔任,何學斌擔任總見習,全營總共七百五十人,其中原中渡的保安營五百人,另外補充新兵二百五十人。六營為教導營,管帶婁憲彪,幫帶為剛回歸的方太華,總見習為康寧。六營總人數為1050人,編為七個連隊。組建完畢後舒堅讓五營和六營即刻返回永寧接受整訓。

張振德也是得嘗所望,自己的兒子張耀武終于混上了官軍的隊伍,獲得了六品管帶的職務。成了正兒八經的朝廷官員了。這可比花錢捐來的虛職強多了。更讓他高興的是,在舒堅了解他家的情況後,得知他的三兒子張耀輝讀過不少書後,也將他招募到自己身邊,擔任文案,協助自己處理一些文字上的東西。雖然兩個兒子都要離開自己,但是這是光宗耀祖奔前程的好事,張振德一點也不感到傷感,反而是滿腔期待,希望兒子們能在舒堅手下混出個模樣來。

光緒三十一年正月二十三,桂林府發來上毓,駐扎在中渡的各部兵勇各自返回原地,由舒堅率領盛字營將陸亞發押赴桂林。接到命令後舒堅立即帶著韋明生找到王芝祥要人,王芝祥得到這個情況後有些傻眼,沒想到上面竟然讓自己就這樣回柳州了,這事好像有些不大對勁。♀可是上峰的命令他也不敢違抗,只能將在自己手里關押了幾天的陸亞發又還給了盛字營。當舒堅和韋明生再次見到陸亞發的時候,發現陸亞發這些日子在王芝祥手里被折磨的快不成人樣了,就剩下一口氣了,頓時對王芝祥的為人很是鄙視。要知道當初陸亞發兵變佔據柳州的時候,身為右江道台的王芝祥就在城內,身邊沒有一兵一卒,要不是陸亞發放他一馬,他根本就沒機會鑽排水渠逃出柳州城。

將陸亞發接回自己的盛字營後,舒堅馬上讓張振德幫著請來大夫郎中對陸亞發進行救治,雖然陸亞發去了桂林不免一死,但是他可不想先讓陸亞發死在自己的押送路上,所以在給處理包扎完陸亞發身上的傷口後,舒堅都沒有讓他坐木柵欄的囚車,而是弄來個軟榻讓人抬著他上路。對于舒堅的這種舉動,陸亞發明知道自己這是要去赴死,但還是感動的熱淚盈眶。另外在得知舒堅安全的將他的家眷安頓去了梧州後,陸亞發更是讓人將舒堅找來,對著他的耳朵嘀咕了一番,外人也不知道他對舒堅說了些什麼,只是看到舒堅在听了他的嘀咕之後連連說著感謝。

臨行之前的頭天晚上,舒堅讓手下特意弄了桌酒菜,然後將張振德請來,這頓晚飯在座的就四個人,除了張振德,還有就是一同作陪的韋明生和徐林輝。舒堅先是對此次剿匪過程中張振德給予的大力協助表示了衷心的感謝,然後就是關于張耀武,張耀輝兄弟日後跟隨自己的事。

舒堅對張振德說道「你老的兩位公子現在都跟了我,我也給老爺子你交個底,在我那里我可不會給他們特殊照顧,他們得和其他新兵一樣接受我的訓練,只有訓練合格後,我才會用他們,如果他們吃不了苦,那我會趕他們回來的。不過我看你這兩位公子還不錯,通過最近一段時間的接觸,他們和我印象中的富家公子還是有所不同,耀武有上進心,在保安營執行任務的時候也是不怕苦累,這讓我很欣慰,對他很有信心。耀輝為人溫文爾雅,我還不太熟悉,還得慢慢接觸才能下定論。總之你老將他們交給我,我會用心的教他們,除非他們自己放棄」。

第二天一早,盛字營帶著陸亞發開拔離開了中渡前往桂林。在路過永寧的時候,他叮囑宋玉峰要抓緊時間,盡快將這次弄到的巨額財物和槍支送往梧州去。銀兩留給高翔,槍支則送回白石岩基地,支援給蒙俊升和袁勇兩部人馬所用。

正月二十六,舒堅帶著韋明生的盛字二營五百人抵達了桂林。得知陸亞發押送到來,廣西巡撫李經曦親自帶領大小官員出城迎接。進到城後,李經曦先是將陸亞發下到天牢,然後設宴款待舒堅和部分隨從,最後是單獨的約見舒堅。

這是李經曦第一次見到舒堅,當天晚上在桂林的巡撫衙門,兩人展開了第一次對話。自打永寧解圍後,通過張鳴岐的介紹,李經曦就對舒堅這個年青人比較感興趣,特別是這次他又擒拿住了陸亞發這個廣西的頭號反賊,這不由得讓他對此人更加刮目相看。

在一番客套和寒暄之後,李經曦就直奔主題,他先是對這次盛字營參加剿匪所取得功績進行了褒獎和鼓勵,然後又詢問了一些關于盛字營當下的人員結構和狀況。這些都是場面上的話,舒堅也都相對一一做了回答後解釋。隨後很出乎舒堅的意料,李經曦突然話鋒一轉,他對舒堅說道「舒統領,你將陸亞發抓獲後,既然主動把他交給王芝祥大人,就說明你還知道他是你的直接上司,也應該知道他會將此次剿匪的戰報遞送給巡撫衙門,那你為何又要給本官送來一份你所謂的戰報,你這麼做的目的何在?是怕王大人漏報你的功績,還是另有企圖?你要知道越級上報乃是官場的大忌,如果王芝祥大人知道了你這麼做,這會讓他對你有很大的猜忌」。

舒堅沒想到李經曦會突然問起這事,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不過他也來不及做揣摩,只能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回巡撫大人,越級上報這事卑職承認做的不妥,但不存在什麼個人的目的和企圖。卑職和王大人之前既不認識,也沒交往,不存在有個人恩怨,之所以單獨匯報也是由原因,一是想讓巡撫大人對此次四十八弄的剿匪過程有個更加清晰的了解,二是卑職經過跟隨王大人參與剿匪,對王大人多少也有些了解,卑職對王大人的學識很是尊重和欽佩,但是對于他的人品卻不敢恭維,說白了就是卑職不相信他,對他寫出來的東西不敢認同。對于這是不是官場大忌卑職沒去想過,卑職想的只是如何實話實說,就算是王大人知道了這事,話卑職也沒辦法,只能由著他去猜忌好了」。

其實在來桂林的路上,舒堅就思考過,李經曦是肯定要見的,弄不好還要見岑春 ,自己得以一個什麼樣的狀態去面對這兩位大佬。是謹小慎微,低調深沉,還是順其自然,實話實說。最後他決定選擇後者,因為自己畢竟沒有這個時代的文化底蘊,也沒有過宦海閱歷,以其遮遮掩掩,玩弄心計,還不如率真自我,從容面對。這可能會讓兩位大佬覺得自己的涵養和城府不夠,但是自己本來就年輕,就得陽光活潑,敢說敢做,沒必要擺出一副老成世故,心機重重的樣子,要知道對面是兩只官二代出身老狐狸,在他們面前耍聰明,可能聰明反被聰明誤,最後得不償失。

李經曦也沒想到這位舒堅竟然回答的如此毫無遮掩坦白直接,果然和張鳴岐說的一樣,這家伙性格耿直率真,除了近段時間帶兵外,之前就沒混過官場,有點愣頭青的味道。這倒不由的讓他覺得此人有點可愛。他說「舒統領,王大人能有今日之地位和成就,也是經過苦讀聖賢之書才做到的,你只不過和他相識相處不到三個月,憑什麼懷疑王大人的人品?那你之前越級上報又豈是君子所為」?

「回巡撫大人,卑職認為,讀了聖賢之書不一定就能做聖賢之人,比如嚴嵩秦檜,他們也苦讀聖賢之書,但他們的人品卻為天下人所唾棄。所以卑職認為,不能以是否讀過聖賢之書來衡量一個人的人品。至于卑職懷疑王大人的人品之事,也不是無憑無據信口雌黃。王大人身為右江道台,在當初陸匪兵變之初,他在城中沒有及時進行勸阻和制止,而是從排水渠潛逃出城,按照咱們大清律例,這就應該算是失職。之後他帶著數營的靖毅軍和熙字營,坐鎮柳州達半年之久,沒有對四十八弄的陸匪進行過一次圍剿和攻擊。而後等到外省援兵到達之後,他率兵坐鎮中渡,作為擔當指揮剿匪的大員,當剿匪開戰後,他帶著本部兵馬位居最後方,只是一味的催促其他各營進山作戰,當辰勇和鎮勇在油麻峒匪巢血戰七天七夜,損失慘重之際,他不聞不問,根本沒有下令其他各營進行支援和協助,以至于辰勇和鎮勇兩部幾乎全軍覆沒,這就算是瀆職。當屬下率領盛字營接手戰斗後,他也是不管不顧,任由卑職帶著一千來盛字營深入匪穴,也不派遣一直跟隨在盛字營身後的熙字營進山一步進行協助支援,以至于我盛字營犧牲近六百弟兄。綜合以上種種做法,卑職認為王大人就是個只知苟且偷生,保全自己,不顧同僚生死,自私自利的小人。還有就是卑職將陸亞發交給他後,他竟然百般對陸亞發折磨,陸亞發雖然罪惡滔天死不足惜,但是王大人的這種發泄私怨做法也令人不恥,沒本事當面和人家對著干,而是躲在橋洞下扯蛋,做這種上不了台面的事。卑職發戰報給大人,不是為了往自己臉上貼金,而是怕這位王大人私攬功績,為自己歌功頌德,將那數千血灑四十八弄,從此忠骨埋葬山中的弟兄就此被人遺忘」。

舒堅本來不想和李經曦談論其他官員的是非,但是李經曦將快報的事非得把他逼到沒退路,他也就只有將王芝祥狠貶一頓,至于李經曦是否會對自己有成見,那也就顧不上了。

李經曦听完舒堅的話不由的笑了「沒想到舒統領也是挺能強詞奪理的,那你就這樣打算和王大人就此結下梁子了?日後我要是將你調去柳州鎮守,你有這種成見如何與王大人相處」?

舒堅挺胸昂頭不亢不卑的說道「回大人,卑職不是強詞奪理,只是實話實說,俗話說道不同不足為謀,卑職和王大人不是一個道上的人,他日思夜想的是如何升官發財光宗耀祖,卑職想的是如何盡快讓廣西百姓不再遭受匪患之苦。所以能離他遠點盡量遠點。如果日後大人真要是派卑職要是和王大人一同共事,卑職也會接受,只要是為百姓造福的事卑職一定會放下成見竭力相輔他,但如果他要禍害百姓,那我也一定會不顧同僚之情立即向大人們匯報揭發」。

李經曦笑著說道「好了,這事就聊到這里,下面你給本官說說你帶兵的事,本官听堅白介紹過,說你帶兵很有一套。之前永寧解圍,現在又擒獲陸匪,也證明堅白沒有和本官說假話。眼下雖然柳州禍亂平息,但是南寧和百色的剿匪仍在進行,對此你有什麼建議和想法,可以說給本官听听」。

這才是舒堅一路最想和李經曦聊的,因為宦海沉浮的事情他不精通,也不願意去想,但是聊到作戰打仗,這算是自己的強項,前世的軍事學院不是白上的。雖說還沒經歷過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惡戰,但紙上談兵還是沒問題。

舒堅想來想說道「回大人,現在陸亞發被擒了,如果咱們能再加把勁,對王和順部加大剿滅力度,那他也就抗住,只有潰散逃命的份,畢竟陸亞發一滅,他也就孤掌難鳴了。不過在卑職看來,就算陸王兩匪都被剿滅,廣西境內也不一定能就此太平,沒準東邊日出西邊雨,按下葫蘆浮起瓢」。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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