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東風烈 第十六章 組織

作者 ︰ 阿德舒

莫文斌來到西門外,只見沿著桂江的一線的城牆下,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各種搭建的窩棚,這些都是那些拖家帶口的流民用來暫時的棲身之處。他們之中男人白天就在碼頭一帶幫商家和船戶做些搬運的體力活,賺取一點微薄的血汗錢,女人帶著孩子則四處乞討,晚上回到這個簡陋的窩棚里相互取暖以求度過漫漫長夜。他們都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底層的人,每天唯一的目標就是為了繼續生存。

看到這種景象莫文斌都不由得鼻子發酸,他不由的想到自己的遭遇,他今年也才十九歲,老家是在潯江上游的平南,去年鬧大荒,因為饑餓一家四口先後倒下,最後就剩下他自己一人四處乞討來到了岑溪境內,上了白石岩做了一名土匪嘍羅。後來舒堅上山之後,山寨之上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不但能吃飽飯,還給他住新房穿新衣,這讓他重新感覺到了家一般的溫暖,由此他也對那位大不了他幾歲的舒堅充滿了感激之情,對他的每一句吩咐都是用心去做,格外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新生活。所以在後期的訓練中他憑著自己的努力和投入,從眾多人中月兌穎而出,先後擔任過班長和排長,最後還入選了精英集中的警衛排。現在舒堅又派遣他來這里,他感覺自己決不能辜負營長的希望,一定要協助高大哥將這里的事辦好。

看到穿著整潔的莫文斌來到他們中間,許多還留在窩棚之中的女人眼中充滿了期待,希望這位年輕人是個雇主,能將自己雇佣。在一間破漏的窩棚中,一位年輕的婦人抱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孩子坐在里面,神情憔悴,目光呆滯,就連莫文斌站在她面前都沒什麼反應。那孩子軟弱無力的躺在她懷中,看到莫文斌的出現,露出了一絲好奇的目光。

莫文斌蹲子,微笑的看著那孩子,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早上沒吃完的包子遞給了他。瘦弱的小家伙頓時兩眼放光,兩只接過包子就往嘴里送。莫文斌笑著說小家伙你慢點吃,別噎著了啊!

哪位年輕婦人這時才轉過臉來看著眼前的這位精干的小伙子,眼中閃爍著一絲感激之情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莫文斌沒有看她,而是用一只手在幫小家伙將包子撕成小塊喂給他吃,然後才慢慢的說道「叫上姐夫,帶著孩子跟我走吧」。

莫文斌一共帶回來二十多號人,一共六戶流民,六對夫妻和十一個孩子。年紀最大的一對夫妻有四十來歲,剩下的都是二十出頭三十不到的年輕漢子和婦人,孩子大的十來歲,小的只有兩三歲。

看到這些人高翔點了點頭,他說「大家既然來了我這里就不要拘謹了,以後就當這里是自己家,平時呢幫著我們打打雜,搞搞衛生做做飯什麼的。吃和我們一起吃,住也和我們一起住,總之就是一家人了」。然後他讓汪舉平先將這些人帶到後院安排吃飯先。

一大群跟著汪舉平去了後院,莫文斌有些不好意思靦腆的對高翔說道「高連長,我這人是不是找的有點不好,還帶著一大群孩子」。

高翔看著他笑了笑道︰「在這里日後別叫高連長,叫高大哥,這不是白石岩。你小子的那點心思我還不知道,不就是看著這些人可憐。沒事了,又不是養不活這點人,不過呢你招的人數還不夠,你給去外面我再招些人來,這次你費點心,盡量挑那些十五六歲的孤兒,男孩女孩都要,先招二十五個,十五個女孩,十個男孩,跟他們說吃穿住全包,還每月給一個光緒銀洋」。

莫文斌說「大哥你要這麼多孩子干嘛,你這是打算干那樣啊」!

高翔說「你這就不知道了吧,等過完了年隔壁的屋子交房了,我打算將他拆了重蓋,我要在原址上建一座大酒樓,而且是整個梧州城內最豪華最上檔次的酒樓,後面的院子則改成休閑娛樂場所,我要讓每個到我們酒樓消費的顧客,不但吃飽喝足,更要雪月風花。要他們地主進來,佃戶出去,富商進來,小販出去」。

莫文斌說「大哥這是打算開酒樓啊,這玩意我們兄弟可是沒做過啊!就我們兄弟幾個能行嗎」?

高翔看著他冷笑道「有我在就能行,你們不行我會教到你們行。知道營長派我們來這里的目的嗎?不但要賺錢,還要隨時了解各種情況和信息,知道哪里小道消息最多嗎?不就是酒樓茶肆妓院這些人多嘴雜的地方嘛」!

「高大哥果然高,想的就是周到全面,不過我們招那麼些孩子干嘛,難不成大哥的意思讓那些小姑娘以後陪客人」?

高翔說「去你妹的,老子有那麼黑心腸嗎,我讓你去招的孩子都是以後讓他們在酒店大堂做正經事來的,你別想歪了,現在讓你提前找,為的是先培訓她們,我們的酒樓日後開張,那不光要氣派豪華,服務也是一大特色,就是端個盤子倒杯酒那都是有講究的,不學他們會干嘛!我讓他們月兌離苦海不是光養著她們,也得讓他們自食其力。♀把他們培訓好了,到了日後開張就立馬用的上。還有你們也一樣,日後都要接受我的培訓。我告訴你除了這些孩子人數還差得遠,這事完了你還的給我往死里跑,梧州城內有名的廚子你都得給我去挖過來,另外還有各種雜役,酒保,茶博士等等,只要是酒樓需要的你都得給我去尋去找,別以為我帶著你們來這里是吃干飯的」。

莫文斌頓時一頭的黑線,他急忙說道「大哥我錯了,都怪我想歪了,這以後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一定按照你的意願去辦,現在我就听你的,去招募孩子回來培訓」。

高翔說「別急,先去外面給你剛帶回來的那些大人孩子都買些衣服鞋襪,既然讓人進了門,就得當成自家人,不能委屈了人家,這樣人家才會安心的在這里幫你干活。人嘛,只有你對人家好,人家才會對你好,沒有付出,哪來的回報」。

在不知不覺中,光緒二十九年終于走到了最後一天,舒堅他們也迎來自己在這個時代的第一個春節。在過去的這一年中,他們經歷兩世為人的滄桑轉變,從文明的現代社會來到了這混沌苦難的舊時代,有彷徨,有失落,有艱辛,有苦澀,有意外,有驚喜,當然更多的是收獲,成熟和擔當,他們通過自身的努力,為了自己在這時代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

當新年來臨之時,白石岩上山熱鬧非凡,戰士們貼春聯掛燈籠,將山寨裝扮的是一片喜慶,炊事班的弟兄也是忙著殺豬宰牛大擺宴席,一同慶祝新年的到來。

在迎接新年的晚宴上,舒堅發表了一個簡短的新年講話,首先他肯定了過去一年時間的變化和進步。他說「過去的一年,是我們白石岩發生巨變的一年,在不到八個月的時間,我們白石岩從一百三十號人發展到現在近一千人,近七百桿槍,山寨也從一個簡陋的山洞變成了生活設施配套基本齊全的一個訓練基地。更讓我欣喜和高興的是,我們大家自身的改變,無論是精神面貌還是自身實力,通過山寨的各種訓練和學習,你們都和以前有了質的改變,變得自信了,勇敢了,有紀律了。你們正在由一名普通百姓慢慢轉變為一名兵,一名有著白石岩特殊烙印的兵。雖然外面的人還稱我們是土匪,是山賊,但我還是那句話,我從不認為我們是賊和匪。我們不欺負窮苦百姓,只打擊那些地主惡霸,我們所作的一切都是充滿正義的事,所以我們沒理由感到自卑和失落,相反我們要為我們所做的事情感到自豪,我們就是老百姓眼中的英雄和好漢,因為我們敢于和欺壓我們的官府豪紳做抗爭」。

听了舒堅的話語,戰士們一個個熱淚盈眶拼命鼓掌,對這些窮苦人出身的漢子來說,他們吃苦受累都不怕,就怕因為自己做土匪而被人看不起,現在听到舒堅解釋自己做的是正義事業,是老百姓眼中的英雄和好漢,這些人的內心一下也得了升華。

隨後舒堅又對新到來的一年做了寄語,「新的一年即將到來,我希望山寨能夠在今年的基礎上取得更大和更長足的進步,要讓山寨發展的更加強大。當然要做到這些,首先就得我們全體山寨弟兄團結一心听從指揮,不怕吃苦努力訓練,不斷壯大我們自身的實力。日後我們不但要繼續打擊地主豪紳,還要打擊貪官污吏。我會帶著你們走出山寨去縱橫天下,直到讓全天下人都公認為你們是真正軍人的那一天,而且我相信這一天不會太久,就在不遠的將來」。

戰士們中又是爆發出一片熱烈的掌聲。最後舒堅說今天是新年,我先在這里給大家拜個年,祝大家新年快樂,另外我還給大家準備了一點意思,一會吃完了大家都去後勤連找林副營長領取,每人十兩銀子,算是給大家的壓歲錢。隨後他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大聲的說道「弟兄們都給我舉起杯碗,咱們一起干了」。

第二天一早,舒堅又帶著林漢文和部分警衛排的戰士,一起下山去了葛仙岩看望宋玉峰。現在的葛仙岩加上林大強帶來的後勤連人員,人數也有將近四百。突擊建設的進山隘口和地堡已經修建完畢,里面已經有一個班的戰士在里駐扎境界。舒堅走進了地堡,里面都站崗值勤的都是原來老一連的戰士,這些人看到舒堅和林漢文走進來後都是興奮異常,紛紛圍上來和老領導握手交談。舒堅說你們都是老山寨的精英,跟隨宋玉峰到這里後,要更加的發揮好模範帶頭作用,將葛仙岩建設好和保衛好。

離開隘口後他們直奔葛仙岩的山寨本部,宋玉峰得到消息後立即在里面山谷新修建的住房前面整隊等候迎接。現在葛仙岩的山谷內建設還處于起步階段,暫時只修建了兩排住房,舒堅叮囑宋玉峰,年後的建設步伐必須加快,配套設施要及早完善,要在半年之內趕上白石岩的進度。

正月初三之後,白石岩的訓練場再度人聲鼎沸。新一年的工作首先還是從訓練開始,後期上山由凌家團練人員組成的四連五連隊列訓練還在進行中,二連和三連的槍械訓練也在加緊操練。同時岑溪縣內也傳回了消息,下山投奔保安營的韋明生他們都順利通過考核,已經順利的進入到了保安營,而且由于在白石岩打下了堅實的底子,在保安營開始操練後,立即展露出高人一籌的實力,很得管帶和哪位德國來的洋教官的賞識,現在五人都當上了小頭目。舒堅對此十分欣慰,隨即讓人給他們回話,要他們好好表現,盡快取得洋教官和管帶的信任。

趙大慶老爺子最近一段時間很少露面,每天都在自己的屋子里忙碌著,據經常去看望他的林芳告訴舒堅,老爺子好像在編寫什麼資料,說是要起草什麼綱領和章程。

舒堅听完嚇了一跳,連忙跑去老爺子的哪里看望。

看到舒堅來臨,老爺子也是連忙起身招呼,舒堅說「趙老你跟我還客氣什麼,我听林芳說你最近比較忙碌,所以就過來看看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老趙笑著說「我就知道這鬼丫頭會告訴你,本來我還想把東西準備齊全一些再和你商議,現在既然你來了,那我們就好好商議一下」。說完老趙那起來一疊寫好的文字材料遞給了舒堅。

舒堅接過資料坐下剛看了一個抬頭就立馬神色大變,他望著老趙驚訝的說道「中華民族復興黨綱領」。

老趙點了點頭,「這就是我近期忙碌的事情,現在山寨發展了到目前的這個境地,光靠個人的魅力是不夠的,要想進一步加強隊伍的建設和領導,還得要有組織和信仰,只有擁有強大的組織和信仰力量,我們日後才能團結和爭取到更多的力量,也只有借助組織和集體的力量,我們才能變的更強大。朱元璋有明教,洪秀全有拜上帝會,國父有民黨。而我們日後要想發展壯大,這一步就絕對不能省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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