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 第52章

作者 ︰ 顧盼盈盈

二哥兒的絡子最後到底也沒能保住。

他得瑟了這許多天,不想被陶子易這個他認為武藝還「差了那麼一點兒」的混球當著陶家長輩們的面兒奪了過去。

等他跟著祖母回原籍住上幾年再回來,這筆賬早就爛了,絕對是沒機會討回來了。

越想越胸悶,二哥兒委屈的都想回家抱頭蹲在炕上了,卻連個能抱怨的人都沒有。

以往他有什麼話都跟大哥說,可這次連大哥都趁亂上手搶了,他不由就憋了一肚子的氣不願意說話。

虧他一開始跟陶子易動手的時候還當板著臉湊過來的大哥是來幫忙的,沒想到親兄弟也來渾水模魚。

要不是顧忌著上頭模著下巴笑眯眯瞧著他們的陶侯爺,說不定他大哥還真能贏了呢。

看著弟弟氣鼓鼓的站在那兒,大哥兒心里也頗不是滋味。

上一回見陶子易,他功夫也就是過得去。沒想到幾個月不見,他下手是愈發狠準了,害得自己礙著他家長輩的面兒都沒得手,回家還要想辦法哄老二。

要不是老二忘性大,今兒才真是做了回賠本買賣。

兄弟倆一不小心就被有人撐腰的陶子易壓了一頭,不禁琢磨起了堂妹福娘。

只要福娘不跟陶子易玩,保管那混蛋垂頭喪氣,看他到時候還怎麼拿眼角瞥他們。

兩個人心有靈犀,奈何一直坐在外祖母朱氏和舅母林氏中間的福娘根本不買幾個半大小子的賬。

福娘又不是真的小女孩兒,哪里能瞧不出他們的心思?

不論大哥兒二哥兒還是陶子易來尋她說話,她都只管拿眼楮瞅著對方笑,抿著嘴兒就是不說話。顯然是只要他們不消停,她是打算誰也不搭理了。

她是知道兩個堂兄的。即使是看起來懂事些的大哥兒,也絕對是蹬鼻子上臉,越鬧越來勁的主兒。

只是沒想到陶子易也讓人刮目相看,面上瞧著倒還是跟以前一樣穩重文雅,動起手來可是一點不含糊,倒跟大哥兒他們有了幾分像。

也不知道舅舅在家都是怎麼教的。

似乎是感覺到了外甥女的目光,一派仙風道骨坐在老太爺陶晏然下手的陶謙突然偏過頭對著福娘咧嘴一笑,仿佛對今日的這段不怎麼成體統的小插曲很是滿意。

對于舅舅陶謙這種堂而皇之縱容自家孩子欺負客人的行為,福娘也是無話可說,干脆挪到炕里頭,陪不知為何已經無聊到直打瞌睡的曾蘭和陶心邑兩個小家伙推布老虎玩去了。

陶心邑高興的連吐了兩個泡泡。

原本他看到個頭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曾蘭是滿心歡喜,第一次見面又新鮮,就把別人都拋到了腦後,巴巴兒的捧著自己最近正喜歡的布偶找曾蘭玩。

可惜曾蘭天性靦腆又有些認生,神情總是怯怯的不說,推起布老虎也是有氣無力,幾個來回就讓陶心邑也失了興致,懨懨不愛動。

這會兒看福娘肯過來,陶心邑急忙嗚嗚嚕嚕的把他喜歡的布老虎玩法又給福娘講了一遍,生怕福娘不明白似的,還親自示範了一下。

福娘被他的小模樣逗得直發笑,認認真真學著他的模樣推了一把,布老虎身上掛著的銀鈴鐺叮叮當當響的歡快,陶心邑也樂的直拍手。

三姑娘曾蘭與三房堂哥們是玩不到一處去的,心里又懼怕親姐姐曾芷,平時在家只粘著福娘說話,卻又總像隔了層什麼。

今兒難得踫到一個同齡的陶心邑主動要跟她玩,曾蘭開始時心里有多歡喜,這會兒看著陶心邑跟大姐姐玩耍時亮亮的眼楮就有多羨慕。

即便福娘一直叫她一起,時不時把布老虎也推到她面前讓她玩,曾蘭還是覺得心頭酸酸的想回家。

至少回了家,還能少一個人同她搶大姐姐。

曾蘭的心思福娘卻沒注意到。

一則她同時領著兩個孩子玩,陶心邑又鬧的很,難免有所疏忽,二則曾蘭一向沉默寡言,高興不高興都不大說話,福娘也就只當她是小孩子認生,沒往深處想。

又過了一會兒,太夫人朱氏覺得時辰差不多了,便借口自己有些乏,說是要享享外孫女的福,讓福娘扶著她回去。

自從陶晏然把爵位傳給了陶謙,升為太夫人的朱氏就搬出了正院,勉強與磕磕絆絆大半輩子的陶晏然共居在了東邊的大跨院里,每日里閑著無事就隔著太湖石陰陽怪氣的說上兩句。

其實如果不是顧慮到不好顯得太厚此薄彼,朱氏早就想單獨跟外孫女說說話兒了,哪里還能等到現在。好在要緊的話兒都在福娘單獨過來的時候囑咐過了。

朱氏帶著福娘一走,陶晏然也一臉端肅狀似不經意間同路的抬腳跟了過去。

陶謙忍耐再三才沒有當著小輩們的面大不孝,送給他家老太爺一個大大的白眼,只是磋磨幾個臭小子的心愈發堅定,連寶貝兒子陶心邑都被他摟在懷里揉亂了頭發,引得陶心邑小眉頭皺得死緊。

陶謙這里還耐著心思坐著,陶子易卻忍不住借口出恭溜了。

眾人只當他是要趕緊把搶到手的絡子藏起來,陶謙笑著便應了,大哥兒和二哥兒則是難掩鄙視,恨不能把麻溜走人的陶子易背後盯出一個洞來。

陶子易確實囑咐他的丫頭好生把絡子拿回房里收好,不過他本人並沒有回去,而是一路疾步走到了後頭的花房。

自打他開始認真隨陶謙和府上供奉的教頭習武,老侯爺陶晏然就發話給他添了門課,賞了兩顆綠蘿給他養,命他每日至少要到花房里照看一回。

陶子易的脾性向來是功課一定要做到最好。

即使京城的天氣對于原產南方濕熱之地的綠蘿來說太過干燥寒冷,在花房工匠的輔助之下,陶子易總算保住了他的兩盆綠蘿。

雖然遠不如其他幾株繁茂,瞧著倒也頗為可愛喜人。

福娘由朱氏身邊的心月復嬤嬤陪著出門時,一眼就見到了在院外磨磨一般不停原地打轉的陶子易。

也不知道他來了多久,雖說今兒的日頭還不算很毒,院外也是綠樹茵茵,福娘隔著幾步遠也能瞧見他有幾縷碎發已經貼上了額頭,顯然是叫汗打濕了。

見陶子易還傻乎乎的只管雙手抱著盆綠植,福娘不禁扶著丫頭的手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子易哥哥怎的不知保重自己,大熱的天兒在這里做什麼。但凡身上哪里不舒服了又該怎麼辦?你身邊的人竟然也不知道勸。」

說著,福娘就抬眼掃了下周圍的婆子丫頭,模樣很有幾分神似外祖母朱氏,嚇得幾人紛紛低頭請罪。

福娘說一句,陶子易就點一下頭,連連稱是,不等福娘再說,他就雙手把精心呵護了許久的綠蘿捧到了福娘面前。

「族叔把我薦去了太學讀書,下個月起我就每逢初一十五才能回來,怕是不能送妹妹了。這盆綠蘿也是南邊進貢來的,我一直小心養著,今日送給妹妹,還望妹妹別忘了咱們小時候也是一處玩耍過的兄妹。」

能去太學讀書,陶子易興奮的幾個晚上都沒休息好,只是一想到自己不能親自送最要好的福娘離京,他心里也十分難過。

打從福娘被接回靖平侯府,他們幾乎再沒有一處好好說幾句話的機會。

此時提起兩人幼時的相伴,陶子易難掩心中的不舍,面上不免露出了幾分落寞。福娘妹妹一走,他身邊便沒有先生說的摯友了。

陶子易和福娘兩個一年年長大,這會兒認真計較起來已經到了不同席的年紀,再說這些話已經有些不太合適。

專門替老夫人朱氏送福娘出門的嬤嬤想了又想,還是什麼都沒說。

闔府都知道子易哥兒一向最是懂事听話,看著他眉目含愁身姿端正的站在那兒,嬤嬤也覺得格外心疼他些。

橫豎有這麼些人看著,陶子易也沒有真正說什麼不得體的話。

福娘一怔,被陶子易期待的眼神瞧得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直接把小巧的花盆接了過來。

直到雙臂被突然增加的份量帶得往下一沉,福娘才想起這綠蘿是陶子易精心呵護了許久,好幾次差點養不活的心愛之物。

福娘不怕別的,只是擔心自己一個沒養好,以後回京陶子易問起來她沒法交代。總不能陶子易親手養大的綠蘿,到她這兒就隨便丟給花匠打理。

她一皺眉,陶子易就不安的挪了挪步子。

「我除了幾幅字,也沒正經送給過妹妹什麼,連妹妹的芳辰都沒好好賀過,還望妹妹不要嫌棄。」

他父母雙亡,說好听點是陶家少爺,其實就是寄住在清遠侯府的窮親戚,一草一紙都是侯爺夫人給的,即便主人家不在意,陶子易也不好意思拿侯府的供給送人情。

會抱綠蘿給福娘,還是因為陶晏然朱氏等人都說他在上頭花的心血遠遠超出了綠蘿本身的價值,陶子易猶豫再三才送出了手。

曉得陶子易的心結,福娘听著立即點了點頭,笑容真摯的應了下來。

「子易哥哥放心,等我回來,咱們也比一比誰養的更好。」

陶心邑生辰過後不久,陶子易就由兩位與陶家十分親近的大家保薦進了太學讀書,靖平侯老夫人蕭氏回鄉的日子也終于在入秋後定了下來。

曾家雙侯養育的五個孫子輩,除了三房的長子外,其余四人都與蕭氏一同離京。而有些人暗中期盼的,蕭氏離京後就由靜養許久的二夫人徐氏重新掌家的轉機並沒有出現。

就在蕭氏領著孫子孫女離京前,乾元帝一道口諭免去了肅國公世子簫慎的伴讀身份,大皇子伴讀暫缺。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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