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里城里 第五十三章

作者 ︰ 康培力

又喝了口茶,二強便打算回室內處理手頭上的事,正準備要開步,辦公室一員工走了出來,見了他便跟著打了聲招呼,由他的一臉興奮,遂問他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構想,听見他們說話,挨著幾個科室的幾名員工也走了出來,然後圍著他說了氣,圍繞那「構想」,二強回他們目前還沒有,今後還說不準,因為都是大學生,知道工作永遠第一位,加之二強素來的嚴厲,稍過會兒便都自覺回了辦公室,二強也跟著往了屋里。特麼對于+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

在轉椅上坐下來,二強便從文件籃里一本文件夾中取了份資料來看,剛翻過一頁,桌上的座機電話突然響了,這便跟著抓了話筒于耳邊道,喂,哪里?

電話那頭,紅姣帶點辣椒味的聲音跟著傳了過來,林總,請別打官腔,听起來直要人死知道不。

二強笑了下道,我沒打官腔,也沒心學那些調調好不,是你耳朵出問題了,該上五官科了。

紅姣一笑道,你那上口腔科,可能咽喉和聲帶開始變形了,閑話少說,我這兒忙得要死,有個正事要說給你,徐雁姐的媽前天已在她住院的醫院病逝,人昨天作了火化,她原單位定于後天上午為她搞個簡單追悼會,地點就在她原單位禮堂,這事你就給原強哥說下,他是個壓軸的,不去肯定不行,你呢,後天上午去不去?

二強道,你想我去不去?

紅姣道,不曉得,賣關子賣你個頭,心里很清楚他肯定要去,知道他一直覺得林家愧著徐家,也曾到醫院看望過徐母,因為正忙,再說過一兩句便將電話掛了。

听著她那邊 嚓一響,二強也將話筒放了話機上,然後又接著前面看著那資料,翻過幾頁,二強便喝了口茶後接著看著,剛看過幾行,隔壁辦公室外面忽有人叫了聲珍伯伯,是辦公室一女孩聲音,二強一听是陳雲珍,趕快便丟了手里起了身,準備門外作迎接,身子剛立起來,兩個腳步聲往了這邊,帶點急匆匆,還沒到門口,兩人便走了進來,待二強與陳雲珍打過招呼,女孩遂將陳雲珍扶往沙發上坐了下來,接著往茶櫃邊泡了杯茶送往了她手里,臉上始終笑容可掬著,因陳雲珍好幾次來這兒找過二強,許多員工都認得她,做完這兒,女孩便作別幾句陳雲珍回了辦公室。

兩人一進來,二強迅朝陳雲珍望了眼,只見一臉苦瓜色,仿佛千憂百憂裝在肚子里,心里便明白一定沒什麼好事來找,跟著回了轉椅上,然後邊喝茶邊猜著什麼事,待女孩出門沒了腳步聲,這才對陳雲珍一笑道,媽,家里哪個又惹你把棍子打斷了?

陳雲珍正喝著口茶,杯子還仰在嘴里,身子微微蜷縮里略顯點拘謹,大概因室內陳設的幾分豪華氣派,听了二強,忙喝完那口茶將杯子放了地上,跟著雙手插往腿間後扭了扭身子道,莫講噠,氣死人,說完嘆了下。

二強仍一笑道,怎回事?

陳雲珍道,那個不扯氣的東西,昨晚又和梅雪紅吵得鬧翻天,差點把水缸和鍋都砸了。♀

二強臉色跟著一沉道,為些什麼事?心里很清楚「不扯氣的東西」指原強,雖對那兩口子的吵吵鬧鬧已毫不為怪,畢竟鬧到砸缸砸鍋還是頭一回。

陳雲珍道,為麼事,為錢,一個要買酒,一個本來沒錢,家里還要等著添這兒買那兒,以往一說買酒,梅雪紅只要手邊有幾個就給了他,昨晚因為實在沒得,那東西便認為在故意渴他,想戒他的酒,結果發那麼大性子,不是雅琳和竹子去得快,兩樣東西差點成了渣子,說完跟著嘆了下又道,二強,媽以前求過你,今兒是來專門求你,你把兩個都再安到廠里來好不好,屋里那光景也實在難,工資讓別人領著跟讓他倆領也是一回事,好不好?媽求你了。

二強跟著一臉難色,喝了口茶才緩緩語氣道,媽,以前不是說過嘛,我暫時還不能那樣,我也求你了,別再逼我好不好?心里清楚那「兩個」是指原強和阿大,為這事,陳雲珍已求過他好幾回。

話一落音,陳雲珍遂直愣愣望著二強,審視目光里直夾些狐疑,半晌沒說一句話。

望著她那神情,二強一時直不解,稍過片刻才道,媽,怎麼了?

陳雲珍還是那樣子看了會兒他才道,二強,你是不是心里沒當他們親兄弟了?低低語氣里直有種道不出的沉重。

二強跟著想到省城的事,遂一臉無奈道,媽,你想到哪個麥子偏坡里去了,我拼去拼來,最終還不是為林家,他們兩個,我也不是沒幫過,也扶過他們,只怪他們自己,但請你相信,我絕沒那想法,目前這情況,實在是因為別的原因,這原因暫時真的不好說,媽,請你相信我好了,誠懇語氣里帶上點乞求,邊說邊想到阿大原強兩人,想到他們從前的種種表現,心里不免又生出些煩來。

對兩個兄長,因為是自家人,二強自然一直望他們好著,也當他們是最貼近最可靠人著,自打做生意,便拿他們指望過不少,直接拉兩人于身邊過,想得他們力的同時也能將兩人自己練出來,有朝一日獨自干起來,遺憾的是,自從開始,兩人表現便一直太差,這願望便最終只成了種失望。

出于那願望,做木材長途販運沒多久,二強便先後將阿大和原強都拉出去過。先拉出去的是阿大,由于是長兄,大著他好幾歲,自然想從經驗穩重方面得他點教益,但沒多久,他便開始直失望,阿大那悶性子出力勉強還行,出智出嘴就是差勁,僅此倒不說,當著有人無人,還常愛擺老大資格,屈不得半點為兄面子,常常不听商量使喚,令他常只好自己跑了這兒又再跑那兒。最令二強惱恨的是,他可實在太見不得漂亮女人的半句甜話半個媚眼,每遇上這樣,三魂七魄立時像被對方勾了去,跟著一副八戒遇上仙女的饞相,那撩撥的話讓人听著直起雞皮疙瘩,腦子和嘴里會突然「智慧優異」得連二強都深感莫及。♀生意上他一副愛才做,在女人身上,他的心思卻又是出奇的細膩與專注,簡直可以不惜一切作投資,或獻小殷勤或裝闊佬等,只要女人稍表現出點喜歡他便什麼都可以替她干,常常會不顧生意原則,直以老哥身份在二強面前替那些屬于對手的女人求情,常氣得二強肺都快炸,想他不幫他倒也罷了,也萬不該幫人擠兌他。拉他出去沒幾個月,一對外地夫婦找二強聯系生意,短短一兩天,阿大竟在那男人知曉的情況下花些錢與那女人搞起了那事兒,二強得知情況只得狠罵一通後將他逐回家去,覺得他也太夠妄膽,假使別人要玩出雙簧捉奸把戲,他只怕終生只能像只螞蟻爬在別人掌上,留著他實在太危險。

退了阿大,二強又把原強拉了上,商量這事時,原強起初一個勁兒直拉架子,認為二強先帶了阿大,沒把他這個「大能人」放在眼里,二強則雖拉著他出來,心里卻並沒對他抱太大幻想,只希望他能多少盡些力,不像阿大那樣幫倒忙就行,當然也希望他能出奇跡,最終能磨礪或激發出當年的斗志和勇氣,最終結果,仍然是以二強的失望而告終,他已經變得太懶散,對任何事都沒點責任感,而且怎也改不了,尤其太貪杯,端上酒便什麼事都不顧,還要一喝就醉,誤事便是常事,二強不斷提醒與告誡他,要他多樹立點主人公與合力拼搏意識,多在生意上動動腦筋想些主意和辦法,多付出點實際行動,發揮點拼勁兒闖勁兒,生意成功了他寧可少得幾份都可以等等,只要能成功。原強則就是听不進也扶不起,不是沒精打采敷敷衍衍,就是一遇上艱難阻隔便迅速顯出一種「此路不通,無可進擊」的消極態勢,比如與某人洽談生意,對方態度稍有生硬,他立刻就覺得人家根本沒心做,怎樣也是空,從不會考慮找合適機會再接近,然後把自己觀點好好陳述給對方,慢慢提起對方的興趣,讓對方在曉以利弊下作權衡,對方若陷于躊躇難定,自己就再適度放寬些條件,讓對方最終倒向自己等等。由于時時只考慮享受,花起錢來總是大手大腳,三兩天就得跑趟館子,還愛當人抖闊,只要他在吃,任何一個熟人來了便都有份,十個八個從來不拒,一些吃慣了的便常纏著他吃,他也只要有人能陪著喝幾杯便不管了他是張三李四,二強雖不主張小氣為人,但也容不得他這樣無目的無節制的亂花,再加上他的其他種種,雖覺得他不像阿大那樣讓人感到可怕,但也覺得他太有點只會食血,最終不得不將他也請回家里。

因陳雲珍的多次勸說,公司成立伊始,除弘強一直他身邊著,二強便把原強阿大也勉強拉進廠里,讓阿大管著食堂兼守門衛,原強負責車間管工,自己和弘強則一個跑銷一個跑購。

為安定好大家,盡管一開始半分效益沒拿到,二強還是把食堂伙食提到了中等標準,這樣一是讓大家能愉快精神些,二是想讓大伙從心里去掉「皮包公司」想法,一再叮囑阿大,一定要管好這塊。開始一段時間倒還好,大家都認為比家里吃得還行,小廠子有這樣已算不錯。過一陣,伙食卻漸漸差了起來,大部分時間三餐素,有時好幾天才吃上一點葷,二強便想,這肯定阿大從中抽了,考慮到工資本來不高,阿大又三個小的,小寶還上了中學,負擔也確實重了點,想為家里多掙點錢也在所難免,按道理自己本應該支援他些才是,便裝作什麼不知道每月又多撥了些錢進去,這樣又稍稍好過一陣,可吃著吃著卻又先前那光景起來,二強不免有些來氣,覺得他未免也太自私了些,什麼事都只顧替自己想,這麼下去把員工都吃跑了怎辦?便委婉告誡阿大,要他買菜時要盡量買點好的,員工吃不好會鬧情緒等等。阿大情知二強話中有話,便將伙食標準又回升了下,只是待二強一出門,他便把伙食標準跟著壓了又壓,因為這樣,二強每次回來便總有人告狀,尤其是原強,次數一多,二強便不免對阿大行為直蹊蹺起來,找個時間,便偷偷折回鄉下問了竹子,問阿大每月給了她多少錢,竹子便把情況一一照實說了,二強一听卻大不對頭得很,心里甚是不明白阿大將那一大筆差額用在了哪里。

過些時候,于一種偶然,二強終于揭開了這謎底。

那個凌晨夜晚,二強由一連數日的跑外銷終于回到縣城,因為乘坐的是長途客車,車站下車後便只得走路回公司。帶點趕急,十多分鐘樣子,二強便來到公司門衛室外面,門前站定下來,二強便抬手敲門,手剛揚起來,卻猛听得屋里一種聲音正響得好激烈,憑感覺絕對是男女做那事時發出的節律與哼哼唧唧,帶點好笑便想,竹子鄉下那麼多事,平時都是阿大回去「解決問題」,今兒怎麼輪到她主動上門來了,這又將手收了回來,打算等他們「熄火」再敲。

好一陣,那動靜終于消失,想著該有點後事要做,二強便稍等了會兒才敲了門。少頃,隨屋里一陣腳步聲由里往外,阿大將門打開了,見是他,跟著問了句,咋這時才回來?臉上直掛些不自然,見已這時候,二強便邊往著里面邊簡單回了句他,然後穿過門衛室後門往了宿舍,對阿大剛才的表情,心里只當他懷疑他剛才听了他們,覺得不好意思。

回自己套房里放過行李,二強便去了原強宿舍,因為他老愛打麻將賭錢,便想看看他這時是否還在那樣,如果是,他就得制止。進屋時原強正躺在自己鋪上,人正好醒著,大概大小解剛回來,怕影響別人休息,床邊輕聲打過招呼,二強便問了句他竹子啥時到的,帶點無意,原強說她沒來,二強跟著問了句你敢肯定他沒來?原強說她來了肯定要在食堂吃飯,哪有見不著的,二強一听立時暗暗火冒起來,心里遂對阿大的事清楚大半,原來他在城里又早有了野女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沒再說過半句,這便一轉身就往了門外,然後直奔了門衛室。

腳剛邁往門衛室後門邊,二強遂抬手咚咚咚直敲門,直催阿大快開門。

阿大睡房里應著,老半天才往了外面將門打了個半開,人卻堵在門口直繞著口舌問他有什麼事?神色一片慌亂。

見他那樣,二強二話沒說,一把推開他便沖往了里面休息室,啪地一下拉亮電燈後便在門後屋角被子里直找,想看看剛才的女人還在不在,結果均沒發現人影,這又勾頭去看床底下,一眼過去,便發現個女人身子正蜷縮在下面,身上只有些簡單穿戴,這便直起身子同時嘴里立時大聲吼叫起來,叫她趕快出來,好幾聲,下面卻點無動靜,腦門一熱里跟著便拖了那床一路過去一路過來,想把她給露出來,那人卻床底下跟著移來移去,始終不敢露面,說不出的火冒里停下手里,遂一把掀了被子,接著 地一下將床繃子掀了開,床繃子翻開一剎那,女人正蹲在地上嚇得直哆嗦,大氣不敢出,朝她望過一眼,二強也不想跟她說什麼,只命了她馬上離開,否則他便要報警,女人便起身在亂糟糟被窩里找著衣服,窸窸窣窣穿戴完便一聲不響出了門,由那面相,歲數頂多不過二十四五,身材長相都還好,身上白得像葛粉,臉上卻一片濃妝艷抹,明顯像只「雞」。

女人剛出門,二強看著地上的被子,又看看阿大半果發寒緊抱雙臂的樣子,想他也是五十掛零的人,這樣對他似乎也太狠了點,也讓他太沒面子了點,遂又將床繃子放回床架上,接著便開始整理床鋪,想讓他盡量早點休息,做著做著卻又突然上了火,心里想,你阿大那麼老大不小,竟摳著錢也要嫖女人,害你自己和家里還害公司,落得如此你活該!「 」地一聲,遂又將被子一抱扔了床下,跟著一轉身對阿大道,你倆多久了?

阿大幾分懾懾神情道,就只今天晚上。

二強又問,你克扣的那些伙食費呢,哪兒去了?

阿大道,都給了另外一個,那個我搞了她才曉得她還是個「沒開包」的,走的時候偷偷拿了我的枕巾,後來便經常找我要錢,枕巾上有我名字和她的血,怕她告我,我只好那樣。

二強跟著道,你真行啊,幾十歲的人搞人家黃花女兒,你就不怕雷打!怎認識的?

阿大道,她在菜市場賣菜,我經常去她那里買菜講熟的。

二強道,那事怎來的?

阿大道,有天晚上她上這兒取白天欠她的菜錢,當時我正在洗澡,便沒掛一根紗去給她開門,她沒講什麼就進了屋,然後看著我洗,以為她是專門做「賣」的,洗完後便找她干那事,她很快就同意了,根本沒想到她是黃花女。

二強道,你別省了自己這兒那兒,把事說成是別人自願的,沒那鬼想法與謀合又怎會果著身子去開門,好吧,就算前一個你必須那樣,那今天呢,你又怎解釋?也是甩不掉嗎?

阿大沒作聲,也無話可說,抱著膀子呆呆望著地上。

見他那樣子,二強跟著又道,你這坯子我是不敢留你了,也不敢讓你有錢,手邊有三兩銀子只怕絕是個包二女乃抖酸闊的料,明天你趕快回家吧,省得我操心,也給公司少添些亂,恨我也慚了,往後你和竹子嫂只要沒餓死就不關我的事,小寶幾個交不起學費可以找我,考上了大學我負責送,另外請你放心,我絕不會給竹子嫂說這事,當誰也不敞這事,逢人問起這事只說因你太不听講得了,你自己想怎麼說隨你,明天的早飯我自己弄,天一亮你就可以走人,望你早點走,待在這兒我不會再給你安排事,以後回鄉里你願理則理,不理也行,家里有什麼緊急困難只要我能幫,你就是把我當了仇人也可以來找我,話一完轉身往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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