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狂之天書傳... 第四回 深山女鬼 中

作者 ︰ 霜月楓橋

第四回鐵甲鏖兵走馮玉魑魅魍魎戲慶之中

那些戰車里的士兵們卻突然離開了戰車,紛紛棄車而逃,戰場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梁慶之詫異良久,他才突然明白,象棋當中,將帥一旦滅亡,整盤旗也就成了定局了,而這個象棋大陣大概也是這樣的,那幾輛車本來是有機會的,如果此刻對他的戰車還擊,他只有等死。事實上,如果戰車中炮,必然會爆炸。他所在的戰車其實一顆炮彈都頂不住。

畢竟所有的戰車都是木質的!但是,此刻他可以收手了。因為整個象棋大陣已經告破。

他跳下戰車,車內的士兵也紛紛爬了出來,他們見識到了象棋陣的覆滅,于是紛紛下跪只求不殺,梁慶之將他們遣散了。因為此刻再和他們一般見識已經毫無意義了。

梁慶之感覺心情很復雜,激動的是破陣成功,糾結的是馮玉的一番盛情,遺憾的是戰場死難者,慶幸的是墨守成規的陣勢,感慨的是天意如此。

這時候,梁慶之想到了馮玉,他猜測馮玉應該還在遠處的高阜之處等待自己,于是他正要向遠處的馮玉打招呼,卻發現馮玉已經不知去向。然後他感覺身後好像有一個人,他回過頭來,果然有一個人,此人真是馮玉。

手握拿著一個磁石象棋盤的馮玉!憤怒的馮玉!悲哀的馮玉!

梁慶之此刻一下子想起了馮玉的酒家牆上掛著那個磁石的象棋盤,正是這一個!

風漸起,原野上硝煙散去,綠草如同波lang一般卷積著滾滾翠綠鋪向遠方。這里到處是戰車的殘片,放倒的殘破的旗幟和殘肢斷體。這是何其淒慘的一幕,何其令人動容的一幕,而此刻最動容的兩個人站在卷著硫磺氣味的風中。

馮玉糾結的說︰「梁將軍,我現在很矛盾,真的很矛盾。我要用我的承諾和忠誠守衛這一片土地,我佩服你的勇武,因為你能夠戰勝野獸,能夠去追殺倭寇;我想幫助你度過這一難關,因為你來破陣是為了拯救華夏,抵抗外侮,你是正義的。但是我無法原諒你,因為你摧毀了我多年以來練就的一套象棋大陣。這本是我準備對付蒙古鐵騎量身定做。沒想到居然被你給毀掉了!」

梁慶之眉頭緊鎖,但是很堅定的說道︰「這是我的使命。」

馮玉義正言辭的說︰「我也有自己的使命,那就是守衛第二關,因為我是這一關的主人,不論我多麼心向天朝,我都不能背叛自己的忠誠。」

梁慶之說︰「收起你的棋盤吧,你阻擋不了我。」

「我知道,但是我不會那麼做!」說罷馮玉掄動棋盤斜著劈向梁慶之,梁慶之心里清楚,如果用大刀去攔棋盤,很容易就會把棋盤擋回去,可是那些磁石的棋子必然會月兌離棋盤,然後砸向自己。,讓自己防不勝防。于是想到這梁慶之向後躲閃,與此同時掄起大刀順著棋盤劃過去的方向就是斜斜的一刀,馮玉連忙後撤步,生怕自己的棋盤撞倒大刀上,自己的棋盤肯定無法和這百斤的大刀抗衡,所以他再度站定。

這一回合,兩個人都沒佔到對方的便宜。

「我們不要打了,我來這里破陣,不是為了和你馮大師過不去。」

「我無法原諒你,你毀了我的杰作!」

「你的陣法早已過時,現在的騎兵兵團來去如風,怎麼會和你的笨重的戰車硬踫硬,你想想吧,馮先生,你的三十二輛戰車在我一個人面前都陣腳大亂,如此不堪一擊,如果遇到蒙古鐵騎,如何讓御敵?」

「我呸,梁慶之你少在這里羞辱我!」說罷,馮玉掄動棋盤又砸向了梁慶之,梁慶之連連躲閃。他明顯感覺到此時的馮玉不同于昨夜和今晨那般容光煥發了,憔悴的神情和他發瘋的情緒讓他的磁石棋盤招式看起來很嚇人。實則漏洞百出,畢竟馮玉是個五十歲上下的人,一個本來不會什麼武功的人。

正所謂「拳怕少壯」,不是虛言,畢竟馮玉面對的是一個比自己年輕二十歲的人。梁慶之順著棋盤掄動的方向猛的就是一刀,棋盤被震落在地,馮玉收手站定,呆滯的望著遠方,梁慶之收刀也站定。

原野上一陣風吹來,吹起了馮玉凌亂的白發,劃過他老邁滄桑的面頰。此刻梁慶之在馮玉憂傷的眼神中讀懂了淒涼。

「也許,我真的老了,年輕人你贏了。」

「馮先生,多年以來你精于象棋,並從中悟出了戰陣,實在難能可貴,可是如果你在二十年前遇到一個破陣者,也許我今天就不會有機會了。」

馮玉不否認︰「不錯,直到你沖陣的一刻我才發現,以我的戰陣,本來可以殺你很多次,可是我承認,我的陣法墨守成規,失去了好多機會。二十年前,不要說一個破陣的人,只要在這二十多年間哪怕有一個敢單槍匹馬像你一樣闖陣的人,也會幫助我有所改變。」

梁慶之說︰「一切還不晚。」

馮玉長吁短嘆道︰「晚了,完了,老朽已經是風燭殘年,我們幾位關主都曾經發誓,有人破關之日就是我們自裁之時。」

「馮先生,你說的可是真的?」

「梁將軍,老朽句句屬實。老朽已是風燭殘年,可惜那第一關的白衣女子不過是個愛收養野獸幼崽的少女。是剛剛接替病逝的前任守關者一個月天,她今年才二十歲!」

「我,害了你們,馮先生。」

梁慶之說這番話的時候,頓時感覺慚愧之情涌上心頭,此刻他方才明白,他闖過第一關時,那白衣女子淒涼的眼神以及剛才馮玉掄動棋盤時的瘋狂。

「沒有,不破不立。我本來就是佔山為王的幫凶,坐井觀天,不知天下之大人才之能,更不知自己老之將至,哎!」說罷,馮玉望著這片原野的盡頭道︰「梁慶之,你的下一關就在東邊草地的盡頭,我只能告訴你,你要闖過的下一關要比我這一關凶險萬分。我們有自己的承諾就是不能泄露下一關的事情,至死不能。」

「我懂,不過我不怕。」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下一關,無論你輸或者贏你也許都無法見到你對手的真面目。給你一個東西,或許會對你破關有用的。」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根一尺五寸的精鋼打造的棒子交給了梁慶之。馮玉說︰「拿著吧,遇到危險用得上,我研究了好多年做出來的。」他說完便走向了南邊的草地,梁慶之接過來下意識的塞進了靴子里。他沒多想,只是感覺若是馮玉給自己的,或許會對自己又一定的幫助。梁慶之看著他的背影閉上了雙眼,用低沉而悲壯的聲音說道︰「馮先生,走好!」

然後,來到西邊那片放著他的行囊的地方,把中箭的傷口簡單的包扎了一下。然後打點起行囊扛在肩上,向東邊走去。

他走出了這片原野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爆炸聲,梁慶之知道,這一定是馮玉,他一生研究陣法陣法,結合了火器和兵器,今日戰敗,也就無言面對他自己。也許選擇這條路是他最好的解月兌。因為他再也感覺不到痛苦。

……

所謂人生八苦,死為終結。馮玉一生,潛心鑽研致人死命之利器,卻在劫難逃,最終為之殉難葬身。可悲可嘆!人生追求有多種多樣,機關算盡而探索殺人克敵之利器者,大有人在,或曰捍衛正義。馮玉枉自聰明一世,豈不知利器之使用在于人,人若死心或者心死,利器亦死。馮玉月兌離現實,其理想已死;馮玉墨守成規,其利器已死,何必等梁慶之來毀壞呢?

……

梁慶之停下來猶豫了一會兒才接著上路,他始終沒有回頭再看一眼,因為他不想看到馮玉的自裁的場面。畢竟傷離別的事情不會好看,反倒是會勾起自己的同情心,此刻他不知道下一關口到底是什麼名將高人,或者,妖魔鬼怪。他不願意去猜測,因為他覺得那都是沒必要的,對他而言最有必要的是追逐光陰,趕在倭寇之前去金戟幫的總舵。那里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他。

他的邊走邊想,越想越氣。

「所有人出來辦事,都有個隨從,可是這次遼東總兵派我出來連個隨從都沒有,好不容易打探到了倭寇的下落,居然是這麼緊迫的一件事。本打算找個靠譜的人回去匯報,可是遇到了自私自利的努爾哈赤,人家發現沒利可圖早早的就收手跑了,他追殺倭寇,倭寇花了錢就能走陽關大道,而自己卻要走闖關的獨木橋,這是多麼的不公平啊!」想到這里,梁慶之狠狠地掄動了幾下自己的大刀。

突然路邊樹下傳來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小伙子,干嘛舞刀弄槍的啊,過來幫幫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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