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多了都是淚 她家孫子回來了

作者 ︰ 風泠櫻

整整一個小時——它詮釋著梅洛狄基地第四部隊同變異水藻纏斗的全過程,也是惴惴不安的女孩在天台上向神祈願的時間。♀

如果有走神的閑情逸致,雙手合十、一動不動的思華年恐怕都要開始佩服自己這罕見而持久的耐力了。

直至約莫五十分鐘過後,雙目緊閉的女孩像是突然感知到了什麼一般,猛地睜開雙眼,抬眸去望。

慢慢地,她睜大了眼。

她清楚地看見,一個黑色的小點正在天空中逐漸變大。

回來了?!

隨即認識到這一點的思華年忙不迭轉過身子面朝大門,直奔聶倫所在的指揮室而去。

據她所知,每次行動歸來,她家孫子都是要親自去一趟指揮室的。

所以,只要到了那里,她就一定可以知道這一次行動的傷亡情況!

懷揣著一顆怦怦直跳的心,思華年以最快地速度來到了基地的總指揮室。

可是四下環顧了一圈,她也沒能找著自家孫子的蹤影。

「怎麼了?」原本正和技術人員交流著什麼的聶倫無意間瞥見了她的身影,當即放下了手頭的工作,疑惑不解地朝她走了過去。

听聞男子問話的女孩一下子扭過腦袋,對上來人探究的視線。

「人呢?」

「什麼人?」

「我孫子呢?」

話音剛落,思華年就心下一沉,而後慌忙拿手捂住了嘴。

「孫子」、「孫子」的喊習慣了,她又忘記這是一個不能言說的秘密了。

奈何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她只得神色尷尬地瞧了瞧四周,發現好像沒什麼人注意到這個自她口中蹦出的稱呼,她才稍稍放寬了心,轉而定楮注目于略覺無語的聶倫。

「唐……唐寧呢?」然後,她換了個叫法,有點兒別扭地追問。♀

頭一回听見女孩直呼某人的私姓私名,聶倫一時間也覺著稍有不適,但他很快就緩過勁來,收斂了興許流露的情緒。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女孩之所以會冷不丁冒出來找人,十之八(和諧)九是緣于她獲悉了今天的這場行動。

「應該快到了。」于是,他據實以告,兩只眼繼續打量著思華年清秀的眉眼。

很明顯,此時此刻,她眉清目秀的面容上,正寫著難以掩飾的焦慮。

聶倫想開口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終究還是被咽了回去。

兩人就這樣尊重著彼此的沉默,靜靜地等候了將近一刻鐘。

隨後,他們迎來了想見的人。

是的,長官大人還沒進門,就一眼瞧見了那個陰魂不散的蠢貨祖宗。

心情莫名其妙地變差了。

于是,他拉長了臉,不緊不慢地踱入房中,偏偏就有那個不知好歹的蠢女人頭一個兩眼放光地迎了上來。

無視。

一貫如此的長官大人視若無睹地從女孩身邊走過,徑自來到了基地副總長的跟前。

這一回,滿心期待的思華年倒是沒有急著嚷嚷出聲。

她只是神色緊張地跟了過來,站到了他身邊,目不轉楮地盯著他的側臉瞧。

聶倫忽然覺得,這個竟然像條小尾巴似的跟著唐寧的女孩……有點小可憐。

他強迫自個兒不去看那眼巴巴仰視著唐寧的年輕女孩,將目光轉移到了前者的臉上。

「和一二年六月的第三次行動情況類似,資料我已經整理完畢。」只听唐寧語氣如常地開了口,一邊說著一邊抬起了右臂,露出了手腕上的一枚微型通信儀,「接收吧。」

「好。」知曉唐寧素來會在回程的路上親力親為地為每一次行動做好重要的收尾工作,聶倫絲毫不覺驚訝地將右腕上的通信儀對準了對方的表盤。♀

大約三秒過後,唐寧面無表情地放下了胳膊,卻並未留意到聶倫眸中一閃而過的驚疑。

他的袖子上……沾了什麼嗎?

一晃而過的視野,讓聶倫無從確信,是自己看花眼了,還是對方的右手袖口上真的存在一枚硬幣大小的污漬。

要知道,他的這位頂頭上司兼多年友人,歷來都是極其注重儀表整潔的——況且,各項數值都幾乎爆表的他,也有這個能力讓自己的著裝不在行動中被肆意弄髒弄亂。

心里頭正因此而奇怪著,引發其好奇心的男人已經毫不留戀地轉過身去,舉步往外走去了。

這下,在一旁努力忍耐了很久的思華年終是沉不住氣了。

「喂……」因被忽略而愣怔了片刻的女孩起步追上了自家孫子,依舊目不斜視地緊盯著他的側面,「人……有多少人……受傷了啊?」

她沒敢直言不諱地問他︰有多少人陣亡了?

只因那個「死」字于她而言,還太過沉重。

沉重得……竟讓她覺得,能躲一時是一時。

殊不知,她幾近屏息凝神的這一問,卻好巧不巧地激起了長官大人內心的極度不爽。

唐寧冷不丁頓住腳步,斜眼冷冷地瞥了不依不饒的女孩一眼,忍著連自己都未嘗察覺的慍怒,寒聲甩了對方四個字︰「去問聶倫。」

語畢,他就頂著張臭臉,頭也不回地朝前走。

這……這算什麼態度啊?!他就不能爽快地告訴她嗎?又不會少塊肉!

被氣得義憤填膺的女孩剛要發作,就突然嗅到了一股不該存在的異味。

這是……

她皺著眉頭動了動鼻子,須臾過後便猝然神色一改。

血腥味?!

雖然這氣味一點兒也不濃烈,但她確實是依靠她敏銳的嗅覺聞到了!的確是血腥味沒錯!

而且……而且這股味道……

思華年瞪圓了眼珠子,倏爾眸光一轉,使之落到了立于自動門前等候開門的那個身影上。

下一刻,讓旁觀了兩人互動的聶倫頗覺意外的是,分明關心著傷亡人數的思華年卻並沒有听唐寧的話——轉身前來尋他,而是兀自舉步去追那走出房間的男人。

「喂!等等!」思華年一路追出了總指揮室,又一路小跑著,奔向獨自前行的男人,「我叫你等等啊!你是聾子嗎?!」眼瞅著自家孫子對她的呼喚置若罔聞,連停下腳步的傾向都沒有出現,思華年登時怒從中來。

她怒目圓睜著沖上前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攔在了自家孫子的身前。

于是,唐寧被迫停止了前進,沉著臉俯視著一臉怒容的女祖宗。

孰料沒等他用冷言冷語將她趕走,對方就突然面色一凝,猝不及防地抓住了他的右腕,將之拉到了自個兒的眼皮底下。

不期而至的舉動,饒是向來處變不驚的長官大人也不由為之微微一愣。

而下一秒,他微不可察的愣怔就變成了不著痕跡的詫異。

只見女孩已然收起了吹胡子瞪眼的怒容,進而低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撩開了他的衣袖。

赫然入眼的殷紅,瞬間刺痛了思華年的雙眸。

為什麼她會發現?

男人的內心不禁有此一問的同時,女人已經雙眉緊鎖著抬起了腦袋,徑直與之四目相接。

「我就知道你受傷了!」月兌口而出的話語,不由分說地戳中了長官大人強到不可一世的自尊心。

誠然,他實在沒有料到,自己親口點來的第四部隊,居然在前一陣剛巧招募了十幾名新兵——這些缺乏實戰經驗的新兵,又剛好在這一趟的行動中,完美地成為了他的包袱。

換做平時,或許他並不會存著這個閑工夫去操心他們的死活——可這回也不知是撞了什麼邪,某個蠢貨的一句話時不時地在他腦袋里蹦,仿佛是能夠支配他的身體一般,竟叫他不由自主地出手,親自救下了那些人的性命。

真是活見鬼。

長官大人強壓下心頭直往上躥的無名火,已經情不自禁地開始籌謀——該如何處置那個沒能調(和諧)教好部下的四隊隊長。

可還沒等他寒著臉在腦中勾勒出一份完整的處分書,他的胳膊就被人拉著往前去了。

「走走走!跟我去醫務室!」思華年二話不說就拉起了自家孫子負傷的右臂,但轉念一想,她又意識到傷口不能被胡亂拉扯,便趕緊撤下了那只芊芊玉手,轉而抓起了孫子的左臂,拖著他欲一道前往某個目的地。

她拖,拖不動。

她再拖,還是拖不動。

「你!」回首怒目而視的女孩剛盤算著該如何出言教育,就目睹自家孫子冷若冰霜地開啟了雙唇。

「放手。」

思華年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不放!」

她義正詞嚴地作答,立馬令長官大人眸色一寒。

眼看男人就要山洪暴發之際,女孩卻驟然神色一改,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怕丟臉對不對!?啊呀!這人吃五谷雜糧的,哪有不生病不受傷的!就算你是這個基地的最高領導人,那也還是個吃飯長大的人啊!?听話,快跟我去處理傷口,啊?」

長官大人終于禁不住眉角一抽。

他是被氣的——氣得又動了一巴掌掄過去的念頭!

「我再說一遍……放手。」好在他仍是憑借著極好的教養,壓制住了對女性動手的沖動——但這改變不了他已經快要忍無可忍的事實。

「我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 呢!?」孰料下一刻迎接他的,居然是女人自以為是的家長姿態。

然而,在此刻的思華年看來,她這個面癱暴力又固執己見的孫子,完全就是在耍小孩子脾氣嘛!

所以……

「哼!你要是不跟我去醫務室,我今天就把你一個堂堂基地總長光榮負傷還藏著掖著不讓人知道的消息公諸于眾!」

她以這一長句得意洋洋地威脅著,總算是成功觸踫了長官大人情緒的底線。

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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