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靈 第二十四章 改變-面目-全非

作者 ︰ 角落微笑

馳有些緊張地注意著妹妹的容顏,把她眉目間的每一絲變化都看得一清二楚。妹妹很漂亮,像極了媽媽,卻又比那個女人沉穩許多。她仍未成熟的臉龐被皎潔的月色襯出聖潔的氣息。話說回來,妹妹不一直都給人一種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覺嗎?馳想著,微笑著垂下視線。

「哎,問你呢!你說我們這些人里,誰在撒謊?」凌雨又重復了一遍問題,比上次顯得更加不耐煩。

「我啊。」夙隗毫不猶豫地答道,讓凌雨吃了一驚,「我想你們所有人隱瞞了真實身份,就算王正明了我不是敵人,你們還是對我一概不知。其實我……」

「我是說誰對我們最有威脅。」

夙隗愣了一下,才緩緩地說︰「那就是容琴吧……總覺得那些襲擊我們的鬼人蟲都是她引來的。」夙隗望著突然沉默的凌雨,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大腦中清晰梳理的信息開始逐漸混亂起來。

「你就不想知道我的事?」夙隗的聲音輕到只有坐在離他最近的地方才能听到。

凌雨輕快地搖了搖頭,長發輕輕擺動著︰「不想。」

絕域碩大的圖書館里,凌陰仍舊沉默不語。翮立看得出,他始終無法相信自己的那番話,又不得不信。現在,他的思想大概在拼命掙扎吧。突然,腦海中響起凌雨的聲音,格外的嚴肅與急切。

——我和夙隗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說,而且不能讓凌陰知道。

——我知道了,去我房間等我。

「所以……十年來我們一直被另一位王室暗中玩弄著?」凌陰自嘲地笑起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翮立沉默地點點頭。

「可是為什麼?跟自己的家族作對?」凌陰的眼中充滿了不解。

翮立思考了片刻,說︰「誰知道呢?我們回去吧。」

幽暗的走廊,一點火光在悄悄移動著,進了一扇雕刻著精致花紋的門。翮立一進房間就看見了一直靜候著的凌雨和夙隗。他們如同黑夜中的神靈使者,來接他前往極樂的星宇之間。翮立收起手上的光火,示意他們坐下。房間再一次被夜色填滿。

「所以,是什麼事情?」

「我和夙隗都認為,應該特別‘看護’容琴。她好像很虛弱的樣子,看起來也‘什麼都不懂’,萬一出事就不好了。到時候,也許還會拖累大家。♀」

「理由?」

「你不覺得很可疑嗎?她偏偏在這個時候全家滅亡,與凌陰相遇,並且染上赤絡,一直跟我們跟到金都。而且,她在一兩周的時間里就和凌陰走得那麼近,幾乎形影不離了。」

「你怎麼知道的?」翮立好奇地問,心里回想起白天容琴挽著凌陰胳膊的那一幕。

「這很簡單,我也知道你現在站在離夙隗兩米遠的位置上。」翮立驚訝地看了眼馳,只見他眼楮笑成了兩條彎彎的曲線,還偷偷比了一個v字。凌雨繼續說道︰「來的路上,容琴幾乎緊貼著凌陰坐的。凌陰到哪里,她也跟到哪里,寸步不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還會做一些更親密的動作。與其說她對凌陰一見鐘情,還不如說是在故意靠近他吧。」

「哦,原來後面這些才是重點!」翮立突然怪聲怪氣地叫起來,見凌雨驚慌失措,有些生氣的樣子,又立刻改口說,「我開玩笑的。」一旁的夙隗忍不住笑出聲來。

翮立重新正經起來,思考著凌雨的話,說︰「是有些奇怪。但這些事情也說明不了什麼確切問題啊。」

「我和凌雨在福瑞恩戰斗時,那些鬼人蟲好像听到了命令一樣一起向我們沖來。那個時候,我听到了細微的琴聲,是由弦震動產生的。震動頻率很高,普通人是听不見的。」

「我也听到了。去福瑞恩的路上,喚雨的時候,我都感覺到空氣分子的震動在有規律地變化。那時候鬼人蟲也蜂擁而至,也好像在迎合著那些變化行動,一有琴聲,他們就會發動攻擊。而且,我也的確看到了她的琴弦在那時候正在震動。因為幅度很小,當時容琴也處于昏迷中,我一直都以為是錯覺。現在看來應該不是。」

翮立陷入了長時間的沉思,仔細琢磨著那兄妹倆的話。他不想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想讓惡徒傷害弗洛威一絲一毫。許久,他終于說道︰「雖然你們這麼說,我還是沒對她采取手段。雖然我說她應該會不少法術,但是,我的確沒有感覺到她的魔法粒子,好像就不存在在她的身體里。不過,我支持你們去防備一下她。具體怎麼做,你們自己決定吧。」

凌雨的嘴唇展開一個優美的弧度︰「好,就交給我們吧。」

「不,就交給你了。」

「啊?我一個人?」凌雨不可思議地看向翮立的方向。

「夙隗,你明天盡快回噬能社。回去後還像以前一樣,但要提防他們的計策,然後回饋給他們。隨時與我聯系。」說著,翮立意味深長地一笑。夙隗望著翮立,心里逐漸沉重起來。許久後,他擠出了一個略帶苦澀的笑容︰「知道了,我的王。但在我走之前,能允許我和您單獨談談嗎?」

沒有了法力的影響,冰冷的天氣也逐漸轉暖。凌雨感受著溫熱的陽光,耳朵里盡是冰雪融化的聲音。她能听到水滴沿著冰凌墜落到地上,听到冰層清脆地斷開一個縫隙,听到積雪不斷收縮蒸發成水汽。她還能感到凌陰身體移動時的呼呼風聲,還有周圍人的每一絲呼吸,每一個動作。

「凌雨!」新來的指導員大聲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凌雨向前走去,剛好與剛剛結束測試的凌陰擦肩而過。「別勉強,不行的話就說出來。」凌陰是這樣囑咐的,但究竟怎麼做,還要看自己。赤絡的事情之後,翮立就再也沒有來過絕域,換了這個每天都要求魔鬼訓練的老師,也不知道是翮立的吩咐,還是他本身的個性。一個測試,十招里佔上風的那個獲勝。凌陰剛剛輕松地獲勝了,自己呢?凌雨泰然自若地站定,一雙沒有交點的眼楮映出涼廷擔心的神情。

「沒事的,你放馬過來就好,我眼楮不礙事。」凌雨淡淡地說,做好了準備。

涼廷有些猶豫,但還是率先上到凌雨身邊給出一拳,卻被她順利地躲了過去。涼廷緊接著又發動了攻勢,希望能打中她,卻都被她從容不迫地躲過去了。于是,涼廷一甩手扔出了無數旋轉的葉片,如刀片一般在空中劃出呼嘯的風聲。看凌雨站在原地不動,誰都以為她已經黔驢技窮了,但是,她身旁突然卷起的一股強勁的旋風,將鋒利的葉片擋在了外面,甚至彈回去好遠。

涼廷差不多要認真了。凌雨這樣想著,眼中飄著淡淡的霧氣。果不其然,凌雨立刻感到周圍氣流的速度變快了不少,涼廷緊貼著自己身體周圍發出了一系列攻擊。凌雨的繃緊了神經,不停地感知著周圍。如果馬虎一點,自己就會轉為劣勢,被對方壓得喘不過去。所以,絕對不能……

涼廷突然從下方掃了過去,凌雨被迫騰空躍起,只感覺有無數的藤條穿過自己,纏繞住身體,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這個**已經不在受自己支配。不想去回答周圍人的問候,也不想爬起來,只想這樣百無聊賴地躺在這里,感受眼前這一點明亮。就在這時,黑暗竟然都不知不覺地散去了,凌雨呆呆地看著眼前清晰的景象,半天緩不過神來。

不遠處,凌陰不動聲色地看看過來,眼中略有擔心的神情,但已經和幾個月前的不一樣。他像他周圍的人一樣,只是冷漠地站在那里。透過人群的縫隙,凌雨看到了遠處縴細的身影和飄揚的紫色裙擺。那個人似乎也在望向這個方向。她在這里干什麼呢?

「凌雨,沒事吧?」涼廷緊張地扶起躺在地上愣神的她。

「老師,」凌雨的雙目依舊處于放空的狀態,「我可以休息一會兒嗎?我累了。」

凌雨坐在訓練場邊緣的長凳上,遠遠地望著a組的人繼續他們的測試,心里完全在想別的事情。今天早上,夙隗就回去噬能社了。走之前,他特意囑咐自己說,要在容琴的四弦琴上做文章,絕對不能讓她發現。可是究竟應該怎麼做,凌雨腦海中沒有一點思路。但是,如果容琴沒有魔法粒子的話,就意味著只有她的四弦琴能夠……

一把匕首突然倒刺向自己的面門,又驟然停在了離鼻梁只有兩毫米的位置。凌雨眼楮沒有眨一下,依舊望著原來的方向︰「閆欣,你一個b組的人到這里來干什麼?」

閆欣冷笑一聲︰「怎麼不回擊啊?難不成你知道我不會真的刺下去?」

「跟我玩,你還女敕了些。」說著,凌雨的嘴角輕輕向上抬了抬。閆欣收了匕首,轉而坐在凌雨身旁,和她一起望向a組里的某一個人。寂靜圍繞著兩人蔓延開來。

「唉,你是故意的吧?」閆欣突然問道,「剛才測試的時候,你是故意讓涼廷打到你的吧?」

「嗯……算是吧。今天沒心情和他們糾結。」凌雨漫不經心地答著。

「因為凌陰?」

「嗯……算是吧。」

「我……我真的很愛他,愛到想佔為己有,愛到非他不嫁!所以……」凌雨有些詫異地望向閆欣,听著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兒喊出了一句似乎只屬于大人們的,轟轟烈烈的誓言。心里仿佛被投了塊石頭,沉進水里,就再也不見了蹤影,沉甸甸地躺在池底。你又了解他多少呢?凌雨這樣想著。見閆欣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凌雨也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緒。「看到那面屋頂上的穿紫色裙子的女子了嗎?那個才是你的情敵。」她認真地盯著閆欣的雙眼,「要幫我嗎?」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馳再一次看到了迷宮的入口。遠遠地望去,想著藏在岩石背後的那個世界,他不禁打了個冷顫。之前因為太擔心泉,就忘記掩飾自己的離開。現在想想,真是犯下了一個大錯誤,祖魯和黯昈肯定會起疑心,就這樣直接回去不等于白白送死嗎?馳躲在樹後想了想,眼神又逐漸變得像夙隗那樣迷茫,充滿霧氣,身體開始變的透明,一點點分散到空氣中,消失了。

在那個空蕩幽暗的小房間里,幾點亮光逐漸凝聚。夙隗模樣出現在了房間的角落,緊接著身體和四肢也一分分呈現回來。

「你回來了?」夙隗這時才發現房間的蠟燭是燃燒著的,黯昈正雙手抱在胸前,坐在自己的床上。他全身的肌肉立刻緊張起來。

黯昈繼續問道︰「去哪里了?」

「你是知道的吧?」

黯昈冷笑一聲︰「哼,謝謝我吧。剛才祖魯大人發現你不見了,我就幫你掩飾了一下,說你在幫我查看鬼人蟲的行動,他就沒再多問。」

夙隗一愣,有些吃驚地看著黯昈。

「如果在出現一次這種情況,那我就不客氣了!」黯昈甩下這句話,就出了房間,留夙隗一個人怔怔地站在那里。

——這也是他們的計劃之一吧?

按照慣例,夙隗走到了那個鋪滿了尊黑色大理石的寬敞的房間,祖魯正在里面將一瓶紅色的試劑倒入另一杯翻滾的液體里。桌上擺滿了實驗用品,還有一籠子的小白鼠在掙扎著向外面的世界呼救。

「祖魯大人,我回來了。」夙隗單膝跪下,宛如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在效忠操控他的人。祖魯抬頭望了眼他,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的「嗯」了一聲,回身拿出一個針管。

「哦,對了,正好有件事情要問你。」祖魯一邊抽取試劑一邊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個新的實驗項目,你要參加這個項目的研究嗎?」

針頭往下一刺,插入一只小白鼠的皮囊。

「當然,只要我能幫上忙,為您做什麼都行。」

「你當然能幫上忙。是很大的忙。」

試劑被活塞推著流進小白鼠的身體里,隨著心髒的跳動,不知不覺間改變著它。也許它將會很快死亡,也許他將超越普通的白鼠而存在著,但是毋庸置疑,它將要變得面目全非了。

一只只灰色的麻雀從一片森林遷徙到另一片森林,他們使勁拍打著自己弱小的翅膀,只求在這茫茫蒼穹之中能找到個溫暖的角落,暫時度過這個寒冷的夜晚。其中一只麻雀啄開了翮立的窗戶,將一小片獸皮放進了他的手心。他捧著這塊獸皮,嘴里低聲喚著奇異的音節,獸皮周圍立刻生氣了一縷縷亮光。金黃的字跡憑空呈現出來︰

翮立,他果然在進行試驗,將某種液體注射到了動物的體內。功效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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