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養成記 第10章

作者 ︰ 欣欣向榮

轉過天兒,新巧送了信兒來道︰「旁處也不便利,秦嬤嬤住的尚宮局西邊兒的留翠亭倒清淨,離著御膳房也近,咱們過去也便利,我一早跟姑姑告了假,明兒不等天黑就先過去,幫著翠兒收拾,春桃哪兒也說好了,可兒跟春桃分在一處,也不難出來,倒是你們這長,怕就怕姑姑刁難,到時可怎麼好?」

槐花眼巴巴瞅了曉曉一眼,曉曉道︰「我們宮里的兩個姑姑性子好呢,更何況,秦嬤嬤是宮里的老人,逢著嬤嬤的好日子,想來這點情面還是有的,你放心,天一黑我跟槐花就過去。」

新巧這才去了,等她走了,曉曉心里也不免有些敲鼓,長如今冷清的連點兒人氣都沒有,統共就成嬤嬤跟碧蓮碧荷兩個大宮女,再就是自己跟槐花,雖說前兒自己跟槐花的月錢銀子成嬤嬤沒收,這出長的事兒卻沒譜。

可自己的大話都說出去了,也只能趕鴨子上架,到了晚上,等碧蓮碧荷兩人回屋,曉曉是又倒茶又端洗臉水,殷勤的不行。

碧蓮平日不大愛說話兒,也就詫異的瞧了曉曉一眼,碧荷倒是笑了一聲道︰「你這丫頭今兒怎這般殷勤上了,趕是有什麼事兒要求我們不成?」

曉曉嘿嘿笑了笑,就著話頭忙道︰「其實也沒什麼事兒,就是明兒是秦嬤嬤的生日,我們幾個這一路蒙嬤嬤照顧,便想著盡些心兒,湊份子弄了些酒菜,只當給嬤嬤上壽了。」

碧荷道︰「真就讓我猜著了,得了,這也是你們的一番心意,我們若攔著,倒顯得不近人情,去吧,早去早回。」

曉曉跟槐花一听,高興的不行,謝了兩位姑姑,轉過天瞅著天黑了,兩人提著一個燈籠,從後殿的屏門處出去。

碧荷還怕她們不認得路,特意囑咐她們從後殿出去沿著廊子前邊過去四個門,往南一拐直著走就是尚宮局了。

兩人就照著碧荷說的沿著廊子往前走,數著過了四個門,立在廊子口,曉曉左邊瞧瞧,右邊看看,側頭問身邊兒的槐花︰「哪邊兒是南?」

卻發現槐花從剛出長就一直抓著自己的手沒放開,東張西望不知道望什麼,這會兒曉曉一問,忙搖了搖腦袋︰「我,,我也不知道。」

曉曉傻了,自己一個現代人不辯東南西北還說得過去,怎麼她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代人,也不認得方向了,這可咋辦,而且,她抓自己這麼緊做什麼,都有些疼了。

忽的一陣風吹過,廊上的宮燈搖晃了兩下,噗一下滅了,槐花啊的尖叫出來,曉曉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你叫什麼,回頭把值班的太監叫出來,說不準把咱倆當賊抓了。」

槐花哆哆嗦嗦的道︰「我,我怕,筱筱你瞧見沒,那邊兒是不是個人?」

曉曉給她說的,後脖頸子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說實話,她也挺怕的,大約因為人少的緣故,入了夜的皇宮靜的跟一座死城差不多,那些重重疊疊望不到邊兒的的內廷宮苑,如今都是空的。♀

曉曉听宮女們私下說,先皇殯天的時候除貴妃殉葬,剩下的嬪妃都給慕容丞相發到了城外的祈福寺去當尼姑,要說這也沒什麼,老皇上殯天後宮清空,等新皇即位,原先那些妻妾一一封了位份,也就填了原先的地兒,便新皇妻妾不多,也會廣選秀女充實後宮,用來綿延皇家子嗣。

總之一句話,歷朝歷代皇上的理想都是多子多孫,自然,想多子多孫,老婆就必須多,所以後宮的佳麗三千,就是這麼來的吧!不過這條現在卻不適用,小皇上太小,不過十歲的孩子,就算再早熟,十歲也不可能滾床單,老婆都沒一個,就更別奢望子孫了。

正是因為皇上太小,不能選秀,致使後宮空空如也,沒有嬪妃的後宮,還叫什麼後宮,不禁沒有後宮,因為皇上滾床單而衍生出的好多部門,也變得冷冷清清的,想來這也是慕容丞相急選宮女的原因,畢竟皇宮太空了也不像話。

不過皇宮多老大,就算填進來七百多小宮女,也照樣熱鬧不起來,白天還好,入了夜,越發陰森,加上進長之前,听那些無聊的大宮女,說了好多鬧鬼的事兒,這會兒槐花一說有人,曉曉也怕的手心冒汗。

可她到底是個崇信科學的現代人,鬧鬼這種事兒太不科學,根本不可能,曉曉給自己壯了壯膽兒,手里的燈籠往上提了提,順著槐花指的方向望去,不禁松了口氣,哪是什麼人,根本就是樹影兒,被風一吹,映在牆上的影子左右擺動,猛一看有些像人走動。

曉曉翻了個白眼︰「槐花你別一驚一乍的成不,差點兒給你嚇死,你仔細瞅瞅那是樹影。」

槐花大著膽子確定了才松開曉曉,解決了鬼影兒,下面就是到底往哪兒邊兒走的問題,曉曉問槐花,槐花搖搖頭,曉曉沒轍,從腰上的荷包里掏出一枚銅錢來,跟槐花說︰「要不咱們正反面吧!正面往左邊走,反面往右邊走。」

槐花自來沒什麼主意,雖心里頭覺著曉曉的法子不大靠譜,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得點點頭,曉曉把銅錢往上一扔,銅錢落在地上,曉曉提著燈籠一照,是反面,兩人于是往右邊去了。

走了一會兒,前頭出現一個角門,曉曉四下看了看啥都看不出來,抬頭望了望,只能望見重重琉璃瓦上的瑞獸。

曉曉是覺著,皇宮里的院子啊廊子啊,甚至殿角的瑞獸都差不多,白天尚且不能辨認,更何況晚上了。

曉曉心里嘀咕,難道走錯了,好歹也得進去看看,不行再原路返回來唄!這麼想著,拽著槐花推開角門走了進去。

是個冷清清的小院兒,小院角落一間屋里有燈光透出來,曉曉剛想過去瞧瞧究竟,忽從側面廊子里傳來腳步聲,听著不像一個人,槐花嚇的渾身抖成了一個︰「筱,筱筱,有,有人來了。」

曉曉當機立斷探頭吹熄手上的燈,拉著槐花躲到一邊兒的柱子後頭,剛躲好了,廊上的人已進了院子,就听一個有些稚女敕卻虛弱的男聲道︰「你們在外頭候著,我自己進去。♀」然後就听仿佛是太監應的聲兒。

曉曉好奇的探出半個頭看了看,只見一個瘦小的身影從廊子直接進了亮燈的屋子,等他進去,見外頭的人並未跟進來,曉曉忙扯著槐花從角門退了出去,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剛走到剛才的岔口,就看見有人過來,近了,是新巧跟春桃,新巧見了她們倆急的直跺腳︰「我們幾個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見,只說你們倆出不來了,虧了秦嬤嬤沒說什麼,反讓我們倆來迎著你們,誰知都迎到長了,也不見你們的影兒,又忙著往回走,到了這兒才迎見你們,兩位姑女乃女乃到底跑哪兒去了?」

曉曉指了指後頭的廊子道︰「我們倆走差了,往那邊兒去了,見有一個小院,也不知是哪個宮,稀里糊涂的又走了回來。」

新巧一听臉色都變了︰「你們倆真真糊涂,沿著這廊子過去是乾清宮後殿,你們莫不是去了西南角的小院,我進乾清宮的時候,姑姑頭一件就跟我說,絕不能靠近西南角的小院,說皇上一早下了諭旨,擅入者杖斃,你們倆這是活膩了不成,虧了沒人瞧見,若給人瞧見,還要不要命。」

新巧一句話說的曉曉出了一身白毛汗,春桃忙打圓場︰「行了,好在他們倆命大,沒讓人知道,快著走吧,秦嬤嬤還等著呢。」

說著四人去了尚宮局,留翠亭是個八角小涼亭,四周圍著帳簾,雖春天夜里有些寒氣,倒也不覺著冷,除了她們六個小宮女,就是秦嬤嬤跟趙嬤嬤。

秦嬤嬤上首坐了,也沒問曉曉跟槐花走去哪兒了,只說︰「難為你們這般盡心,給老婆子置辦了壽酒。」

一邊的趙嬤嬤道︰「這幾個是有心的,知道孝敬姐姐,比前頭那幾撥進來的強,閑話少說,且吃一杯壽酒,也沾沾喜氣,願姐姐福壽綿長。」

秦嬤嬤嘆道︰「偏你會說話兒,如今土都埋半截了,哪還敢奢望什麼福壽綿長,沒病沒災的活著就是造化了。」

一句話說的曉曉幾個沉默下來,秦嬤嬤瞧了她們幾個一遭,笑道︰「倒是老婆子不理事,你們本是好意,老婆子來煞風景真真不該,自罰一杯酒吧!」

說著干了一杯,氣氛漸次熱絡起來,一頓壽酒吃到月上中天,趙嬤嬤先醉了,扶著桌子立都立不住,秦嬤嬤伸手攙住她道︰「我過生日,你倒先吃醉了,得了,不早了,也該散了,明兒你們還要當差呢。」

目光落在曉曉身上︰「筱筱幫我扶著趙嬤嬤進去。」

曉曉一愣,轉頭交代槐花在外頭等她,攙著趙嬤嬤進了屋,到了屋扶著趙嬤嬤躺下,接過小宮女打的水,伺候秦嬤嬤洗了手臉,在炕上坐下,剛要告辭出去,秦嬤嬤忽道︰「你且站站,我有話說與你。」

曉曉立住,秦嬤嬤道︰「那日你說不去針工局,我是有些惱的,後來想想,你這般直接說出來倒比你去了讓人為難的好,終是沒瞧錯你,是個聰明丫頭,若是擱在前些年還好些,只可惜如今……」

說著頓了頓才道︰「雖如此,總也要往好里走,雖說難,也不一定就出不得頭,旁的我也幫不到你,略進些力,過後如何還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說到這兒,忽又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兒︰「上月里番邦來進貢,那進貢的使者只去了相府,就回去了。」說著看了曉曉一眼道︰「相爺是貴人,更是個大忙人,平日里進宮的時候不多,半月一月的才進來一趟,從乾清門進來,待不一會兒就走,來去匆匆的。」

曉曉出了尚宮局,還在想秦嬤嬤這些話兒究竟什麼意思,曉曉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也不知是自己傻,還是這些人太精,有什麼話兒不直接說,非要這麼拐彎抹角的累人,再來這麼幾回自,己非未老先衰不可。

直到三天後,成嬤嬤告訴她挪去乾清宮,曉曉才隱約明白了一些,秦嬤嬤的意思,莫不是讓她攀那個什麼慕容丞相的高枝兒,這太高難度了吧!

就算那個丞相是個的老頭子,也瞧不上自己這樣兒的啊,不是曉曉妄自菲薄,實在的,自己這副竹竿一般發育不良的樣兒,估模就是自己月兌光了衣服跳艷舞也沒用,更何況,人家是丞相,還是個挾天子以令天下的丞相,听新巧說,長得還帥,年紀也不老,這樣的人,府里什麼美人沒有,除非神志不清,看上自己的幾率絕對為零。

如果說秦嬤嬤的意思不是讓自己色誘,那是什麼意思,曉曉百思不得其解,卻听成嬤嬤幽幽地道︰「這麼些年秦霜還是個那個好強的脾氣,倒不防她倒瞧上了你,依我瞧,你這丫頭是有幾分聰明,心機到底差了些,沒心沒肺的,在我這長里混日子成,乾清宮卻是御前,一不小心你這條小命可就搭進去了。」

其實曉曉也是一萬個不樂意,這會兒,她後悔的腸子都青了,自己窮表現個什麼勁兒啊,這倒好,本來秦嬤嬤都放棄自己了,那天在尚宮局自己一殷勤,又勾了回來,而且,這麼高難度的攀高枝,她絕對肯定的沒戲。

可惜她不樂意也沒用,進了宮她的命運就交給了老天,去哪兒,在哪兒,甚至生死都身不由己。

曉曉收拾好了,跟槐花說了幾句話就去了乾清宮,來領她過去的還是那日送她來的小太監福安,一路上嘴就沒拾閑兒,看著他張張合合的嘴,曉曉琢磨著,要是給他縫上,這小子會不會憋死,簡直就是個話癆。

福安卻仍不停嘴的道︰「那天送姐姐來長的時候,我就瞧出姐姐在那兒待不長。」

曉曉側頭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待不長,莫非你是神仙能未卜先知?」

福安嘿嘿笑了︰「姐姐說笑呢,小的哪是神仙,是瞧著姐姐有福氣,不瞞姐姐,小的進宮都一年多了,費了多少力氣就甭提了,前兒才謀得個乾清宮的差事兒,姐姐這才來了半個多月就進了乾清宮,可見姐姐的福氣大。」

曉曉這才明白,怪不得是他來領自己,原來他也在乾清宮當差,可見這小子是個能鑽營的,這樣的人倒該多套套交情,有沒有好處不知道,至少沒壞處,有個事兒提點自己一句,說不準就能救自己一命。

想到此,曉曉一反常態的沖福安笑了笑︰「福安公公今年貴庚?」

福安道︰「跟姐姐們一樣,屬鼠的,今年十二,生日小些,臘月里的生日,姐姐呢?」

曉曉道︰「我是十月初八的生日,比你大,你若不嫌棄,咱們倆認個姐弟如何?在宮里無親無故的,有個親人也好彼此照顧。」

福安听了,一張臉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可是呢,我剛還這麼想,姐姐就先說了,從今兒起,咱們就是姐弟了,只當親的一般。」

說話兒就到了乾清宮,像曉曉這樣的低等宮女,連首領太監的面兒都見不著,一個老嬤嬤把她交給個大宮女就完事了。

大宮女叫丁香,是乾清宮的奉茶宮女,下個月就滿二十五了,故此自己過來正好替她的差事,說是奉茶宮女,其實就是燒火丫頭。

耳房里的小灶歸她管,燒水泡茶,往皇上跟前奉茶的是御前太監,就這麼個燒火丫頭,還惹的人眼紅呢,尤其新巧。

作為低等宮女,曉曉跟新巧加上另外兩個住一屋,一開始新巧見了她別提多親熱了,拉著手說了半天話兒,後來听說她分在耳房奉茶,臉色便有些訕訕,話也酸起來︰「就知道秦嬤嬤偏著你,到底是沾著親的,跟我們不同。」說完一甩臉子出去了,半日不見回來,到了晚上回來仍跟自己有說有笑,白日的事兒只當沒發生,曉曉知道她小性,也不理會。

其實曉曉覺著新巧嫉妒自己純屬多余,一個燒火的丫頭有什麼值得嫉妒的,再說,就算真是個御前奉茶的,伺候個十歲的小皇上,能怎麼著。

總之,曉曉在乾清宮開始了她燒火丫頭的生活,待遇跟長一樣,卻遠沒過去悠閑,最難過還得上夜班,這簡直能要了曉曉的命。

其實夜里皇上一般不叫茶,可皇上不叫歸不叫,該守著還是得守著,雖說兩天輪一回,曉曉也覺難捱的緊,而且到了晚上,耳房里就剩下她一個,連個說話兒就伴兒的人都沒有,四周一片寂靜,從耳房的窗戶望出去,偌大的皇宮仿佛一個能吞噬一切的巨獸,陰森森的,令曉曉不禁想起現代去十三陵旅游時看到鎮墓獸,猙獰可怖。

所以,一輪到曉曉值夜班,曉曉就睡覺,實在睡不著的時候,就小聲哼歌兒,想起來什麼哼什麼,用來驅散心里的恐懼,有時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哼的什麼東西。

這夜當慕容蘭舟步出東暖閣,從側面耳房邊兒上經過的時候,忽就听見隱隱約約的聲音,忽覺有些耳熟,仿佛哪里听過一般。

慕容蘭舟之所以晚上進宮,是總管太監李進忠遣了小太監去相府報信,說皇上的病不大好,燒的都說胡話了,恐有閃失。

慕容蘭舟這才急匆匆進了宮,到東暖閣的時候,龍榻上的皇上閉著眼一張臉燒的通紅,嘴里喃喃囈語著什麼。

慕容蘭舟湊過去底細听了听,是大妮,顛來倒去的就是這兩個字,大妮這個名字,慕容蘭舟並不陌生,乾清宮西南角小院的屋里供著個牌位,牌位刻的就是這個名字,大妮,喬大妮……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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