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劫緣錄 章 五十四 一見殺心起

作者 ︰ 百里情獸

()這幾日,落塵都是足不出戶地在屋內清修,前兩天偶爾還會出來與張道實陳玄清兩人一起吃飯,到後來完全就是連個人影都見不到了。(鳳舞文學網)冰@火!中文

自從那顏墨被陳玄清敗走之後,玄真門就再也沒有其他弟子前來挑戰了,但是,玄真門之人不來,並不代表其他門派的人也不來,如今整個玄真門風雲匯聚,各個門派無論大小皆有人前來觀禮,而每個門派基本上都有兩三杰出弟子由師門長輩帶著前來見見世面。

玄真門年輕一輩在三清正宗三位弟子手中大敗而歸的消息很快傳出,各個門派的杰出弟子們都有點兒難以置信,玄真門和三清正宗同為正道三大門派之一,但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于是乎,不信邪的人就出冒出頭來了,一個個或成群結隊,或單槍匹馬,全都殺到了落塵三人的小院。

當然,此時玄真門大考還未開始,眾人也不敢違背師門長輩意願隨意與他人較技斗法,何況對方還是三清正宗之人?是以各大門派的天驕們全都打著坐而論道的幌子,或刁難,或為難,都想讓三清正宗的弟子敗在自己手中,從而一鳴驚人。

但是,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這幾日張道實來者不拒,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打發著這些所謂的‘杰出弟子’們,有時,甚至都不用他親自開口,光是看自己與其他人辯駁便讓一些人知難而退。

可是,來的人總比走的人多,最離譜的一次,張道實小院里竟然聚集了三十多位各派弟子!張道實干脆從屋內扯出一張八仙桌杵在院內,自己坐在八仙桌上,其余門派子弟立于院中,讓他們隨便發問,以一人之力獨辯三十多人!

結果,還未到一個時辰,院中便空無一人,退走之人,羞愧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仰慕者有之,但就是沒有一個不服的!

自從三人來到玄真門後,就只有顏墨一人見到了陳玄清,但他也沒有闖過陳玄清那觀見到落塵,而其余之人連張道實那一關都過不了,更別說陳玄清與落塵了,是以大家都對三清正宗這兩位神秘弟子好奇不已,要知,這把守第一關的張道實都這般厲害了,那剩下的兩人呢?!

如今離玄真門大考尚余兩日,而今日,便是游湖之日。

游湖之日乃是玄真門為各個門派的年輕弟子設立的一個平台,這一天,所有門派的弟子都要現身,或聚在一起論道切磋,或兩兩三三單獨結交。

上午,落塵三人打扮得體後,便在知客道人的引導下來到青湖。

青湖,乃青城山上的一處盛景,闊約萬頃的湖面被一層薄薄的白霧籠罩著,霧間,一簇簇蓮葉與水同碧,此時雖是冬日,但習習暖風卻從湖面吹來,沾衣欲濕,湖上的薄霧也在這暖風的吹動下緩緩的翻涌著,恍如仙境。

青湖邊是楊柳岸,一條條小徑于楊柳間穿過,為這湖岸平添幾分幽靜。

此時,楊柳岸,小徑間,百余年輕弟子正在湖邊賞蓮,落塵三人剛一現身,便引起了陣陣騷動,各個門派的年輕弟子們將目光投向三人,均想見識見識三清正宗的這三位天驕,特別是落塵與陳玄清兩人。

知客道人將三人引到青湖邊便轉身離去,張道實微微一笑,不去理會那些目光,自顧找了一處視線上佳的位置站定,落塵與陳玄清也走了過去,舉目望著連天的湖水。

長長呼了一口氣,落塵心中暢快莫名,這青湖真是大得連人的胸襟都開闊了不少。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此時,落塵腦海中不知為何突然冒出這兩句詩來,雖然他不知此詩是何人所作,但這兩句放到眼前,卻是無比的應景。

不一會兒,張道實與陳玄清兩人周圍便圍滿了各門各派的年輕弟子,甚至還有幾名衣著鮮麗的女弟子對著兩人暗度秋波,這些弟子個個面帶微笑,或明獎,或暗捧,都對張道實與陳玄清兩人熱情不已,陳玄清偶爾應付兩句,但神色之中顯然已有點兒不耐煩,不過張道實倒是對這種局面得心應手,與諸人對答起來和氣融融,看來這幾天的「論道」,他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

奇怪的是,張道實與陳玄清身邊圍滿了人,但落塵身邊卻是一人也無,其實,不是眾人不想去結交落塵,只是此時在他們眼中,落塵全身散發著一股清高孤傲的氣勢,有如一座巍巍絕巔一般,讓人想靠近卻又難以靠近。

昨晚,落塵問陳玄清有什麼方法能在游湖之日不被騷擾,陳玄清告訴他,世上只有兩種人可以免于騷擾,一者如路邊小草,別人不屑,一者如巍巍絕巔,別人不敢,落塵當然不願做路邊小草,是以只有不再收斂自身氣勢,那只屬于他,有如巍巍絕巔一般的氣勢。

就在落塵一邊賞湖一邊回想之時,一個儒雅的身影來到他身邊。

「落塵兄,怎麼不去和那些同道結交?」

落塵不用看便知道來人是妖月空,微微一笑,道︰

「落塵喜歡安靜。」

「唔…卓爾不群,立于萬人之中卻如至無人之境,落塵兄,你之心境,可越來越像轉世隱星了啊!」

落塵一愣,難道自己不是轉世隱星麼?

仿佛看透落塵心中所想,妖月空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卻並不打算為其解惑。

落塵隨即平靜,轉頭望向湖面,隱星之事,自從兩年前他便不再去多想了。

遼闊的湖面不知有幾萬傾,放眼望去,湖對面的閣樓不過一個小黑點而已,突然,落塵似有所覺,神色一凝,動也不動地望著湖之對面。

青湖對面樓閣林立,在其中最高的那棟樓閣的青瓦之上,赫然立著一青色的身影!

那身影一身青色衣裙,雖略顯素雅,但其面貌卻是傾國傾城,可是,吸引落塵的不是她之容貌,而是其氣勢,那身影仿佛一輪耀眼的光團,卻又極為怪異地與整片天地融為一體,落塵第一眼望去,竟將她當做了屋頂之上的烈日!

當他第二眼望去時,腦中卻是轟然一聲炸響,落塵眼前之景物逐漸模糊變幻,仿佛又回到了那片灰色絕望的大地,其身處之地不再是青湖,而是一座參天神峰之腳下,那神峰巍峨插天,通體盡墨,無盡罡風圍繞著神峰尖嘯不休,他動也不能動,四周無數股或強大、或蒼涼、或晦澀的氣息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直讓他想打破這片天地。

時間過的如此之快,仿佛他已在神峰之下凝立了數萬年,但時間過的又是如此之快,快到他剛剛才將提起拳頭而已,落塵提起右拳,欲沖破這片天地,但是,舉在空中的右拳卻無論如何也落不下來,是不欲?是不能?落塵分不清楚。

站在落塵身邊的妖月空突然發現落塵神色猙獰,靜閉著的雙目顫抖不已,眉梢間的殺氣濃若實質,似染滿整個天下蒼生的鮮/血一般!

妖月空神情凝重,順著落塵的目光望去,可是,對面除了棟棟樓閣什麼都沒有。

手中檀木玄香斗按照玄奧的軌跡急揮數下,妖月空一聲清喝,全身妖元爆發,瞬間,一股難言的氣勢從他身上一閃而逝!

妖月空斜跨一步,擋在落塵面前,可是,還未等他站穩,身形便突然一晃,一聲悶哼剛到喉間便被其生生地吞了回去,妖月空雙手飛速掐了幾個怪異法訣,一道白色的波紋自他體內散出,白色波紋所到之處,竟在空中拉出了幾縷黑色的絲線!

被妖月空一擋,落塵身子一顫,瞬間回過神來,只是現在,他已是汗透重衣!

遠處那個青色身影已經消失,但方才那一幕,卻是在落塵心中徘徊不去。

妖月空面色亦是微微有些蒼白,望向落塵的目光中充滿疑惑,但落塵卻來不及和妖月空解釋,匆忙一禮,甚至連「告辭」也來不及說一聲便運起無名身法,如光如幻地消失在妖月空面前。

望著落塵那起步時輕若飛羽,落步時重若泰山的身影,妖月空神情微凝,再次望了青湖對面的樓閣一眼,似有所思。

一路飛奔,落塵心中凌亂不已,方才,他剛一見到那女子時,心中便不可抑制地涌出滔天殺意,不知為何,他好想立馬沖過去,將那女子斬于劍下,但同時落塵又能感覺到,那青衣女子望向他的目光之中亦是充滿殺意,且那雙素手亦在向其腰間劍柄伸去。

就在那女子欲拔劍之時,他之心中忽然涌上一陣莫名恐懼,似遇到天敵一般,直欲讓他轉身逃走!

可是,那時他動也不能動,只得呆呆站在原地,承受著那身影比自己還要濃郁的殺氣,後來,落塵心中突然泛起莫名絕望,一股決絕的氣勢油然而生,正當他欲招來螭龍鋒,飛過去不顧一切的和那青色身影決戰一場時,靈覺便被妖月空隔開,也幸好,如果不是妖月空阻擋的話,恐怕此時他已經沖了過去了,而沖過去的結果,落塵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落塵速度極快,一路風馳電掣,恍若一道不斷閃現的流光一般,不到片刻,便來到了他之小院。

沖進門內, 地一聲關掉房門,落塵背靠著房門大口喘息著,好半晌,他才怔了片刻,而後瞬間明白了過來。

原來,他在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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