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劫緣錄 章 五十二 琴笛斗

作者 ︰ 百里情獸

()第二日一大早,落塵從清修中醒過來,走出房門,發現張道實和陳玄清兩人正在正廳用早齋,落塵走過去,端起一碗清粥喝了一口,道︰「昨晚戰況如何?」

張道實將手中剩下的一小塊糕點送入口中,然後將碗中最後一口清粥喝完,用清茶漱了漱口,擦了擦嘴角,才慢悠悠地道︰「還能怎樣?一群庸俗之輩,徒費口舌而已。(鳳舞文學網)」

原來,算上郭葉德,昨晚一共有三人上門挑戰,第二人比郭葉德稍好一些,尚能和張道實對駁一兩句,但也就一兩句而已,不到半盞熱茶的功夫,便被張道實輕易地抓了個破綻,三言兩語地將其打發走。

第三人看起來倒是有點兒真才實學,不僅舉止有禮,且談吐也算得上博學,張道實稍微提起了點兒興趣,壓住性子和其坐而論道,小半個時辰後,張道實一個不小心,還是將其給駁了個啞口無言,那人無奈,羞愧而走。

其實,昨晚上門挑戰那幾人,在玄真門內還是小有名氣的,特別是第三人,在同輩之間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但張道實在整個三清正宗年輕一輩中都可以稱得上是天驕,不管是天資還是修為還是博學程度,都不是玄真門這些二流弟子能夠相比的,是以才輕而易舉地被張道實打發回去。

早齋用畢,落塵便與陳玄清回到各自房中或讀典或清修,只留張道實一人在正廳內等待新一輪的挑戰者,經過昨晚的教訓後,估計玄真門內那些真正的天驕也快坐不住了吧!張道實隱隱有些興奮,與杰出之人論道,不僅能開闊自己眼界,且能從中發現自己的不足,而修道之人一生追求大道的過程,便是一個自我完善的過程。

張道實雙目微閉,盤膝坐在正廳內的一個蒲/團之上,沒等多久,便見一身著青衫,手執一支碩大毛筆的道人出現在正廳門口。

來人微微一笑,彬彬有禮地道︰「在下莫千帆,久聞三清正宗三位高徒大名,今日冒昧來訪,還望張兄海涵。」

張道實悠悠睜開雙眼,並不起身,淡淡地道︰「不知莫兄今日來訪,有何指教?」

莫千帆微笑著搖搖頭,道︰「指教不敢當,在下今日攜來丹青一幅,欲與張兄共賞,還望張兄休要嫌棄。」

張道實原本以為又是一位和自己論道的,但一听這莫千帆居然想讓自己和他賞畫,當下便來了一絲興趣,道︰「哦?那在下便見識見識吧!請!」

莫千帆面帶微笑,走進正廳,于一方書桌之前停下,隨手抽過一張洛陽宣,也不磨墨,提起手中那支碩大的毛筆便在紙上揮毫起來。

張道實靜靜地站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只是看著看著,張道實之面色便微微變得凝重起來。

莫千帆挺立如松,筆走龍蛇,時而快若蛟龍出海,于紙上帶出幾抹遒勁有力的枯筆,時而慢如春水初漲,于紙上渲染出一團團柔和的墨跡,每一筆每一劃,皆如行雲流水,不帶絲毫猶豫。

如果莫千帆單只是丹青妙筆的話,那張道實也沒什麼好凝重的,修道之人學習琴棋書畫,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想要精通也不算太難,只是,這莫千帆運筆之時,竟然每一筆都隱含一絲妙理,且其手中的那只碩大的畫筆也不是凡物,運走之間,有朦朦光華外放,順著其手指勾畫的痕跡在紙上留下道道真元軌跡。

一炷香功夫,莫千帆收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做了個請的手勢,面帶得意地道︰「獻丑了。」

張道實走近一看,見宣紙上畫的乃是一幅潑墨山水,而畫中之山筆筆酣暢,墨色淋灕,正是青城山,在畫中山腳處,似有一神仙洞府,縷縷仙霧自洞中涌出,似在隨風而動,為整幅山水畫增添了幾分出塵意境。

莫千帆微微一笑,道︰「在下畫中別有天地,不知張兄可有膽入內一觀?」

張道實眉頭微皺,望著畫思索片刻,而後舒展眉頭,長笑一聲,道︰「有何不敢?!」

說罷,便向前邁了一步,頓時,整個人便化為一縷墨色,消失在房中,而書桌之上的山水畫中,亦多了一個由縷縷墨色構成的灑然身影!

身影在畫中左飛右躥,由墨色構成的身體在畫中帶出縷縷彌而不散的墨跡,時而如浮光掠影,時而如老牛過溪,不到片刻,整幅畫面,都被那身影攪得凌亂不堪!

莫千帆望著畫中揮灑自如的身影,神情微微有些凝重。

過了一會兒,那墨色身影飛動的速度慢慢變快,並將身後的墨跡拉至畫中的每一寸角落,忽然,身影在畫中/央旋飛半周,帶著整幅墨色形成一尾黑色的陰魚,而那雪白的宣紙,正好是一尾陽魚,身影再次閃爍兩次,分別點入陰陽魚的魚眼之處,瞬間,一幅陰陽太極圖便已形成!

就在太極圖形成的一剎那,那身影長嘯一聲,破紙而出,而那幅意境悠遠的潑墨山水,也徹底變成了一團團凌亂不堪的墨團!

莫千帆神色一變,驚訝地望著凝立與書桌前的張道實。

張道實面色平靜,拱拱手道︰「莫兄好手段,這畫中之陣玄妙異常,著實令在下大開眼界。」

莫千帆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後苦笑一聲,道︰「張兄說笑了,張兄之手段才是令在下佩服不已,說來慚愧,在下到此時還想不明白,張兄到底是用何種道法破我這‘玄墨丹青陣’的?」

張道實微微一笑,道︰「陰陽相沖!」

莫千帆一愣,沉吟片刻後,忽然露出恍然大悟之神情,道︰「佩服,佩服!佩服!!」

說完亦不多留,轉身便走。

莫千帆的‘玄墨丹青陣’習自‘玄真七子’中的玄通子,在玄真門年輕一輩之中十分有名,已可算得上是一位天驕,只是,張道實不僅道基深厚,且胸中亦是博學,方才在莫千帆作畫之時,張道實記住了他每一筆的軌跡,入畫之後逆行沖陣,最後憑借一身雄渾真元,硬生生地據陰抱陽,一舉破陣!

莫千帆走後,張道實猶在回憶方才畫中所見,對這莫千帆亦是暗中稱贊。

就在張道實低頭沉吟之際,一聲幽幽地笛聲突然在他耳邊想起,擾亂了他之思緒,張道實微微一愣,凝神靜氣地听了起來。

笛聲似自天外傳來,嗚嗚咽咽,如訴如泣,不僅飄渺悠遠,而且難尋痕跡。

張道實眉頭微皺,這笛聲之中,似乎有一點別的韻味,他博學多才,書畫紋枰皆有所涉略,但惟獨這音律,他卻是一竅不通。

正當張道實欲找陳玄清來商量商量對策之時,突然,一聲清越琴鳴自落塵房中響起,張道實一拍額頭,自語道︰「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這一陣,便交給他吧。」

說罷,便又盤膝坐在蒲團之上。

落塵三人小院不遠處的一山頭之上,一位身著一襲飄然道袍、神情俊朗的年輕道人憑崖而立,玉笛橫吹,仔細一看,竟正是靜室中坐著的那人!

原來,那莫千帆已是他能指使的最強之人,既然連莫千帆都敗在了張道實手中,那他也只有親自出馬了。

一圈圈透明如水波般的笛音以年輕人唇邊的青玉笛為中心向四周散去,如清風般,吹落半片青葉,拂起兩三微塵。

遠處小院內,亦有一圈圈音波蕩漾而出,琴音清鳴,與笛聲相和。

雖然年輕道人的笛音與落塵是琴聲都泛出圈圈波紋,但兩人都沒有動用真元,全憑音律之上的造詣。

听著院中傳來的琴音,年輕道人眉頭微皺,緩緩加快了笛音節奏,但琴音始終不疾不徐,悠然地按著自己的節奏緩緩流淌。

圈圈音波自年輕道人與小院中散開,在空中相交、錯過,然後又向著遠方擴散而去,只是,在兩道音波相交之處,隱隱可見一絲漣漪隨風擴散,漣漪之中,不管是琴音還是笛音都有一絲絲地扭曲!

慢慢地,年輕道人眉頭越皺越緊,按弄笛孔的手指也越來越快,笛聲漸昂,最後竟變成了響徹雲霄的尖嘯!

而琴音始終是不疾不徐,若空谷幽蘭,靜謐、安寧。

嗚!

隨著一聲尖鳴,年輕道人面色一白,一縷鮮/血自他嘴角流下,曲不成聲!

此時,悠悠地琴音還在天地之間回蕩,年輕道人凝神望著小院許久,面上神色陰晴不定,最後,輕嘆一聲,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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